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安的目的真的這么純粹嗎?
那倒未必,想要擴張勢力是真的。
但要說這些人的境遇對他毫無觸動,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作為一名當代青年來說,人的可貴是個不需要論證的真理,雖然史書上記載了很多古代的故事,但那只是冰冷的一句記載。
如果有一天,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他努力、熱情、對生活充滿向往,但是由于身份的不同,他只能一生都活在黑暗之中,任由貴族官宦將他欺壓。
這個世界,需要做出改變,雖然不是現在,但是一定是不遠的將來。
言歸正傳,繼續來說回現在故事。
桓安得到了和趙賓白有關的情報,自然不會放過,挑選了一個懶洋洋的下午,便帶上沈如出發了。
至于為什么是下午,因為那是個適合下午去的地方。
那么什么地方適合下午去?
“公子,你的身份來這里,不合適吧?”
沈如站在店樓門口,舔了舔嘴唇,再三確認了牌匾上的字正是“迎春樓”,桓安說是要帶他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什么吃飯的地方,直到桓安說了不帶沈意他才感到一絲不對勁。
這里碧瓦朱甍、雕欄玉砌,約摸有四五層樓高,門內傳來淡淡的脂粉氣息。
如果說僅有這些還猜不出是什么地方,但是從走出來的客人臉上,還有送客人出門的女子身上,也就知道這是個什么行當了。
沒錯,這里是青樓。
不單單是普通的青樓,還是全京城最厲害、最高檔的青樓,據說這里的姑娘都熟知琴棋書畫,想跟這里的姑娘見上一面,不止要有錢,還要有才。
跟姑娘暢談上一番人生抱負,再交流一些花前月下,再之后,若郎有情妾有意,便可以進行此行的目的了。
是的,光郎有情不行,還得要妾有意,要不然,即便有再多的錢,你也只能悻悻而歸。
想霸王硬上弓?
不是沒有人嘗試過,曾有個三品官嘗試了,結果不太好就是了。
從那天起,所有人都在猜測這青樓的老板到底是何人。
花月場所向來是年輕人的向往之地,所以謝寧說出這地方的時候,桓安一點也不奇怪。
桓安沒有理睬沈如,直接抬腿就要往里邁。
“公子?!鄙蛉缫布奔泵γΩ诉M去,脂粉的香氣讓他心跳加速,面色潮紅。
今天桓安穿的是從宮里帶出來的那身衣服,雖然并不華麗,但無論是面料、剪裁,還是上面的刺繡,都可以看出其價格不菲。
青樓從業者,最重要的素質之一便是眼力,而迎春樓的老鴇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才一進門,就有個老鴇迎了上去,滿面笑容的說道:“公子哥看來是個生面孔,想必是第一次來?”
老鴇的眼睛盯著桓安,只把旁邊的沈如當做隨從小廝,來玩的客人身邊帶些隨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第一次來,不如請姐姐介紹一下?”桓安脫下大氅遞給沈如,沈如接過大氅默默的退到了一邊,扮演好一個隨從的角色。
“公子哥真會說話,奴家早就人老珠黃了,哪里稱得上姐姐。”老鴇笑的樹干亂顫,客氣的說道:“這價位不同,有不同的檔次,不知道公子哥想選哪個檔次的?”
呵,說是京城最好的青樓,沒想到談錢這么直接。
桓安心中汗顏。
其實這也不怪他,雖然說迎春樓是個高雅的青樓,是談論詩詞歌賦、人生抱負的地方,但是說白了,還是個青樓,是門生意。
尋常人家根本連這里的門都進不來,進來的都是非富即貴,若是價錢不確定好,給承受不起的客戶介紹了貴的檔次,羞了人家,人家以后就不來了。
若是給有錢的客戶介紹了便宜的檔次,人家會覺得跌份。
到頭來,還不如先小人后君子,提前問好檔次,讓大家都能開心。
入鄉隨俗,桓安也沒好意思問人家具體都有什么檔次,于是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錠金子。
“不知道這些錢能見哪些姑娘?”
他手里的這一錠金子大約是二兩,合白銀二十兩,這是桓安專門去錢莊換的,銀票無論多少,都沒有金燦燦的黃金視覺沖擊力大。
果然,一見到金子老鴇笑的嘴都咧到一邊去了,臉上的粉顫的直落。
“呦,還是位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呢,不知道公子哥貴姓?”老鴇接過金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心中喜不自勝,沉甸甸的手感讓她確認了這金子的純度極高。
一擲千金的客戶,有,但是不多。
迎春樓的主要營收還是來自于這些散客,第一次來就出手二十兩銀子的,倒也算得上闊綽。
桓安臉上掛起富家子弟一般的笑容回到:“家里是徐州做鹽商的,陳氏陳宣,這次可是聽聞迎春樓乃是南梁第一等的好去處,姐姐可不要讓我失望。”
“斷然不會,陳公子這邊請?!崩哮d心中一驚,臉上的笑容更勝。
這鹽鐵都是官家專營,凡是能經營其中之一的都是有大來頭的人。
老鴇不敢怠慢,急忙將化名“陳宣”的桓安帶進雅間。
沈如也被帶入了仆從專用休息室,有吃有喝有茶水,安排的妥妥當當。
迎春樓,不愧是京城第一的春樓。
走進雅間,一股淡淡的熏香縈繞鼻端。
優雅中又帶有野性的味道,和大廳中的熏香猶如云泥之別。
桓安坐在椅子后面,一名小廝來為他倒了杯茶,桓安抿了一口,淡淡苦澀中透著掩不住的香氣,確實是好茶。
“奴家這就為陳公子叫姑娘來?!闭f著,老鴇招招手,小廝急忙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十來位姑娘跑了回來。
姑娘們倒是年輕貌美,加以打扮,確實十分的有韻味。
但是桓安今天是帶著目的來的,趙公子多金,自然是不會和這些普通的青樓女子見面,所以他也一樣,他的目標是這里的頭牌——柳瑩兒。
“這些姑娘都很漂亮,但是卻不太合口味啊?!被赴部炊紱]看就說道。
對于舍得花錢的人,要求自然是要滿足的,老鴇二話沒說就為桓安換了一批姑娘。
桓安皺了皺眉頭,直接揮了揮手。
老鴇眼神里漏出一縷不耐煩,但是看在金子的份上,還是沒有發作。
又換了幾波姑娘,桓安一個都沒有看上,老鴇的不快也是直接掛在了臉上。
“怎么,陳公子,莫非我家的姑娘都入不了您的法眼?”
雖然財可以迷人心竅,但是也不是任何情況下都起作用,迎春樓不會為了區區二十兩銀子就讓人羞辱。
“陳公子莫不是來尋事吧?先說好,我們迎春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公子哥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崩哮d眉毛上挑,儼然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