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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陰山古樓5

這個人和我們的故事沒有聯(lián)系,但卻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如果他們和文錦那一隊出現(xiàn)在一張照片上,那這只考古隊的規(guī)格,就不是我想的那種地位了。

我們繼續(xù)逛,二叔道:“我不能告訴你細(xì)節(jié),但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小邪,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他就是一個故事,僅僅是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我點頭,二叔又點了一根煙,道:“你讀的書不比我少,秦始皇的本紀(jì)你讀過吧?”

我點頭,《史記》是搞古董的必修,自然讀過。他繼續(xù)道:“《漢書》呢?”

我又點頭,他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中國古代的這些皇帝,都有一個慣例,無論是大皇帝、小皇帝,草頭天子還是正統(tǒng)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內(nèi)太平之后,他們都必然會有一種行為,就是求長生。”

“追求永生是帝王的終極夢想,并不奇怪。我要是一輩子不愁錢花,想殺誰就殺誰,想娶哪個女人就娶哪個女人,那我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將這種生活再繼續(xù)下去。”我附和道。

二叔沒有理會,只是繼續(xù)說道:“如果翻開史書,你會發(fā)現(xiàn),真的,這種慣例太難打破了,而且越是開國皇帝,越是變本加厲,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他頓了頓,“一代一代下來,幾十國號變了,稱號變了,更甚至,連皇帝的稱呼都不用了,慣例還是沒有打破。”

我點頭,確實是這樣。人性是傳承不變的,不管你站在什么位置,到了一定的時候,一樣會看到死亡向你靠近。

“但是,所謂長生秘訣和傳說,越靠近現(xiàn)代越模糊。很多帝王都認(rèn)為,長生術(shù)的線索存在于古代方士的墓葬里,所以,自然會出現(xiàn)一些隊伍幫帝王進(jìn)行實地勘探。

這種隊伍往往掛羊頭賣狗肉,以一些現(xiàn)有的編制做掩護(hù)。”他看著我,笑了笑,“而這些隊伍里的人,當(dāng)晚是民間最厲害的高手。自古土夫子,南北地仙、摸金校尉,有不少都被招安吃起了公糧。在某些時候,強(qiáng)權(quán)壓下,也由不得你不效忠,為了家里老小,只能低頭。”

“不過,這種事情始終見不得光,所以歷代這些人最后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另外,在這種隊伍中,總有人想擺脫那種無孔不入的控制,而且長生這種事,不僅對帝王將相有吸引力,對這些尋找者也是巨大的誘惑。當(dāng)他們真的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時,心中不免會有自己的想法。”

“這些想法,他們往往會告訴自己的兄弟或者家人,這些家族的成員都是見過風(fēng)浪、刀尖上滾的人,膽子都很大,于是,就會產(chǎn)生一些計劃,以實施這些想法。

這些計劃有些失敗了,有些成功了,有些也不知道是失敗還是成功,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么,這些人的末日就到了。”

他停了下來,勾住我的肩膀道:“不過,有些計劃能瞞很長時間,甚至改朝換代。當(dāng)這時候,雙方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共識,沒有人希望它被捅出來。”說著,他又看了看我,“特別是‘它’。”

我不敢說我完全聽懂了二叔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了他想說什么。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的背后回事這種范疇的東西,難怪楚哥會和我說,不能再查下去了。

沉默中,把二叔說的和我之前的一些推測連起來,居然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一下就變得合理了。

我問道:“那么,這里的事情,也是‘它’所進(jìn)行的活動中的一處?”二叔點頭:“恐怕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這個村子的存在,一聽潘子說你到了這里,就覺得不妙,立即叫他帶著人過來。凡是那批人去的地方,必然兇險萬分。”

吳雅上次和你們來這回去,一直在學(xué)校上課后來有一天又鬧著讓我?guī)黄疬^來,她說你們這次會受非常重的傷,我沒有辦法就帶她一起過來。

“那你知道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問二叔。

他想了想,道:“那些,可能是密洛陀。”

“密洛陀?那是什么玩意兒?”

“密洛陀是瑤人的祖先,在他們的神話里,他們的第一個女神,是從山中產(chǎn)生的。我估計,責(zé)眾怪物就是密洛陀的原型。”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鐵塊,“這個女神第一次造人,造出來的就是鐵人,但是鐵盒女神的神力相克,沒能成功。當(dāng)時那些礦工用鐵封石中人,顯然都是聽過這種傳說的瑤人,你的估計應(yīng)該差不離。”

我點頭。二叔繼續(xù)說道:“至于這東西是怎么產(chǎn)生的,恐怕沒人知道。聽你的描述,這件事很像一件宗教儀式,你們被當(dāng)成祭品,等在那里。

那些東西存在于山底很深的地方,要弄下去得花很長時間,我感覺,你們碰到的事,可能是別人安排的。”

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證明我的直覺沒錯,但是我道:“可是,我說了,那個礦洞沒有任何的出口。”

他想了想,拍了拍我道:“我以前和你說過,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不管你看到的現(xiàn)象如何,它就是發(fā)生了。你既然進(jìn)去了,那必然就有入口,找不到不能說沒有,入口肯定就在那里。”

我苦笑,之前胖子說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想法,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二叔的對講機(jī)突然響了,他接起,只嗯了幾聲就掛掉,我繼續(xù)問,他來找我為什么帶這么多人來?這也太夸張了!他們現(xiàn)在在湖邊干嘛?

二叔面色鐵青,只道:“是有一些事情,這一次,還虧得有你,否則我們真找不到這里。

至于來這里的目的,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事情證實了,你自然會知道。”他看著手表,“這里的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和三叔有關(guān)嗎?或,和‘它’?”我問。

二叔笑笑,“別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所經(jīng)歷的這些事情,其實是多么微不足道。

現(xiàn)在不要問,也不要去打聽,你要找那小哥的過去就盡管去找,但我這里,你少來你那套。我和老三不同,我不會讓你亂來的,也不會再讓吳雅參合進(jìn)來。”

二叔沒有和我再說什么,和三叔不同,我不會和他磨什么嘴皮子,那完全沒用,他會說到做到,說事情證實了會告訴我,就絕對不食言,我也不想雅兒參合進(jìn)來。

他說他還要在這里待一段時間,我可以在這兒等,去其他地方走走也行。不過,以后要隨時報告行蹤,不讓我再亂跑了。

吳雅和二叔的人把張起靈和胖子送到醫(yī)院,著急的在手術(shù)室外等待,等了幾個小時,張起靈被護(hù)士送到普通病房打著吊水。胖子受傷比較重還在救治,吳雅讓伙計等著,胖子要是出來在告訴她。

吳雅來到病房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張起靈,走到床邊:“小哥對不起,都怪我什么都做不了,才讓你們受那么重的傷。”

過一個小時,伙計告訴吳雅,胖子出了急救室,問把胖子安排哪里。

吳雅想和張起靈安排一起,她照顧方便。看這另一張床上的胖子也在打著吊水,心里非常難受,就這樣守著張起靈和胖子,期間一直看著他們二人的吊水,最后吊完護(hù)士把針取下來。

張起靈昏睡五個小時才醒來,睜開眼看著醫(yī)院的天花板。

吳雅看到他醒了,眼里全是自責(zé):“小哥你醒了,你感覺好些嗎?”

“胖子,吳邪。”

“胖子哥哥身上的傷,被縫合,在另外一張床,還沒有醒過來,不過醫(y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小邪哥哥和二叔在一起。”

“小哥,你身上的傷痛不痛,我去把醫(yī)生喊來給你看看。”說完吳雅要離開。

張起靈抓住吳雅的手。吳雅回過頭:“小哥?”

張起靈看著吳雅沒有說話。

吳雅的情緒一下子控制不住:“小哥,你……你嚇?biāo)牢伊耍易叩臅r候,我們不是約定好,你和小邪哥哥,胖子哥哥一定平安無事的回來的嗎?為什么這次我見你又是在醫(yī)院里,還一身傷。對不起小哥,都怪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好怕在也見不到你。”

張起靈聽到吳雅這些話,表情有些復(fù)雜,房間陷入寂靜。

“小哥,我出去讓伙計給你和胖子哥哥準(zhǔn)備洗漱用品,你醒了肯定餓了,我讓伙計在給你買點粥,恐怕你們要在醫(yī)院住一段時間。”

吳雅很快回來,先去胖子身邊看看,看他呼吸平穩(wěn),這才放心。

回到張起靈身邊,正好吳家伙計買東西和飯回來,吳雅接過把東西放在醫(yī)院柜子里,把飯先放在床頭柜上,拿著新買的毛巾,接點水,讓張起靈慢慢做起來,用毛巾給他擦擦手還有臉,把粥打開吹涼,才喂他。

“小哥你躺下休息吧。”張起靈點頭躺下休息,吳雅則把垃圾收拾下,又去胖子那邊看看,看他還沒有醒來跡象,有點擔(dān)心。

吳雅又坐回張起靈床邊,看他沒有睡覺說:“小哥你快休息吧,這樣身體恢復(fù)的快。”

張起靈不知道對吳雅說什么:“吳雅。”

吳雅笑著說:“小哥我在,你什么都不用說我都懂。你快休息,我會守著你,不會離開。”

張起靈這才閉上眼睛,吳雅一直在床邊守著他,最后自己迷迷糊糊也趴在床邊,在胖子的驚喊聲醒來,胖子醒來第一反應(yīng)他還沒有出容洞,等反應(yīng)過來在醫(yī)院。

吳雅趕緊站起來,來到胖子床邊,看著做起來的胖子,眼睛發(fā)酸說:“胖子哥哥你終于醒了。”

胖子這才看到床邊的吳雅:“小可愛,你怎么在這里?”又看到另一張床上的張起靈“天真呢?”

“胖子哥哥,我聽二叔說你們在巴乃出事了,我就和二叔一起過來,等我過來你們已經(jīng)被小邪哥哥救出來了,小邪哥哥他沒有受多大傷,現(xiàn)在在巴乃和二叔在一起。你和小哥比較嚴(yán)重,二叔就讓伙計把你們送醫(yī)院,我留下來照顧你們,還好胖子哥哥你和小哥沒有生命危險,說完忍不住落淚。”

胖子一看慌了說:“小可愛你哭什么?你看我和小哥二人不是好好的,快別哭了,胖爺現(xiàn)在渾身是傷也沒有辦法給你擦眼淚。”

吳雅擦掉眼淚說:“胖子哥哥,你該餓了,我去讓伙計給你買粥喝,你才醒來不能吃硬的東西。”

“成,小可愛讓伙計先進(jìn)來扶我去個廁所。”

吳雅讓伙計扶著胖子去廁所,另一個伙計出去給胖子買飯,買回來同樣給胖子洗洗手和臉,然后喂胖子喝粥。

給胖子感動直說:“小可愛,你真是胖爺?shù)暮妹妹茫量嗄懔恕!?

“胖子哥哥,我是你妹妹做這些應(yīng)該的,不要和我說客氣話。”

第二天云彩在張起靈和胖子吃了早餐過來,進(jìn)到屋里就看到吳雅在張起靈床邊守著,云彩高興的說道:“雅兒,你什么時候來的?”

吳雅從張起靈床邊起來到云彩面前,給了她一個擁抱,“云彩,我聽說小哥和胖子哥哥,小邪哥哥,受傷了,我讓二叔帶我來的,我留在醫(yī)院照顧小哥和胖子哥哥。”

吳雅松開云彩:“云彩,你是來看小哥和胖子哥哥嗎?”云彩點頭。

胖子一看云彩來了,激動讓云彩快坐,別站著。

吳雅看著激動的胖子,好笑的說:“云彩,你去看胖子哥哥吧。”

吳雅走到張起靈身邊看下手表時間自言道:“等下護(hù)士差不多給小哥他們打點滴了。”坐在床邊拉著張起靈的手,開始研究他二根細(xì)長的手指玩。

云彩走到胖子旁邊,看了一眼坐在張起靈旁邊的吳雅,內(nèi)心一驚,從她見到張起靈第一眼開始,云彩就覺得他是一個冷冷,讓人難以接近得人,第一次見他讓別人拉著他的手。

胖子看云彩一直盯著張起靈,“云彩別楞了快坐。”

云彩這才反應(yīng)過來,坐在胖子旁邊的板凳上,開始關(guān)心的問胖子傷怎么樣,胖子在云彩面前逞能說自己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吳雅聽到忍不住打趣道:“云彩,你可別聽胖子哥哥胡說,他這次傷的非常嚴(yán)重,差點沒命。云彩你沒事多來看看胖子哥哥,他病好的快些了。”說完對胖子眨眨眼。

胖子明白吳雅是在撮合他和云彩,從哪以后云彩每天都來醫(yī)院照顧胖子,也幫吳雅減輕負(fù)擔(dān)。

我因為惦記著胖子和悶油瓶,在一個星期后離開村子,雖然知道雅兒和云彩在那邊照顧,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

我還是去了防城港的醫(yī)院,阿貴帶著我找到了他們的病房,兩人都沒事了,被云彩和雅兒照顧的非常好。

我好久沒有見雅兒,雅兒也好久沒有見我,我把雅兒抱在懷里,“雅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小邪哥哥,我不辛苦,照顧小哥和胖子哥哥是我應(yīng)該的。”

我看著床上的悶油瓶和胖子,其實兩個人受的傷都不算致命,只是失血太多并且發(fā)生感染,好在他們的體質(zhì)都非常好,我用香灰止血也同時又隔絕細(xì)菌的作用,所以只輸了血就救了過來。

那些香灰真的非常關(guān)鍵,如果他們再流多一掌那么多的血,可能就是大羅神仙也管不過來了。

用香灰止血是我聽單田芳的評書學(xué)來的,沒想到真的管用,看樣子評書還真得多聽聽。

看到胖子的時候,我?guī)缀趵蠝I縱橫,就這么幾天不見,他的身體又肥回去了,一點也不像剛從閻王殿走了一遭的樣子。

他們大概問了我之后的情況,我把我怎么把胖子的腸子塞進(jìn)去,怎么把他們從那里拖出來都說了一遍,雅兒和云彩聽到,二人難受的都聽不下去。

胖子聽完后一愣一愣的,說難怪他最近總覺得自己的腸子走向不對,一想大便就打飽嗝,說你別給我塞反了。

我們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別的,突然病房門被人打開,看到二叔帶著幾個伙計進(jìn)來,直接走到坐在悶油瓶床邊的雅兒面前:“吳雅,你讓二叔給你一個星期照顧他們,二叔做到了如今時間到了,你該和二叔回杭州。”

雅兒立馬從板凳上站起來,悶油瓶的臉冷下來,看著二叔。

雅兒看了一眼悶油瓶:“是二叔,我現(xiàn)在就跟你回去。”

我們幾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走到二叔身邊剛喊了一句二叔,“你閉嘴。”

我立馬閉嘴,胖子一看怒了想說什么,讓我用眼神制止,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沒有說,云彩和阿貴也沒有敢吭聲。

雅兒對二叔說:“二叔給我五分鐘時間。”

二叔冷著臉看了一眼悶油瓶和伙計出去。

雅兒這才轉(zhuǎn)身看悶油瓶,我們識趣的沒有打擾。

“小哥我要回去了,你和胖子哥哥的傷好的差不多,我也放心了,醫(yī)院就留給小邪哥哥和云彩照顧你們,我還要回杭州上課,等我有時間再來看你們。二叔他都是為我好,小哥你不要傷害二叔,你快躺好。”

悶油瓶躺回去,雅兒用一只手,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彎腰在悶油瓶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后離開。

悶油瓶愣住,我們幾個也愣住了,雅兒當(dāng)著我們面親悶油瓶額頭。

雅兒看著愣住的悶油瓶笑出聲。

悶油瓶反應(yīng)過來,“吳雅”。

“哈哈,抱歉小哥,你的反應(yīng)太可愛了,我沒有忍住。”

我們幾個也反應(yīng)過來,我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相視一笑,心里別提多高興,只有云彩沒有笑。

悶油瓶無奈道:“吳雅。”

“好啦小哥時間差不多了我回去,你和小邪哥哥,胖子哥哥,你們的事情還沒有完,你放心我會在杭州等你們回來。”

雅兒臉色一變:“小哥,我們說好了事不過三,你答應(yīng)我二次平安無事,二次我見到你都一身傷,再有第三次我真不理你了。”

“嗯。”

雅兒來到胖子面前說:“胖子哥哥,你也要好好養(yǎng)傷,不能看云彩在這里就逞能。”

“胖爺知道了,等傷好了和小哥,天真做完這些事情就回杭州看你。”

“小邪哥哥,云彩,胖子哥哥和小哥就交給你們。”

“雅兒,你就放心回杭州,這里交給哥哥。”

云彩上前拉住雅兒的手:“雅兒,你真跟你二叔回去?”

“是云彩,我要回去上課,醫(yī)院這里你多費心。”

“嗯,雅兒我會的。”雅兒抱一下云彩,才松開她,和我們揮揮手和二叔回去了。

悶油瓶一直望著雅兒離開的方向,我知道他心里應(yīng)該不舍雅兒回去。

雅兒離開后我們開始聊這整件事情,我拿出一張紙給他們看。先前在阿貴家,我按照記憶,吧古寨的平面圖畫了下來。

但是如此討論也沒有什么結(jié)果,胖子就鬧著要帶我們?nèi)コ圆√栵垺?

等了片刻,卻不見云彩有動靜,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她正看著那張湖底平面圖發(fā)怔。沒有一點反應(yīng),顯然被什麼吸引了。

我有點意外,那平面圖畫的很容易,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和胖子對視了一眼,胖子問她道:怎麼了,大妹子。

云彩嘟起嘴巴,抬頭道:“兩位老板,你畫的這個湖底寨子,和巴乃好像啊。”

巴乃就是阿貴他們住的那個寨子,也是一個典型的瑤寨,不過我們才住了沒幾天,對村里的地形沒什么概念。云彩這么一說,我真有點意外。

“哪兒像了?”胖子把那圖接過來,“你們這兒的村子,不是都差不多嗎?”

云彩也不敢說死,把圖遞給了阿貴,說道:“阿爹,你看看。”我們也立即湊了過去。

阿貴看了看,一開始似乎也不理解,云彩把圖換了個方向,然后和他用當(dāng)?shù)卦捳f了幾句,他才恍然大悟,撓了撓頭道:“咦!還真是有點像。”

我來了興趣,到底偶們不是本地人,對于很多細(xì)節(jié),不及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人敏感。而且女人又特別的細(xì)心,就讓她也指給我們看。

本來我以為,可能單純因為湖里的山勢和巴乃四周的山勢很像,所以導(dǎo)致村子的一些倚山建筑比較相似,但云彩一說,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氣。被指出的相似的地方竟然是路和籬笆。

云彩告訴我,她看這圖的第一眼,就很明顯地發(fā)現(xiàn),我畫的這個“湖底古寨”中的道路和籬笆的走勢,和他們的寨子一模一樣。這讓她意識到異常,然后才開始發(fā)現(xiàn)村子的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地方是非常相似的。

我不可能回憶起巴乃寨子全部的青石路和臺階走向,但對阿貴房子附近的路有記憶,一參照,果然如此。只要把平面圖換一個方向,立即就能找到阿貴家邊上的幾條小路,交叉方式和圖上的真非常接近。

我的悲傷一下就全是冷汗,這就有點過了。這張平面圖描繪的是一個沉在湖下的寨子,距今可能有幾百上千年的時間了,但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湖底的寨子和一座現(xiàn)實存在的寨子,有著無數(shù)的高度相似點,這他娘的是什么事啊?

雖然努力壓制那種莫名的毛骨悚然,還是不可避免地打起哆嗦,直覺告訴我,這里可能有大問題。

吸了幾口氣把雞皮疙瘩按回去,然后讓云彩把所有的相似點都指出來,我必須判斷哪些相似點可不可能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合理原因而形成。

可能當(dāng)時我的面色有點嚇人,云彩看我這么認(rèn)真,害怕起來,不敢說話。胖子拍了一下,讓我不要嚇到小阿妹,我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

我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寨子里的傳說和老故事不少,不存在明顯的斷代,卻單單沒有任何“本來有個一模一樣的古寨,但是被水淹沒”的相關(guān)傳說,是否有人不希望這個傳說流傳?

關(guān)于這種COPY,我心中其實有種非常強(qiáng)烈的直覺,認(rèn)為是出“鏡像陰謀”。“鏡像陰謀”是日本推理小說中的一種常見詭計。

詭計的核心就是隱瞞,也就是說,阿貴他們的村子是假的,是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真實的村子已經(jīng)消失,因而特意建造的。

生出如此強(qiáng)烈直覺的根本原因,是盤馬說的魔湖的故事。我當(dāng)時的推測其實也是一種鏡像詭計,老的考古隊被抹掉,一只來歷不明的新隊伍神不知鬼不覺地替代,就是“鏡像”。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會有大火燒了老寨的傳說,當(dāng)時的寨子肯定不全是在峽谷的坡上,山里的村子會有很多零星的樓房,分布在離存在較遠(yuǎn)的地方,這些寨子水淹不掉,但一定要毀滅,就可能使用了山火,為了掩蓋山火的痕跡,最終使用了這種說法。

一個地方發(fā)生這么多的事,顯然,這里的村落山川河流中,隱藏著什么。

一切聽著實在太玄乎,感覺不太可能,我很抗拒往這個方向思考,反正也無法求證,現(xiàn)在只能壓制疑問,等待之后進(jìn)一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大腦完全不夠用了,剛想喝點東西透透氣,胖子卻又發(fā)出一聲嘖,指著圖問我道:“天真,你這樣看看,你畫的圖像什么?”

湊過去,就發(fā)現(xiàn)他拿筆涂黑了一些地方,很快我的平面圖就變得斑駁,等他拿起來放到太陽光下面,我就愣了。

被他稍微一加工,整個村子的平面圖,竟然變成了一只動物的樣子,有眼睛和爪子。再仔細(xì)一辨認(rèn),立即認(rèn)了出來,那是一只麒麟。

“越來越好玩了。”胖子喃喃道。

我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直接能看到的是,那麒麟的樣子,和悶油瓶身上的很像。

我靠!難道真的來對地方了!我心說,腦子里幾個概念不停的閃動,麒麟、紋身、平面圖,忽然就有了一個橫空出世的念頭。

拿著圖走向悶油瓶,他正在發(fā)呆。

我上去對他道:“快快!把衣服脫了!”

他愣了一下,面露不解,我把手里的圖給他看,這樣那樣不停的解釋,他仍是不理解,但還是按照我的意思把衣服脫了下來。

我看著他磨嘰的動作真是心癢,真想一腳把他踹翻,馬上貼上去看,等他脫了衣服我才想起來,他身上的紋身,平時是看不見的。

我問悶油瓶這是怎么回事,他告訴我,這種紋身是用一種帶刺植物的汁液紋出來的,平常是透明的,只有體溫超過一定溫度才會變成黑色。古時候苗人多有濕熱病,這種紋身可用來檢測小孩子的體溫。

當(dāng)然,要體溫超過一定的溫度,也可以是因為劇烈的運動,所以悶油瓶在劇烈的搏斗或者激動地時候,紋身便會顯現(xiàn)。也由于不同的濃度,對于溫度的敏感不同,只有極端劇烈的搏斗,能讓所有的紋身圖案顯現(xiàn)出來。

胖子弄來熱水袋,我們逼著悶油瓶燙他的胸部,果然,黑色的紋身慢慢顯現(xiàn)。

胖子就道:“我靠!這招好啊!我以前作弊怎么不知道這個。”我則開始仔細(xì)看他的紋身和我畫的地圖。

“你看看這古樓的位置。”胖子道,指了指塔邊上路徑的走向,“如果巴乃和這個村子是一樣的,那么這湖底古樓的位置,正巧在小哥那高腳木樓的位置上,如果貼在小哥身上,就是麒麟的眼睛。”

“哦?”我心中一動,細(xì)細(xì)一看,果然如此,心說胖子果然心細(xì)。

這有什么深意嗎?

胖子又道:“這樣看來能肯定一點,就是小哥,你肯定和這個有淵源。”

胖子接下來和我們討論了一些指導(dǎo)方向,“這事算是有眉目了,也不用那么急,反正村子不可能忽然又沒了,我們肯定得繼續(xù)待著,做個系統(tǒng)的調(diào)查。

另外,周圍的村子也得一個一個去打聽,看看能問出什麼來。這是個很長的過程。

我看,得在這里呆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整理一下,先回去帶點東西過來,接下來可能要常駐。”說著對云彩就咧嘴笑:“丫頭咱們相處的時間長著呢!”

云彩也笑笑,眼神卻不自覺的晃像悶油瓶。

胖子和悶油瓶其實沒受到多嚴(yán)重的傷,得到救治之后,沒兩周就出院了。我們沒有立即回杭州,而是再次去了巴乃。胖子斷定悶油瓶和那里有聯(lián)系,沒有得到更多線索之前,可能要在那里長住。

我們在四天后又去了那個湖邊,在湖中心祭拜了那些骸骨,立了土黃丘。

盤馬再也沒有出現(xiàn),這讓我很是內(nèi)疚,但想到他的罪巷,感覺也是一種命數(shù)。

拿著我的專業(yè)打撈設(shè)備,繼續(xù)進(jìn)行細(xì)致的打撈,期望得到更多的線索。更多的東西被陸續(xù)撈了上來,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關(guān)鍵的。

接下來,我們準(zhǔn)備進(jìn)入古寨中,仔細(xì)地查看那座張家樓情況。但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所有的氧氣瓶都耗盡了,必須去更換。

也巧,最后一天潛水完成,準(zhǔn)備上岸返程的時候,湖邊出了變故。

當(dāng)時我們還在湖中心,剛浮上來胖子就出聲招呼,抹了一把臉,指向岸邊。我朝岸上看去,發(fā)現(xiàn)不止云彩他們,還出現(xiàn)了好多人,竟然正在搭建帳篷。

“我操!怎么回事?”胖子奇怪道,“這里變旅游景點了?怎么又來人?”

我喘了幾口,仔細(xì)地觀察,發(fā)現(xiàn)來人中有很多是寨子里的村民,云彩正在和他們聊天,其中另有一些人穿得很城市化,不知道來歷。更多的人正從我們來時的小路下來,牽著好多的騾子,上頭全是包裹。

這批人我一個都不認(rèn)識。慢悠悠地游回到岸上,我越發(fā)覺得事情有點古怪,因為那些人帶著好多只騾子,大包小包的好多東西。

幾個大帳篷已經(jīng)搭了起來,石灘上一片忙碌,幾個人只是略帶驚訝地看過來,沒有誰過多地理會這幾個穿著褲衩從水里出來的人。

我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走到云彩和阿貴邊上,我忽然看到一個人,在盤馬老爹家里碰到的那個滿嘴京腔、五短身材的家伙,正在吆喝那些當(dāng)腳夫的村民干這干那,一臉飛揚跋扈的樣子。

這種人我在道上見得多了,想起當(dāng)時聽到的,他應(yīng)該是跟著一個BJ老板來這時原,那么這些人可能都是那個BJ老板帶來的。難道他們也問出了盤馬老爹的故事,準(zhǔn)備到這里來找東西?人也太多了點吧!

他看到我們,也算是見過一面,就打了招呼。我也懶得多想,回了禮,從他身邊經(jīng)過,到云彩那里,問這是怎么回事?

她輕聲說聽幾個村里人告訴她,有一個大老板雇了他們搬東西到這里,具體情況那些人也不清楚。

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一口京腔,讓我恍惚間覺得來到了后海邊上。

坐下來,一邊休息一邊警惕地看著他們做事。這其實挺郁悶的,好比你在球場上打球,打著打著忽然來了一堆人,全都人高馬大而且人數(shù)比你多幾倍,這時候你只能乖乖下場休息。

我一邊暗罵一邊仔細(xì)觀察他們運來的東西,看看能否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不看不知道,一看心就直往下沉。那些大包裹里,竟然有好幾只水肺,好多物資看起來都像潛設(shè)備。

我們?nèi)齻€觀察了那群人一會,悶油瓶竟然從那群人中讓我看是一個高大但體形無比消瘦的老頭,看得出年輕時肯定非常魁梧。因為被若干人擁簇著,我沒能看清他的面孔,只覺得這人非常蒼老,走路完全沒有力氣,應(yīng)該已是風(fēng)燭殘年。

他告訴我們那個人是裘德考,“裘德考?”我一下愣了,“這老頭就是裘德考?”接著幾乎跳起來。我靠!這些人同樣是阿寧公司的隊伍,這老頭竟然親自出馬了。悶油瓶搖頭,對我道:“我們不能讓他們搶先,必須斤他們的時間。”

“你想干嘛?”我問。

他指了指一邊堆著的潛水器械,“我們?nèi)屗巍!?

我立即明白了悶油瓶的意思,腦子里靈光一閃,只想了個大概就不由得叫好。

我們沒有水肺,如果裘德考他們有任何行動,都只能干看。而回去拿水肺再返回的時間里,人家說不定早就搞定開路了。若這水下有什么關(guān)鍵之處,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機(jī)會獲得先機(jī)。

確實如悶油瓶所說,這可能是唯一的機(jī)會了。

在他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去搶水肺,然后使其報廢,這樣沒有了氧氣瓶,他們有壓縮空氣機(jī)也沒有辦法。這是典型的先下手為強(qiáng),在別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時候就行動。

不過,現(xiàn)有的條件下是否能搶到?我抱有疑問。水肺放在河灘上靠湖比較遠(yuǎn)的地方,過去拿了就走,就算悶油瓶能一個打十個,他也不到我們,沖到湖里之前,我和胖子肯定就被按住抽死了。

想了想,我道:“你說得有道理,但這事急不來,人家這么多人,咱們不可能現(xiàn)在就挺著個肚子上。等到晚上,偷偷摸過去偷出來。”

悶油瓶搖頭:“我們沒有晚上了,一旦安定下業(yè),他們會立刻下水,你看。”

他指向一個方向,那里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在湖邊打充氣筏,還有人走入了湖中,顯然是潛水夫在觀察環(huán)境。

“他們?yōu)槭裁催@么急?”我很奇怪。

悶油瓶頓了頓,忽然就道:“也許,沒有時間了。”

我愣了一下,這句話在他嘴里說出來很有深意,不過目前沒工夫細(xì)琢磨。

小跑過去把胖子叫了回來,他一聽我們的計劃,啊了一聲,搖頭道:“我靠!剛和他們套了近乎就去搶劫,胖爺我的名聲不得臭了?”

我說道:“這水下如果有明器,他們下水后可就全摸走了。你是要明器,還是要名聲?”

胖子想了想道:“真奇了怪了,我覺得天真你的話特別容易說服人。那咱們就先不管名聲了,你說怎么做?”

我再想了想,硬搶肯定是不行,便讓胖子去準(zhǔn)備小木排,重新上滿石頭。我們不可能背著負(fù)重的鉛塊沖進(jìn)湖里,那么只能用石頭來負(fù)重。之后,必須想一個辦法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以便迅速地拿到水肺。

放水肺處到岸邊的距離,如果全速奔跑,大概只需要三十秒。但在這條路上有很多在人忙碌,只要略一停頓,就會被人追上。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偷東西,需要相當(dāng)?shù)募记珊托睦硭刭|(zhì)。

這個我很不內(nèi)行,怎么想也覺得不可能。而且經(jīng)悶油瓶那么一說,覺得特別的緊張,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沒機(jī)會了。

這時候還是胖子有辦法,他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水肺的位置,突然道:“你們會騎馬嗎?”

“怎么?”我問。

他指了指一旁的騾子,打了個眼色:“看過蒙古騎手奪羊嗎?”

我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皺眉道:“騾子和馬不一樣,騾子跑不動啊!”

“我靠!我們又不賽馬,只要它跑幾十米。這東西這么大個子,跑起來誰敢攔?問題只有一個,中途千萬別摔下來。”

有門兒!我狂點頭。胖子馬上就去準(zhǔn)備。我們先把木排扒到湖里,然后回來,抑制出錢找到了看騾子的人,說想借去運點東西。

那人先前在村里見過我們,有錢當(dāng)然賺。

胖子問:“騾子什么時候跑得最快?”

那人道:“發(fā)情的時候,拉也拉不住。”

胖子道:“這個難點,有啥需要避諱的?騾子最怕什么?”

打點妥當(dāng),我們拉著騾子,慢悠悠地走到他們忙碌的營地里。靠近放水肺的地方,互相看了看,我已經(jīng)緊張得全身冒汗了。

三個人率著騾子,感覺特傻,跟墨西哥那些農(nóng)夫一樣。不過,倒沒有多多突兀,因為四周好些騾子都在那里卸東西。

水肺里在一個大帆布包里,就幾個包是連在一起的,胖子把騾子趕了趕,走近了點,給我打個眼色,讓我去解繩子,突然一個女的看到我問我在干嘛怎么辦?被發(fā)現(xiàn)了!

那一剎那,胖子一個箭步,抓起水肺就大叫:“上騾子!”

我一下,也抓起了水肺。三個人立刻上了騾子,胖子用力一抽騾子屁股,大叫道:“騾子瘋了!”

受到驚嚇的騾子揚開四蹄,狂奔起來。

別看騾子平時走路慢騰騰的猛地一跑我差點沒坐住,加上胖子和我的水肺是連在一起的,我們兩個互相拉扯,好像玩雜技一下,十分危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后面的女孩子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大叫:“攔住他們!”

胖子估計得一點也沒有錯,這騾子跑起來聲勢驚人,往前狂沖而去,把前頭兩個正在搭遮陽棚的人嚇得閃開,甚至摔倒在地。

胖子還在叫:“讓開!當(dāng)心!”

三個人狂沖向湖邊,后面那女孩的喊聲被尖叫完全淹沒,而且這種情況誰敢上來?被騾子踩上一腳可是傷筋動骨的事情,一時間,湖邊雞飛狗跳。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騾子已經(jīng)沖到湖邊。它們怕水,一個急轉(zhuǎn)身,我們幾個都摔了下來。

我的額頭磕在石頭上,隨后被胖子扶起來,騾子繼續(xù)狂奔。回頭一看,那女人帶著幾個人追了過來,我們連忙轉(zhuǎn)身往湖里沖。

游到小木排那兒,抱起石頭,胖子大叫:“沉!”三個人一個猛子往水里一壓,迅速往下沉去。

在水下,只見上面幾個人已經(jīng)游到了上方,差一點就要被他們拽住。有幾個人潛水下來撈了一圈,但很快都浮了上去。

我們從容地套上水肺,戴上潛水鏡。到底是專業(yè)設(shè)備,一下四周就清明了。我用鼻排水把潛水鏡里的水排出去一半,負(fù)上水肺,戴上腳蹼,他們也已穿戴整齊。

裘德考的裝備果然是高級貨,腰帶上還有一條工具帶,里面有l(wèi)ed lenser的潛水手電筒,潛水匕首和單體氧氣罐,一罐可以堅持三分鐘。把這些東西運到山里需要大量的手續(xù),此人看來背景不淺。

全部檢查完畢,我已經(jīng)沉到了湖底,有了水肺能潛到兩三百米,這點深度我完全不放在眼里。關(guān)鍵是對手沒有水肺了,根本不用擔(dān)心有人下水來攆。

胖子做了手勢,指了指前方。這里離之前下水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水深相對較淺,前方幽深一片,古寨就在那里。

我們必須離開這個位置,這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游了開去,在另一個地方上岸,他們就只能干瞪眼。

打開手電筒,跟著胖子開始前進(jìn),最後到達(dá)谷寨上方,將鉛快和氧氣瓶都沉下去,看著它們掉入寨子的中央,然後一路潛泳到達(dá)湖泊另一邊。

偷偷上岸的同時,就見湖對面一片氣急敗壞。

后來阿貴和云彩在山中接應(yīng)了我們,我們心中暗笑,潛伏而回。

到了村里之后,因為我們已經(jīng)在外相當(dāng)長時間,必須回各自的地方看看,于是我們定了計劃,胖子負(fù)責(zé)裝備的準(zhǔn)備,而我,繼續(xù)收集資料的工作。

回到杭州后,我先給雅兒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回來,我要開始查悶油瓶的資料,暫時沒有空去找她,等我查完再找她,她說好!

要了解悶油瓶的身世,可能需要從正規(guī)渠道入手。之前的調(diào)查說明了道上的人對他不了解,可能在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參加過考古隊,組織上應(yīng)該有記錄。

那個年代,參與這種專案都要身家清白,我或許能在長沙的老檔案里尋找到線索,至少能找到他的組織關(guān)系,進(jìn)而再找到一兩個認(rèn)識他的人,或者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于是準(zhǔn)備往這方面入手。

不過,城市檔案館,特別是人事檔案,都是保密的,老檔案更是沒紅頭文件拿不出來,這支考古隊是1980年代初期組建的,還出了事情,很可能屬于保密范疇,要看到?jīng)]那么容易。

另外,要找檔案,最好的辦法是從當(dāng)年派出考古隊的研究所下手,到現(xiàn)在不過隔了二十多年,不算太長時間,應(yīng)該還在。

幾番查找,果然如我所想,確實有一個老研究所的情況和我想的一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合并了,舊址就在一所著名大學(xué)的校園里。

那大學(xué)即將搬遷,我和王盟過去的時候,外面一溜全是大大的拆字,地皮估計已經(jīng)賣給了房地產(chǎn)公司。要是再晚幾個月來,可能只會看到一片平地。

這就算是有了線索,研究所合并,檔案可能合并到新的研究所里去了,也有很大的可能還留在舊大學(xué)的檔案室。機(jī)關(guān)單位我很了解,我不是很相信二十多年前的檔案還會有人上心。

不過這事兒不好打聽,我托了關(guān)系,在三叔的老關(guān)系里繞了幾個彎兒,找到一個在研究所里工作的人,那主兒姓杜,名字很有意思,叫鵑山,送了兩條中華煙,問明情況,他就說辦公都換地方了,但檔案仍在學(xué)校里。

我就讓他帶我去那所學(xué)校,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我的想法是按照年份找,這里所有的檔案都按照年份按類排序,那么只要在1980年到1985年間尋找到相像的考察檔案,就能從里面得到參加者的訊息。

長沙地處楚地,雖然考古活動相對較多,但絕對數(shù)量也沒有多少,一個架子就擺滿了。不想翻完五年間的檔案,沒有在其中看到任何和西沙考古有關(guān)的文件袋。

我心說奇怪,問杜鵑山,其他地方還有嗎?

他搖頭,說這里沒了那基本上就是真沒有,除非,這檔案在機(jī)密檔案室里,那就不放在這個地方了。再不然,就是被特別銷毀了。

我心說也不太可能,這考古就算是什么機(jī)密,也沒有機(jī)密到那種地步的道理。

他安慰我說這是常有的事情,也許像你說的,那考古隊之后失蹤了,算是大事,為了保密,就把檔案處理掉了。

我們把檔案袋擺整齊,心中很有些郁悶,不過也早預(yù)料到事情沒有這么容易。

悻悻的走出檔案室,一邊為我白花了兩條煙可惜,一邊想接下去怎么辦。如果這條路也行不通,那真的如悶油瓶所說,他完全是一個和這個世界沒有交集的人。

這時候,我忽然看到面前的樓梯間,還有繼續(xù)往下走的樓梯,似乎這檔案館地下還有一層。樓梯口有一道鐵門,上面鎖著一條很粗的生銹鐵鏈,門邊上還貼著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封條。

“這下面是什么地方?”我問道。

“這是一九五○年代以前的檔案室。”

“真的嗎?”我拿手電筒去照,清晰地照見鐵銹的鎖鏈已經(jīng)被人剪斷,只是掛在上面裝裝樣子。如果不仔細(xì)看,還真不容易發(fā)覺。

我竟然在哪里看到1990年長沙一所大學(xué)里的封條上竟然有我的筆跡?

不對!肯定不是看錯了!我心想,不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但同時又很明白,自己對筆跡的直覺,十幾萬個拓本看下來的職業(yè)本能,絕對不會騙人。

那就是巧合了,我學(xué)的是瘦金體,也許那人也學(xué)這個字體,所以在神韻上有點相似。

我拍著腦門,給這是找了一百個理由,好比男人在出軌之后想找籍口為自己解釋。想到最后自己都覺得可笑,知道這些籍口絕對騙不了自己。

看了看手表,半夜了,這時候再叫杜鵑山出來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但是今天晚上決計睡不著。反正那門在檔案室外面,不用鑰匙就能看到,于是收拾了一下,拉上王盟,再次出發(fā)去那個大學(xué)看個究竟。

打了計程車過去,沒有杜鵑山的工作證,門衛(wèi)不讓我進(jìn)去。讀過大學(xué)的人這點事情不會理解不了,回頭去邊上的小賣點買了包中華,很輕松地混了進(jìn)去,憑著記憶回到舊禮堂。

整個學(xué)校燈全滅了,只有路燈照明,周圍黑的要命。然而我心急火燎,根本沒有在意,一路到了地下檔案室,直接就去看封條上的字。

筆跡自然沒有跑,就在那兒。

我的心臟狂跳,好想要看女澡堂子似地,急忙用手電筒照。

一九九○年七月六日,XX大學(xué)考古研究所封。

這一次我看得更清晰,腦子里也清楚,每一筆每一劃都清楚。看著看著,冷汗就從我的臉頰滑下來。

真的是我的筆跡。

我整個人愣在了那里,幾乎就要崩潰。

普通人,只要間隔時間不是太長,都能認(rèn)出自己的筆跡,更不要說我是干哪一行的。這絕對就是我的筆跡,不可能有任何籍口。

一九九○年我是幾歲?十三?十五?那時候我知道瘦金體嗎?他娘的可能連瘦金體都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對于我,一切都結(jié)束了,但對你來說,其實什么都沒有開始。”三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那種久違的頭痛欲裂的感覺,又開始在我腦海里盤旋。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驅(qū)散這些東西,腦子里開始重組所有的片段。以前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時候一點用也沒有,而且一旦煩躁起來就很難平復(fù),必須在煩躁之前就冷靜下來。

我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一點頭緒,這比三叔的事情還要讓人頭疼。

拿著手電筒,往封條后面的空間照。

假設(shè)這封條是“我”貼的,那么,顯然這就有戲了。至少能肯定,寫封條的“我”,和這個研究所有關(guān)系。

這個他們認(rèn)為幾十年沒有人去的地下室,不僅有人進(jìn)去過,而且還牽扯到如此詭異的事情。我不禁好奇,那時會是一個什么情況?看樣子,我不得不下去弄清楚是什么個情況。

小心翼翼地把鐵鏈條抽出來,放到一邊,滿手都是鐵銹渣,然后扯破封條,往下走的時候吸了兩口氣,被騰起的灰塵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樓梯亂的一塌糊涂,全是舊的桌椅。

走下去,看到一扇和上面檔案室一樣的門,沒鎖上。往里照了照,完全是和上頭一樣大的房間,不過里面沒有檔案,堆滿了雜物。

照了一圈,不由得有點失望,這里完全不是杜鵑山說的老檔案室,而是一個雜物倉庫。而且看這些垃圾,可能這房子造好的時候就堆這了,厚厚的一層灰。

我用手電筒四處亂照,拉起T恤捂住口鼻,灰塵的味道實在刺鼻,讓人很不舒服。地上有凌亂的腳印,上頭也有一層灰,顯然離踩上去的時間不短了,可能就是當(dāng)年發(fā)生事情的時候踩出來的。腳印疊成一條,可能看出有兩三個人,走得很飄忽,一直往倉庫的里面去。

走到倉庫的盡頭,那里的雜物稍微少了一點,放著一個正方形的大箱子,用什么東西蓋著,腳印一直走向那個箱子,我蹲下去看,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在箱子前停步,腳印被壓到了箱子下面去。

“老板,這個箱子時候來推進(jìn)來的。”王盟到。

那就是說,他們把什么東西擋了起來。以這箱子和墻角的角度,必然會夾出一個空間,里面有什么要擋起來?

我對王盟說:“去,推開。”

“啊?”王盟臉都綠了,“老板,這……”

“叫你去就去!”我道。他只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去推箱子。這箱子極重,他臉都憋成了豬肝色,才將箱子退到一邊。我拿手電筒一照,后面的夾角內(nèi),有幾大堆的檔案。

我將一疊檔放到面前的文件堆上,第一張是一份表格,好像是津貼預(yù)算,有幾個人名,津貼最多的是四百四十七,九二元。我對當(dāng)時的工資制度不太明了,不過這么多津貼在那時肯定是天文數(shù)字。

這種津貼一般是給蘇聯(lián)人的,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很快注意到表格的角落有行字:廣西上思張家鋪遺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員津貼表。

對了!就是這個!

翻了翻,所有的頁數(shù)都已經(jīng)打亂,下面是表格的延伸,都是一些人名,在最后有一個章,確實是這個考古研究所的戳。我在這個戳里看到了一個日期,是一九五六年的文件。

再后面是資料匯總,不是油印的,全是手寫的記錄,什么幾號室。長寬:還有示意圖,字跡潦草,因為有剛才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筆記,完全是陌生人的字,且有大量的不同,顯然不是一個人在記錄。

迅速地翻開,到十四、五頁之后,才看到不同的東西。

那是一張什么東西的平面圖,但不是現(xiàn)代那種專業(yè)平面圖,還是用毛筆畫的。自己看了看就知道了,這是一張清朝的“樣式雷”。

“樣式雷”是代稱,指的是一個雷姓的清朝御用設(shè)計師家族。他們主管幾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設(shè)計工作,不過當(dāng)時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里也一直寂寂無聞。現(xiàn)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家族的存在,只有我們這些搞建筑園林的才曉得“樣式雷”多牛逼。

中國五千年歷史,樣式雷只存在了二百年,但現(xiàn)今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產(chǎn),有五分之一是樣式雷造的,不得不服。

后面幾張也害死相同的圖樣,大部分都是“抄平子”圖。樣式雷的設(shè)計圖極其精細(xì),各種角度,單一的建筑,分解的部件都有記錄,包括周圍的風(fēng)水、地貌,甚至還有“抄平子”的整塊地面的巨型經(jīng)絡(luò)網(wǎng)格方點陣圖。

翻了一下,有十幾頁,最后是文件的索引頁,表明里面有多少東西,我心中一動,拿著和里頭的資料對應(yīng)了一下,發(fā)現(xiàn)光憑頁數(shù)就少了六張紙。

如果猜得沒錯,是當(dāng)時被那個人拿走了。現(xiàn)在在我手里的東西都是關(guān)鍵,可即使如此,對于一點線索也沒有的我來說,已是很大的突破。

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再看了看周遭,知道在這里再不可能有什么收獲,于是招呼還在翻找的王盟回去。

原路直接回了賓館,他去洗澡,我直接上網(wǎng),開始查手里的東西。

先是找所謂的“上思張家鋪遺址考察”的訊息,一無所獲。一想,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本來也不太可能發(fā)到網(wǎng)上,就是有,估計也是只言片語,便接著查地名。

搞我這一行的,對廣西一代并不十分在意,那邊雖有古墓,但是氣候和湖南、陜西、山西這些地方大不相同。到那里住三天,沒下地就先灌湯藥,更不要說進(jìn)當(dāng)?shù)氐脑忌至恕?

且風(fēng)土人情,民族分布習(xí)慣都不同,不是正常人混的地方。在舊社會,對于中原人來說,那是只有真的走投無路才去的。

這一查我還頗為吃驚,不過當(dāng)?shù)厣綆n地貌差異太大,雖然很多從中原過去的漢人也在那里按照中原的風(fēng)水習(xí)俗來定陰陽宅院,但概念完全不同。

這種地方倒是那些民間新盜墓賊的天下,我聽說有人在廣西盜大墓,直接用挖掘機(jī)挖,比南派出格多了。

樣式雷的圖樣是個很好的線索,但是這種圖樣留世非常多,也沒有一個很好的完整索引。從這上頭找線索,猶如大海撈針,更加不靠譜。

當(dāng)天晚上琢磨著就睡著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

早上起來混混沉沉,用冷水沖了一下讓自己清醒過來,之后將這些東西全部掃描了一遍,發(fā)給一些認(rèn)識的人,又去拜會了幾個親戚,都是走過場的路子,同時想著能找誰去問這事。

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使我爺爺?shù)耐杲唬谖倚r候也聽喜歡我。這家伙和我是同行,以前自愛園林設(shè)計院,專門給古建筑檢修的。于是買了點小酒小菜,就去登門拜訪。

N年沒見了,我尋思這老頭估計還是以前的脾氣,也就沒怎么客套,直接說了實話。老頭翻開圖樣看了看,才幾秒鐘就道:“你確定這是人住的宅子嗎?”

我聽老頭子話中有話,就問他怎么說?他道:“你自己學(xué)了這么多年建筑,這都不會看嗎?你看看這房子的采光。”

我心說我會看設(shè)計圖,但是樣式雷我不會啊!那又不是國標(biāo)軟體畫出來的。接過來大略地看了一下,猛然意識到這和設(shè)計圖沒關(guān)系,問題出在宅子的布局上。倒了幾下,確定東南西北,仔細(xì)一推,心里一個激靈,確實有問題!

這宅子這樣設(shè)計,屋檐下的所有屋子機(jī)會都照不到陽光,且連反射光都沒有。外面烈陽光照的時候,里面也可能黑的一塌糊涂。

“這……”

“這是暗房。”

“樣式雷”怎么會設(shè)計這種房子呢?我仔細(xì)地再推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宅子設(shè)計得非常巧妙,處心積慮地規(guī)避光線。雖然那么做并不能保證一點都照不進(jìn)去,但至少能肯定是有意的布局。

“你以前見過這種房子嗎?”我問老頭子。

他皺眉搖頭:“反其道而行之的倒有。這房子,沒法住人啊!不過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種地方,與這個有類似的要求,但沒有這么嚴(yán)格。”

“什么地方?”我心中一動,追問。

“義莊。”

“義莊?這么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不可能,義莊不會規(guī)模如此龐大,我能明確地看出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是明清時的普通民宅。

“你從哪兒搞到這東西的?”老頭子問我。

我自然不能說實話,就說是從市場上淘來的,老頭子顯然相當(dāng)有興趣,就讓我轉(zhuǎn)給他,讓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不過想想放在這邊也沒有多少用處,就問他能不能去行內(nèi)幫我再打聽打聽這東西的情況?如有進(jìn)展,這東西白送也行,分文不取。

這禮是做得比較道地,老頭子欣然答應(yīng)不提,晚上留我沒走,請我喝酒。

老頭一個人住,到了晚年也比較寂寥,我當(dāng)時來這里已經(jīng)想過陪他一段,和他聊聊,所以就留了下來。

兩個人喝了半斤,他和我滔滔不絕地談起樣式雷的事情。他告訴我,樣式雷其實在明朝末便是工匠世家,到清朝,第一代入宮者為雷發(fā)達(dá)。

當(dāng)時康熙重修太和殿,上梁之日,康熙率文武大臣親臨行禮,可大梁是一條舊梁,卯眼不合,懸而不落,工部長官相顧愕然,唯恐有誤上梁吉辰,急忙

找來雷發(fā)達(dá),并授予冠服。

雷發(fā)達(dá)袖斧柔身,急攀梁上,高揚銅斧,只聽“咚、咚、咚”連響三聲,木梁“轟隆”一聲穩(wěn)穩(wěn)地落了下來。霎時鼓樂齊鳴,文武百官山呼“萬歲”。上梁禮成,康熙皇帝龍心大悅,當(dāng)即召見雷發(fā)達(dá),面授為工部營造所長班。因此,時人留下“上有魯班,下有長班,紫薇照令,金殿封宮”的歌謠。

之后,樣式雷一直飛黃騰達(dá),在雷發(fā)達(dá)的兒子雷金玉的時候,已經(jīng)是樣式房長案頭目人。

據(jù)說雷金玉的手藝更加高超,能仿制西洋精密鐘表,將西洋機(jī)械和中國傳統(tǒng)融合,除了大件的建筑,宮里很多奇巧玩意兒也是他所制作。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基本上都無法考證了。”老頭子又道,“你看成吉思汗陵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呢!勘探關(guān)外皇陵的可能性太低了,就是一百個你三叔,恐怕也沒法在有生之年找到。”

我點頭,這倒也是,不免有些冒冷汗。

這些我還真沒聽說過,滿清在關(guān)內(nèi)搜刮多年,很多研究者都發(fā)現(xiàn)清后期的羸弱并不正常,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把財物埋起來了。按此說來,這關(guān)外可能是比神秘的蒙古皇陵規(guī)模更大的陵群。

老頭子說完這些,也喝得差不多了,沒多久就神志不清,我告辭離開,立即回酒店,查了很久關(guān)于房子采光的資料,可惜所獲不多。

原本以為這事之后會進(jìn)入曠日持久的拉鋸戰(zhàn),于是琢磨著先回杭州,畢竟三叔的生意在我手下,沒起色也不能讓它衰敗了,該在的時候還得在那邊。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老頭子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著兩個人來找我。

兩人都和他差不多年紀(jì),一個姓阮,一個姓房,一介紹,才知道都是BJ、長沙、上海三頭倒的有名掮客。一上來就喝我熱烈地握手,說了不少恭維話,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們在賓館的大堂坐下,老頭子也開門見山,說道:“這兩位想高價買你那張‘圖樣’。你昨天雖然說了分文不取,不過他們開的價有點高,我不知道你是否會改變主意。”

老頭子也頗有錢,他都說高,應(yīng)該是有點離譜的價格了。

那姓阮的人立即伸手出來,我一看那是要和我對手。這家伙確實是個行家,而且是老派的。

在股東交易中,地攤交易時不太“講價”的,雙手一握,幾個手指動一下,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交流。

我伸手過去握了一下,他開的價確實高,超出了樣式雷的范疇,但在三叔那里待過,看過真正的大件買賣之后,這價格并不讓我驚訝。

我驚訝的是此人手上的老趼。他的手指第二節(jié)全是老趼,這叫棺材趼,是抬棺材板抬多了抬出來的,這家伙就算不是個土夫子,也必然干過這一行。

我不動聲色,這是感覺自己有點大家的風(fēng)范了,道:“我如果用這個價格賣你,行家會認(rèn)為我坑了你們,這對我的名聲不好。而且這東西我還有用處,實在不能給你們。你和你們主顧說,抱歉不能割愛。”

他伸手過來,還要和我對手,顯然是想加價。我抬手拒絕,講茶杯端在手里,那叫“端”,通一個斷,就是絕對不賣。

兩人面露頹然之色,有一個就道:“那您直接開價。說實話,我家老板真的很喜歡這東西,要是您心里又價,不妨直說。”

我要開一百萬,他也能要?我心中不禁一動,看來他家主顧可能知道一些關(guān)于這圖樣的事情,好奇之下,便問道:“他要這東西,到底有什么用?”

“我們也不知道。”他答道,“主顧喜歡,我們就得給他找。一般咱們不能問太多。”

老頭子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樣,就是讓我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來,便又道:“那這樣吧!

您二位回去,和您主顧說一句,咱們要不當(dāng)面談?wù)劊垮X是小事,我也想混個對眼,以后別人問起,也好有個說法。”

那兩人卻面露難色,道:“那位爺恐怕不是咱們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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