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蛇沼鬼城11
- 執念盜筆
- 兜楠
- 14743字
- 2020-08-18 08:01:05
我搖頭,腦子亂得猶如燒開的泥漿:“我不明白,什么叫他上一次留下的,他來過這里?”
三叔摸著那幾個符號,“沒錯,我在這片廢墟里,看到這個記號不止一次了,到處都有,我就是跟著這些記號,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雨林,到達了你找到的那個營地。
不過我當時還不敢肯定這記號就是這小哥留下的,現在證實筆跡一樣,那就沒錯了,這小哥以前肯定來過這里,而且還有點年頭。”
三叔看了看在旁邊發呆的雅兒,沒有在繼續說下去。我看出有些話三叔不想讓雅兒知道。
“三叔,你和小邪哥哥聊,我去看看哥哥怎么還沒有下來。”
“吳雅,那你小心點。”“好,三叔我知道了。雅兒因為體積比我們小,出去沒有那么費力。
我看雅兒離開問三叔:“你有什么話還不能當雅兒面說?”
“大侄子,我問你,第一次吳雅和我們下魯王宮墓時,中了尸毒這事你知道嗎?”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說:“什么?三叔你說雅兒種過尸毒?”
三叔一看我表情就知道我不知道這事,說:“你先別擔心,吳雅種的尸毒已經讓小哥解過了,這事是瞎子告訴我的,他們二個給吳雅找解尸毒的藥,來過這里。”
我聽三叔說的這些不禁皺起眉,悶油瓶和黑眼鏡來過這里?我又想起三叔說雅兒身體有情況:“三叔那這次雅兒她身體又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當時瞎子找到吳雅時,他說吳雅快死了,我手下的醫生檢查說吳雅胸腔里出血,因為發熱胸腔內已感染,有性命之憂,讓立刻送醫院。”
大侄子你也知道,那種情況我怎么可能立刻送吳雅去醫院,醫生先給吳雅打了抗生素和退燒針,吳雅這期間還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三叔快嚇死了,好在瞎子一直照顧,高燒終于退了。
醫生又給吳雅檢查說,算是度過危險期了,但是不能在發熱,不然下次可能撐不下去,瞎子就說西王母墓里有丹藥可以救吳雅。
吳雅也就在你來的前二天才醒來身體好些,大侄子你知道三叔為什么同意帶吳雅繼續往下走了吧?
我聽完坐在那里沒有說什么,看來雅兒離開并不是去整理衣服,而是知道自己身體情況,我就想她引開樹蟒以后怎么還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原來她一切都瞞著我們。
三叔看我沉默也沒有說什么:“三叔,你說黑眼鏡和小哥來過這里,可是這記號的時間也不對啊?”
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認拓片的,對于筆跡,特別是雕刻的筆跡有著極端敏感的認識,所以我能肯定這符號確實是悶油瓶刻的。
但是,這上面的石糜不會騙人,這確實不是最近刻上去的,這么看來,唯一的解釋確實是悶油瓶來過這里,可是這和上次來給雅兒找解藥的日期不對。
是他失憶之前的事情嗎?難道,他也在文錦和霍玲當年的考察隊里?
不可能,他在西沙的時候就完全失去記憶了。
“我暫時也不清楚,不過我和你說過了,這個小哥不簡單。顯然他的過去深不可測,而且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理由。”
三叔道,“不過,我猜我們只要跟著這個標記走,我們就能知道,他最后到達了哪里,也可能找到出去的路線。也能找到救吳雅的丹藥。”
我感覺我的腦子無法思考,不過悶油瓶的過去我確實一無所知,他如果真的來過這里,時間上倒也完全可行,這時卻看到三叔說這些的時候,眼睛看著黑眼鏡離開的方向,雅兒還在那邊。
我問三叔怎么了,三叔做了讓我別說話的手勢,才壓低聲音對我道:“我真被你氣死了,這一次你實在不應該跟來,不然吳雅也不會跟來。“”
我看他突然轉了話鋒,又是這么輕聲說話,好像在忌諱著什么,就愣了一下。
三叔繼續急促道:“你他娘的真是不會看風水,你三叔我已經今非昔比了,這一次的伙計都是你三叔我臨時從道上叫來,這批人表面上叫我聲三爺,其實根本不聽我的,只能做個策應,還得防著他們反水。
我一個人都應接不暇,你跟來不是找死,你還帶吳雅過來。
我一下就明白了剛才三叔的表情為么這么無奈,潘子和我說過這些情況,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種地步,立即也輕聲道:“我也沒辦法,你叫我……”
沒說完,三叔立即給我打了個眼色,他問過來的黑眼鏡道:“怎么樣?”
“下來了,我讓他們先把裝備送下來。”黑眼鏡咧嘴笑,“他們問那個死胖子怎么辦,要么把那個死胖子留在上面,找個人照顧?帶著他走不現實…小三爺,你臉色不太好看啊。”
三叔剛才一說,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也許臉上就表現了出來,但我應變能力還是有的,立即道:“這味道太難聞了。”
三叔想了想道:“不能留下來,絕對不能分散,告訴他們先全部下來,然后我們找個地方再想那個胖子的事情。”
“得。”他道,“那小三爺出來幫個手來,這家伙算是個大部件。”
我點頭道:“我這邊說完就來。”就看著黑眼鏡出去了。
我和三叔對視了一眼,見三叔的表情也很異樣,心說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到這種程度,看來三叔真的很不容易。
說實話我對黑眼鏡印象還不錯,雖然這人好像有點癲,但是他對雅兒卻非常好,看來這江湖上的事情我懂得實在太少。
三叔輕聲繼續道:“你別和我爭,你這次跟來我真的沒法照顧你了,我還要照顧吳雅。你要自己小心,我真被你氣死了,要是咱們能出去,我肯定到你爹那里狠狠告你一狀。這次吳雅我直接把她丟你二叔哪里,好好管教。”
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就點頭。雅兒確實要二叔看著。
他急促道:“我長話短說,你記住,這批人都是長沙地頭上的狠角色,也只有這些人才敢夾這種喇嘛。
這黑眼鏡是個旗人,名字我不清楚,道上都叫他黑瞎子,他是一伙。
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時候和吳雅認識的,這事等出去了我要問問吳雅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另外一伙就是那個叫拖把的帶的人,這批人以前是散盜,亡命之徒,你要特別小心的就是這批人,不要當成我以前的伙計,也不要什么話都說。”
我繼續點頭,三叔看了看外面。這時候黑瞎子叫了幾聲,三叔就拍了我一下,讓我自己注意。
我于是不再說話,走到雅兒身邊,讓她進去找三叔,雅兒點了點頭,我跟著黑瞎子出去。
這時其實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邊幫忙一邊想了想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麻煩程度,三叔要和我單獨說話竟然要這樣,顯然這伙人已經心生戒備了,有可能是之前發生過一些事情了。我心里不免擔心起雅兒在這里的安全。
江湖上的事情我完全不懂,此時也不能多考慮,只得盡力裝出和剛才無恙的樣子,心說只能靜觀其變了。
胖子是和“拖把”綁在一起下來的,兩個不好控制,拉進來之后,兩個人身上的尿味濃得離譜,幾乎讓人作嘔。
接著,上面的人就一個一個下來。雅兒有點擔心胖子,我拉著搖搖頭,讓她別過去。
拖把倒還是很客氣,罵了幾聲長沙話,對我還是點頭笑,小三爺長小三爺短,對雅兒非常熱情,三小姐,三小姐喊著。
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我聽著一下就感覺和剛才在上面大不相同,看著這些人,覺得表情都有點假,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就有這一層意思在,也不知道雅兒有沒有這個感覺。
我就裝作完全聽不出,這就上了心了,也沒心思去考慮悶油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五個小時后,所有人都下到了下層的井道,整理裝備,找了兩個人抬著胖子,我們開始順著悶油瓶的記號,往井道的深處前進,黑眼鏡讓雅兒跟在他身邊。
三叔給了我一把短頭的雙筒虎頭獵槍,雙管平式,這是我以前打飛碟的槍,型號一樣,只是輕了一點,一次兩發,用的是鉛散彈。
這應該是三叔能搞到的最高檔的武器了,我們在七星魯王宮也用這種東西,當時還是我從黑市里買過來的,一把好像要五千多。
雅兒也問三叔要了一把槍,三叔問:“吳雅,你會用槍?”
雅兒點點頭,三叔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里人多我也沒有辦法告訴三叔,雅兒不僅會用槍,還能把人捏暈。
黑眼鏡聽雅兒會用槍笑道:“小妹妹,你真是每次讓瞎子見到你,都給我驚喜,這次連槍也會用了。”
雅兒對黑眼鏡說:“我有要保護的人。”
我和三叔互相看一眼沒有說什么,三叔給了雅兒一把和我一樣的槍。
這東西打大型動物只能起一個阻礙和威懾的作用,但是要打那種雞冠蛇應該相當便利,一次可以掃飛一大片。
我心說潘子怎么就沒帶一把,還用他那種短步槍真是落伍了。
想到潘子又很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在那個神廟中應該會比在這里安全,但是如果他再發起燒來,恐怕就真的兇多吉少了,如果有他在,三叔應該就不需要這么擔心。
我提醒三叔之前看到的浮雕,這些坑道除了蓄水之外的作用,就是侍養那些雞冠毒蛇,我一路從雨林過來,并沒有看到太多的雞冠蛇,只是集中看到過幾次,顯然這些蛇的地盤,是在這些坑道里,我們要加倍小心。
三叔道這些蛇防不勝防,加倍小心都沒用。
坑道高高低低,這里的環境,讓我感覺和魯王宮相當的類似,難道當時的西周嵌道,根本就不是我們想的嵌道,而是排水的井道嗎?
無法推測,因為山東那邊雨量充足,不需要如此復雜的地下蓄水系統。否則碰到連月大雨,這些蓄的水可能會淹出來,這里應該只是單純的相似而已。
行不到五百步,井道就出現了分岔,三叔用礦燈照了照,一道朝上去,一道朝下去,朝上去的應該是上游的井道,水從上面下來,然后和這一條匯合往朝下的那道流去。我們在附近搜索,立刻就在下面井道上看到了悶油瓶的記號。
三叔掩飾不住興奮的神情,但是我現在能看出他的興奮有點假,我也不得不裝作非常緊張的樣子。他毫不猶豫,揮手繼續前進。
在這種井道行進,是極度枯燥乏味的事情,四周全是石磚,沒有任何浮雕和人文的東西,有的只是簡陋的石頭,礦燈的光斑晃動的井壁,長時間都沒有一點變化。
一個又一個的岔口,看到悶油瓶留下的許多記號,過程很枯燥,不多贅述。途經很多的蓄水池,唯一讓我感到有點意思的蓄水池一個比一個大,而且,四周沒有任何的聲音,似乎這里根本就沒有蛇。
這多少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也可以說有一些慶幸,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這種安靜下好像隱藏著什么。
長話短說,一直走到晚上都相安無事,我們緊張的神經終于開始松弛了下來。我們當天只能在井道中一字排開地休息,點了好幾堆火,吃飯的時候,胖子第一次醒了過來。
三叔給他打了針鞏固,又給他吃了東西,我就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還是沒力氣說話,只說了幾句,很快又睡著了,雅兒看胖子醒來,很是開心,守在他身邊。
我心也寬了,這中蛇毒不是重傷,如果他能醒過來,說明他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有所恢復,雖然還不能走動,但是被人攙扶著能站起來了,看著四周,就有氣無力地問我怎么回事。
又看看我身邊的雅兒,胖子激動的把她摟在懷里說:“小可愛,你他娘的嚇死胖爺了,你說你整理個衣服,人就沒了,你讓我們幾個擔心壞了。”
雅兒推推他,胖子松開雅兒:“對不起,胖子哥哥讓你擔心了,我去一邊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雞冠蛇我就跑了,后來我迷路了,在后來是哥哥救了我,然后帶我找到三叔。”
胖子說:“小可愛,你沒事就好。”
雅兒坐在我身邊,胖子然后問我這到底怎么會事?
我道這一次你可得謝我了,難得老子不拋棄不放棄,差點把我折騰死,才把你救下來。你這一次新生得怎么感謝我?
胖子這人能折騰,就找人要了煙抽,一臉萎樣道:“我靠,胖爺我都救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救我一次還來這套。
“我和你說,這一次扯平都不算。小可愛你說對不對?”雅兒笑著點點頭。然后又問我這是什么地方。
我把后來的情況大概一說,他聽了也沒做什么表示,我就問他悶油瓶最后和他怎么了?
他道他們追著追著就跑散了,小哥是什么速度,他根本攆不上,后來就聽到蛇的聲音,他和我的想法一樣以為,三叔的人還活著,但是沒我那么莽撞,偷偷摸了過去,結果撩開一草叢,一下就被蛇咬了。
這和我琢磨的差不離,他道,小哥恐怕也得中招,娘的那些蛇太邪門了。
上帝保佑他比我們兩個機靈,胖子又對雅兒說:“小可愛。放心吧,小哥那身手一定不會有事。”
雅兒雖然擔心悶油瓶,目前這種情況也沒有辦法,對胖子點點頭。
三叔看到胖子還是挺開心的,遞給他煙,我想來大概因為胖子總算是個自己人。
不過胖子看到三叔就很郁悶,道:“三爺,你看你這個喇嘛夾的,你回去得給我加錢,否則我可不干,就算你是小可愛她爹也不行。”
說完其他幾個人也附和他,一通說笑,看上去氣氛一點問題也沒有,似乎誰也沒注意到三叔笑容的苦澀。
胖子復原得很快,我讓他多喝水,第一次他的尿都是黑的,慢慢的,尿開始清起來。
他的體質確實好,臉色也越來越紅潤起來,等我們要出發的時候,他已經基本可以自己走了。
還是和昨天一樣一點一點地深入,一個蓄水池一個蓄水池地下去,我們發現其實這蓄水系統應該是一個網兜狀的,越往下越結構簡單,但是井道和蓄水池體積越大。
最后我們在第六個蓄水池里停了下來,這個蓄水池已經大到不成樣子,在水池的中央竟然立了一根三人合抱的石柱防止倒塌。整個蓄水池都是干涸的,目測距離,足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
胖子已經不需要我攙扶,不過體力還是沒完全恢復,坐下就直喘,一身的虛汗。
我們停下來倒不是因為休息,在井道中行進比起雨林行軍簡直是在風和日麗的沙灘上漫步的感覺,一點也不疲倦。
而且到了這個蓄水池,我們發現里面長滿了干枯的樹根,幾乎把整個蓄水池都覆蓋了,那些分流的井道口全部被遮蓋在樹根之中了,上面長滿了奇形怪狀的菌類,找不到繼續前進的道路。
我倒奇怪,我們現在已經深入地面以下了,為什么這些樹根會長到這里來,世界上有根系這么長的樹嗎?
那個“拖把”看了看道,這些不是樹根,都是菌絲,這個蓄水池看來是種香菇的好地方。說著,讓手下人去砍掉這些菌絲,尋找悶油瓶留下的記號。
我湊近去看,發現這些菌絲和樹根很像,但是很軟,而且上面長滿了黑毛,緊貼在井壁上,看上去好像很難吃。
找著找著,有人就驚叫了一聲,翻倒在地,我們立即端槍朝他瞄去,一下就看到他砍掉了一片菌絲之后,菌絲后面的井壁上出現了一張石雕的人臉。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立即報以報復性的大笑,來報復他們嘲笑我被假人嚇到。
他們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就撿起地上的碎石丟了過去,當下組成人臉的飛蛾被驚飛了起來。
那人一看,長出了一口氣,所有人都笑起來。
這些蛾子可能是偶然飛進井道來的,這里可能也有蛇蛻來吸引它們。我對他們道,小心一點,附近可能有蛇。
自己就到飛蛾聚集成臉的地方去翻找,果然在樹根密集處,看到了一大片白色麻袋一樣的東西。不過讓我吃驚的是,這片白花花的蛇蛻不是很多,而好像是一個整體。
我用獵槍把蛇蛻挑了起來,發現那是一條大蛇,足有水桶那么粗,能看到蛇蛻上長著雙層的鱗片。
三叔過來一摸,一手的黏液,他的臉就白了,叫道:“他娘的把槍都給老子端起來,這玩意是新鮮的,這皮是剛蛻下來的!”催促尋找井道口的人快點,這地方不能久待,瞎子你看好吳雅。
我馬上也過去幫忙,用刀去砍菌絲,把菌絲砍掉后扯掉,然后用礦燈去照井道口子,按照我們的經驗,悶油瓶會把記號刻在那個地方附近。
忙活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人都有點急躁起來,這稍微矮點的井道口幾乎都找了,只剩下蓄水池頂上的一些。
我心說這一次該不是開在上面,上面沒有坡度,幾乎是垂直的,必須攀著井壁的縫隙爬上去。
這里有個瘦瘦的小個子身手最好,義不容辭地爬了上去。我們用手電幫他照明,看他一邊單手抓住巨石的縫隙,一邊就用砍刀砍掉菌絲,然后像攀巖運動員一樣抓住縫隙,扭動身子吊過去。
我心說要我像他這樣我可做不到,等一下找到了,我怎么進去啊。
他探了幾個井道口,道“在這里”,我們才松一口氣,三叔讓他立即結好繩子,我們開始陸續地爬上去。
才爬上去三四個,忽然上面那小個子又叫了聲:“三爺,不對,這里也有,記號不止一個。”
就在這時候,我們都看到紅光一閃,接著那人整個就不見了,速度極快。一下我們都愣住了,他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拖進去的。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那道井口里就傳來了一聲慘叫,接著,他就摔了出來,還沒摔到地上,從井坑道中猛地射出一條巨蟒的上半身,凌空一下把他纏繞住。
這是一條剛蛻完皮的巨蟒,我原以為會看到一條褐金色的大蛇,然而我看到的卻是血紅色的。頓時就明白了,我靠,這果然是同一種蛇!
身邊已經開火了,在狹窄的空間中,獵槍的聲音幾乎把我的耳朵炸聾了。
剛蛻完皮的巨蟒,鱗片還不堅硬,立即被打得皮開肉綻,無奈鉛彈的威力太小,劇痛的蟒蛇暴怒,把那人往井壁上一拍,那人就摔了下來。接著它沿著蓄水池壁旋風一樣盤繞了下來,巨大的身軀一掃,掃飛了好幾個。
三叔的伙計大驚失色,好幾個人撒腿就跑,三叔大罵:“穩住!別跑!瞎子照顧好吳雅。”
但是這批人真的完全不聽他的,好幾個人都鉆進了坑道里,四散而逃。
三叔氣得大罵,我回頭看了一眼雅兒和黑眼鏡不在這里,我拉著三叔一邊開槍,一邊也往坑道里退。
本來如果所有人都齊心,對這蟒蛇來幾個齊射,就算是龍王爺也被打爛了,但是人就在這種關頭會亂,沒法判斷形勢。
我們退得最慢,巨蟒一下就沖了過來,我連開兩槍,無奈巨蟒的頭閃得太快,沒有打中要害。
我最后一次打飛碟是什么時候已經忘記了,要連射這么快速移動的物體我已經生疏了。
黑眼鏡突然出來拉著三叔拖進了坑道,三叔問黑眼鏡,“吳雅呢?”
“吳雅現在很安全。”三叔這才對我大叫,讓我快上來。
我立即轉身,但是人才撲進去一半,忽然我就頭皮一麻,我的視線越過三叔的肩膀,看到這個坑道的深處,涌動著一大團黑影,正迅速爬過來。
“后面!”我立即警告。
他們猛回頭,手電一照,我們就看到有十幾條碗口粗細的雞冠蛇,猶如血紅色的潮水一樣涌來。看樣子這里的槍響驚動了它們。
黑眼鏡立即回頭開了一槍,將最前頭的一波掃飛,我身后的勁風也到了,三叔大叫“抬手”,我忙抬手,他的槍從我的夾肢窩里伸出去,一聲巨響,把身后的巨蟒震飛,背后又傳來黑眼鏡開槍的聲音,他竟然還帶著笑:“太多了,頂不住了!你快去找吳雅,她那里安全。”
我心想這人真是個瘋子,不過他說雅兒安全就好,我轉身就見很多的井道口中,都開始爬出紅色的雞冠蛇,一坨一坨,我一邊裝彈一邊讓開,讓三叔爬出來,一邊尋找沒有雞冠蛇爬出的井道口,再去找胖子,卻發現胖子已經不見了,不由大罵沒義氣,竟然跑得這么快。
一個一個看過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井口,立即爬了進去,對三叔大叫,三叔和黑眼鏡一邊開槍一邊挪過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雞冠蛇速度奇快,幾乎是騰空飛了過來,已經從我所在的井口爬了上來,發出高亢的咯咯聲,我一槍把它們轟成肉泥,但是井道口瞬間又被蛇圍滿了。
三叔叫我快走去找雅兒,他會想辦法,說著和黑眼鏡朝另外一個沒有蛇的口子退去。
我大罵一聲,再開一槍,就往后狂跑。一邊跑一邊裝子彈,就發現只剩下六顆了,這種子彈又大又重,我剛才為了方便就沒多帶。
我這性格真讓人頭疼,一到關鍵時候總有事情掉鏈子。
那些蛇的速度之快,我之前已經領教過了,知道跑的時候完全不能分心,否則根本就沒有生還的機會,咬緊牙就開始狂奔,腦子就想著“淤泥!哪里有泥?”
一連沖過好幾個岔口,我看到了井道上的裂縫,里面同樣是沙土,我停了一秒馬上擠了進去,里面空間比之前看到的那條要大,我一眼就看到了大量屯起來的泥繭骸骨。
有救了,我心說,立即掏出水壺,聽著外面咯咯咯的聲音不斷靠近,立即將水全倒在一只泥繭上,把人骨身上的泥和稀了,抓起來就往我身上草草涂了一遍,搞完后把那死人往裂縫的口子上一推,大概堵住,自己縮進那個凹陷,閉上眼睛裝成是死人。
瞬間那些蛇就到了,一下盤繞著我丟在地上的礦燈和水壺開始咬起來。有一些蛇沒有發現我在縫隙里,就繼續朝前飛快地爬去,但是有幾條停了下來,似乎發現了這裂縫里的異樣,朝里面張望。
我心說真邪門,這些蛇果然有智力,卻見幾條蛇小心翼翼地爬了進來,開始四處盤繞上那些泥繭,似乎在尋找我的去向,一下我身上就爬上來好幾條。我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感覺心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那幾秒鐘,我感覺像一年那么長,忽然我感到后脖子一絲涼意,渾身就出了冷汗——一下想起來,完了,剛才太急了,我的后脖子忘記涂泥了。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一條紅得發黑的雞冠蛇盤在我的肩膀上,正饒有興趣地想盤到我的后面。
完了,我心道,這下子我也得成胖子那樣了。
就在那蛇慢慢朝我的后脖子湊過來的時候,忽然我身邊的骸骨中,發出了一聲奇怪的聲音,那蛇立即就揚起頭,看向那個方向。
幾乎就在同時,一件令我更加驚悚的事情發生了,我身邊的那具骸骨忽然動了,手一下就按在了我的后脖子上,把我沒有涂泥的地方遮住了。
我頭皮麻了起來,用眼睛一瞄,發現不對,那不是骸骨的手,而是一只涂滿泥的人手,仔細一看,發現我身邊的死人后面,還躲著一個渾身是泥的人。
是誰呢?我看不清楚,我心說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知道淤泥的事情。
我心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高興也高興不起來,只覺得氣氛詭異無比。
那雞冠蛇看向那個方向,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再回來找我的后脖子,卻也看不到了。
它一下顯得十分的疑惑,發出了幾聲咕咕聲,在我后脖子附近一直在找。我就感覺那蛇信好幾次碰到我的脖子,但是它就是發現不了。
我一直不敢動,就這么定在那里十幾分鐘,那些雞冠蛇才忽然被外面什么動靜吸引,全部都迅速追了出去。這一條也游了出去。
它們消失之后很長時間我還是不敢動,怕它們突然回來,直到捂住我后脖子的手動了一下,才好像是一個信號,我簡直渾身都軟了,一下就癱倒了下來。
剛想回頭看那人是誰,忽然就聽到一個女聲輕聲道:“不準轉過來。”
我愣了一下,還是轉了過去,身邊的人一下就把我的眼睛捂住了。
我手下意識地一摸,就摸到一個人的鎖骨,竟然發現那人沒穿衣服,接著我的手就被拍了一下,聽到那女聲道:“閉上眼睛,不準看,把上衣脫下來。”
我一頓,還沒反應過來,我的上衣已經給剝了下來,一陣折騰,那人似乎在穿我的衣服。
等捂住我眼睛的手拿開,我就看到一個女人坐在我的面前,身材很嬌小,穿著我的衣服好像穿著大衣一樣,再看她的臉,我一下就認了出來。
“陳……文錦……阿姨!”
在我面前,竟然就是文錦!
我看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語無倫次地問了一句:“你沒被逮住?”
文錦整理著衣服,看著我撲哧一聲笑了:“什么逮?你當我是什么?”儼然和之前被我們追捕時候的神情完全不同了。
說完,她用涂滿泥的骸骨,將這個泥井道口堵住了,然后用水壺挖起泥把縫隙全封上,我就看到,這捆著骸骨的材料,竟然是她的衣服和胸罩。
做完后她才回來看我笑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發:“你也長大了。”我也看著她,幾乎無法反應,想說什么,但是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有點太過夢幻了,以前我只在照片里見過她,她現在竟然在對我笑,而且笑得這么好看。
她看著我,看我這么看著她,就問道:“怎么?你反應不過來嗎?”
我點頭,心說怎么可能反應得過來,這應該是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婦女,二十多年前在一座詭異的海底古墓中失蹤。
這么多年間一直做著一些極端隱秘的事情,牽動著無數人的神經,制造了無數的謎,現在卻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滿臉淤泥但是不失俏皮地看著我,那眼睛那皮膚顯然比我的還要嫩上幾分,叫我如何反應。
她笑著說:“我看到你長這么大了的時候,我也反應不過來,想想已經二十多年了,當時你還尿床,我還給你洗過尿布,你那時候長得好玩,比現在可可愛多了。”
“對了,我聽說你三叔收養一個女兒叫吳雅,好像也和你一起來了,她人呢?”
一說到小時候,我立即就朝那縫隙口看去,想想,我忽然覺得無比的奇妙,三叔處心積慮要找文錦,但就在十幾米外,我不知道他的生死狀況,卻在這里看到了文錦,還說上了話。要是三叔再快一步跟著我,他和文錦已經見面了。
我聽文錦提雅兒,不免擔心起來說:“我妹妹和我走散了,一路上我都沒有見她。”
文錦聽我這樣一說安慰道:“小邪,你妹妹一定會沒事的。”
我點頭緩了一會開口道“文錦……姨,這,好久沒見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大哭一場?對了,我有好多話要問你……我們很想你…….到底發生了什么——媽的,我在說什么?”
看著我語無倫次,文錦就做了輕聲的手勢,聽了聽外面,輕聲笑了,道:“誰說好久沒見了?前不久我們不是還一起喝過茶嗎?”
“喝茶?”我愣了一下,心說之前見的時候,她在沼澤里啊,當時沒見她端著茶杯。
只見文錦把自己的頭發,往頭上盤繞了一下,做了一個藏族的發型,然后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泥,我一看,頓時驚呆了:“你!你!你是定主卓瑪的那個媳婦!”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腦袋:“原來你一直跟著我們!那口信,那定主卓瑪和我們說的話——難道——”
“不錯,那都是我臨時讓她和你們說的。情急之下,我沒有別的辦法。那些事情說來話長了。”
文錦道,爬到縫隙里頭,雙手合十做了手勢,放到嘴邊當成一個口器,發出來了一連串“咯咯咯”聲。
我奇怪她在干什么,難道在和那些蛇打招呼?就聽到縫隙的深處也傳來了咯咯咯咯的回音。不一會兒,就有人從里面擠了出來,我一看,發現那人竟然是悶油瓶。
他擠到我們邊上,看了看文錦又看了看我。然后問我:“吳雅呢?”
我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小哥,雅兒和我們走散,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快去找她。”
悶油瓶一聽又鉆出去,文錦摸了摸我的頭,示意我別著急。
著急的等了十幾分鐘,聽到井口傳來咯咯聲,緊接著悶油瓶帶著雅兒擠進來,讓她坐我身邊,又把井口用淤泥封好。
雅兒剛坐好我問她:“雅兒,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小邪哥哥,我沒有受傷,你呢?”我對雅兒搖搖頭。
文錦看著雅兒問道:“你就是三省說的吳雅吧?”
雅兒看著面前滿臉淤泥的文錦道:“是,文錦姨,我是吳雅。”
文錦溫柔笑道:“吳雅,你今年多大?”
“文錦姨,我今年十九。”
文錦看了一眼悶油瓶。
雅兒道:“文錦姨,我三叔非常想你,你什么時候去見我三叔。”
文錦道:“等安全,我去見你三叔。”
雅兒高興對文錦的點點頭,然后對我說:“小邪哥哥,我能不能靠在你身邊睡會。”
我還沒有說什么,悶油瓶道:“吳雅。”
“小哥,我就是剛才躲避雞冠蛇,跑的太累了,我靠在小邪哥哥肩膀休息一會。”
我心里開始擔憂,三叔說雅兒的病,是不是惡化了。
雅兒對我搖搖頭,靠在我肩膀閉上眼睛,我只好作罷。
等了一會,我小聲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忽然感覺到一些不妙,“該死,難道這是個局,你們該不是一伙的?”
這兩個同樣不會衰老,而且同屬于一個考古隊,同樣深陷在這件事情當中,我忽然想到我一個朋友說的,悶油瓶肯定不是一個人,難道被他說準了?
悶油瓶搖頭不語,只是看著靠在我肩膀,休息的雅兒。
我就看向文錦,文錦小聲道:“沒你說的那么惡心,我和他可清白著呢。
我皺眉,真心真意地想給他們磕頭道:“大哥大姐,你們放過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文錦對我道:“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么復雜的,其實當時在那村子里卓瑪找你們的時候,他已經認出我來了,不過他沒有拆穿我。
我在峽谷口子上找到你們的時候,他追了過來,當時我們就已經碰面了。這接下來的事情,確實算是合謀,但也是為了謹慎。”
我看向悶油瓶,他就點了點頭。
我怒起來,“太過分了,你為什么不說?”
他看著我輕聲道:“我已經暗示過你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胡扯!我那個樣子哪里像知道了!”我幾乎跳起來,一下就意識到了,為什么悶油瓶一直心神不寧,天,他一直在擔心文錦的安危。
悶油瓶對我做了一個“輕聲”的動作,我才意識過來,立即壓低聲音:“你丫太不夠義氣了!”
“不,他這么做是對的,否則,我會落在你們那個女領隊手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文錦道。“而且,當時,我也不知道,你們之中哪個有問題,我需要找一個人幫我檢查。”
這大概就是為什么悶油瓶回來之后開始檢查我們有沒有戴面具的原因。媽的,原來事事都是有原由的。
“那些錄像帶呢?”我問道,“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一聲慘叫聲和幾聲槍聲。
悶油瓶嘖了一聲道:“他們這么開槍,會把所有的蛇都引過來。”
靠在我肩膀的雅兒,聽到槍聲驚醒過來,表情有些痛苦,捂住自己的嘴。
我們都不明白雅兒這是干什么。
悶油瓶叫道:“吳雅?”
雅兒臉色蒼白,依然不說話,從我身邊起來:“雅兒,你怎么了?”
文錦也問:“吳雅,怎么了?”
雅兒捂著嘴對我們搖搖頭,從我身邊往外走。
被悶油瓶給抓住,雅兒嚇啊一聲,開始劇烈咳起來,表情非常痛苦。
我竟然看到雅兒捂著嘴巴的手,開始往外漏血,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想法“雅兒要死了?”
我第一次從悶油瓶臉上,看到緊張的神色,給雅兒拍后背:“吳雅。”
文錦擔憂道:“吳雅,你這是怎么了?那里受傷了?”
雅兒咳了一會,深吸一口氣,拿開帶血的手,用袖口在臉上擦了一下,對我和文錦搖搖頭,虛弱的靠在悶油瓶懷里,閉上眼睛。
悶油瓶臉色不好,拉開雅兒帶血的衣袖一看,左手臂上一排帶血的牙洞,手臂發腫。我和文錦內心都一驚,雅兒被雞冠蛇了?
悶油瓶臉色很冷,問懷里閉眼的雅兒:“蛇咬的?”
雅兒搖下頭:“小哥,我想睡會。”
悶油瓶看著懷里,虛弱的雅兒,沒有再說什么,看了文錦一眼對她點點頭。
文錦又聽了聽外面,轉過頭來拍了拍我的頭,好像一個大姐姐一樣對我道:“這是一個計劃,說來話長了,長到你無法想象。
這些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先離開這里。吳雅身體的情況,我們還不了解。”說著就指了指一個方向。
我嘆了一口氣她說的是對的,趕緊救雅兒才是對的。于是點頭,悶油瓶抱起雅兒,我和文錦也站了起來迅速往泥道的深處退卻。
一邊走我就一邊問她道:“你們有什么打算?不去和我三叔會合嗎?”
“我們沒有時間了,”文錦道,“你沒有感覺到,四周的水聲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我倒沒注意,在這種地方誰還有精力注意這些。文錦道:“這里的地下水路極端復雜,但是在有水的時候,它其實并不是一個迷宮,你至少知道你是不是往地面上走,只要逆著任何一道水流往上,你肯定能找到一個地面上的入水口。
而順著水流走,你也肯定可以找到這個底下水路的終點——最大的那個地下蓄水湖泊。但是,一旦水消失了,你就永遠不可能走出去。現在雨已經停了,沼澤的水位會逐漸降低,再過一兩天,水就會完全干涸,到時候我們就會被困在這里。
這就是我為什么讓定主卓瑪告訴你們,如果不及時趕到就要再等十幾年的原因。不過你們這一次運氣好,今年的雨量特別大,把整個沼澤都淹沒了,否則現在已經晚了。
關于你三叔,吳三省和我們的目的地相同,只要他沒有出意外,我們肯定會碰上。”
我一聽,在理,立即點頭:“那我們現在是往上還是往下?”
文錦指了指下方:“最大的秘密已經近在咫尺了,你打算就這么放棄嗎?”
近在咫尺?我心說我才不信呢。文錦看了看表就道:“現在已經快天亮了,那些蛇大部分都會在夜晚到地面上活動,天亮之后會全部下來,到時候我們行走更麻煩。
在天亮前,我們得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候你有什么就問吧,我都會告訴你,現在還是專心走路。”
文錦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嚴厲的言辭,但是她的眼神和她分析問題的語氣,卻讓我感到自然而然的服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領袖的氣質。難怪當年她是西沙的領隊,連三叔都要忌諱。
我不再去煩她,悶油瓶懷里的雅兒已睡著,三個人立即加快了腳步,順著坑道一路往下。很快就到了另一個坑道。
這里已經很深了,坑道顯然沒有上面那么錯綜復雜,岔路很少,加上我們身上的淤泥,走得非常順利,到早上的六七點鐘,我們已經走了相當長的距離。
這里的井道連淤泥都沒有了,只有天然的巖洞,很難看到人工開鑿的跡象,顯然這里幾乎不會有人來。
我們能聽到巖石中傳來撲騰的水聲,顯然所有井道的水,都在四周匯集了,整個西王母城的蓄水系統的終點應該非常近了。
此時地面上的晨曦應該已經退去,雖然附近還沒有任何蛇的聲音,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些蛇數量驚人,一旦歸巢很可能會出現在任何地方,按照文錦的經驗,此時還是躲起來的好。
怎么躲就是經驗了,她讓悶油瓶把雅兒給我,讓悶油瓶脫掉衣服,用水壺的水抹上泥,將通道的兩端用碎石頭堆起來,然后將衣服撕碎了塞縫隙里。我看懷里的雅兒睡的沉穩,稍微放松些。
“這樣,在蛇看起來,這里的通道就是被封閉的。”文錦道,“我這些天都是這么過來的。”
悶油瓶把我懷里的雅兒接過去,我喝了幾口水,感覺這么薄弱的屏障不會有用,要是碰上那種巨蛇,不是放個屁就倒?
此時點了很小的篝火,也只是稍微暖和一下身子,這里潮氣逼人,而且陰冷得厲害,沒有火沒法休息。
悶油瓶接過我懷里的雅兒,開始檢查她的身體。
悶油瓶應該檢查出來什么,我看他臉色很太好,雅兒被蛇咬的手腕傷口發黑。
我和文錦也看到,我想問悶油瓶,雅兒要不要緊,也沒有敢說話。
悶油瓶讓我拿水過來,我把水遞給悶油瓶:“吳雅,醒醒。”
雅兒聽到悶油瓶叫她,虛弱的睜開眼,悶油瓶喂了點水給雅兒喝。
喝過雅兒虛弱的看著我說:“小邪哥哥,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明白來到雅兒面前,只見雅兒抓住我的手,讓我耳朵放在她嘴邊,我看了一眼悶油瓶,他沒有說什么。”
我俯下身把耳朵放在雅兒嘴邊:“小邪哥哥,你一定要找到三叔,帶他回家。”而雅兒卻在手心劃道:“bys”
我不解的離開雅兒的嘴邊,“不要說”?不要說什么?看著雅兒眼里的哀求,我點頭,雅兒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我以為雅兒要死了,整個人心慌起來:“雅兒,你別嚇我。”
我又想起阿寧被雞冠蛇咬死的那一幕。顫抖的問悶油瓶:“小哥,雅兒被雞冠蛇咬了,她會死嗎?”
悶油瓶看了看懷里閉眼的雅兒,抬起頭對我說:“吳雅不會死,她有抗體,睡了。”
我這才才冷靜下來,身邊的文錦拍了拍我肩膀說:“小邪,吳雅她暫時沒事。”
悶油瓶問我:“吳雅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原來雅兒在我手心里寫的那幾個字母“bys”是這個意思,對悶油瓶搖頭道:“我剛和三叔,雅兒碰面沒有多久,我還沒有來的急問三叔,雅兒的情況,就遇見雞冠蛇,后來遇見你們,我也是第一次見雅兒這樣。”
悶油瓶聽我說完,看了我很久,我被看的渾身冒冷汗,最后悶油瓶才不看我,我暗自松了一口氣。
我緩了片刻,我逐漸才放松下來,心里有些忐忑。既然雅兒沒有什么事,我就放心了,一大堆問題想問文錦這到底怎么會事?文錦遞給我吃的東西,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忍不住想問問題,讓我想問什么就問什么。
我早就在琢磨了,立即振奮起來,想問她問題,卻一下子發現腦子很混亂,要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反倒問不出來。
“沒關系,你可以一個一個問,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了。”文錦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理了理腦子里的問題,想想哪一個是最主要的,想了片刻,我發現無論從哪里開始問,無論問什么,都有可能導致混亂,我心里的謎題太多,大的小的,無數無數,必須有一個系統的提問方式,于是道:“我們還是按著時間來問,如何?”
她點頭:“沒問題。”
我就問她道:“第一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可能有點貪心,你能告訴我西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文錦看了我一下,表情很驚訝:“你這個問題太大了,西沙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你到底指的是哪件?”
我對文錦道:“就是你在古墓里失蹤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文錦靜了靜,好像沒有想到我會一開始就問這個,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竟然想知道這件事情……看來你確實已經知道了不少,這件事情,很難說清楚,你三叔是怎么告訴你的?那他告訴吳雅嗎?”
他沒有告訴雅兒,我把三叔之前在醫院里和我說的,大致和她說了一遍,然后對她道:“他說沒有跟你們進入那機關內,所以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你們在古墓里失蹤之后,他一直在找你們,但是找了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有找到。他還說他一定要找到你們。”
文錦聽完,怪怪地笑了笑,頓了頓,才道:“這個問題我本來想最后告訴你,因為,這里面有一個很關鍵的前提你必須明白,但是這個前提,我就這么說出來,你是不會相信的。我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做好知道事實真相的準備。”
我道:“早死早超生,你就是告訴我三叔其實是個女的,我是他生的,我也能信,你就說吧,這兩年下來,我已經什么都能信了。”
文錦看上去還是有點顧慮,想了想,又問道:“對于這件事情,你自己有什么判斷嗎?”
我搖頭:“我什么判斷都沒有。”
文錦看向摟著雅兒的悶油瓶,似乎在和他做一個交流,但是后者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看著懷里的雅兒。
她定了定神,弄了弄頭發,似乎是下了一個什么決心,就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筆記本。
這是一個新的筆記本,是現代的款式,應該是在最近才買的,果然她還是保持著寫筆記的習慣。
她翻開筆記本,從里面掏出了一張發黃的老照片,我一看,這張照片再熟悉不過,就是三叔和他們一起出海前拍的那張合影,這張照片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里面每一個人的位置,我都能背出來,所以我只看了
一眼就遞了回去,道:“我已經看過這張照片了。”
文錦道:“其實,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張照片里面。但是這個秘密普通人很難發現,西沙所有的事情都起源在里面。秘密其實不復雜,但如果我直接告訴你,你肯定無法接受,我先來告訴你,這張照片中隱藏了什么。”
這時候,我的腦子里突地閃過一個概念,難道之前和那批朋友喝酒的時候,他們說的第十一人的事情是真的,這張照片中還藏著那十人之外的一個神秘人?文錦想告訴我這些?
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這么簡單的,我就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了。
文錦把照片重新給我,讓我把照片上能念出來的人的名字和位置,都對應一下指給她看。我看了看,道:“我只認識和這件事情比較有關系的幾個人,其他人我能知道名字,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文錦說:“沒關系,你念就可以了。”
我首先看到了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悶油瓶,道:“這就是小哥。”
文錦點頭,然后指了指一邊的一個女孩子,“這就是你。”文錦又點頭,“然后,這個是三叔。”我指著三叔道。
我看了一下文錦,等她點頭后繼續說下去,但是她這一次卻一動也不動,而是直直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她這是什么意思?文錦把照片拿了過去:“你為什么會覺得這個人是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