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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好想好想告訴你

我很小的時候,就在城里念書了。我記得那時,我的世界小到只剩教室外我所能看到的一片天空,那么湛藍(lán),如此美麗。

我記得爸媽家門前是一片很大很大的麥地,旁邊也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如果一直跑一直跑卻可夠到盡頭。麥田的盡頭是我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也是我幼小時最渴望追求的一片天地。

后來我長大了,家中本來就老舊的房子開始生出裂痕,卻再也撿不到小時候蹲在沙礫砸下來的草叢里用心收集的白綠瓦石,當(dāng)時勇敢到劃破了腳,也是在所不辭。

最重要的是,那時候家里飼養(yǎng)著一只非常粘人的貓咪,貓,總是趴在樓梯口咪咪叫,圍著人轉(zhuǎn)。

我很寵愛這只貓,我輕輕的摸著貓的頭,感受到這只幼小的貓頭頂一個小小的凹陷,我知道它的生命即將消耗在這總有天一定會發(fā)育完全的顱骨里。

有一天,貓跑了,我一直認(rèn)為是我對它不夠好。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家里只有我一個人真心的喜歡它,大家已經(jīng)看不上這只一味撒嬌的貓了,所以貓是被帶出去丟掉了。

我聽著他們輕松的告訴我這件事,沒有大吵大鬧,甚至像以往一樣把飯吃的干干凈凈。然后才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跑到屋外的小池塘去玩,像往常一樣拿木棍戳著尺底的淤泥,泥水模糊了我看向自己倒影的眼神。我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掉下來。

再后來,我開學(xué)了,因為我在城里又有一個另外的家。

驅(qū)車遠(yuǎn)去的時候,我扒著后車窗,托著腮,無聲的時光模糊了我記憶里的一片片金秋麥浪。我當(dāng)時沒舍得,沒舍得這個家,也沒舍得我的貓。

舍不得,這句話即使非常柔軟,直擊心臟時,卻仍然傳過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楚。

閉上眼,我想起我最要好的一個朋友,那是一個勇敢而且堅強的女孩。但是,又不同于一個男性的人格特征,又很溫婉,細(xì)膩。不同于我,我那個時候是一個很孤僻的孩子,我羞于和人交流,甚至缺乏一個理由。我們?nèi)绱说牟煌瑓s能夠成為彼此之間最真誠的一個摯友。

我至今記得我們在池塘旁邊看大人飼養(yǎng)的魚苗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一看一整天,等著它們長大。一同在溫暖的春日摘著油菜花,撲著蝴蝶,暖融融的陽光灑在我們躺下的花叢里。

她看我,她笑了。

我們拉著彼此小小的手,走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我記得我第一次遇見她,結(jié)著一層冰面的湖面剛好夠兩個孩子在上面遠(yuǎn)遠(yuǎn)的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現(xiàn)在想來,我們很幸運,因為這段友情,將會比我們長大以后的任何一段都要珍貴,可是。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人生的第一次分別來的平靜而疼痛,像我一個人咬著牙撕開的手腕上的傷疤,比當(dāng)初受傷時更加鮮血淋漓。

再后來,我整日整日的忙于自己的事,偶爾閑下來,我會想念她。思念,對于我來說是一種溫暖的期許,因為我真的非常的想念小真。而且我知道,我一定會再次,見到她的。即使相隔的很遠(yuǎn),可我們的心是緊緊相連著的,這點不需懷疑,因為我相信她的真摯,我也是。

一直到了那一天,我愛上了她。

這個故事,開始于我情竇初開的第一年。當(dāng)時我們的年紀(jì)差不多大。日子很長又很短,短到一輩子只夠愛一個人。

但是好景不長,我們分開了。我很痛苦,因為我討厭一次如此倉促的離別,可惜我們并不能夠自己做主,如果可以,我就追上去,抱住她。

那之后我慢慢被繁重的學(xué)業(yè)壓的喘不過氣,在我并不幸福的日子里,大家卻都告訴我,我沒有什么可遺憾的。幸福的家庭,長輩的疼愛,全力的支持,用心的開解。我是真的會說服自己,我努力的告訴自己,我很幸福。

一直到某一天我搖下車窗,窗外的風(fēng)景極快速的轉(zhuǎn)瞬即逝,我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抓住。我發(fā)現(xiàn)我竟然非常的遺憾,我這個家,我這個人。或許,我沒有自己想象當(dāng)中的那么美滿,僅此而已。

我一直活在一場巨大的循規(guī)蹈矩里,我并不太容易被吸引,別人的熱情,卻會令我感到一種負(fù)擔(dān)。我怕我做不好,就像無數(shù)次令家里人失望那樣。所以我,在敏感多疑的性情里藏著深深的冷漠,我常常做的事情,是偷偷在作業(yè)本下壓著新寫的歌。常常是淡淡的,而并不新奇的旋律,我不至于那么才華橫溢,但是我期待能有一首溫柔的歌從我的手指下流淌出來。就像我曾經(jīng)寫過的一首首情詩,常常是用最真摯而平和的言辭那樣。

尚且年輕的時候,看著周圍一對對甜蜜的戀人,我卻沒有開啟一個少年人對于愛情的憧憬。因為彈一手優(yōu)美的好琴是我的追求,想起淡淡的笑意令她眉眼彎彎中無限柔情,是我最柔軟的一份希望。

可是我也有一個少年的稚嫩,我以為兩情相悅能抵擋萬千艱難險阻。

一個陰郁的天色,又逢下雨季,我厭惡這樣的天氣。因為這樣的天氣里,我最想念小真。所以后來,我開始想象,小真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上在做什么。

“你白皙的臉色泛起淡淡的青,那天,你腳上套著的皮鞋在地面踩出一陣陣水花。”

我自認(rèn)為這是一段美妙的情愫,于是我寫著,想像著,讓她的影子在日記本里發(fā)霉。

“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你默默的跑著,我們就這樣默契的彼此擦肩而過著。這段淡淡的心痛,已經(jīng)令人無法再次感覺到。

我沒有雨傘高高舉過你的肩頭,可我見過你眉眼彎彎的笑著。

我喜歡水,卻不喜歡下雨的天氣。我自認(rèn)為,如果我要做一個在大海上整日漂泊的水手,那么我一定不夠勇敢。

我掐準(zhǔn)了時間,背過身去聽你的琴。”

我寫了很多,可是我看到別人的愛情都可以深深的摟在懷里,我突然恍惚了,然后我停筆了。尤其,在這些留給她的東西里,我唯獨從未提起那三個字。

我開始一個人落寞的回家。

我們家并不富裕,這件事,讓我這個敏感孤獨的孩子有很長一段時間活在深深的自卑和恐懼里。我責(zé)怪這個令我痛苦的家庭,我卻一直會想像,如果我足夠優(yōu)秀,可是,我并不是一個真正完美的孩子。

直到我遇見她。

我想起我為了傳承那份一直貫穿我們這個家族的優(yōu)秀所挨過的毒打,這反抗的勇氣是她贈予我的最珍貴的禮物。

那天回家路上我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不同于任何一個人打我的時候帶來的悲憤與羞恥,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因為我也很喜歡鋼琴,如果一直學(xué)下去的話,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彈的很優(yōu)秀的啊。我感到很悲傷,不止為這個,也為那天看著她遠(yuǎn)去背影的淚流滿面。

在我即將要畢業(yè)的前夕,我越來越沉迷于我自己。可是她,就在這個時候重新回來了,重新見到她的時候,我這些年來和她的分離以來受過的委屈

女孩子抽噎著靠在了我的肩頭,我身上套著的襯衫很快就濕了一片,透過衣服暖暖的流入我的血液。她死死抓著我的手,手冰涼冰涼的,她搖著頭眼淚落下來。

我這個遠(yuǎn)洋的水手最終翻了船。

親愛的,我猜你不知道我們?yōu)槭裁丛阶咴缴ⅰ傉J(rèn)識你的那時候,我只打了一個左側(cè)的單邊耳環(huán)。

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遺憾和我沒以后,你會不會為分開掉眼淚。因為我們從未吵的不可開交,慢慢的把戀人間的親密消耗殆盡。其實那是我情竇初開的第一年,仿佛看到你的諒解我真的。

高興。只是我們那么扭捏,沒再走一步。

但是好景不長,我們分開了。可惜我們并不能夠自己做主,很幸運我又勇敢了一次,沖上去抱住你。只是,我不再想拉著你了。但是,我衷心希望你要幸福,我希望有更溫暖的一只手可以拉你,我不愿意再看到你流淚的眼睛。我想告訴你,就像我無數(shù)次和你說過的,x,流淚也沒關(guān)系,即使以后我不再陪你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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