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陽光,慢慢照進屋子。
李昕瞇著眼皺了皺眉,有些頭痛欲裂的睜開了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混沌的腦子逐漸開始清晰起來。
慢慢的才想了起她昨晚都干了什么,她猛地一個起身,差點栽倒在床上。
低頭看著身上換上的睡衣,她有一瞬間的愣怔,慢慢的彎腰掀起了褲腿,看著那條腿上的痕跡,她閉了閉,有些懊惱的將褲腿放下。
走到客廳,不出意料的蘇瑾果然又在廚房,那人見她出來,轉過頭對她笑了笑,隨后又轉過頭忙著手上的活。
李昕有些不自在,面對著如今的蘇瑾,她根本就沒有應對的辦法。
“想著你這么個大畫家為我洗手做羹湯,我還真的挺受寵若驚的。”
“不過話說回來,從你回來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怎么都從沒見你畫過畫啊?”李昕有些懶洋洋的靠在廚房門口,有些隨意的問著。
李昕沒有發現她那句有些漫不經心的話,卻讓蘇瑾的背影不禁一僵。
蘇瑾背對著李昕,弄著手里的才菜,似乎毫不在意的回答道:“這段時間沒什么靈感,所以就不太常動筆?!?
最后她轉過頭有些打趣的說道:“再說了,我現在可是個有知名度的設計師,你要看我畫,可是要收費的?!?
李昕聞言,擺出一副友盡的神態,反駁道:“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翻窗爬墻的給我畫像?!?
蘇瑾也似乎想到了以前那段肆意張揚的時光,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
李昕看在眼里,只是在心里暗暗想著,也不知道昨晚這人給她換衣服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她的傷,反應這么自然,多半是沒有看見。
她從起床開始就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漸漸落地。
兩人吃完了東西,都有些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經過這么一段時間蘇瑾的精心喂養,李昕的膽子也逐漸的肥了起來,她磨蹭了半天,終于壯著膽子,對著蘇瑾主動問起了一個她之前潛意識里一直選擇回避的話題。
“喂,我之前就一直想問了,你現在這一手好廚藝,該不會是你那個老公天天叫你做家務,練出來的吧?”
話說完,還沒等蘇瑾有所回應,李昕就已經被自己的話給勾出了火氣,腦海里似乎就已經浮現出蘇瑾被一個刻薄老男人剝削壓榨的畫面了。
瞬間正襟危坐起來,似乎只要蘇瑾點點頭,下一秒就可以買張機票飛到大洋彼岸那端,把那個傳聞中的“老男人”楚云深給撕的粉碎。
蘇瑾有些無奈,她拿起一旁的抱枕扔過去,將那個在認真考慮該用什么致命招式一擊到位的李昕給拉回現實。
“我看你是拍戲把腦子也拍壞了?!碧K瑾有些無語的看了李昕一眼,隨即垂眸淡淡說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平淡的語氣,卻依舊可以聽出話語間的親切,卻又于她們這種關系的親切有所不同。
李昕有些愣怔的看著蘇瑾的神態,她拍了那么多部戲,自然對人的表情有著出乎常人的敏銳。
蘇瑾說起那個人的時候,話語里毫不掩飾的親切與依賴,自然做不了假,一看就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感覺。
可李昕總感覺有哪里說不上來,蘇瑾提起那人的感覺,給她一種不是說起丈夫,戀人的依戀感,而是一種尊若神明的崇敬感。
將一個人幾乎當成了自己的信仰,這是什么夫妻關系?
李昕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那人在蘇瑾的嘴里被描述的太過完美,總讓她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暗暗思索著,等什么時候有機會,她一定得好好見見這個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像蘇瑾說的那樣,
霽月清風,芝蘭玉樹。
那樣的人,李昕到目前為止,還只見過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將這幾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的人,那就是七年前的程逸。
…
而此時大洋彼岸一端,緊閉著的書房,穿著一身米白色襯衫的男人,拿著筆正伏案在桌前,寫寫停停,
“咳…”一聲輕微的咳嗽,就已經驚動了一直站在屋外的管家,還不等他出聲,就不出他意外的聽見了書房外的敲門聲。
“進來,”里面傳來男人清潤的聲音。
有些年長的管家,推開門走進書房就看見了坐在書桌旁的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
轉頭看了看一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這人大開著的窗戶,管家蹙了眉,有些不贊同的看了楚云深一眼,隨即走過去將窗戶給緊緊閉起來。
吹進來的微風就這樣被阻斷了,楚云深微微有些惆悵,可對上管家嚴肅的表情時,他還有些頗為俏皮的勾唇笑了笑。
清俊的男人,眼里帶著細碎的微光,淺淺一笑,如同易碎的瓷器,那種曇花一現的不可褻瀆的驚艷。
若此時李昕在這,必然會毫不猶豫的相信蘇瑾的描述,這個人確實配得上,霽月清風,芝蘭玉樹這八個字。
可惜管家卻絲毫不為所動,嚴肅著臉,一板一眼的對著楚云深說道:“夫人走之前交代過,如果您又不聽安排,做出什么損害身體的事,要我隨時和她報告?!?
果然一提起蘇瑾,楚云深就安分了下來。管家有些欣慰的看了看他,心想夫人這張牌果然比什么醫生的囑咐都管用,
走上前楚云深倒了杯熱水后,就靜靜地走出了書房。
書房里的楚云深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坐姿,他垂著眸,拿起一本厚厚的書籍緩緩打開。
書里夾著一張照片,里面是一個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的青年,對著鏡頭淡淡笑著。他的旁邊站的是一個短發少女,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比旁邊的青年還要蒼白幾分,眼眸沉沉,全身似乎都籠罩著化不開的陰郁。
男人繼續往后翻著,后面的照片,青年已經不用再坐輪椅,他和女孩并排站著,眼里依舊是不變的笑意。而女孩卻已經能夠直視著鏡頭,嘴角也帶上了淺笑。
書頁后的照片,兩人都是同樣的姿勢,青年成了溫潤成熟的男人,女孩的短發逐漸變長,直至及腰,成了一個眉目如畫的成熟女人。
唯一不變的就是她始終站的都是,男人身旁靠后的位置。
楚云深合上書,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
他拿起一旁的手機,里面的信息已經是幾天之前。他想了想,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字,下一秒卻又皺了皺眉,快速的刪除。
就這樣刪刪減減,他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抿著唇,眼里的神色復雜難辨。
為什么旁人和蘇瑾聯系都可以那般自然的脫口而出,而他卻會再三猶豫,字字難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