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點天燈
- 執(zhí)念盜筆
- 兜楠
- 16882字
- 2020-08-23 06:45:22
我回想她說完這些話,我終于就一個激靈,立即明白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忽然就想起當(dāng)年我聽到的一些奇聞逸事里,爺爺提過這個概念。
所謂點天燈,是老時候賭場里的一種說法,其實應(yīng)該叫“點燈”,是一種賭博的技巧,意思是如果發(fā)現(xiàn)賭臺上有人手氣非常不好,就反著他押,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閑你就押莊,賭的不是自己的運氣而是他人的霉氣,這個手氣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燈”。
有些人天生運氣差,逢賭必輸,還會專門被人請去“點燈”,小輸搏大利。
從概率論上說,其實這是不成立的,概率論不承認什么運氣之說,但是,點天燈卻是絕對管用的,任何賭徒都知道,自己輸了第一把后,很可能會一直連輸下去,世界就是這么奇妙。
滿清的時候,在江南豪客玩的圈子里,因為玩的數(shù)目巨大而且沒有節(jié)制,手氣背的,往往一個晚上就輸個傾家蕩產(chǎn),所以那種場合“點燈”這個詞就不夠氣派了,而且,那種紈绔子弟往往喜歡和人慪氣,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利索,還沒開賭嘴巴上都要占點便宜。
一上來,“王家老二,你別得瑟,老子今天就拿你點燈。”對方總得加點料罵回去,“你拿老子點燈,老子拿你點天燈!”
一來二去,這就直接叫做點天燈了,其實這還貼切了,點天燈就是一把火把自己都燒個精光,一如他們豪賭一晚傾家蕩產(chǎn)。
這后來引申了開來,行外都用上了這詞兒,到了這拍賣唱賣一行,這意思也發(fā)生了變化,我記得我爺爺說過一個故事,講的是他們老九門里的老大,在BJ城揚名立萬,追他老婆,就是靠的在唱賣的時候點了回天燈。這故事我都忘記得差不多了,老太婆這么一提示,我才想起來。
在唱賣拍賣的時候點天燈,好像是包場子的意思,一個包廂內(nèi),左右兩個主位,右邊的就是掌燈位,有人坐到任何一個包廂的右座上,就表示,無論這一輪賣的什么東西,無論最后拍到多少錢,我都自動加一票,相當(dāng)于是你們不管怎么玩,這東西我要定了。
這一般是王公貴族泡妞的手法,滿清的時候很常見,政治聯(lián)姻都是不惜金錢的,反正掌握了政權(quán)錢是小事情,所以王公公子追郡主都喜歡到這兒來。
有時候碰巧兩個郡主不對眼,兩邊的凱子還得斗燈,這就不是看誰出的價高,而是看誰的男朋友頂?shù)米×耍窡舻臅r候沒有時間限制,但是可以撤燈,但如果一方撤燈,那真的是臉面掃地,在當(dāng)時那個年代對于那些二世祖比死了了還難受。
而掛獨燈的時候,就非常殘酷,一點上你就得扛著,一直扛到拍賣結(jié)束,誰也不知道這東西會叫到什么價,而其他的拍賣者,得到藏品的唯一機會,就是把這只燈點爆掉,拼命出價,把價格抬到一個很高的高度,使得點天燈的人無法承擔(dān)此價格,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就順延由上一位出價的那位得到拍賣品,而點天燈的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某種代價,有時候是錢,有時候可能就是手指之類的器官,總之這種代價極端慘痛,因為后臺老板必須讓所有人知道這不是用來游戲的東西。
所以點天燈的人,必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不是一般有錢就能玩的東西。
好在點燈的規(guī)矩,也怕你漫天叫價,做生意的都知道,價格叫在合理的區(qū)間內(nèi)事情才會成立,如果一雙拖鞋一個億,那事情就扯了,別人也不來跟你玩兒,而且,你拍得過高,即使你成功把燈點爆了,貨順延到你手里,你同樣也可能付不起當(dāng)時報的價,那等于你把自己也點爆了,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們的出價還是在理性范圍內(nèi),不太會出現(xiàn)完全兒戲的價格。
同時有個叫價的幅度,每次加價都有個頂,拍賣會也有時間限制,所以,大部分拍賣都是在凱子極端肉痛但是還花得起的時候結(jié)束的。
這也是安全措施,你要敢把哪個王爺?shù)墓痈赏炅耍鯛斁椭苯影l(fā)兵把店抄了。
這一輪一件貨的拍賣就是點一盞燈,當(dāng)年老九門的老大點了三盞就燒掉自己半年的收成,最后,估計被追那位一琢磨,連點三盞已經(jīng)算是名震四九城了,再點下去,要是把他們家的錢全點光,我還怎么嫁?于是就不讓再點,結(jié)果不出所料,第二天就提親成功。
我爺爺說,聰明的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知道事情做到什么份上正好。
而我這次整個拍賣會只拍一件極品,霍老太志在必得,不拍到最后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這盞燈燒起來恐怕真的傾家蕩產(chǎn)都不夠。
霎時間我蒙過了頭,進人了一種恍惚的狀態(tài),冷汗就好比下雨一樣冒了出來,胃里有東西在翻騰,一直辣到我的肺里。
我趕緊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壓下去,心說這次玩大了。怎么辦,怎么辦?要不要撤?待會兒賴皮會有多少風(fēng)險,會不會被切掉小手指寄回我家要錢?
胖子、我、悶油瓶三個人打出去的成功概率是多少,應(yīng)該暫時能逃出去吧,我靠,難道在被通緝之后又要被黑道追殺?怪不得她說讓雅兒不要回吳家。
腦子里無數(shù)的念頭在混亂,沒等我理出哪怕一絲線頭,一伙計拿著鑼繞場敲了一圈,瞬間整個場子鴉雀無聲,顯然,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那旗袍女說什么我完全沒聽,恍恍惚惚只聽到每次叫價最低是十萬,最高是一百萬,我腦子嗡了一聲后面的就更聽不清楚了。
整個過程我完全沒有任何的知覺,腦子里一片混亂,足足有一小時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過的,讓我忽然就清醒過來的是悶油瓶,他忽然將他的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驚了個哆嗦。
我回頭看他,他沒有看我,而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樓下,似乎這里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guān)系,像極了一個冷血保鏢,我忽然就感覺胖子是不是教得太過了,但是他的手很用力地捏著我的肩膀,顯然有什么意圖。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難道是看我蒙了,告訴我有他在讓我安心?不過給他這么一捏,可能是條件反射,我忽然真的就鎮(zhèn)定了下來。
現(xiàn)場一片安靜,好像叫價停止了,我轉(zhuǎn)頭看胖子,胖子不知道點天燈的意思,精神氣兒完全嵌到氣氛中去了,拿著毛巾擦汗,看來是看興奮了。
我定了定神端起茶問他什么情況,他道:“他奶奶的,快一個億了!”我頓時一口茶全噴了出去,噴了他一臉。
他竟然絲毫不以為意,用手一擦,繼續(xù)道:“現(xiàn)在休息時間,等下有下半場,加碼提到兩百萬一次,娘的,你胖爺爺我算長見識了。
”指了指那主持的旗袍女,她正在臺的中間清點剛才的記錄,“這閨女神了,這兒叫價就搖鈴鐺,剛開始所有鈴鐺都響,所有人都追價,場面亂得一塌糊涂。
可這閨女沒一次聽錯,就半秒鐘不到,哪個鈴鐺響,哪個鈴鐺先響的,她立即知道,這耳朵是神仙耳朵,她要嫁人,她老公絕對不敢給二奶打電話。
又指了指粉紅襯衫,“這小子也厲害,一直玩手機,連頭也沒抬過,就在休息前最后一下鈴是他搖的,看樣子志在必得,連競價的力氣都不想出。”再指了指霍老太,“老太婆一次都沒出呢,看樣子準(zhǔn)備加碼后玩大的。”
我心里暗罵,真是沒江湖道義,也不會悠著點兒,看我要點天燈也不可不可憐我,他娘的一個一個花錢都不心疼,不過也沒有意義了,反正就是十分之一我也拿不出來,十個億和一個億對于我是沒區(qū)別的。
最后丟臉不說,就算他們手下留情不切手切腳,隨便讓我賠個一百萬我也拿不出來。那就不用想了,反正也拿不出來,賴皮是賴定了,最安全的辦法,看來就是等下跑路。
既然雅兒被霍老太認干孫女,那雅兒應(yīng)該沒有什么危險,我給胖子把點天燈的意思耳語了一遍,胖子還覺得不可思議,也緊張起來道:“那怎么辦?我靠,我說老太婆那么沉得住氣呢,敢情咱們埋單。”
我輕聲道:“還能怎么辦,這一次這老太婆存心要我們好看,這禍闖得大了,我看什么線索不線索咱算了,保命要緊,你尋思一下,咱們找機會開溜吧。”雅兒有霍老太保護應(yīng)該沒什么危險。
“開溜?”胖子愣了一下,還有點不舍,“沒那么嚴(yán)重吧,天子腳下,我們賴皮又能怎么著?我們也是被這老太婆忽悠了,況且咱們只看了上半場,說不定待會兒還有好戲,真這么大的代價不看完不虧死了。
而且小可愛是她干孫女,多少會顧慮點你這個哥哥吧?”
“好戲你個鬼,我們不走才真有好戲。”我怒道,“如果不嚴(yán)重,咱們逃了也就逃了,以后還有得是機會,但是如果嚴(yán)重,我靠!”
“得,那我去轉(zhuǎn)圈兒,看看有沒有辦法溜出去。”他點頭,看了看那旗袍女,“要實在不行,我們跳到臺下去,把那個女人和貨當(dāng)人質(zhì),這閨女耳朵那么好使,應(yīng)該挺值錢的。”
剛說完,臺下的旗袍女忽然愣了一下,就抬起頭來,看著我們的方向,眉頭皺了起來。
我和她對視,心里咯噔一聲,心說:“不會吧,這也聽得見?”忙對胖子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同時暗暗指了指下面的旗袍女。
胖子就啞然失笑:“你丫還真當(dāng)真,耳朵再靈也不會靈成這樣。她足是非常仰慕你,偷偷看你一眼。”
說著他就掐著嗓子輕聲道:“大妹子,我們等下要跑路了,你聽得到不?你聽得到就來逮我們,待會兒可就晚了。”
剛說完,就見那旗袍女看著我們,臉色更加奇怪起來,我就覺得不妙,他娘的,好象真的聽得見。
忙讓胖子閉嘴,可惜已經(jīng)晚了,見她忽然喝了起來,指著我們,邊上的伙計立即朝我們看著,就往樓梯上沖來。
糟糕,我暗罵不好,她真聽見了!胖子也蒙了,看著沖上來的人,一下手足無措。
心念急轉(zhuǎn)之間,悶油瓶看著雅兒,雅兒對悶油瓶說:“小哥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去吧。”
悶油瓶閃電一般從我身邊掠過,從二樓的廊臺直跳而下。
我看得呆了,四處驚呼一片,看他剛落地翻起來,又一陣驚呼,轉(zhuǎn)頭一看,粉紅襯衫單手撐著廊臺的欄桿,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也翻了下來,攔到悶油瓶面前。
另一邊,胖子大吼一聲,抄起了一只凳子,一腳踹倒屏風(fēng)就朝沖進來的酒店伙計撲過去。
場面直接亂了。樓下的情況一時之間還不明朗,但是胖子那邊已經(jīng)大打出手了,桌子全翻了,碗碟碎了一地,先沖進來的四個酒店的伙計,瞬間被胖子撂倒了三個,胖子自己也掛了彩了,另一個看胖子如此生猛,不敢再靠前,疾退出門口,大叫:“保安!保安!叫保安上來!”
一邊的老太婆被我們的舉動驚的夠嗆,小女孩也嚇的花容失色,躲在中年婦女后頭,拉著雅兒。
雅兒被小女孩拉著手想上前幫胖子,看小女孩嚇得,掙脫不掉拉著她得手。
我左顧右盼,想應(yīng)該去幫那邊?看了看樓下,頗有點高度,我這么跳下去恐怕夠嗆,還是跟著胖子打保安比較穩(wěn)妥。
就在四處摸著東西想找個家伙的時候,忽然看到老太婆的兩個保鏢沖進來,擋在我和她們之間,老太婆才道:“你們瘋了?得罪了這兒的老板,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時既然已經(jīng)鬧開了,我也是鬧起來就什么都不顧忌的人,之前心中憋著股怨氣現(xiàn)在一氣兒發(fā)了出來。
就道:“如您所說,這飯店開的太久,老板當(dāng)?shù)奶卜€(wěn),得有人給他點刺激了,咱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今天就給這兒的大佬刺激刺激。”說著喝了口茶,把茶杯一摔,就想起身加入混戰(zhàn)。
可剛想離開凳子,立即就想起和老太婆的約定了,立即去看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4點25了,忽然就心中一動。問胖子:“還能不能堅持五分鐘?”
胖子堵在門口,一個頭槌把最后那個伙計直接放倒,莫名道:“啊?我靠,你還想上個廁所是干嘛?”
我學(xué)著胖子那種語調(diào)回道:“咱們都坐了這么久了,禍也闖了,氣也受了,不能前功盡棄,就五分鐘,就老太太看看啥叫風(fēng)骨。”
胖子樂了:“天真,在斗里你他娘的蔫不拉唧的,遇上人頗有點氣派,有你胖爺我年青時候的風(fēng)韻,行,胖爺我就發(fā)發(fā)威,讓你風(fēng)骨一回。”
說著把包廂大門一關(guān),把那些桌子椅子全抵過去撐住。
外面很快就有人撞門,胖子往后門一靠,就開始看表。
我心跳加快,心說這次真的揚名立萬了,估計接下來的事把我爺爺從祖墳里刨出來都擺不平了,一邊看向樓下,只見下面也亂作一團。
沖上來的伙計給悶油瓶撂倒了一片,那粉紅襯衫護在玻璃柜前,兩個人互相對持著。暫時還未交上手。
在這種地方打架好就好在沒法報警,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解決爭端只能靠比誰更流氓了。
不過,悶油瓶在這種地方也沒法施展他的身手,如果對方是粽子,下多重的手都沒關(guān)系,但是對于這些活人,上去一個一個把脖子擰斷總不可能,我相信他已經(jīng)手下留情。
我們逃出去應(yīng)該問題不大。等下時間一到,我和胖子就從這里跳下去,大不了受點傷而已,雅兒就暫時留在霍老太哪里,等我們平安在去接她。
想著也心安了下來,剛想舒一口氣,忽然那老太太就對兩個保鏢道:“把他從凳子上給我拽起來。”
我一愣,就見兩個小年青立即就朝我撲過來。我大叫:“婆婆,你不能耍賴啊?”
“你能砸場子?我就不能砸你?到底誰比較耍賴?”老太太手一指我:“動手!”我心里大罵,立即叫胖子:“護駕!護駕!”一邊用屁股擠著凳子后退。
雅兒看霍老太叫人去拉我椅子:“奶奶你不能這樣對小邪哥哥。”著急的掙脫掉小女孩拉著她得手。
胖子一看我這里情況有變,只得放開一邊,掄起凳子沖過來,這一來就和霍家人起沖突了,外面吃飯的幾個中年人一下就把胖子抱住,扭打在一起。這一邊兩個保鏢已經(jīng)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拼命掙扎開他們,立即抱住一邊的圍欄,他們扯我的胳臂,我就咬他們,竟然保住我的凳子不失。
鬧了半響,老太婆就不耐煩了,叫道:“別管他,把他的凳子搶出來,雅兒聽話,別去你哥哥那邊。”
他們又立即來掏我的襠部,我立即閉緊雙腿把凳子死死夾住,他們又來掰我的大腿。
就在我的大腿幾乎被他們掰開之時,胖子趕到了,他撕掉了自己的衣服才從人堆里沖出來,一上來直接一個泰山壓頂把我們所有人全部壓在下面。
這兩個保鏢身手應(yīng)該相當(dāng)好,但是給如此巨大的重壓忽然壓下來,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掙脫,我更是被擠在兩個人下面,幾乎窒息。
同時,被堵住的門口終于被撞開了,幾個保安操著警棍沖進來,已經(jīng)是暴怒的狀態(tài),場面亂的猶如小孩子打群架。
我實在沒想到,短短的五分鐘,事情竟然會發(fā)生這種變化,腸子都悔青了,幾個保安直接沖到胖子面前,就是幾棍打在胖子頭上。
雅兒一看那么多人打胖子,什么也不管不顧,掙脫小女孩拉著她得手。等小女孩反應(yīng)過來,雅兒已經(jīng)沖到過去:“你們快住手,不許打我哥哥。”
老太太一看雅兒過去護我和胖子說道:“雅兒,你今天過去幫他們,奶奶就不認你這個孫女。”
雅兒一聽皺著眉認真看著霍老太說:“奶奶對不起,今天恐怕讓你失望了,我姓吳不姓霍。今天奶奶不認我這個孫女也罷,我也必須過去幫我哥哥他們。”
說完拉開打胖子的人,急著往胖子面前過去嘴里喊到:“你們快住手不要打我胖子哥哥。”
打胖子的人還沒有來的急看清楚過來幫忙的人是誰,棍子就打下去,雅兒強忍著痛繼續(xù)往胖子那邊過去。
胖子也看不到外面過來的人是誰,就聽到雅兒的聲音:“小可愛你別過來,小心傷到你。”
胖子吼道:“老太婆你給我叫人住手,你們的人要誤傷到小可愛,胖爺讓你們陪命。”
小女孩拉住老太太手說:“奶奶你快讓人住手,雅兒也在里邊。”老太太沒有說話,小女孩暗暗著急。
胖子哀嚎了一聲,回頭用手護住,擋住雨點一般下來的棍子,就大叫:“他媽的!到點了沒有?小可愛也過來。”剛說完,聲音就被棍子打了回去,打的他慘叫連連。
我一聽雅兒也過來趕緊伸手去看表,但是怎么也看不到,看胖子的樣子,也不管到底有沒有到了。
大叫:“到了!!”“狗日的!”胖子大吼一聲,沖出去講幾個保安推翻在地。
就見保安身后的雅兒,臉色蒼白,暈暈沉沉。
胖子一看雅兒不對勁,走上前扶著她。“小可愛你怎么樣?”
雅兒對胖子搖搖頭:“我沒事。”
我身上的重量一松,立即膝蓋一頂把壓在我身上的人翻出去,站起來就拉住雅兒,胖子。“快走!我們下樓!”
胖子卻一把拍開我的手,我看他眼睛血紅,罵道:“走個屁!他們敢打小可愛”今天我要殺了他們,就一把抄起一邊的根雕桌,對那幾個保安大罵:“我操你們爺爺?shù)模銈兏覄优譅數(shù)拿妹谩?
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太鼓達人,還敲上癮,老子他娘的和你們頂上了,今天我就從你們正門殺出去,看他娘的誰嫌命長!”
說完胖子掄起根雕的桌子,直接左右開擺,兩個人沒反應(yīng)過來立即給胖子拍了出去,那拍到人身上的動靜太可怕了,兩個人滾倒在地。一下就沒聲了。
我想起胖子在海底墓里拍飛海猴子的情形,海猴子皮糙肉厚拍不死,人可不行,頓時擔(dān)心等下別鬧出人命,對胖子大叫:“下手輕點!”我拉著雅兒問:“你怎么樣?“”
“小邪哥哥我沒有事。”雅兒對胖子喊到:“胖子哥哥,我們快走。”
但是胖子完全聽不進去了,幾乎是對著那些保安沖過,那幾個保安也算心里素質(zhì)過硬,硬是掄起警棍迎上來,胖子根本不躲,咬牙腦袋上給敲了六七下把他們一個一個拍到地上。
很快全部都放倒,根雕桌都拍的開裂,喧鬧過后,場面上一下安靜了一下,胖子喘著粗氣看著剛才包住的霍家人,所有的人都后退了幾步縮在墻邊上。
他看了看地上碎成一片的碗筷,從里面拿出半瓶他們剛才喝的茅臺,瓶子碎了,還有個底沒灑出去。
他喝了一口,吐掉里面的玻璃渣。然后對我和雅兒擺手:“咱們走!”
我掄起一張凳子,拉著雅兒得手。胖子把根雕桌上肩,我對一邊的老太太點頭致意:“婆婆,我們走了,改天登門拜訪。
雅兒也對霍老太和小女孩說道:奶奶,秀秀姐再見”
我跟著胖子踢開那些在地上呻吟的人,拉著雅兒走出包廂往樓下走去。
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打架有什么快感,但是一路把人全撂倒在眾人驚恐的目送中揚長而去確實很刺激,頓時我就理解了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做惡人。
來到樓下,悶油瓶那放著玉璽的玻璃柜子已經(jīng)被打破,東西已經(jīng)被拿了出來,悶油瓶正仔細端詳著那只玉璽,一點走的意思也沒有。
粉紅襯衫正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自己的脖子咳嗽,看樣子也被秒殺了一回。
不過,我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卻看見他一邊咳嗽,一邊在笑,看了我們一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我拉著雅兒上到臺上招呼悶油瓶東西拿了快走,剛轉(zhuǎn)身,就看到粉紅襯衫跟了上來,對我道:“哥們。”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雅兒。
我和胖子還有雅兒看向他,胖子把桌子舉了起來,他立即擺手:“等等,等等!”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們,指了指玉璽:“我不攔你們,給你們個聯(lián)系方式,什么時候要銷贓,打我電話。”
我靠,我心說,果然不是正經(jīng)人家,胖子還真上去把名片拿了,粉紅襯衫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然后又對我身邊的雅兒說道:“雅兒,你還是和我留在這里安全,不要跟著他們。”
雅兒搖搖頭:“我要跟著哥哥他們。他也不在勸雅兒。
我急的要命拉著雅兒,推著他們就沖了出去。出了飯店門口,外面站滿了人,都是伙計和保安,連停車場的保安都來了,我們拿玉璽佯裝要砸,他們都讓開一條路,于是奪路而逃。
本身體力就有點透支,連跑了幾條街,我們累的氣喘吁吁,腳都軟了,但是遠遠都能看到有人跟著,這幫人混社會出身,都鬼精的很,胖子說肯定不止這么點,琉璃孫那批人也不好惹,剛才一直沒出手,肯定是等著黑吃黑呢。跑到一半雅兒跑不動了,被悶油瓶背起來。
我們在一個報亭前休息,胖子說要么分開跑吧,我說不行,我在BJ又不熟悉,就算雅兒有霍老太罩著,還有那個解大當(dāng)家的,可是萬一那些人眼紅了,不管這些怎么辦。
還有小哥,等下分開,恐怕隔幾天要到流浪人口救助中心去找他,而且現(xiàn)在他們不敢對我們下手就是因為這貨在我們手上,要是分開,沒貨在手上的人肯定遭殃。
“那怎么辦?”胖子皺眉,他現(xiàn)在冷靜了下來,有點犯嘀咕:“你胖爺我在BJ城目標(biāo)很大,多少他們都知道點我,老子的鋪子算是回不去了,完了,看來這下不得不南下了。”
“胖子哥哥。”“小可愛,胖爺鋪子沒了就沒了。”
“得先找個地方落腳休整一下,看看到底情況嚴(yán)重到什么程度。”我道:“我們可以先找個酒店。”
“我操,酒店,那不是等著別人來逮我們,有破廟就不錯了,逃難最理想就是住橋洞,沒差的。”胖子道。
我看向悶油瓶,想問問他的想法,一想問他肯定沒用,這家伙就在斗里機靈,在地面上屬于生活能力九級傷殘者。
正猶豫著,忽然聽到一邊的喇叭響,轉(zhuǎn)頭一看,一輛紅旗車停在了邊,窗戶搖了下來,里面竟然是霍老太邊上的那個小女孩,她朝我們坐了個鬼臉,你們快和雅兒一起上車。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立即就知道有戲了,把心一橫,道:“上了再說。”
悶油瓶背著雅兒翻過護欄,我和胖子也翻過去。就上了紅旗車。門剛關(guān)上,車就發(fā)動了,那小女孩對司機道:“回公主墳去大院。”
胖子擠在女孩子邊上就道:“妹子,咱可在風(fēng)尖浪口上,能去遠點的地方不?”
女孩子道:“放心,那地方,他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進來。”
說著看向我身后的雅兒道:“雅兒,你怎么樣?受傷嗎?”
“秀秀姐我沒有受傷。”小女孩這才放心。“雅兒,你瞞著我和小花哥哥你是吳家人可是瞞的好久啊,要不是今天我和小花哥哥還不知道你是老九門吳家的人呢!”
雅兒坐在悶油瓶身邊說道:“秀秀姐抱歉,我不是有意瞞你和小花哥哥。”
好啦雅兒我不是來找你算賬。那小女孩又笑道:“吳邪哥哥,初次介紹,我叫霍秀秀,好久不見啦,你還是一樣呆哦。”
“你見過我?”我奇怪地問。
“當(dāng)然,哎呀,難道你現(xiàn)在還想不起來我是誰?”
我再次打量她,但是腦海里一點記憶也沒有,又想了想霍秀秀,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老霍家的后代,不過為什么是姓霍,難道老霍家都是上門女婿?看這背景,不太可能啊,想來想去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只得老實搖頭。
“哎,算了。”小丫頭嘟起嘴,“真是讓人傷心,虧雅兒還在我面前夸你這個哥哥呢,雖然之前我不知道她這個哥哥就是你。”
我看了看胖子,有點莫名其妙,胖子剛想逗幾句,忽然一聲巨響,車子劇震,幾乎是驟停,接著瞬間胖子那邊的玻璃全碎了。
我的腦袋一下撞到車窗舷上,差點沒暈過去,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忽然后面又是一下,車子被撞得屁股離地,在地上彈了幾下才落穩(wěn),后窗玻璃碎了我一頭。
我向身后看,就見悶油瓶把雅兒護在懷里,我這才放心。
“我X,怎么開的車?”胖子的臉上給不知道什么東西從下巴到嘴角劃了一道小口子,只破了皮但是也夠他疼的了。
我揉著腦袋,就看后面,只見后面撞我們的是輛面包車,撞在車側(cè)面的是輛皇冠。現(xiàn)在車上的人已經(jīng)陸續(xù)下車。皇冠的司機怒不不可遏,在那兒用河北話大罵。
我腦袋嗡嗡直叫,想推開車門下車,看看撞的程度如何,卻發(fā)現(xiàn)車門是鎖上的,接著我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開始從背后抽出鋼管。
“啊哦,看來他們很喜歡你們的車。”我瞠目結(jié)舌道。
“不是,琉璃孫的人,我靠,動作真快。”胖子指了指后面面,我就看到琉璃孫就在那群人后面的地方看著,“看來拍賣會還沒結(jié)束呢,還有人想出價。”
說著拍著駕駛員的座位大吼,“車還能開嗎?”話音未落車就發(fā)動了,顯然駕駛員也不是傻子,后面圍上來的人一看這動靜立即沖了過來,有一個人跳上被撞扁的后備箱,從后面一抓住了我的后脖子,想把我拖出去,簡直和電影里的暴徒一樣。
但是這倒霉蛋被胖子拖進半截身子到車后座,車子撞翻幾個人沖出人群,他已經(jīng)被打得連他媽媽也認不出他,然后被甩到大街上。
可惜幾乎是同時,這車子又撞上了一邊的隔離帶,這一次引擎蓋都被撞了起來。
“你爺爺?shù)模氵@司機是不是沒證啊,還是他媽的以前是開坦克的?”胖子大怒。
“車輪軸剛才被撞彎了。”司機也非常郁悶,“沒法控制方向。”說著想把車從隔離帶倒出來,但是沒用。
后面的人沖了過來,胖子看著沒戲了,大罵一聲,和悶油瓶踢開兩邊的門。
悶油瓶拉著雅兒下去,說:“吳雅躲起來。”雅兒知道她幫不上什么忙,拉著悶油瓶手說:“小哥你要小心。”
我和霍秀秀也下來了,胖子就問霍秀秀道:“車?yán)镉形淦鲉幔狂R刀之類的?”你當(dāng)我們家是什么人?”
胖子拍腦袋:“你胖爺我怎么就會上你這破車。”說著后面沖上來的人就到了,也沒時間抱怨了,胖子雙手擋住一記鋼管,直接一腦袋把沖在最前面那人撞翻,然后抓住鋼管,踩住那人的手就奪了下來。接著人就擁了上來。
那面包車上是七八個人,皇冠車上有五個,一共有十多個人,我們這兒的戰(zhàn)斗力只有三個,司機還在拼命地發(fā)動車子,霍秀秀拉著雅兒縮在我們后頭,倒也不慌亂在撥電話,但是看她也幫不了什么忙,希望她能保護雅兒。
我在初中的時候參與過打群架,但是那時候的打架太小兒科了,基本靠聲勢嚇人。
剛才面對保安我還能保持鎮(zhèn)定,現(xiàn)在看到呼呼做聲的鋼管一下就身體僵硬,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一邊看到兩個人朝悶油瓶去了,其中一個鉚足了勁掄起鋼管就朝悶油瓶的腦袋砸去,那一下要是砸到肯定顱骨爆裂。
但是幾乎是一瞬間,那鋼管就被悶油瓶捏住了,而且沒有任何的緩沖,鋼管高速落下直接被捏住后就完全靜止,那家伙一定感覺自己砸在一根鋼筋上。
接著悶油瓶順勢把鋼管往下一拉,那人給他拉了一個趔趄,同時悶油瓶的肘部往前一翻,那人的腦袋就撞在悶油瓶肘上,摔翻了出去。
雅兒看攻悶油瓶的人被解決,“小哥,你要小心。”悶油瓶回頭看了雅兒一眼。
另一人的上前鋼管從邊上砸悶油瓶的腰,悶油瓶抽出前一個人的鋼管,直接擋了過去,鋼管交擊火星都打出來了,那人直接被震了出去,鋼管落地。
場面混亂,要是平時的情況,看到這陣仗肯定沒人敢再上去,但是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又有三個人沖了上來。
其中一個二個沖向悶油瓶,雅兒一看松開霍秀秀拉她的手。
霍秀秀驚訝道:“雅兒。你干什么?”
我聽到秀秀的驚叫聲,回過頭就看到雅兒上前幫悶油瓶擋下攻擊他后背的人,雅兒痛的啊一聲。
悶油瓶立馬轉(zhuǎn)過頭,接過為他擋一鋼管的雅兒,護在懷里,面色一冷,把偷襲得人一踢飛“吳雅”。
雅兒忍著后背的痛,“小哥我沒事。”
我和胖子大喊:“雅兒怎么樣?“小邪哥哥,胖子哥哥我沒事,你們幫護好自己和秀秀姐。”
我聽雅兒說完就見其中一個人,就直接沖到了我的面前,二話沒說,鋼管就砸了過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作出反應(yīng),竟然躲了過去,那鋼管幾乎貼著我的鼻子,刮過去,但是腳下一下踢到了隔離帶里的灌木,整個人翻進了灌木叢里。
立即翻起來,就見那人竟然沖向了霍秀秀。
心中一驚要是這丫頭被我們連累了,在霍老太面前我實在說不過去,大吼一聲就沖過去。
剛吼完,背后就中了一棍,也不知道是誰打的,胸腔一蕩,幾乎就痛暈了過去。
一邊就聽到霍秀秀的驚叫,我立即抱頭,知道下一棍肯定是我的后腦,媽的,這批是亡命之徒。
沒想到就聽到一聲慘叫從我后面?zhèn)鱽恚仡^一看,胖子兩手兩根鐵棍,臉上已經(jīng)掛彩,對著剛才打我那家伙的腦袋打鼓一樣地亂敲。
一邊敲一邊對著悶油瓶大叫:“小哥,擒禽賊先擒王,我頂著,你讓小可愛去丫頭那邊,你殺過去。亂軍之中取上將人頭!”
悶油瓶把雅兒護在懷里,身邊至少圍了六個人,被胖子一說就直接看向遠處觀戰(zhàn)的琉璃孫。
我以為我會看到悶油瓶讓雅兒去霍秀秀那邊躲起來,殺開一條血路沖過去制止琉璃孫,沒想到,他做了一件我們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
琉璃孫也許永遠也想不明白,那根鋼管是如何從四十米外飛出準(zhǔn)確地打到他的腦袋上的。
距離很遠,我不知道打得怎么樣,但是這種鋼管,這種打擊程度,我看是好不了,還好是在腦門,如果是在后腦可能就直接打爆了。
最開始那些人還不知道,一直到后面琉璃孫身邊的人大叫,所有人才慢慢停了下來,一看自己的老板趴在地上,立即就不知道怎么辦了,后面那人扶著琉璃孫就吼了一聲,他們才全退了回去,紛紛上車離開。
一分鐘內(nèi),所有人都跑得精光,只剩下一邊圍觀的群眾和我們幾個。
胖子滿頭是血,一邊的車子撞得前扁后凹,上面全是被鋼管砸的凹坑。地上甚至還有好幾只鞋。
我看著面包車和皇冠車絕塵離去,感覺好像做夢一樣,此時背上的劇痛才開始發(fā)作,幾乎要趴下。
雅兒的臉色也不太好,胖子解開自己的襯衫捂著自己的腦門,拍了拍我,讓我往車邊靠。“我們也不能待在這兒,丫頭,問問你家馬夫車還能開嗎?不開我們得攔的士,這兒看的人里,肯定還有不少琉璃張,琉璃趙。”
“開是能開,但是過路口肯定被交警攔下來。”司機道。他也掛了彩,眼角破得很厲害。
“打的,公交,隨便什么。你胖爺我不想和雷子打交道。”胖子在這時候顯得格外的靠譜。
霍秀秀還在那邊打電話,此時把電話一掛,就對那司機道:“小黎,你在這兒處理車。”又對我們道:雅兒,你們“跟我來。”
胖子把鋼管夾到西裝里,從車的座位下拉出那只玉璽,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藏進去的,我們跟著秀秀沖入圍觀的人,悶油瓶繼續(xù)背著雅兒。
那些人紛紛讓開,我們跑入輔路,順著一條小道穿過一個街區(qū),來到另一條路上。
零零散散有幾個人跟在我們后面,連掩飾都不做了,我感覺有點像動物世界里,一只垂死的斑馬看著在它身邊徘徊的禿鷲的感覺。
好在一到另外一條路上,就有另一輛紅旗車停在了路邊。這一次,前后都有兩輛JEEP,漆著讓人非常有安全感的顏色。
坐在車?yán)锏奈液团肿涌粗]著眼在悶油瓶懷里休息的雅兒,我輕聲道:“雅兒。”悶油瓶低聲道:“吳邪,吳雅需要休息。”
天真,小可愛需要休息我們別打擾她。我和胖子就去看霍秀秀,胖子就道:“丫頭,怎么早不找開道的。”
“我沒想到他們那么猴急,連看看形勢的欲望都沒有。”小丫頭坐在前座,此時才開始有點小小的發(fā)抖。
不過我看得出她克制著,抽出很多的餐巾紙遞給胖子,“我和我奶奶也不可能隨時帶一隊兵出來。”
“琉璃孫認識你奶奶嗎?”胖子就間。
小丫頭點頭。胖子被我擦傷口的動作刺得縮了一下脖子,道:“這老小子敢冒這種風(fēng)險和老九門作對,看樣子他真的很需需要這玩意兒。”
“也許他只是想把這東西搶回去送回給飯店的老板。”
“琉璃孫是有錢人,有錢到不知道錢的概念,他要得到一個東西一定會是想買,搶劫不是他的強項,他現(xiàn)在來搶應(yīng)該是迫不得已,一定是怕這東西如果給你們帶走了,他再有錢也弄不到了。”
霍秀秀看著胖子塞在衣服里的玉璽,“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他這種人也會這么想要。”
二十分鐘之后,我們進入到了一處神秘的大院小區(qū)內(nèi),小區(qū)里停著不少紅旗車,最里面竟然還有幾幢四合院,我們下車,先到社區(qū)里的一個衛(wèi)生院做了簡單的包扎。
我背上一大塊烏青,鋼管頭砸到的地方最嚴(yán)重,胖子頭破了,不過倒是還好,看上去很嚇人但是其實只是擦傷,被鋼管的螺紋劃了道口子,消毒之后貼了塊膏藥。
雅兒到底傷的怎么樣,我們不知道,是霍秀秀陪著雅兒處理的。
等雅兒和霍秀秀出來,悶油瓶第一個上前“小哥你別擔(dān)心就一點小傷,秀秀姐已經(jīng)幫我處理好。”
悶油瓶皺眉,他不信雅兒說的。
我和胖子也上前問道:“雅兒,小可愛你傷的嚴(yán)不嚴(yán)重?”
“小邪哥哥,胖子哥哥我都說啦,一點小傷而已,秀秀姐已經(jīng)給我處理好了,不信你問秀秀姐。”
“雅兒說的是真的,就一點擦傷已經(jīng)處理好。”
悶油瓶還是不信,拉著雅兒進診所一間沒有人的房間把門關(guān)起來。
“哎?小哥你拉我干嘛去?”外面的霍秀秀,胖子,我們?nèi)艘粚F水。
被拉進房間吳雅一臉不知所措看著張起靈說:“小哥你……你要干嘛?”“吳雅后背給我看。啊?
“小哥你看我后背干什么?”
“不信你說的。”
“小哥你不信我說什么?”你后背的傷。
額……吳雅不知道說什么。張起靈把吳雅拉進他懷里,掀開她的衣服,就見她后背上幾道紅腫淤青的傷痕。
張起靈面色一寒,吳雅嚇得在他懷里也不敢動彈,小聲說:“那個小哥你看好沒,可不可以把我衣服拉下來?”
張起靈把吳雅的衣服整理好:“吳雅,回杭州。”
吳雅一聽不愿意,“小哥,我不要回杭州,我要陪著你們。”
“不行,回杭州。”吳雅拉起張起靈的手:“小哥你別趕我走好不好?”哀求道。
悶油瓶內(nèi)心一顫:“吳雅等這事解決,回杭州。”好,小哥。
張起靈在此把吳雅拉進懷里,什么也沒有說靜靜地抱著。當(dāng)他轉(zhuǎn)身看到吳雅為他擋一鋼管時,腦子里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曾經(jīng)吳雅同樣為他擋過什么,他記不清。”
霍秀秀見悶油瓶把雅兒拉進房間里就問我:“吳邪哥哥,雅兒和拉走他的那個人什么關(guān)系?”
我還沒有回答,胖子搶先回答:“那是我們小哥,小可愛的男朋友。”
霍秀秀聽完不太相信問:“吳邪哥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對霍秀秀點點頭,秀秀一副明白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
吳雅見張起靈抱她有一會:“小哥我們出去吧,小邪哥哥他們別等著急了。”
我們見雅兒和悶油瓶出來,沒有問什么,霍秀秀就帶我們走,我們在小區(qū)里穿行,發(fā)現(xiàn)這片真是大,走了半天進了一胡同,一直往里走,里面竟然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各種參天古樹從邊上的四合院里長出來,好像是進了什么寺廟一樣,真沒想到BJ城的某個小區(qū)里還藏著這么牛的風(fēng)景,真是大隱隱于市。
直至走到胡同的盡頭,從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門進去,里面就是一個大院子,我們一眼就看到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喝茶,顯然她比我們先回來,已經(jīng)等了好一會兒了。
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樹,下面有一口井,一邊還有一些一看就很名貴的植物,感覺以前是小康之家的宅院。
我們五個大咧咧地進去,老太太就問秀秀有沒有受傷,秀秀把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才轉(zhuǎn)向我們,對我們道:“還好我們家秀秀都沒受傷,否則我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又看著悶油瓶身邊雅兒說:“雅兒,你過來讓奶奶看看你受傷沒?”
雅兒知道在新月飯店,已經(jīng)惹老太太生氣,她已不認她,在悶油瓶身邊沒有敢過去。
老太太嘆了口氣,“雅兒,奶奶當(dāng)時說的那是氣話,奶奶怎么不認你這個乖孫女,過來讓奶奶看看。”雅兒這才敢過去。
悶油瓶拉著雅兒手不放。“小哥沒事,你讓我過去。”
雅兒走到老太太面前,“你這孩子快坐下來讓奶奶看看,你傷到哪?”
“奶奶我沒有受傷,你別擔(dān)心。”
老太太說:“沒受傷就好。”然后對著我們:“你們坐下吧。”
我呵呵一笑:“這一次坐了總不會再點我的燈了吧?”老太太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
“我霍老太同一招不玩兩次,而且說什么是什么,反正也用不著我來收拾你們,找你們來,是我愿賭服輸,免得你們敗了我的名聲,趁你們腦袋還在脖子上我把我們的事了了。”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心說娘的,這老太婆估計看我們闖了大禍了,要和我們快點撇清關(guān)系。
也罷,反正各取所需,這么乖張的老太婆我也不想多來往,速戰(zhàn)速決的好。于是單刀直入道:“那您愿意告訴我們了?”
“你們不就想知道為啥我要出那么高的價錢買你們那張樣式雷嗎?”
老太婆站起來,做了一個隨她去的樣子,然后道,“這事要擱在別人身上,我必不會說,不過你和雅兒也是老九門的后人,不算外人,不過,其他兩位請留在門外。
我給胖子和悶油瓶使了個眼色,他們點頭。
雅兒對老太婆道:“奶奶我想和胖子哥哥他們?nèi)ネ饷娲龝覍δ銈冋f的那些不感興趣。”
老太婆一聽也沒有說什么,就讓雅兒和悶油瓶胖子出去了。
我就跟著老太婆進到邊廂,一進去,我就看到那是收藏間,滿屋的古董,什么擺設(shè)都沒有,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雖看是老屋子,但是一進去就感覺臉上發(fā)刺,空氣里有靜電,看樣子是恒溫恒濕的。
所有的收藏品都包著報紙,老太婆帶我進到幾只架子的最最里面,我就看到靠墻有一條鋼絲穿空用來掛字畫,但是上面現(xiàn)在掛的都是樣式雷的圖案。
我數(shù)了一下一共是七張,其中兩張之間空著一段距離,顯然是少了一張。應(yīng)該就是我的那張了。
“這是‘雷八層’。”老太太道,“你既然懂樣式雷,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我點頭,有點驚訝,只掃了一眼,我就知道,這是樣式雷中的精品,而且這七張圖紙其實是一座建筑的設(shè)計圖,那是一座多層的樓。
七張紙上都是每一層的結(jié)構(gòu),都非常清楚,而且這樓不是一般意義的樓,它的底層規(guī)模最大,然后往上逐層縮小,乍一看猶如一座塔。
但是因為它每一層都是樓宇的結(jié)構(gòu),所以比塔要龐大很多,更像瑪雅的太陽金字塔,一般意義上,除了塔,很少會有古建筑修得那么高,不過也可以看出,最上面的部分,其實已經(jīng)是塔的結(jié)構(gòu),能稱為樓的,只有底下三層。
“這是道光二十五年的圖樣,設(shè)計師應(yīng)該是雷思起。”霍老太道,“我這里存有七張,是樓的地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層,最底下一層應(yīng)該在你這里。”
“這樓有什么蹊蹺嗎?”我問道,乍一看過來,都是很普通的樣式雷,雖然從圖上大體還是可以看出,這些樓都有背光的設(shè)計,和我手上的那張一樣。
“對其他人可能沒什么,不過對于我就有特別的意義。”老太太擺弄著這些圖樣,“這座樓的名字叫做張家樓,在20世紀(jì)70年代,這座樓的圖樣開始在國外陸續(xù)現(xiàn)世,被收購回國,你知道樣式雷是皇家設(shè)計師。
不可能為民間設(shè)計建筑,但是你看這里的圖樣,完全是民宅的式樣,顯然這個張家樓和道光皇帝或者樣式雷之間,有什么故事,當(dāng)時我有一個女兒,在文化局工作,他們有一個項目和這座樓有關(guān),1978年的年尾,他們在廣西找到了這座樓。
我記得那是1月15號,我女兒出發(fā)去廣西參與考古挖掘,那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老太太轉(zhuǎn)頭看著我,表情有一絲蕭索:“我一直是想通過這次機會,能夠鍛煉一下她的能力,所以她回來的時候,我還很高興地準(zhǔn)備和她談心,沒有想到,她回來之后,性格忽然就變了。”
我聽到張家樓這三個字就一個激靈,立即就想到了在妖湖底部的那座古樓,想說話但是不知道說什么。但一聽到她最后的那句話,我腦子又抽了一下。
“變了?”我奇怪道。
“是的,她去過廣西之后,性格一下變得十分古怪,以前她的性格十分的開朗,但是回來之后,她的性格變得很陰沉,基本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偷偷看過她幾次,發(fā)現(xiàn)她自己在屋子里,一直在畫什么東西。”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是因為她失戀了。我心說,她畫的肯定是她男朋友的臉。
霍老太繼續(xù)對我說道:“我一開始認為是她戀愛了,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因為她有一次出差,我進到了她的屋子,看到那些畫,我就意識到不太對。”
她頓了頓,“全是鋼筆素描,所有的圖畫的都是一座樓,一座非常古怪的樓。”
我沒心思給她倒口了,心說又不是演古裝片,道:“咱不說廢話,我說完了,我估計我要走您都得拴住我。”
她看著我,一下子也摸不清我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想了想立即就示意我跟她走去。
于是跟她出了屋子,一路來到后院,不知道往哪里走,老太婆瞪了我一眼:“這邊!”
胖子和悶油瓶,雅兒都在院子里待著,胖子正在無所事事地觀察著那些好像是蘭花的東西。
我總覺得不太妥當(dāng),就對老太婆說:“我妹妹和我兩個朋友都知道那些事情,可以讓他們一起進來,有些地方他們可以作補充。”
老太婆顯然也沒有心思太計較那些細節(jié)了,就點頭,我喊道:“雅兒,胖子,小哥你們跟我一起來。”說完我就跟著老太婆進入客廳。
客廳非常大,典型的四合院的客廳,沒怎么翻修過,東西都很舊,看上去有點樸素,但是懂行的人知道,這四合院現(xiàn)在在BJ是天價了。
特別是一些有講究的,這房子肯定是翻修過的,不然沒那么皮實,但翻修的手法是作古翻修,那代價就大了,也說明這房子是有來歷背景的,我甚至看到在門楣上有一些類似雕梁畫棟的東西,看上去和故宮有點像。
胖子看得直贊嘆,雅兒不懂拉著悶油瓶的手站在那里。
閑話少說,我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也沒工夫獻媚,落座之后,立即將我之前經(jīng)歷過的和盤托出,說了一遍。
因為剛開始的事情有些細節(jié)和霍家沒關(guān)系,所以老太婆有點不耐煩,但是一直忍著,我足足說了一個小時,除了霍玲變成禁婆的那一段,我全說了,而且算非常簡略了。
聽完之后,老太婆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臉色有些陰沉。我以為她會非常激動,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很平靜。
也許是嚇呆了,我想,于是自顧自道:“婆婆,我本來打算這些事情盡量不傳播出去,因為我不知道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您的這個樣子,我一下就想起了我和雅兒的三叔。
說完我回頭看了看坐在悶油瓶身邊雅兒。雅兒也看著我,“小邪哥哥沒有關(guān)系的你說吧。”
我才繼續(xù)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的痛苦是真的,所以我不忍心瞞著您,您的女兒,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她在廣西,就被人殺死了。”
老太婆不說話,皺眉看著我。
“我相信,從廣西回來的那個,不是您的女兒,您之所以感覺她了,是因為她是有人偽裝的,而您在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給您的感是,她房間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因為,她就是那個隱藏在房間的人。”我一口氣說出了我的結(jié)論。
“這個從廣西回來了的人,她把自己藏在房間里,她已經(jīng)成年了,只要她避一切和您親昵或者大量交談的事情隋,您沒有機會認出她來。”我道。
“等等!”胖子在一邊就說話了,“我靠,你是說,西沙考古的那個霍玲是假的,她不是霍玲?”
我點頭,心說肯定不止她一個,我不知道西沙考古的班子里,有多少是當(dāng)年廣西張家樓項目的人,甚至連文錦都有可能是假的。我靠,這是個計中計。
“為什么要這么干?”胖子奇怪,“目的是什么?”
“顯然其中有兩股勢力在博弈,有一股勢力把自己的人通過這種方式置換到了另一股勢力當(dāng)中。”我道。
當(dāng)年的三叔真是走運,他和解連環(huán)上的那真的叫賊船了。
霍老太卻沒理會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只喝了一口茶,頓了頓,才問我道:“你剛才說的所有的過程中,一直有一個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在你身邊,這個人,現(xiàn)在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心說你不是在擔(dān)心你女兒,怎么突然間又問起了這個,一下就沒反應(yīng)過來。
胖子犯賤,這時候就搶先,立即拍了拍悶油瓶道:“這么好的東西,當(dāng)然隨身帶啦,這不就是他嗎?怎么,美女,想點他出臺啊?不過你得問問我們家小可愛同不同意。”
我立即對胖子齜牙,讓他注意場合。沒想到老太婆一聽這話,好像震了一下,她立即抬頭,看向悶油瓶,并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悶油瓶面前。
“就是他?”我們點頭,看著老太婆的表情,我忽然就感覺不妙,生怕她喊出“兒子,我想死你了”這樣的話。
老太太渾身都有點顫抖,對著悶油瓶道:“讓我看看你的手。”說著抓起悶油瓶的手,只看了一眼,她就后退了幾步,臉色鐵青。
我心說不好,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么其他恩怨?沒想老太婆一下跪了下來,連著邊上一直伺候著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地跪了下來。
雅兒也想跪下來,被悶油瓶拉著不讓她起來。“吳雅你不要跪。”
老太太臉上的那種肅穆,以及那跪下的沉重和堅決,真得不能再真。
她是一個在BJ城里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老太太,她是江湖上叱咤風(fēng)云的老九門,她是年近暮年的長輩。
這里家財萬貫的一家之主,隨便哪個身份,都能輕易地把我們壓死,然而,她跪了下來,跪得如此理所應(yīng)當(dāng),如此決絕。好像只有這種舉動,才能體現(xiàn)她的虔誠。
我的吃驚,絲毫不減于其他人,在老太太跪下的幾秒鐘里,好像有一只手忽然壓住我的肩膀,讓我的膝蓋發(fā)抖。
好不容易,我才忍住跟著跪下的沖動。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奴性使然,還是因為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有一種感覺,我和悶油瓶可能是不同的,他的世界我也許永遠無法理解。
好在這種感覺在胖子的攪合下稍縱即逝,他也被嚇了一跳,愣了幾秒鐘,嘴巴里蹦出了這么一句話:“不好,這老太太是只粽子!”
說完他才明白不可能,看著我抬了抬眉毛,我才從震驚中緩過來,立即道:“婆婆,您這是干什么?”沖過去,想把老太太扶起來。
卻見老太太神情肅穆,不愿起來,邊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可能從來沒見過奶奶是這樣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繼續(xù)陪跪。
奇怪的是,悶油瓶也沒有任何的舉動,就拉著雅兒的手,看著她猶如一尊雕像。
這樣不成體統(tǒng),我也沒處理這種場面的經(jīng)驗,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給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也蒙著呢,不過比我反應(yīng)快,立即和我上去,強行把老太婆扶了起來。
老太太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悶油瓶,扶她坐下,胖子就道:“老太太你是沒見過這么雄壯的手指嚇得腿軟還是干嗎,21世紀(jì)了,咱不行舊禮了行不?您這么玩您不怕膝蓋疼我們還怕折壽呢。”
老太太就沒理會他,只看著悶油瓶,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悶油瓶搖搖頭。胖子就道:“別說你,前段時間他連小可愛胖爺他都忘了。”
老太婆就咬了咬下唇:“也對,你肯定什么都不記得了,如果你還記得,你可能不會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