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幽易三下一次的敲著門。

敲了足足兩分鐘，就在幽易以為家里沒人的時候，門緩緩地打開了。

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站在門后，有些疑惑的看著黑袍之下的幽易。

他瞇著眼也看不清幽易的臉，只能開口輕聲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警察，有事情來問你。”幽易淡淡的開口，老人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連忙讓開了路。

幽易和吳言走進了房子里。

這房子裝修的雖然簡單，但是看著古香古色的，十分的有格調。

大部分家具都是木制的，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檀香味，陽臺上還長著幾棵花草，給房子多了一份生機。

“你們坐吧。”

老人笑著招呼了一句，幽易和吳言坐到了那木頭沙發上，老人坐到了另一邊，和他們面對面坐著。

“你們警察找我干什么？”

老人笑著說了句，看著還算平靜。

幽易低著頭看著地面，以免自己的臉露出來嚇到老人。

“朱青，劉明，馬力，這些都是你的學生對吧？”

幽易淡淡的問道，老人一怔，眼里閃過一絲惱怒，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頭。

“對，他們是我的學生，你來找我，和他們有什么關系嗎？”

老人輕聲問道，眼里滿是冷漠。

他教了幾十年的學，朱青他們六個是他最討厭的學生，沒有之一。

幽易沒有回答老人的問題，只是輕聲說道：“張喜，六十五歲，五年前在高中退休，從張青他們的年紀來看，您教他們的時候，應該也快五十歲了吧？”

張喜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對，五十歲整，那是我這一輩子最憋屈的一年了。”

說這話的時候，張喜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幽易看著張喜的樣子，他能感受到張喜的憤怒。

“他們六個是不是挺不是東西的？”

幽易突然說了句。

他之前還以為套一個老師的話會有些麻煩，現在他倒是感覺不會太過麻煩。

張喜想都沒想，就直接氣沖沖的說道：“當然不是個東西，我感覺他們活著都是浪費了。”

說完這話，張喜猛地想起自己好歹也是桃李滿天下，然后收斂了自己的憤怒，輕輕嘆了口氣。

“唉，說真的，我教過的孩子沒有幾十萬，也有幾萬人，但是他們六個是我見過的最頑皮的小孩。”

說到這，張喜又一臉不喜的搖搖頭。

“他們已經不是頑皮了，他們是壞，從骨子里，在娘胎里帶出來的壞。”

“人性本惡這四個字在他們的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張喜說著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能這樣說人壞話，但是要是不說，他自己都覺得委屈。

幽易在黑袍下的眼睛里滿是好奇。

老師這種職業，特別是高中老師，面對的正是叛逆期的孩子，所以應該是承受能力很強的了。

但朱青六人能讓張喜都氣到這樣，幽易心里明白，這朱青六人做過的事情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他很想開口問問，但又感覺自己這個警察的身份要是太八卦了有些不好，這時候還是一旁的吳言開口問道：“我以前以前也是您的學校的，我畢業的那年，您剛好退休，那畢業典禮還是您最后一次的演講，我知道您是個大度又善良的人，我們雖然不是您帶的班級，但是不少同學都很喜歡您。”

聽到這話，張喜好奇的看了吳言幾秒，卻也想不起來吳言這個人。

吳言繼續說道：“所以我很好奇，那些人到底做過什么，能讓您這么生氣？”

張喜聽完吳言的話，轉頭盯著陽臺上的花草，把腦海里的惱怒壓下去以后，才轉身看著幽易兩人開口輕聲說道：“我所在的十九中學，雖然現在在祖明市是最頂尖的學校，但是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朱青他們在的時候，十九中學還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垃圾學校，會去十九中學上學的，那都是中考的時候沒考多少分，家里人拿錢一分一分買夠了分，才讓孩子進去讀。”

“我記得那時候的錄取分數線是四百分多一點，哪怕你只考了一分，只要你能買夠需要的那四百分，你照樣能去上。”

“不是我看不起那里的學生，那里的學生絕大多數都是家里有錢，脾氣也大，就是送進去混個畢業證，后面是上大學還是干別的，都是家里一路包辦的。”

“而這些孩子一般脾氣都不怎么好，但是好在大多數家庭殷實，所以說基本的禮儀倒是做的很好，再加上我這個人話不多，也不會和他們作對，不會整治他們，所以我和學生的關系倒是都挺好。”

說到這，張喜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后一副無奈樣子說道：“只不過在朱青他們那里，我遇到了我職業生涯最大的挑戰。”

張喜說到這又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他又別過頭看向陽臺，許久才轉過頭繼續說道：“朱青他們六個，在高一高二的時候就已經是臭名遠揚了。”

“劉明家里最有錢有勢，成天以欺負人為樂趣，老師也管不了他，畢竟他爸和校長是好友，哪個老師要是說劉明壞話，傳到了校長的耳朵里，都得被穿小鞋。”

“朱青家里倒是還算一般，但是他人高馬大的，成熟的也早，十七八歲就一身的腱子肉，打架那叫一個厲害，就連學校里那些體育生都不敢招惹他。”

“馬力家里沒什么錢，就是心眼壞，什么損招都想的出來，算是跟在劉明身邊的小弟。”

“黃慶是練短跑的，脾氣暴躁，有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能把人打一頓。”

“杜名呢，算是六人中最溫和的一個，但是就是一根筋，認定了事就不改，誰說都不改。”

“方晶晶是個女孩，長的確實是漂亮，那時候三個年級接近三千人，女孩得有一半，她是最漂亮的那個，只不過名聲不怎么好，其他同學議論她的那話，我都不好意思說給你們聽。”

“而到了高三以后，學校會把成績還算好的孩子集中在一起重點培育，像朱青他們這種人，是沒人想要的，六個人就剛巧分到了一起。”

“那時候我也是倒霉，剛好得罪了校長，就被派去當朱青他們的班主任了。”

“一個班四十多個學生，一開始的時候還好，好歹我是老師，他們也不敢真的對我做太過分的事情，但是他們聚到一起以后，那是天天欺負班里的同學，今天把這個打的鼻青臉腫，明天把那個打的起不來床，還經常對著其他女生說些污言穢語，有時候還故意的裸露自己的身體，我現在想想，都還氣的頭疼。”

“但是我也沒法管啊，我那時候都五十了，我不想讓他們折騰到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只能忍著。”

“有一次朱晶晶把一個同班女生堵在了廁所里，非要朝那女生身上潑屎，那女生本就老實，其他同學去通知我，我就直接去找了朱晶晶，腦子一熱把她教訓了一頓，當然，我只是說她，沒有動手，但這卻讓那六人把我記恨上了。”

張喜說到這又氣的不行，又轉過身看向陽臺。

而吳言一副生氣的樣子，幽易黑袍下的臉上也有著一絲憤怒，但他也沒說什么，畢竟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和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