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尊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又想到此刻正在雷霆軒里軟乎乎睡著的某只小可愛，眉眼間卻柔和了幾分。

白光瑩冷眼觀察：“看樣子，裟欏已經(jīng)回來了。”

龐尊似乎笑了一下：“對。”很溫柔。

白光瑩微怔，眼底掠過一絲惆悵，不過只是轉(zhuǎn)瞬即逝。

他從來都沒有對她露出過那么溫柔的表情。

以前他太偏執(zhí)太瘋狂，被奪去記憶的他仿佛失掉了心，而裟欏的名字對于他而言，根本就是無法提及的禁忌。

白光瑩親眼見過，她因?yàn)樵诋?dāng)年的他面前提起裟欏，被混亂記憶折磨的龐尊差點(diǎn)走火入魔，險些把雷霆軒毀掉。也因此她深刻地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是龐尊愛情的見證者。哪怕他失去了記憶，陰差陽錯，把她當(dāng)成了他最愛的那個人，可一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是根本不會騙人的，他對裟欏始終有無法替代的愛，是他內(nèi)心傾灑一地，永遠(yuǎn)純潔明亮的白月光。

“恭喜。”

驕傲如白光瑩怎么會被一個內(nèi)心根本沒有她的男人牽絆住？她回想了一下印象里那個嬌嬌軟軟的小仙女，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發(fā)自內(nèi)心地祝福著他。

“關(guān)于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此時龐尊卻是歉疚地看了她一眼。白光瑩略感意外，畢竟以龐尊這種目中無人的性格，他會道歉，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你是該抱歉。”白光瑩分出一只手，把垂落的粉灰相間的長發(fā)撥到一側(cè)。清冷的眼眸帶了幾分嘲意，“我白光瑩，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對于被你禁錮在身邊幾千年，后來還鬧出那么多事情的這件事，我意見非常大。”

龐尊瞇了瞇眼睛，沉默了片刻：“他有心臟病，對吧。”

他想要補(bǔ)償。雖是疑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聞此言已經(jīng)變成娃娃的白光瑩警覺起來，還是義無反顧地?fù)踉诹酥魅说拿媲埃骸澳阆胱鍪裁矗俊?

“我當(dāng)年給你的那股本源仙力，可以救活他。”龐尊說。

白光瑩咂舌：“可那是你的本源仙力，你不打算要回去嗎？”

“不想救活你的主人？”

“可是……”

“光瑩，這些年來，多謝你。”龐尊忽然認(rèn)真道。

白光瑩完完全全地愣在那里。

“我們的交易已經(jīng)完成，既然如此，我便放你自由。以后如果遇到麻煩，就來仙境找我和裟欏吧。”

龐尊臉上帶著釋然的淺笑，沒了失憶之后他那些年的瘋狂和偏執(zhí)，此時和白光瑩面對面交流，宛如只是在和相識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般。白光瑩徹底怔住，恍惚間覺得龐尊真的變了……變得更像從前，一如初見般那般耀眼。

心底涌起一股酸澀，她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因?yàn)槟莻€人而已。

“喂……”看著龐尊打開了靈犀之門，轉(zhuǎn)身跨了進(jìn)去，白光瑩攥緊了拳，“我才不會，因?yàn)檫@個就把之前的事都一筆勾銷呢！”

龐尊回頭看了她最后一眼。

“光瑩，多謝。”

直到靈犀之門徹底消失，白光瑩才漫無目的地在這間屋子里環(huán)視了一圈，心底很空很空。哪怕她從來都知道，他的心底只有裟欏一個人罷了。既然他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人，那么她也應(yīng)該放下了啊……

許久，想開了的她釋然一笑，笑容里帶著解脫和些許微微的悵惘。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昏睡著的某人身上。

很溫柔很溫柔。

“喂，明，醒醒，月亮都曬屁股了。”

……

龐尊剛到雷霆軒，發(fā)現(xiàn)怎么也找不到他家小姑娘，尋思她是不是被顏狐貍偷偷拐走了，結(jié)果剛出門，就看到這兩個人肩并肩走了過來。

“顏顏，當(dāng)年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啦。你說龐尊尊這么多年都沒有當(dāng)年的記憶，那他去人類世界找光瑩，等他回來，我要怎么問他？”

蘇瑤瑤仰著腦袋，抱著手臂慢騰騰地走在顏爵的身邊。顏狐貍瞇了瞇眼睛：“小木頭……雖說胖胖去人類世界是為了弄清當(dāng)年的真相，但抽出他記憶的人是白無極，單憑這一次，能不能恢復(fù)記憶，也難說。”

“那也不礙著我拿他不跟我打報告就偷偷跑去找別的女人說事。”

小姑娘傲嬌地哼了一聲，語氣里頗有些無賴，正是把龐尊當(dāng)成自己的所有物的表現(xiàn)。

顏爵覷她一眼，調(diào)笑：“仗著什么這么囂張？胖胖已經(jīng)和你表白了？”說到最后竟有些好奇，印象中龐尊一直是把裟欏當(dāng)女兒一樣養(yǎng)，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遲鈍如龐尊如果沒人主動告訴他，他恐怕一輩子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感情，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喜歡的人寵得跟女兒一樣。

“仗著他的心在我這里。”小姑娘軟軟地說，“無論是當(dāng)年還是現(xiàn)在，他的心都放在我這里，他注定是要愛我的，他這輩子都是我的，誰來也搶不走。”

第一次見到她那么明目張膽地宣告主權(quán)，顏爵笑著拿折扇敲了敲她的腦袋：“那什么時候請我吃喜糖啊？”

“等他回來。”蘇瑤瑤眼睛亮晶晶的，又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嗯……他沒想起來也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大不了，我慢慢追回來。”

話說得大言不慚，但顏爵還真的相信她就有這個本事，笑著說：“加油。”

蘇瑤瑤神秘兮兮地對他說：“既然如此，顏顏你要幫我保密哦。你不能跟他說我打算追他噠，這樣就沒有先機(jī)了！”

顏爵想了想：“封口費(fèi)。”

“顏顏你好狡猾！！一個月的小點(diǎn)心！！再多交易取消！”

“成交。”

顏爵笑瞇瞇，兩人并肩而行，已經(jīng)看到了雷霆軒的大門。抬眼望去，龐尊抱著手臂懶懶地倚在門口，嘴角噙著笑，仿佛等候他們多時。

“回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蘇瑤瑤的身上，溫柔繾綣。

蘇瑤瑤三步并作兩步蹦到他面前：“龐尊尊你回來啦！”

“我聽說，有人打算追我？”

被一秒拆穿，剛準(zhǔn)備撲上去的蘇瑤瑤石化在原地；顏爵惋惜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宰到的糕點(diǎn)，看來是要泡湯了。

“你、你都聽到了？”

蘇瑤瑤的小臉上全是懊惱，失落地嘆了口氣。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笑意，撩漢的膽子頓時又肥了起來，干脆直接挑明自己的心意：“老實(shí)講，我是對你圖謀不軌。”

顏爵才不留下來吃狗糧，早就往冰晶宮的方向遁掉了。

蘇瑤瑤很可愛地一歪頭：“我們很早很早就認(rèn)識了。我在想，就算你一直想不起來，那也沒關(guān)系，因?yàn)槲視恢币恢保敲聪矚g你。”

龐尊眼底的笑意更深。蘇瑤瑤的臉微紅，眼睛卻亮晶晶的。

“所以，我可以追你嗎？”

這是明目張膽的示愛，令人心底小鹿亂撞，令人無比地歡欣鼓舞。

只是——

“……不好。”

龐尊懶洋洋地，壓下眼底洶涌的火焰，好整以暇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