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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 韓寶生
  • 車仔紅茶李半仙
  • 3179字
  • 2015-08-08 16:23:43

竹簽頭尾一遞一接,兩人有了片刻的默然。

寶生捏著竹簽的蓮花端,微微失神,上面還有他指尖的溫度。“六三簽中平簽簽詩:子規半夜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寶生念道。

“此簽怎解?”連曜來了些興致,盯著寶生的眼睛問。

“求簽二十文,如需解簽,還需二十文。”寶生心里有事情,撇著眼睛努努嘴慣性的用拂塵點了點神像前的功德箱,隨即反應過來,臉上一紅,剛才的嘴臉一定市儈至極,不想在此細微處又丟了臉面。

“那是要的。”連曜說著掏出一把碎銀,數也沒數就投了進去,寶生聽得嘩啦啦的聲音,少說也有好幾百錢。

寶生這段時間主持小觀,倒也放下了小姐的架子,劈柴做飯,漿洗修葺,都是親力親為,一想到這些錢的用途,頓時來了些女道長的氣勢。錢的聲音總是好聽,寶生咬了咬嘴唇,暗自啐道,是臉面重要還是過生活重要,反正他也不缺這些,市儈就市儈罷了。

連曜看她剛才還是有些尷尬不知所謂,這時候卻笑瞇瞇的掂著簽道:“你這簽嘛,只是中平,你看。”

寶生剛剛接手這些占卜打簽的事情,很多文字功夫還不熟悉,不似其他觀中道士那般神吹海說的厚臉皮,平時都是一邊翻著簽書一邊和鄉人細細講解。

今日連曜在此,不肯輸了志氣,便用衣袖偷偷抽了那本神臺上的簽書到自己膝蓋上,好在神臺四面罩了大黃布,又架的高,外面看不出端倪。

寶生瞇著眼睛,將竹簽放低,裝作查看竹簽的樣子,卻在偷看下面的書本,誰知這六三簽的那一頁和****簽的那一頁被糊在一起,單手也撕不開。

連曜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她在那里裝神弄鬼,本想讓她和江城子一道靜養些日子,放松心境,卻只是學會這些旁門左道,看來細作所報不虛,這江城子也不算什么好師父。

寶生做事認真,不理會其他人怎么看,總覺得來了這道觀就要做出道姑的板眼,好容易撕開了那六三簽那頁。

寶生搖頭晃腦的讀起來,“杜鵑耶國人南方人曰之吐血鳥。目下是半瞑。一只子規。吐血鳥。尚在嘔血似地啼叫。猶如說明。君之耶。離鄉背井。居邊遠之地。有人為君汝相思。伊人不相信君之不回故里去者。伊人堅信。至遲耶。東風吹之時。亦即是春之來時耶。

正是中午,神堂內的空漏透出的光柱斜斜罩在太陰娘娘的神像上,神像嘴角微笑顯得又慈愛又靜謐。連曜眼光落到前面的寶生上,見她一邊搖頭晃腦的讀著簽注的釋文,一邊傻里傻氣用手背擦汗,十足一個小神婆摸樣。也許雪煙說的對,自己就是喜歡她這份無邪,那有如何,誰喜歡誰向來沒有道理。

想到這里,連曜心里又微微有些怨恨,這個家伙一走就是大半年,連音信都不留,要不是江城子偶爾傳些手簡過來,天地之大,再多的細作也是海底撈針。如果自己不來找上門,她也就把自己忘了吧,就像忘掉謝家那小廝一樣。

這半年一直在李醫師處療清余毒,每每蠱毒發作便是萬蛇鉆心,想起人唯有就是她,她的憨笑,她的嬌樣,她的傻話,枉費自己巴巴的想著她,只怕她一絲半絲都沒想起自己吧。

連曜心里還是有氣,那兩人千里赴滇,共處一室的那些情形她就真忘了?生死之際她奮然躍下天坑的蠻子勁兒哪里去了?雪煙說的對,若是她堅信自己,哪里會聽了一兩句閑話撒手就走。

“完了?”連曜冷哼了聲。

寶生愣了愣,眼睛一瞪:“完了,就這么多。”

“我讀的書少,倒是有些聽不明白。請小道長明示。”連曜瞇著眼睛追問。

寶生覺得他目光不善,有些恨恨的恨意,被他盯得不大自在,加上這段注釋自己也不甚明白,頓時心虛起來,隨口胡縐道:“這是大意,各個要依據個人的情形自己領會。”

連曜不肯放過,步步進攻:“連某是俗人,不懂得自己領會,還請小道長認真聽聽我的情形,再給個明示,也不枉我走了半日的山路進觀一拜。連某一直未婚娶,這是朝廷戶部都有籍可查的。去年認識一官宦家的女子,兩人倒是有些交情,只是一直不知那女子的意思。后來戰況險惡,那女子聽得我深陷魔手,飛身懸崖來找我,我才肯定那女子的心意,本想等戰事了解與她共結姻緣,誰知她聽了些閑話,轉身就走,讓我一頓好找。小道長,你說,我這情形該如何理解。”

兩人一直虛與委蛇,這時候連曜單槍直入,寶生防線有些吃緊,“神意不可明說,還需自己體會,天色不早了,下山還需半日時光,山路崎嶇,還請公子早點下山。”說著收拾了拂塵和簽書,飛身就想逃走。

連曜最善于突發奇兵,一把拽住寶生的手腕:“寶生,我說的都是心里話,若是你聽到什么和我說清楚,我做錯了,自然會知難而退,不會在這里死纏爛打丟丟人現眼。我只是念著你能飛身跳下來尋我的心意,你給我說個明的,也讓我了解這個心事,男人老狗提得起放到下。以后絕不來糾纏。可是你說的理我不認,那我可不相讓。”

那彥胡三在外面聽得里面說話激烈起來,趕著進來看,見連曜緊拽著寶生的手,只道是因為香火錢起了沖突:“這位公子,你別急,這小道長剛剛做了主持,很多事情還不熟悉,再說這解簽算命的,也是隨緣,若公子覺得不合意,退了錢便是,或是補個算命的過程,哪有對小道長動手的道理。”

寶生被連曜逼急了,萬般情緒拱到心口,竟是有話說不出,有淚哭不得,這個彥胡三蹦出來給自己打了圓場,好像請了后援,來了底氣,便也不急了,拿眼冷冷的斜瞥這連曜。

連曜暗罵這老頭早不出晚不出,這時候跳出來壞事兒,又瞅見寶生的眼神結著冰,直愣愣的抗衡著自己,更是火氣不打一處來,也不肯放手:“那點子銀錢我也不在乎,我就是要個準話兒,不是說這小道長算命是一絕嗎?那還請給我的命判給個明示!”

寶生的手腕被連曜緊緊箍住,怎么拉扯都逃脫不出,再者彥胡三在面前,也不好太過失態。

兩人膠著起來。

突然院外一聲響亮:“爹爹,你上山半日,怎么還不回去!阿姆一陣好等,又嘮叨了我!”彥胡三大喊道:“玲云,你來的好,這里有個公子對小道長動手!”

還沒等連曜反應,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躥進來,大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彥玲云一掌撲過,直奔連曜。

掌風凌厲,倒是有些絕塵世外的味道。連曜繞了個身子,回避了這掌,卻還是捏著寶生的手腕。

彥玲云定下來一瞅,反而謙虛下來道:“是你!”

這時候連曜才看清楚,只見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到不似女子,面相不似中原人士,倒是有些像西域人。

連曜淡淡回道:“原來是為我指路的姑娘,在下有禮了。”

彥玲云也拱了拱手:“也謝過這位公子爛泥路中為我推過牛車,不過這位小道姑是我朋友,還請公子給個面子。”

連曜數次被人攪了局面,心頭火氣如同被澆了油,嘩啦啦的燒的更旺,被這些鄉人捉弄,她竟然一句都不替自己辯護,完全視自己為外人,還,還不如這些半吊子的朋友!

不怒反笑,當即一個猛子拉了寶生進懷中,朗朗道:“這位小道長本就是我的未婚正妻,只是因她家境有變,又與我發生了小小誤會,要悔婚出家,可婚姻大事,婚書上報朝廷,婚貼奉于父母,哪里是我等晚輩說悔就悔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

彥家父女尋思,這小道長也就是小月前過來的,好似這公子說的有板有眼,也不想是誑語。再看看兩人,男子硬挺俊朗,衣著華麗,雖然有點子破相,但也是貴氣之人。而寶生,雖然套著簡陋道服,眉目淡雅卻也遮掩不住清秀自然,好似也很相配。頓時不敢再出聲,只是眼巴巴瞅著兩人。

旁人再揣測,也不及寶生詫異萬分之一。若說初遇連曜,心中那份攪合了苦澀和微甜的淡淡情愫早已被連曜的咄咄逼人沖擊的七零八落,倒是逼出許多桀驁不馴的對峙勇氣。

此時連曜當著彥家父女口出狂言,毀了自己主持道長的清譽,已經不是對峙能比擬的了,心中也是暴風般大怒,反而淡淡問:“公子如此說來,可拿的出報于朝廷的文書,奉于父母的婚貼!”

連曜冷哼一聲,知道寶生和自己杠上了,不會再行逃跑,便才放了手,從隨身的包裹中掏出一只匣子,取出兩張文書,擺在中間的神臺上:“太陰娘娘在上,若我連某人胡言亂語,便請神祗懲罰。”

寶生也是驚奇他拿的出何物,彥家父女更是迫不及待湊上去查看。

只見是一份十分講究絹絲小折,一份是鑲了金邊的紅皮小折。

前一本寫著:“臣連曜恭請圣安。臣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欲迎娶劉家五女為正妻,特此稟報于戶部備案。”下面只有一個挺拔朱字“準”和一頂四四方方鮮紅鐫刻的大印,落款正是貳月初五,三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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