隔間，沈木生正在和許氏悄聲說著話。

“他爹，小霜也是個聽話的孩子，她今天還主動幫我干活，小山還挺粘著他姐姐。”

“這是好事，爹說只要小霜不惹事就行。只是，她以前過的都是好生活，吃的也是好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熬我們這苦日子。”沈木生很擔憂，這才第二天，他就怕女兒苦日子過不慣又要鬧。

許氏聞言，也沉默下來，不由得想起養女沈連翹，“他爹，你說連翹會不會惦記著咋們？她親娘倒是看著很稀罕她，應該不會虧待她。她勤快，模樣好，以后一定能說個好人家。”

沈木生嗯一聲，許氏又開始擔憂起胖乎乎的親女兒來，一想就翻來覆去沒法入睡。

……

正屋那邊，沈老頭和萬氏也在說著今天的事，無非就是不讓沈霜上桌吃飯，她看著不順心，可是卻沒得到認同，還被沈老頭說嘴了一頓，萬氏心里更是把沈霜恨了個徹底！

而東邊屋，二房的沈土生和小萬氏正在摸黑偷偷摸摸地數著銅錢，倆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聽起來十分鬼祟，“他爹，你這哪來這么多錢？你不是都交給娘了嗎？”

沈土生在黑暗中看傻子一樣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語氣很不屑，“說你是個蠢婆娘還真沒錯，我又不是大哥！要真的一個銅子兒都交給咱娘，那我們還不得喝西北風去。這是我今天賺的，足足三十個銅板！我就給五個給咱娘，這些，全給你都存著。”

小萬氏聽著挺有道理，便也點點頭，只是卻有些擔憂，“他爹，你平時搬貨最多才十個銅板，怎么今天那么多？他爹，你都干啥了？”

因為在黑暗中，小萬氏也沒看到沈土生的心虛表情，直接忽悠她眼睛都不眨，“你說我能干啥，每天搬搬抬抬累得夠嗆，有銅錢給你你還疑神疑鬼的，真是婦人沒見識。我以后可是要像三弟那樣在鎮上住的，三十個銅板算什么，睡了睡了，明天還得早起去鎮上干活呢。”

小萬氏被這么一罵，倒也放心沒再多想，她拿著那三十個銅板藏起來，心里美滋滋地想著把銅錢存起來下次買點肉回娘家，她娘肯定得夸她。

……

沈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乍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炕上坐在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小蘿卜頭小山。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小山似乎有些臉紅，連忙爬下炕穿上那雙小破鞋砰砰砰就跑出去，沈霜愣了愣，不知道這小子這是什么反應。

她坐起來穿好外衣，想著小山還不會說話的事情，照理說，正常的小孩子一歲多的時候便開始牙牙學語。

小山營養不良，都六歲看著卻像三歲不到的小孩兒，還不會說話。不過有些小孩兒是說話晚些，她想著，是不是小山就屬于這類。

可是家里人卻已經認定他是小啞巴，就單單從他昨天一點兒沒存在感這件事就看出爺奶很嫌棄他，沈霜想著一定得找機會帶小山去看看大夫，要真的耽誤下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正琢磨著，小蘿卜頭端著一個破碗走了進來，里面裝著半塊紅薯和一個窩窩頭，沈霜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的老天爺，今天又得啃谷糠窩窩頭。

小山不知道沈霜的心理活動，獻寶似的端著碗往她面前舉了舉，沒有聲音，可是她知道他的意思，她看得出來，小家伙在邀功。

沈霜憐愛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腦袋，接過那只破碗，溫柔地開口，“小山，你吃過沒？”

小蘿卜頭點點頭，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示意自己已經吃飽，還咧開嘴看著沈霜笑，沈霜接過破碗擱在一邊，然后起身伸了個懶腰，拉著小家伙走出房門，不過院子里沒人，靜悄悄的。

“小山，娘呢？”

小家伙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她意會地說，“娘出去干活了？”

小家伙點點頭，沈霜想了想，一邊打水洗漱一邊說，“那等姐姐吃了東西，然后咋倆就去找娘，也去找好吃的好不好？”

小山想起晚上夢到的好吃的，眼睛不由得一陣發亮，更是緊緊跟著沈霜。

西山上的溪水流下來匯集到山腳下已成一條小溪，小溪邊生長著許多茂盛的水生野草和野菜，尤其是地勢稍高些的地方，生長著大片大片的適合豬吃的瓜子菜，整個村子要割草喂豬的婦人都喜歡往那兒跑。

沈霜被小山領著好不容易走到山腳下，總算是看到不遠處的高地上彎著腰正割豬草的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