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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小哥我們回家

  • 執(zhí)念盜筆
  • 兜楠
  • 10019字
  • 2020-09-03 17:37:04

這十年里面,我做過很多次夢,我夢到過少年的他,和我在少年的時候相遇,夢到過青銅門前的白骨,夢到過再見時他已經變成陳皮阿四那樣的東西。很多可能性在十年的時間里,足夠讓我一個一個的設想,一個一個的接受,我也夢到年輕時候的三叔把我拴在樹下,自己一個人不知所蹤。

在一切沒有開始之前,我最有印象的應該是我的三叔吧,從小在餐桌上——我家的桌子放在窗前,窗外是一座橋,橋的那邊有一家彈棉花的,他們家的小孩總偷偷到我家窗前,把我家紗窗弄破,偷我放在餐桌上的小玩具——我父母就一直會說起三叔闖的禍,三叔好玩,來我家的時候,家里人在油渣,三叔總不會幫忙做家事,舉我放在頭頂,就帶我出去抓蛐蛐。

我的心思很細,回憶起這些來,特別是這十年間,我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我喜歡抓蚱蜢。因為蚱蜢抓來,就是自己看看,不會叫也不會和蟋蟀一樣,有競爭的成分在里面,但三叔喜歡爭斗,所以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確。

對于我來說,抓蚱蜢是力所能及的,抓蟋蟀需要到骯臟的地方,翻開磚瓦。蟋蟀看起來也非常的可怖,風險很高,所以我一直跟著三叔,看他翻開石頭,踩死油葫蘆,撲那些在枯葉濕泥中跳躍的蛐蛐。也許從小的時候,跟著三叔去窺探他的世界,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之一。

黑暗中,我的腦海閃過很多人,爺爺?shù)墓P記本,長沙鏢子嶺。爺爺那一代人,很多時候求的是一頓飽飯,一張暖和的床。要滿足這些,爺爺他們往往要竭盡所能,他們的愛情幾乎都是在一些瞬間中發(fā)生的。爺爺他們往往是在田埂拉著翻犁,看到遠遠的一眼,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人,為了簡單的目的,使用簡單的手段,但做著這個時代無法想象的殘酷抉擇。

在這十年的時間里,我越來越理解爺爺,甚至也越來越理解悶油瓶對于這個世界的淡漠。什么是人呢?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一整套需要解決的問題。每一個人都太復雜了,以至于你和其中任何一個人有所聯(lián)系,都是在和他所有需要解決的問題聯(lián)系。

十年里面,我越發(fā)明白自己能給予最好的東西,如果不是能夠解決對方需要解決問題的元素,那么你就算挖心掏肺,對方調轉槍頭的決絕會讓你目瞪口呆。

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們只知道別人有什么,而他不可以沒有。

所以大部分人心是無解的,你能拿出的所有,必然填不滿蜘蛛網一樣在人和人之間融匯的巨大欲·望。

如果我是悶油瓶的話,如果一次一次的經歷這樣的人心,我寧愿人世間只有我一個人。

少有人能閱盡浮華之后,仍舊天真無邪,可天生單純的人,只能生存在無盡的孤獨里。我看了看身邊睡沉的雅兒,還好我們都遇到你。

我在次抬頭看四周的繁星,它們還在變化,變成了奔跳的蛐蛐,變成了十年里一幕一幕讓我難過和無法理解的人心。

遠處有一盞燈火,緩緩出現(xiàn),似乎是油燈,和這些繁星不同,那是遙遠的火光,猶如鬼火一樣。

我的心在剛才的思緒中沉重了下去,一時間無法分清楚是現(xiàn)實還是幻覺。

那盞火光越晃越近,我才慢慢醒悟過來,聽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心中恐慌。

如果是胖子和小花,按照原來的計劃,不應該從這里出現(xiàn),在這長白山底,怎么會有人持燈而行。

難道是小哥在門里呆煩了,出來遛彎?或者知道我和雅兒來了,出來請我們進去吃飯?

我在邊上撿起一堆石頭,考慮著要不要把雅兒叫醒,我們在黑暗中,想來他不會那么快發(fā)現(xiàn)我們,如果有變,我要護好雅兒,用石頭砸他至少有保護我們的東西。

燈光晃晃悠悠,逐漸靠近,這地下山谷下能行走的道路很窄,很快,燈光就來到了我們地前方。我看到一個舉著風燈的,穿著破爛的沖鋒衣,來到我的面前,他沒有看到黑暗中的我,只是和我一樣停了下來喘氣,四處觀瞧。

接著他坐了下來,將風燈放在一邊半人高的石頭上,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第一個瞬間,我有了一種認識和不認識完全混淆的感覺,隨即我便發(fā)現(xiàn),這兩種感覺都是對的。因為,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臉。來的人,竟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瞇起眼睛——張????還是——他的臉上充滿了疲憊,迷茫的環(huán)顧四周,不是張???,張的眼神堅定和銳利很多。他似乎沒有繼續(xù)前進的打算,開始整理自己的背包,他的背包里有一些吃的,他似乎吃了起來。

我的手有些發(fā)抖,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我身邊的雅兒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忽然,這個人似乎聽到了什么,警覺地抬起了頭,我立即屏住呼吸,卻看到他看的方向不是我這邊。他看向了峽谷的深處,我轉頭看去,又看到一點火光,從遠處晃動而來。

我面前的吳邪,似乎緊張起來,他觀望了一會兒,掏出一把手槍,沒有任何的舉動。我抓住一邊的石頭,足有半個小時,又看到一個人背著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近這里。

這個人穿著攀山的緊身棉服,舉著火把,背著一只巨大的登山包,來到我的附近。似乎是聞到了附近煤油的味道,他抽出登山鎬??吹斤L燈下的吳邪看著他,兩個人都沒有絲毫的驚訝,接著,新來的放下了背包。

他的頭發(fā)很長,比我和前一個人都長。胡子很久沒有刮了,他拿著登山鎬,剝掉一個區(qū)域的碎石,給自己空出了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我看著第三個人的臉,渾身的冷汗不停的冒出來,那仍舊是我的臉。

怎么回事?

我的腦子一下清晰,一下混濁,無法進行思考。

為什么不止一個“我”來到這里?那些人,他們的舉動,好像我自己。難道,那些我發(fā)現(xiàn)的。

和我長得一樣的人,張海客一直困惑的那些偽裝的吳邪,是這個目的?接著,在遠處的黑暗中,一盞一盞的火光,燈光開始亮起。我驚悚的意識到,無數(shù)的人,開始往這里走來。

你麻痹。我心說,看著這個地方一處一處的亮了起來,我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還好雅兒睡著了沒有看到,不然這么多她小邪哥哥,她別分不清楚那個是真的我了。

這些人,他們互相并不在意,來到附近之后,都是和我一樣,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也不交談,也不注視,默默的安靜下來。很快,在青銅門外的這片峽谷中,星星點點的響起了很多的火光。四周的星光消失了,留下的好比夜晚濕婆燈會時,滿山的火燈。

我捏緊了手里的石塊,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這樣的場景,和我無數(shù)次想象的都不一樣。

把他們都殺了,我的心里不停涌起這個念頭,不管這些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我不要那么復雜的局面。

我輕輕把靠在我肩膀雅兒的身體挪開,把她慢慢平放在石頭上,此刻我滿腦子都是吳邪,也沒有意思到雅兒為什么一直沉睡不醒,拿著石塊,來到一個睡著的吳邪身邊,冷冷的看著他。我把石頭舉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著我,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這個時候忽然意識到,我再說什么時候見過他。他疲憊的睡在石頭上,手里拿著一瓶沒有標簽的白酒。

這是我回到杭州最初的樣子,我躺在鋪子前,對著面前的西湖。人流如織,我喝著白酒,我根本就沒有酒量,剛清醒一點,喝兩口又暈呼呼了。那個時候,我覺得疲憊絕望,一切都回到原點,我失去了所有,竟然什么都沒有獲得。

我放下手里的石頭,看著四周的吳邪們,我意識到他們都是我這十年里面的一瞬間,每個人,都是十年里的一個自己。

穿著不同的衣服,帶著不同的警惕,拿著不同的武器。

人從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那么清晰的注視自己,我爬到一塊大石頭上,心里忽然想到,這是幻覺嗎?為什么我那么多的過去,會在我面前投射出來。難道,我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青銅門的里面,我手電照到青銅門的光澤,是門的背面。

我這么想著,看到身下的火光一點一點的熄滅,四周緩緩的恢復到黑暗,只剩下一團火光的殘影,接著,我感覺到有東西在舔我的嘴唇。我的意識緩緩的回歸,意識到我在睡夢中,耳邊有人說話,等我睜開眼睛。我朦朧的看到面前的篝火,小滿哥在舔我的臉。

不知道小花給他吃了什么,口水臭的要命,我翻身坐起來,看到四周有積碳篝火。一邊有人遞水杯給我,心中一松,接過水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傷痕被縫好處理了。

“來了?我怎么睡著了?”我說道。

有人往我水杯里倒入熱茶:“你不是睡著了,你是休克了?!?

“胡說。”我喝了口熱茶,十年里,我經歷過比現(xiàn)在嚴苛很多的環(huán)境,我怎么那時候不休克,在這里休克。

我轉頭,我以為會看到胖子或者小花,或者是其他人。但我看到一個穿皮衣的男人,帶著墨鏡,端著杯子看著我?!拔疫€沒有醒對嗎?”我喝了口茶。“否則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這里?”

“是的,我是你的幻覺,你馬上就要死了?!焙谙棺雍臀艺f道:“這里的溫度很低,你躺在石頭上睡著了,小妹妹也睡著了。他們在你們死透之前,找到你們的可能性很小。”

“我不會死的,雅兒也不會死的,我死前的幻覺,怎么可能是你?!蔽艺f道,看著小滿哥,我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黑瞎子肯定是我的幻覺,雅兒肯定沒事,但是我為什么會幻覺這條臭狗。

我強烈的意識到自己還沒清醒。我站了起來,看向四周,一眼,我便看到,雅兒爬在我旁邊不遠處,身上和頭下都是血,閉著眼睛臉上都是血,像睡著了似的。

小妹妹被食人鳥抓住飛到空中摔死了。說完黑眼鏡走到雅兒面前蹲下來,把她臉上的血拿手擦掉,可是無論怎么擦都擦不掉,血跡已經干固在臉上,嘖嘖嘖!可惜了小妹妹這么好看的臉。

我不相信的看向其他地方,便看到胖子死在我背靠的巨石后面,他的脖子斷了,手腳扭成成麻花,露出了脊椎骨,一只口中猴正在吞咬脊椎里的東西。

“他在下來的時候,滑落下鎖鏈,摔斷了脖子?!焙谙棺觼淼轿业纳砗螅醋∥业募绨?,示意我看另一邊。

我轉頭看到小花滾在一堆碎石里,身體不知所蹤?!澳惆阉念^帶出去交給秀秀,看看她這次理不理你。”

黑瞎子說道:“他被人面鳥撕成了碎片,你的手下想去救他……”在小花的頭顱邊上,坎肩被壓在一塊石頭下面,眼珠子被壓出,腦汁從他的眼洞里流了出來。

“這里的鳥抓著石頭,像炸彈一樣丟下來。”

我朝他們走去,看著四周伙計的尸體,都四分五裂,四周彌漫著血腥味和令人作嘔的內臟臭味。

竟然沒有一個活著。

我的心發(fā)涼,止不住顫抖,看向黑瞎子,黑瞎子說道:“我和你說過,也許會是這樣的下場。

只要有一個人繼續(xù)走下去,他身邊的人就會不停的遭遇這些,你看你最重要的妹妹,兄弟,伙計都沒了。

我沒有說話,早十年,我也許會因此崩潰,但現(xiàn)在不會了,因為我已經認可了人生的無常,大不了陪他們一起死,絕對不會讓他們黃泉路上少了我。

黑瞎子看著我:“不說話?來,跟我來?!?

“去哪兒?”

黑瞎子用手電指了指前方,我發(fā)現(xiàn),那座巨大的青銅門竟然已經打開了,青銅之間,出現(xiàn)了一條縫隙,正在慢慢合攏。

他從地上撿起一把槍,甩給我,說著朝縫隙沖了過去,我檢查了一下子彈,從胖子的尸體上撿起手電,也跟著他朝縫隙沖了過去。

人面鳥朝我們俯沖下來,我在他背后,抬槍射擊,每十發(fā)曳光彈,漫天的光弧,混亂中,我沖進了縫隙之內。

縫隙內部一片黑暗,我對著黑暗槍口斜向上打出曳光彈,閃光中,我看到了無數(shù)的石頭塔,那是用石頭堆積起來的一座一座低矮的石塔,上面滿是細小的花紋。

“這是什么地方?”我反身對著門口射擊,打掉一只飛進來的人面鳥,更多的鳥一下涌了進來。黑瞎子抓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倒一堆石頭后面,反手一根雷管,轉身在半空打爆。

巨大的轟鳴聲在青銅門內形成一種非常奇怪的音效,我仿佛看到了聲波劃過整個空間,所有的石頭上的花紋都亮了起來,這些花紋閃著磷光,劃過整個洞壁,我看到整個洞穴所有的墻壁上,都是細微的花紋。聲波過后都是光紋,一路往地下深處傳去。

漫天的血花落下來,黑瞎子大叫:“站起來!”我和他兩個人一起站起來,對著門口不停開槍,把血泊中從炸碎的鳥尸中爬出來的口中猴打死。

門里就是這樣的嗎?我看著四周,那些磷光山洞,好像在和我說話。

“這是什么地方?”我不由自主的停下射擊問道。

“你自己看清楚!”黑瞎子吼道。

我看著洞穴的洞壁上,那些花紋掩蓋下的石壁上都是一個一個嵌入石壁的石人,那些石人渾身赤·裸,表皮和這里的石頭一模一樣,像嬰兒一樣蜷縮在一個一個洞壁上的坑里,成千上萬,在他們的肚子上,有一根臍帶,和這里的石頭相連。

幾乎是同時,我也看清了那些奇怪的紋路,竟然都是算籌的數(shù)字。

這些石頭人,有大有小,有些只是嬰兒大小,有些是少年,有些成人了。所有的人,都長著悶油瓶一樣的臉,一動不動。

他們安靜的躺著,身上都被標記著算籌的數(shù)字。可能是用這里的昆蟲做的染料書寫。我無法計算數(shù)量,因為我不知道這里面有多深,但是就我看到,這里所有的山巖山壁上,長滿了這樣的石頭人。

“汪藏海記,順鐵鏈而下,見青銅巨門立于山底沉嚴,內有石人萬千,石胎孕育,臍帶入石,無情無欲,算籌以記,累恒河沙數(shù),不盡不絕。”黑瞎子說道。

“小哥他媽的是個石頭人?”

黑瞎子最后打死一只口中猴,在地上的碎石堆中撿起一塊石頭,丟給我,那是人手的形狀?!斑@些石頭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回石頭,這里每一堆碎石,就是一個張起靈。人碎之后,再隔十年才會再長成一個?!?

“胡說?!蔽覝喩戆l(fā)冷,看著一堆一堆的石頭,我認識的那個張起靈就是其中一堆?“我是在做夢,快些醒來吧。

黑瞎子看著我:”他只是一塊石頭,和這里任何一塊都一樣?!?

”我在做夢。“我看著黑瞎子:”我操,快讓我醒過來!“

真實和虛幻的感覺不停的混濁,我覺得惡心反胃,眼前的黑瞎子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他看著我:”有的人趕不及回來,就會變成一座雕像。能回到這里的人,他的記憶中,他所珍惜的部分……“

我舉槍對著黑瞎子,”不要說了?!?

”你不會開槍的?!昂谙棺涌粗?,”即使你覺得你再夢里,你也不會對我開槍。“

我放下槍,環(huán)視四周。朦朧中,這些就像蘑菇一樣,在巖石上產生出來。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十年了,那,下一個悶油瓶呢?我用手電去照那些石頭人,忽然黑瞎子背后人影一閃,一把刀從他胸口刺出。

我渾身一炸,一下清醒了過來,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哇,哇,哇,哇哇,哇!“身邊傳來人的狂叫,我轉頭看到胖子,雅兒,白蛇,都被我嚇了一跳。

”詐尸啊你。“胖子看著被我嚇了之后打翻的茶水,濺滿前胸。

雅兒被我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急忙撲進我懷里,小邪哥哥你終于醒了。

我看著懷里雅兒的臉,想起夢里的那一幕,止不住害怕,用手撫摸著雅兒的臉說:還好哥哥沒有害死你。

雅兒皺著眉說:小邪哥哥你剛才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我們都會好好的,一直陪在你身邊。

說完雅兒從我懷里起來,我急忙看四周,四周的炭火很旺,很暖和,我身上加蓋了胖子的衣服。

渾身的冷汗,我轉了兩圈,找黑瞎子,發(fā)現(xiàn)沒有他的存在,他不在這里。才放下心來。

”你們下來了。我和雅兒睡了多久?“我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身上有暖袋。

”我們不知道,找到你和吳雅的時候,你們一直在昏迷狀態(tài)。我們叫了幾句吳雅就醒了,而你依然昏迷不醒!

“白蛇道:”你一直在低溫環(huán)境下行動,你可能精神太亢奮了,連自己新陳代謝停了都不知道。

”白娘子說得對,白娘子什么都明白,我們有了白娘子簡直天下無敵?!芭肿诱f道:”就連胖爺我,看到白娘子都得佩服一個禮拜。”胖子喜歡托大,白蛇那種習慣可能很讓他吃不消。

白蛇沒理他,說道:”人生來平等,稱呼對方的名字,讓我感覺不好?!?

我看了看遠處青銅門的方向,:”小花呢?!?

”在這里聯(lián)系不到他,不過放心,他人強馬壯的?!拔倚恼f,不是擔心這個,時間不多,鬼璽在他那里。

”你知道,那東西怎么開門嗎?“胖子遞給我煙,示意我咀嚼一下。

雅兒坐在我們身邊看這青銅門里發(fā)呆,胖子摸了她頭一下,她對我們笑笑。

我看著青銅門方向,把煙嚼碎:”他娘的,都是你的汗臭?!?

”胖爺我用身體保護的最后一包了,有胖爺?shù)捏w香。

以前你嚼了會吐的,現(xiàn)在果然成長了?!芭肿佑檬蛛娬罩覀兛吹姆较颍嚆~的光澤若隱若現(xiàn)。那東西太大了,不用找。

我把煙吐了出來,干嘔了兩下。雅兒急忙給我輕輕拍后背,胖子做了個眼色,示意我們跟他去。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在你做噩夢叫不要不要的時候,我和小可愛把這里附近看了一遍,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蹺蹊。“說著他往青銅門走去,雅兒站起來把我也拉起來我們跟在胖子后面。

黑暗中三道手電光束晃動,并不能減緩我心跳的不穩(wěn)定,走進青銅門,那種讓人窒息的光澤在巨大的門體上,讓人感覺遠古至深。

我們越過了當年靠近門時候達到的最近的距離,開始走得更近。門在我們的面前越來越巨大。我越來越喘不過氣來,雅兒在我旁邊抓住我的手,手心傳來的溫暖讓我稍微好一點。

”得虧咱們把鬼璽留在外面了,否則我們到了門前,說不定門就開了。“

具體怎么用鬼璽,誰也不知道,但上次小哥似乎就是這么拿著就進去了。

“時間還沒到呢,萬一你們到門口,門他媽的就開了,他沒穿褲子,讓小可愛看到他多尷尬。胖子說道。

“他沒褲子,他的褲子我穿著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褲子。

“那他娘的就更尷尬了?!芭肿拥?。雅兒在我們身邊輕笑不語。

“你們覺得小哥是那么愛面子的人嗎?在一個在他面前的人是小可愛,又不是別人。

如果能早點出來,不穿褲子也沒什么吧,反正如果我被關了十年。我不穿褲子就能提早出來幾天,我肯定愿意?!?

胖子抽了抽鼻子:“你們就見過小哥丟面子嗎?“

“好像沒有?!拔一貞浟艘幌?。

嗯……我和胖子看雅兒,以為她見過,二人期待的等著雅兒爆料點悶油瓶的糗事,結果等了半天雅兒對我們笑著搖搖頭!我和胖子不免有些失望。

“那就是說,小哥是一個極其愛面子的人,否則普通人怎么可能永遠不丟面子,而且時間沒到就開門,說不定有連鎖反應。“胖子做了個我們被小哥擰斷脖子的動做。

我轉頭看門,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就算是這么近的距離,上面的花紋仍舊非常的精細。剛才做夢的時候來過門前,我想到了剛才夢里的情況,有些不適。

雅兒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站在青銅門面前,伸出右手撫摸著面前冰冷刺骨的青銅花紋,心里道:小哥你在里面還好嗎?她知悶油瓶就在里面,在里面呆了十年,這道們阻斷了她和悶油瓶的世界,無論用什么辦法她都不能見到青銅門里的悶油瓶,就算哆啦夢的時光機也不能。

她……真的好想小哥,這十年里她每天都會想小哥,她真的好想見一面,再見一面。如今終于十年了,她和小邪哥哥,胖子哥哥,小花哥哥他們履行諾言來接小哥回家了。雅兒也知道她很快就能見到悶油瓶。

我和胖子看雅兒摸著青銅沉思了半天,我們二個默契的沒有去打擾,兩個人對著門看了半天,都不說話。

三人沉默很久“你說我舔一口會不會長生不老?“胖子喃喃道。雅兒聽到胖子話,笑著回到我們身邊。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說不至于那么簡單粗暴吧。

“小哥小哥,胖爺,天真,小可愛來接你回家了。你在里面的話,吱一聲?!芭肿映吨ぷ雍傲艘宦暋N覀冹o下來,聽了聽,沒人吱。

“門太厚了。胖子摸摸雅兒頭,又拍了我一下。

“別耍寶了,你們到底發(fā)現(xiàn)什么了?“我有些不耐煩,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給我,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石頭。

“這是?“

“石塔。“胖子說道:”有人在神道上放置了簡單的石塔,我們跟著石塔,才能這么快到達這里。看樣子是小哥留的記號?!?

看來他在每條路上,都做了引導,我摸了摸石頭?!叭缓竽??”

“然后,一般引路只會引一條路對吧?”

我和雅兒點頭,胖子說道:“小哥給我們指的路,有岔路。”

我和雅兒沉默一下,忽然意識到他叫我們過去的原因。我想了想,默默道:“那你有順著另外一條路進去看過嗎?“

“我擔心你們的安危,所以先到了這兒來了?!芭肿釉谇嚆~門前坐下來,”你們要去看看嗎?“

雅兒搖搖頭坐在他身邊,我也坐了下來,搖了搖頭,胖子苦楚了驚訝的表情:“哦,你和小可愛竟然對這個不感興趣,也許小哥把一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情,都留在了那個地方。“

“是啊?!拔艺f道,“也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地方。但也許,他只是想試試,我還是不是那個無法看清真想,又耿耿于懷的人。

小邪哥哥,雅兒在身邊叫我,我對雅兒笑著搖搖頭。

胖子沉默,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雅兒皺著眉看我們,隔了好久,胖子問道:“真的不去看看?”

“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說道。

“浪子還真能回頭?!芭肿迂Q起大拇指:“不是說你的脾氣不好,但人經歷的多了以后,就得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停下來。

雅兒在我們身邊露出開心的笑容。

那我們就等著吧,小哥出來以后,你準備怎么辦?你有想過嗎?

小可愛這次肯定和小哥在一起。那你呢?

雅兒想說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我知道她肯定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就算雅兒沒有遇到悶油瓶,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我身邊,終究要嫁人。

我看著面前的青銅門:“我有一次在福建南邊的山里尋訪到一個村子,村子的風水很奇怪,坐落在一個山谷的半坡上,有六條瀑布濺起的水,常年落到那個村子上,好像下雨一樣。

村子里的老人說,以前有僧人游居過這里,寫過一首詩,說這里百年枯藤千年雨,很漂亮,水很干凈。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大樹,村里很淳樸,我準備去那兒呆一段時間,小哥的話,他出來肯定會和雅兒在一起。

“那你的生意呢?”

“給小花,我欠他的。是關是繼續(xù),他說了算?!?

“他娘的,我和你那么多年兄弟,你給小花不給我。

“我抓住胖子的豬頸肉:”作為你多年的兄弟,我鄭重告訴你,你該退休啦。到時候你要真沒有地方住,你就和云彩一起過來,老子收留你們倆,吃狗糧。

雅兒抓住我的手道:小邪哥哥我也要和你住在雨村,要是小哥還記得我們,我們就一起住在雨村,不記得話,那就隨小哥自己想法吧!

然后讓胖子哥哥和云彩把婚事辦了。我們是一家人永遠要在一起,絕不讓小邪哥哥一個人。

我感動的摸著雅兒的頭,胖子咧嘴笑笑。忽然扒開面前的石頭,我看到,鬼璽就放在石頭下面,那個地方有一個青銅的凹槽。

“小花說,如果你選擇去那條岔路看一看,你的命運仍舊不會改變。這東西,就應該永遠埋在這里。如果那你放棄了,你才配擁有未來?!?

我看著他和雅兒,心說你們打什么小九九。

“他下不來了?!芭肿诱f道。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小花怎么了?“

雅兒道:小邪哥哥你放心,小花哥哥他沒事,他就在上面等我們?!芭肿勇柤缯酒饋恚骸边@是你最后一次被人騙,接下來我們都該退休了。只有真正的離開,才能……“

“才能真正的結束?!拔医拥馈!弊鲆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和這個世界沒有一點點聯(lián)系。“

凌晨醒來,這是約定的最后一天了,我叫醒雅兒,又搖醒胖子,洗了把臉。

他會怎么出現(xiàn)?

第一句話會是什么?

他出來的時候會是一個人嗎?一群人,我要把跟著他出來的東西都干掉嗎?

我檢查了一下彈藥,坐到青銅門前,端著兩把槍。

雅兒坐在我身邊,摸著右上的二響環(huán)在發(fā)呆。

其實一晚上沒睡覺,我打了個哈欠,把槍放在身后。

胖子走道我們身邊,遞過來一個手機,”聽點音樂吧,今天我們應該聽什么?“

“你有什么?“我拿過來,刷里面的app,音樂列表里,都是廣場舞的配樂,我看著雅兒對胖子道:放這個小哥會縮回去的吧,雖然我覺得也挺帶勁的。

“你就沒什么應景的嗎?“

“有一首,最近挺火的,云彩給我下的。“胖子拿過來,翻了半天,翻了出來:“see you again?!?

我放了出來,靜靜的,歌聲不大,是英文。我默默的聽著歌,雅兒坐在我身邊把頭靠在我肩膀上,胖子也不說話。

“it’s been a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胖子哼了起來,還挺好聽的。于是一直沉默,聽了很久。

不會不出來了吧。我嘆了口氣,慢慢的,雅兒睡著了,胖子也睡著了,在一邊打著輕微的呼嚕。

我強打精神,看了看我肩膀睡著的雅兒,架不住聽著音樂不知不覺的犯困。朦朧中,我看到青銅門開了。我就是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吧,我想,我揉了揉臉,睜開自己的眼睛。

果然沒有。

我知道這樣不行,于是看向雅兒和胖子,開始對他倆說話。

“那個村子里面的人,會做一種點心,是用糯米和紅糖做的,因為雨水充足,村子里有一種特殊的野草,叫做雨仔參,在這種點心里,有雨仔參的花瓣,吃了可以長記性?!拔艺f道。

雅兒從我肩膀抬起頭迷迷糊糊睜開眼叫了句小邪哥哥,又把頭靠在我肩膀閉上了眼睛!

胖子含糊的應了一聲。

“雨仔參只開花不結果,要種的時候,只能考根莖,但是據(jù)說罕有的結果。那果實能夠讓人回憶起前世的記憶。當然,這是當?shù)氐膫髡f?!?

我說著,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但我仍舊繼續(xù)說下去。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忽然,我感覺朦朧中,一個人慢慢的坐到了我和雅兒的身邊。

我遲疑一下,側頭去看,對方本來一直低著頭看我身邊的雅兒,察覺到我在看他,抬起頭看我!

胖子慢慢的醒了過來,看著我們。

我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淡然的眼睛,映出篝火的光。

人們說,忘記一個人,最先忘記的是他的聲音,但是當他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沒有一絲陌生。

“你老了?!八f道。

他這句話說完,我身邊的雅兒,猛然睜開眼睛,看到悶油瓶坐在她身邊,先是楞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撲進悶油瓶懷里說:“小哥你終于出來了。”

悶油瓶抬頭看了一眼我和胖子后,伸出雙手抱住懷里的雅兒。

此刻吳雅無法形容她的心情,她終于見到張起靈,不是在夢里,不是在幻境中,不是小小哥。是正真的小哥,她等了十年終于等到,淚水從看到身邊的人是張起靈那刻,就落下。

悶油瓶抱緊懷里的人,十年了,終于相見,感受胸前的溫熱的濕度,把雅兒從懷里拉出來,溫柔的拿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吳雅,我回來了?!?

雅兒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嗯小哥,歡迎回來。“”

我和胖子二人看到這一幕,互相咧嘴笑了。

音樂還在流淌,在這最靠近地獄的地方。

胖子上來,一把勾住悶油瓶的肩膀,弄得他和雅兒一個踉蹌:”哪能和小哥你比啊。你舍得出來你?。∥覀兊饶愠鰜淼鹊幕ǘ贾x了!

悶油瓶摟著雅兒被他搖的東倒西歪。

我把袖子拉下,遮住了我手上的傷疤,站了起來。十年這一刻我終于可以了解了我的心魔,雅兒的歸宿,胖子的婚禮。

他朝我笑了笑,我提起包:“走吧?!?

我們只是,

好久不見。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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