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看，有人在天涯給你和余城‘蓋樓’呢，叫什么，深度開扒完成夫婦相處粉紅，現在是天涯娛樂版塊的最高樓了。厲害啊婉婉，人氣爆棚！”
今天是林婉搬新家后第一次在家做飯，正在廚房忙活的林婉現在十分后悔叫了蘇一梨過來。
“朋友，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這是事實啊，你看你現在多紅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里還是當年羨慕我一個小網紅的時候。”酥酥拿起林婉剛剛炸好的丸子就往嘴里塞，“你……還記得……你當時……”
“你可別說話了吧！邊吃邊說你也不怕嗆著了！”林婉打斷她，哪里不記得呢，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酥酥都還能靠著自己微博千萬粉絲接幾個廣告糊口，而她在等待接戲的空當，連個微博推廣都接不了，被拒絕的理由是，粉絲數過少。
好不容易把丸子咽下去，酥酥又開始念叨了：“你說你們上一期，被人截圖那么多小粉紅，還真是配一臉。”
林婉又夾起一塊丸子直直地塞進酥酥嘴里，端起盤子走到餐桌邊：“您可閉嘴吧，為這個CP的事兒，童女士已經暴走了！”
“怎么，童女士也覺得你這姿色不配抱余城大腿？”
林婉覺得她這個閨蜜可能是垃圾堆里找來的。
“你走吧，我突然不歡迎你了！”
酥酥連忙抓緊門框，堅守在廚房門口的陣地上：“我是想說，我和童女士可不一樣！我覺得余城的姿色不配抱你的大腿！”
“喲，那你這想法可真別致，咱大中國全網上下獨你一個。”
酥酥想起林婉微博評論下的慘狀，也笑不出聲了。她是經歷過網絡暴力的，知道那玩意兒多可怕：“你可別整抑郁了，到時候我還得給你推薦醫生。”
“你就舍不得你那帥哥醫生，我還看不上呢！”
就在她們說話間，兩人的手機突然同時響起熟悉的推送聲。
林婉最近聽見這個聲音心跳都會漏掉一拍。
酥酥看了一眼屏幕，轉過手機把屏幕上的大字湊到林婉眼前：“婉婉你去超市都不戴口罩的？還有沒有點職業操守？”
屏幕上赫然寫著：
“林婉獨自現身超市，瘋狂采購驚呆路人！”
連個報道都要不斷提醒林婉自己逛超市都沒人陪的事實，這就很氣了。林婉握緊手上拿著的鏟子，真想掄爆這個編輯的狗頭！
酥酥趕忙把鏟子從林婉手上搶下來，反正偷拍的人和寫新聞的人都不在，林婉面前只有她這個閨蜜的項上人頭，為了安全，她認定林婉現在并不適合靠近這樣的“兇器”。
點開內頁，網友們的“表演”才是精彩絕倫。
“林婉一個人吃這么多？不會是和余城一起的吧？”
我就不能吃這么多？林婉點開圖片，她推著的超市購物車都滿得冒尖了，她好像的確不能吃那么多。只是她旁邊坐著進門就沒有停過嘴的酥酥，又轉念一想，那我還不能有個能吃的朋友了？
“買的好多都是菜，要自己做飯？”
是啊，窮，點不起外賣。
“她這副樣子擺明了就是等著人去拍啊，買這么多就是想讓人誤以為她家里還有別的人，比如我城哥什么的，太有心機了！”
朋友，你內心戲好多，怎么不去做編劇？黑人問號？
“婉婉，”酥酥終于舍得放下手里的零食了，“你發現沒，自從和余城一起錄節目，你就一直在上熱搜。”
嗯？所以呢？
酥酥繼續說：“你是不是應該給人包個大紅包之類的，表示一下感謝，謝謝他讓你擁有了上熱搜的能力。”
林婉無語起身，順帶抓起手邊一大包薯片扔向酥酥：“你還是吃東西吧別說話了！”沒好氣地走到餐桌旁對著忙活一早上的成果拍照，又飛快地編輯微博“嘀，您的好友廚娘婉婉上線，@蘇一梨_酥酥”，最后點擊發送。
“吃這么多是要付報酬的！快去幫我轉發！”說什么也要洗清她刻意捆綁余城的冤屈。
酥酥得令后立刻找到林婉的微博點擊轉發：“婉婉女神親自下廚，必須好吃。”
“什么？我本命女神和我才粉上的小姐姐認識？”
酥酥回復：“不是認識，而是發小。”
大家才發現，她們確實很早以前就互相關注了。
微博底下的評論再次爆炸。
“是閨蜜餐？”
“心疼林婉，不演戲的發小都比她紅。”
“所以問題來了，到底是酥酥比較能吃還是林婉比較能吃？”
“哇，長得好看的都跟長得好看的一起玩！”
“艾特余城，你CP做飯給閨蜜吃，下次讓她做給你吃！”
“艾特余城，你不去幫忙嗎壯士？”
“艾特余城，城哥你是堵路上了嗎？大京城今天真的好堵對吧！”
最終還是沒逃脫CP粉的轟炸，甚至余城自己還來給林婉的微博點了贊，什么“林婉買菜”“林婉酥酥”“林婉網紅”“網紅發小”又一次承包了頭條。
看到林婉的超市買菜照的時候，余城正在機場候機，北京的工作結束他也要回去了。在看到微博底下很多艾特他的粉絲回復后，忍不住給林婉的微博點了贊。
原本還想轉發的他編輯微博刪刪減減，最終還是把手機放了回去。點個贊就好，轉發什么的，還太快了。
收起手機快步走到登機口，直到余城登上飛機，他的機場照被記者發出來，大家才知道原來林婉真的沒有邀請余城。
盡管如此，網友們對于余城的點贊還是再一次沸騰了。
CP粉們仿佛看到了春天，而余城的唯粉紛紛表示都是為了節目效果，轉戰節目組官方微博，大罵節目組捆綁余城不厚道，流量明星的帶節奏能力實在不容小覷。
這一切都絲毫沒有影響林婉和酥酥的午餐，酥酥一邊給林婉普及當遭遇網絡暴力的時候，就該把這些人都當作蘿卜白菜，告訴她把這些小嘍啰都吃掉來發氣！一邊不停地把肉往自己這邊挪。
直到童姐發來微信。
“林婉，你做那么多吃的你是要長成氣球，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林婉立刻罪惡地放下碗筷回復：“童姐我沒吃，都是酥酥吃的！”
“你做的那些一大半都是你愛吃的，你以為我不知道？”
嗯……經紀人太了解自己的口味也不太好。早知道就該把菜都馬賽克掉再發了。
“還有那個余城是怎么回事，還嫌給你招的黑粉不多？你倆到底什么情況，不就是第一次合作嗎，他是沒和女嘉賓合作過還是說對你一見鐘情？”
“這個我可以在童女士面前給你做證，余城對你絕對不是一見鐘情！”嘴里還叼著一縷青菜的酥酥偷瞄到林婉的微信界面，忍不住幫腔道。
林婉一邊讓酥酥少多嘴，一邊馬不停蹄回復童姐：“我哪知道他哪根筋不對，反正下了節目就沒聯系的人，要炒作也沒東西炒不是？”
“你看看你現在，做個什么不被人捆綁到余城那兒去？我辛辛苦苦拉扯出來的影后以后是不是還得說是他余城的功勞了？”
不得不說，童姐自帶的預言帝bug還是很不錯的，這句話在不久的將來果然得到了應驗。
林婉發現童女士確實是吃醋了，趕忙回復：“不，你才是影后背后最偉大的女人！沒有之一！”
一旁的酥酥眼鼓鼓地盯著林婉：“那我呢？”
“你？”林婉指著酥酥碗邊圍得滿滿的肉骨頭，“你是那個最胖的女人！”
酥酥怨毒地望著林婉，對著碗里的肉發泄。
網絡上關于林婉和余城的熱度一直不減，甚至還在不斷攀升。大家現在好像都很喜歡看帥哥美女的搭配。
這么多天觀望下來，林婉發現不少的媽媽粉，幾乎每天都有很多個坐擁幾十萬粉絲的博主對余城催婚，甚至還有粉絲不斷在余城微博底下“安利”林婉，讓他多發現一點女孩子的美，場面一度十分熱鬧。
不過很快，就到了電影《云卿》的試鏡。林婉換上一身黑色的練功服，素面朝天，一頭長發盤在頭頂，坐在車上仍舊專心研讀著劇本。這個角色十分善舞，尤其擅長戰舞，林婉花了好大勁兒練了好久才重拾了一星半點曾經的舞蹈水平。
林婉今天這一身打扮倒是有模有樣的，不像是演員試鏡，倒像是個去面試的舞蹈生。
“聽說吳桐導演也在舞蹈學院選人，我還擔心你比不過人家，看你這架勢，”童姐上下打量著她，“還真有舞蹈生的樣子。”
林婉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童姐的夸贊：“我大學形體老師也這么說，畢竟我腿長，比例好。”
童姐：“……”
她已經放棄了和林婉的交流。
來試鏡的人很多，一下車便能看見很多披著長發戴著墨鏡，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信號的人陸續走進這棟樓，再一窩蜂擁進試鏡的那層樓。像林婉這樣不戴墨鏡不披頭發的畫風清奇的選手，在其中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和這樣一群臉都只露出三分之一的人一起上樓，導致站在試鏡地點時，林婉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同行到底是誰。倒是別人把她看了個明白，這種感覺實在有些不好受，她只得快步躲到樓梯拐角處，面朝墻壁站著，試圖把自己在人群中隱匿起來。
“喲，最近的大紅人也來試鏡？”
最近的大紅人？不知道是哪路明星，看來吳桐導演的戲真的競爭激烈。林婉不免煩躁，用腳尖點了點墻角。
林婉很想知道是哪位大明星來了，又不敢回頭，只是等許久都沒有聽到回答，連林婉都忍不住為開口說話的人尷尬。
只聽那人輕咳一聲后，又放大了些分貝，原本尖細的嗓音在這只是有些低聲交談聲的走廊里顯得十分突兀和凌厲：“怎么，有些名氣就擺起身段來了？”
林婉只好抬起頭，一雙熟悉的鳳眼正怒視著她，心下疑惑，再定睛一看，這人不是秦連語嗎？
“你……您是……在和我說話？”話才剛說出口，林婉就后悔了，現在誰不知道她們一起錄綜藝？她說這話不是明擺著表示兩人不熟嗎？
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林婉自覺自己今天可能不適合說話吧。
“哼！”果真，秦連語聽了林婉這話扭頭就走，渾然不顧周遭這么多同行詫異的眼光，留下林婉尷尬地站在原地。
早知道就戴上墨鏡出來了！就她這種走到哪兒就把人給得罪到哪兒的自帶屬性，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拋尸街頭了。
試鏡的人還在源源不斷走進來，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對于吳桐導演和這部新片的熱情所帶過。
林婉今天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奔著女主角來的，不像別人試一個角色不行可以換另一個角色試試。她只想要女主角，因此她拿到的試鏡劇本只有一份，翻開卻是兩場跨度很大的戲。
一場是女主角云清和戀人訣別的戲，是云清結束少女懵懂時代轉向她傳奇一生的重要結點。
云清一直暗暗對自家表哥情根深種，不曾告訴任何人，偶然聽見表哥竟要和自己最親的姐姐訂婚，云清深知自己肩負著整個氏族的期望，決心將這段少女的暗戀放在心里更深的角落，踏上她注定傳奇的人生道路。
還有一場是云清已然成為一國之后，敵國來犯，大戰在即，她站在三軍將士面前為他們送行，一席鏗鏘有力、氣勢磅礴的話令全軍沸騰。
今天來試鏡的面試官都是清一色的女性，看來是不可能有人來配合給林婉搭戲的。這樣對著空氣的無實物表演，自然是難不倒當年戲劇學院的“戲霸”林婉。
在試鏡名單上的一眾女演員里，吳桐十分看好林婉，她看過林婉的幾部電影，很有靈性。
林婉記熟臺詞，環顧整個試鏡間再確認了一下攝像機的位置，在心里默默規劃出自己待會兒的走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開始她的表演。
無實物表演非常考驗演員的信念感，以及對環境中假想物的物質感的把控。林婉扮演的云清從步伐輕快一路小跑進屋，到隨手拿起“茶杯”仰起頭大口喝水，舉手投足間不過幾個動作，就把少女時代云清的瀟灑暢快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云清大膽中又帶有羞澀的眼神中，云清的暗戀對象“齊臨”緩緩走入，只用眼神便將畫面刻畫得有模有樣，向一眾長輩行禮后目光忽而觸及跟隨在眾人身后的姐姐，云清又有幾分不解。
在長輩們的交談里，云清的眼神由震驚到不敢相信，再到極度地絕望，又不得已暗暗克制，這份強烈的情緒不能讓戲中“在場的人”感受到，卻要極具沖擊力地把情緒傳達給熒幕外的觀眾，情緒的把控點十分難找。
難以在那樣的環境中再待下去的云清腳步踉蹌地退了出來，跑出一段距離猛然停下腳步，緩緩回望，沒有絕望，眼中滿是不舍留戀，卻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間，充滿了堅決。
周圍還在等待試鏡的人紛紛被林婉的這一段表演所震撼，這一段表演不敢說是“教科書級”的，但絕對是極具張力和層次的表演。這樣一來，在林婉后面試鏡的人都更加緊張起來。
第二段表演其實沒有第一段那么難，那個時候的云清已經是氣場十足身居后位了，角色只需要把控好當時的人設和所處環境，說到底難度并不大，林婉完成得十分順暢。
“謝謝你的表演，非常精彩！”
能夠得到吳桐導演的肯定，林婉已經覺得不虛此行了。被偶像夸獎，她害羞得臉上紅撲撲的，心里更是鑼鼓喧天禮樂齊鳴，瞬間化身小迷妹。
“我知道你最近在錄一檔真人秀節目，”吳桐笑笑，“特別火，我也在追。”
參與試鏡的幾位面試官在對面也都笑了起來，有的還在點頭附和，表示自己也在看。
吳桐導演追自己的節目？如若林婉不是站在這幾位行業內的頂尖前輩面前，她一定無法克制住自己要跳起來了。
“所以，”吳桐話鋒一轉，“你能保證我們拍戲的進度嗎？我可能不太會接受我的演員跟我請假。”
這是就定了林婉的意思？周圍人群里更是議論紛紛。
“這個沒問題！”林婉回答得很爽快，決定來試鏡之前童姐就已經看好檔期了，這部電影得在三個月之后才開機，而這季節目錄制節奏很快，最多兩個月就會結束錄制。
吳桐得到林婉肯定的答復，向她點了點頭：“行，那你回去等通知吧。”
林婉向臺前深深鞠躬后離開，這就結束了？白穿這一身黑的練功服了。
“童姐，你猜我碰見誰了？”林婉一溜煙鉆進車里，迅速套上外套，注重養生的中年少女可不能把自己凍著了。
“誰啊？”童姐其實并不感興趣，她只關心林婉試鏡怎么樣。
“秦連語啊！”早晨的熱水現在還很有溫度，看來這個保溫杯質量不錯，林婉心里暗想，“她該不是來試云清她姐姐的吧？我才把人得罪了，以后一個劇組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我得多尷尬啊。”
童姐一個巴掌拍向林婉：“你還想著尷尬？得罪了人還好意思了是吧？”
“對對對，童女士教訓得是，小的不該得罪人，小的知錯了！”林婉雙手抱拳向童姐彎下腰，在童姐面前懂得賣乖是必修課。
“這么說，你是覺得你肯定能進咯？”童姐才想起林婉剛才已經在憂慮進了組以后的事情了。
“那是啊！”林婉回憶起剛才吳桐導演的夸獎，整個人輕飄飄的，“林婉戲霸出場，就沒有拿不下的角色！”
童姐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戲的人。
“嗯……也不是確定，”林婉在童姐犀利的眼神下被打回原形，娛樂圈的事情千變萬化，沒有簽合同之前沒有絕對的事，“就是……發揮不錯，嗯……是還不錯。”林婉還是要給自己挽回一些些顏面。
“還戲霸，”童姐對林婉給自己的定位不屑一顧，“我看你是戲精吧。”
林婉沒有理會，解下盤在頭頂的丸子頭，一早上捆得她頭皮生疼。反正今天已經得到偶像的表揚，童姐再怎么說她，此刻她心里也都是甜的。
“待會兒我們就在你樓下等你了，收拾好行李快點兒下來。”
“干嗎？要去哪兒？”林婉一頭霧水。
童姐無語道：“發給你的行程你都不看的嗎？去上海錄節目啊！”
這么快就又要錄節目了？去上海啊……林婉終于不再鬧騰，安安靜靜地坐在車上，惹得童姐怪不習慣連連回頭看。林婉側著臉望著車窗外出神，只能從偶有閉合的雙眼確定這個人還活著。
林婉是在北京念的大學，畢業后經紀公司也簽在北京。都說北京上海是娛樂之都，仔細算算，林婉到上海的次數并不多，也不是刻意避著，其實就是……眾所周知的原因，沒通告嘛。
但這并不代表林婉對這座城市有什么好感，對于接下來要在這里錄節目，林婉心里還是有些抵觸的。
更何況還是和余城一起錄節目。
記憶里，余城簡單一句“我要回去了”陡然帶來的悲傷情緒，以及余城離開小城那天，拎著書包路過林婉身邊，卻頭也不回大步走過的背影，到現在回憶起都能讓林婉突然鼻酸。
初春還未正式入夏的天氣還是有些涼意，經過上次超市被偷拍，林婉也長了個心眼，等下是要去機場，被拍是免不了的。想起之前回北京時在機場不堪入目的裝扮，林婉自己都能被自己惡心半天。
當林婉下樓與童姐一行人會合時，已經換下了練功服。身著白色大毛衣，前面一截塞進黑色牛仔褲顯出細窄腰線和筆直修長的腿形，一雙黑色極具OL氣息的高跟中靴再次拉長身型，半丸子頭恰好地沖淡這一身裝扮的嚴肅，增加幾分俏皮，墨鏡只用手指鉤著，另一只手則是拉著她紅色的行李箱。
這樣一身裝扮自然不怕機場有人跟拍，林婉走得也十分自信。
到達機場時，林婉把墨鏡戴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推著行李箱，她黑白裝與紅色的行李箱都十分搶眼，演員對鏡頭有一種天然的敏感，很快林婉就感覺到周遭有鏡頭正對著她，她也難得配合地放慢了腳步。
“婉婉，可……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林婉一行如此高調，身邊很多趕路的人都認出了她。
林婉停下腳步，接過粉絲遞上來的紙筆，爽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女神！”拿到簽名的粉絲十分激動，“我超級喜歡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哦。”
有自己的粉絲真好，林婉覺得他們太可愛了，臉上綻放出大大的微笑：“嗯，你也是。”說完又繼續往休息室走去，只留下粉絲還站在原地激動不已。
林婉這遭還在休息室候機，網上關于林婉的機場照就已經放出來了。林婉看了看照片和底下的一致好評，不禁感嘆膚白貌美大長腿就是她本人無疑了，順手自拍幾張，發了微博，正巧候機無聊，她干脆捧著手機乖乖等夸。
“林婉婉，你真的要去上海？”
哎？酥酥怎么知道？
她回：“你暗戀我還是監視我？”
“你那個CP余城暴露你了，你就等著下飛機被圍堵吧。”
余城？
林婉看了眼在一旁云淡風輕毫無波瀾的童姐，覺得還是不要問她的好。暗自點開微博，看見她剛剛發的機場自拍微博突然多了很多轉發。
其中最熱門的轉發就來自余城。
“那就，上海見咯[期待][調皮]。”
這個余城，每天不皮一下不開心是嗎？林婉瞬間焦頭爛額，這下完了，怎么跟童姐解釋？怎么跟她好不容易才收歸麾下的萬千粉絲們解釋？
很顯然，林婉根本不用擔心她的粉絲。
“嘖嘖嘖，去上海當小媳婦？”
“城哥是要盡地主之誼嗎？好好招待我們婉婉。”
“我能說我原本是余城的粉絲嗎，現在本命果斷是林婉，畢竟顏控啊！但是仔細想想應該都是一家的，瞬間就心安理得了。”
“第一次粉上一個女神，竟然還希望她早些把自己嫁出去？”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生孩子？”
林婉的男友粉？呵呵，不存在的。
實在是兩個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會自動讓身邊的人都獻上所有早日結婚生孩子的祝福，余城和林婉就是屬于這樣的人。
但是這樣的說法，對于固執的童女士來說，是行不通的。
林婉一點不擔心下飛機的時候怎么應付，她覺得那些都比不過童姐的嘮叨。
“林婉，你必須和這個余城講清楚，下了節目之后大家拍拍屁股各自走人，可沒空陪他造作！”關掉手機的前一分鐘，童女士終于舍得看了一眼微博，才發現自家門前的小白菜又被隔壁余姓豬仔拱了一波，很氣。
“你不是都去跟那邊團隊講過了嗎？”林婉示意童姐小聲些，這是客機，不是私人飛機。
“那些大團隊臭架子大得很，我就聯系過那一次，還被懟了。”是了，被人說給剪輯師加了雞腿，以至于現在童女士見著雞就有徒手折了它的腿的沖動。
童姐即使壓低了聲音，但嗓門依舊很尖：“所以這個事情必須你去解決。錄節目的時候，避開攝像機，然后狠狠地拒絕余城！”
林婉拉了拉她的手，試圖結束她的白日夢：“醒醒好嗎，我拜托你了。人家要求什么了你就拒絕？人家是要跟你借錢還是怎么你了。”
“他要拱我的小白菜啊！”童姐義憤填膺道，“絕對不允許！”
小白菜？林婉戴上眼罩，陷入一片黑暗中，在心里默念，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愿意用它躲開童女士的折磨。
下飛機時，林婉果真遇到了一大波粉絲接機，忙于簽名合照的林婉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開機跟大家分享：
“哈哈哈哈哈。老子憋笑憋了一路，在飛機上偶遇林婉，她經紀人說林婉是小白菜，拒絕余家那只豬仔來拱！笑死寶寶了，林婉可能有個假的經紀人吧！”
這一條路人微博又一次引起了軒然大波。林婉和余城的完成夫婦CP粉們再次高潮，讓余城要沖破經紀人的枷鎖再努一把力，早日抱得白菜歸！
時至今日，林婉身上的標簽又多了一個，這次是什么——小白菜。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這是來自林婉內心深處最誠摯的疑問！
站在酒店陽臺上俯瞰底下，二十二層以下的地方都收歸眼底。
曾經林婉對這座城市抱著十分熱切的幻想，這里是有多美好才能培養出那么美好的人哪！即使后來這座城市又帶走了那個人，但他給當時的林婉所帶來的陽光和溫暖是無法抹去的。
只是長大后的林婉，不再對這座城市有所希冀，甚至排斥這里，這兒就像林婉心底的秘密一樣，被她避開，被她掩埋。
第二天和節目組的會合地點在茂名南路淮海中路，林婉想，她應該能猜到他們要去干嗎了。
林婉一大早就到指定地點待命，遠遠看著剛下車的余城接過身旁助理遞上的透明玻璃餐盒向她走過來。
“這么早，沒吃早飯吧？”余城把盒子拿到林婉面前，林婉看清里面是一盒成瓣的橙子，“我早上從家里帶出來的，先吃點兒。”
林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尾的余光看見周圍路過他們的工作人員都是一副“今天天氣真好，咱們拍攝日期真是選得棒”的表情。
面前的余城也是，拿著食盒的手就遞到林婉面前，一副“你不接著我就不收回來”的樣子。
來來往往布景的人不知怎么都愛往這兒湊，有意無意都要往他們身邊“路過”，再若有似無地瞄幾眼。
眼看著來往的人多起來，林婉沒法，一把接過來，只急促地道了聲“謝謝”，便刺溜鉆到一旁的小角落躲起來了。
“伙食不錯啊婉婉，”剛剛不知去哪兒的童姐這會兒才冒出來，“你來出差還帶水果？你真的是得橙子病了吧？”林婉愛吃橙子她知道，只是不至于這樣吧。
“咳——”林婉差點沒被她氣噎著，嘴里還包著吃的，說話嘟嘟囔囔的，“你剛去哪兒了？都不說來幫幫我，這是來自隔壁余家豬仔的供奉！”將食盒假模假樣地往童姐面前遞了遞，“你吃嗎？”說完立刻收回了手，生怕童姐說一句要吃。
童姐一聽這話驚得不行，敢情余城真看上她們家婉婉了？一直到開始錄制，童姐都對林婉寸步不離，就差在她和林婉身邊立個牌子，上面寫上：余城與狗勿近！
林婉昨天果真沒有猜錯，節目組這一次給他們的任務，就是觀摩學習上海海派旗袍的手工制作工藝，學習匠人精神。
“你們今天要去的店名叫藝涵旗袍，要找到里面手藝最好的師傅，完成所有挑戰任務之后，對方會給林婉做一套旗袍。”
林婉和余城站在一排攝像機面前，認真聽導演安排任務。
“咱們節目的女嘉賓福利真好，藝涵旗袍哎，絕對的女孩子夢想中的旗袍！”到了上海，林婉就把領路的任務交給了余城，自己只顧在一旁說說話來暖場。
“你夢想里還有旗袍？”
“我看《花樣年華》的時候，看著張曼玉穿旗袍，真的太有氣質了，那才叫女人哪！”林婉想起女神在電影里的樣子，再加上王家衛導演獨特的用光手法，整部電影梁朝偉的存在感幾乎沒有，張曼玉往那兒一站就是所有人的焦點。
而上海旗袍，是她小時候的一個夢，自那個人出現后，被許下的一個不曾實現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夢。
在攝影機沒有拍到的空隙，林婉深深地望了眼余城，一秒的認真，轉瞬即逝。
一路嬉嬉笑笑，倒是很快就到了藝涵旗袍的門口。
林婉緊跟著余城走進店里，過五關斬六將，辨認盤扣樣式，再將這些精致的盤扣準確無誤同哪個年齡的人群適合使用配對，終于一路來到最后一關，一共請出了四位年紀不一的旗袍師傅，要辨認哪一位才是真正的旗袍大師。
在之前的一系列游戲中，余城充分展現出他對旗袍的了解，而林婉，則是充分展現出了她的無知……
這最后一關自然還是要靠余城了。余城的攝像給了他很多特寫鏡頭，懂傳統會國粹的男人，認真起來真的很吸引人，這期節目一經播出，余城鐵定圈粉無數。只是林婉想到自己能夠收獲一件藝涵的師傅做的旗袍，這比圈粉還讓她開心。
“這最后一關就交給你啦。”林婉拜托得十分坦然，眼底也是眉飛色舞的，對余城十分放心，“我就等著你給我贏旗袍了！”
聽完她這話，余城不自覺地伸出手在林婉的頭上揉了揉，眼神里也盡是溫柔：“好啊，你就跟著我躺贏吧。”在節目錄制的第二站就獻出了完成夫婦的首個摸頭殺，連希望爆點越多越好的節目組都覺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上海，旗袍，錄這一期節目不只是林婉心里很忐忑，余城也是。
最后，余城不負眾望準確找出了藝涵旗袍手藝最好的朱師傅，也將由朱師傅帶著二人一起來完成一件旗袍。
旗袍的制作實際十分煩瑣，單單就量身這一步驟就有整整二十六個數據需要測量。有經驗的老師傅憑借這些數據，就能在腦海中描繪出最后的成衣。
朱師傅一邊為林婉量身，一邊向二人講述傳統海派手工旗袍的制作細節。正說到旗袍最注重“可身”，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測量數據的林婉忍不住接話：“這個我知道！”如果她再不說話，這期節目錄下來播出的時候，可能她就是一個人肉背景了吧。
朱師傅放下手中的卷尺，剛才他在后面對于林婉之前的表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此時也很想知道林婉究竟會說些什么。
終于不用挺胸收腹的林婉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換上一貫的嬉笑模樣：“這個可身就是指，旗袍多一分肥，少一分窄，料子薄就得緊一些，料子厚呢，就要松一些，留出些空隙才好。”
朱師傅點點頭，證明林婉說得沒錯，手上也沒停下，舉起卷尺繼續量尺寸。林婉見狀又慌忙提起氣收腹，還不忘得意地向余城遞個眼神。
余城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說：“來之前做過功課了？”
不知是不是提氣太久大腦有些缺氧，林婉根本不經思考，直接脫口而出：“這不是以前你奶奶說的嘛，旗袍是最講究可身的，所以要實際測量尺寸……然后……嗯……制作……”
說到最后，林婉的聲音越來越小，現場的交談聲也漸漸減弱，導演、制片、攝像師們都瞪大了雙眼，天哪，這可是大新聞啊！
他們以前就認識？林婉這是……自爆？
余城明明眉頭緊鎖卻還面帶笑意，看不出喜怒，只一副“是你自己說出來的”樣子，是打定主意的見死不救了。
林婉嚇得整個人都松垮下來了。
她剛剛說了什么？以前？余城奶奶？她今天是不是帶錯腦子出門了？
朱師傅卻是不管這邊這位大明星說了什么話，只顧著量尺寸，見林婉又忘記收腹，輕拍她的肩膀。林婉回過神又立刻提氣，一直到錄完節目這口氣都沒松下。
“怎么，小伙子的奶奶是做旗袍的？儂是上海人呀？”朱師傅問起了林婉口中會做旗袍的余城奶奶。
“是，”余城恭恭敬敬地回答，“但是她年紀大了，已經快十年不做了。”
“也是手工的哦？”
林婉心想，是啊是啊，也是手工的。只是再也不敢開口說了。
“是的，她還做蘇式。”在余城眼里，婉婉更適合穿蘇式旗袍。
錄完今天的節目，林婉松了一口氣，收起自己的“招牌假笑”，半咬著嘴唇一臉嚴肅，余城也知道她現在的復雜心情。
節目打板結束后，余城只跟她說了句“誰活二十幾年沒幾個認識的人呢”就走了，林婉則是被童姐像拎小狗一樣拎著離開的。
“這就是……那位？”李昱有些明白余城自碰上林婉后的反常了。
余城沒有理會他。李昱心下明了，不否定那就是肯定。
難怪余城一直對這個林婉上趕著，看來兩個人以后是免不了又會有一段故事，李昱看著余城一言不發望著林婉離開的方向，想起八年前他簽下余城時候的情形。
“你為什么要選擇這行？”
彼時剛剛進入娛樂圈的余城不覺得李昱這個問題有多傻，也只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他：“因為，我要離一個人更近一些，我就當先幫她探探路吧。當初說好一直唱歌給她聽，既然見不到面，那我就站到最高的地方，唱給她聽。”余城停住了，只一會兒，李昱聽見他說，“然后，在那個最高的地方，等著她。”
那個時候，李昱回憶，那年的余城不過是音樂學院大三的毛頭小子，而林婉也不過才是戲劇學院大二的青疙瘩，就算是未雨綢繆，也太早了吧。
早嗎？其實不早了，畢竟，我們錯過了整整十二年，我等得夠久了。
一路上，童姐也沒說林婉什么，一直到回到酒店，電梯到二十二層時候“叮”的一聲把她們的魂都扯了回來。
走出電梯，林婉叫住童姐：“童姐，明天錄完我還有什么工作嗎？”
“暫時沒安排。”
“我想回家一趟。”林婉自出道就跟著童姐，就連逢年過節都從沒提過回家。
得到童姐肯定答復后，林婉擠出一個不那么好看的笑容，道了句“明天見”，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像是有些冷的樣子，轉身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