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那一天……

“哈……哈……”一木醫生狠狠地將盒子砸在墻上，“不行，完全打不開，太結實了。”

“是嗎……”

“葵，你知道距離你喝藥已經過了幾分鐘了嗎？”

“您來的時候大概是二十分鐘后……現在是三十分鐘后吧。”

一木醫生默默地想：那要應該是為買賣器官而開發的腦死藥，二十分鐘內不喝下解藥，就無法生還……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分鐘……葵……沒救了……

但他還是要安穩住葵的心理，說：“沒事的，葵……這里是醫院。我們先去門診樓，你能走嗎？來吧……”

“那個……醫生！”雖然葵不需要，但是一木醫生還是盡自己的職責，“嗯，我背你過去吧！抓住我吧！”一木醫生把手給了葵。

“醫生……謝謝您。不過，我不要緊的。我……已經沒救了吧？”葵很難說出那個字，但是，出于本能，她感受得到死神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這……”一木醫生見葵已經得知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嘻嘻……感覺很奇怪呢。昨天還那么普通，今天我就要死了……”

“你在說什么，葵，不要放棄——”但是一木醫生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編出一個完美的謊言了，“不……你說的沒錯……我這樣才是偽善。”

一木醫生越想越不平，他用拳頭砸著墻壁，“可惡！怎么會這樣！我沒聽說過會用到這種藥……為什么！”

“醫生！原來您也會像這樣生氣呀。”葵表現得很鎮定，根本看不出是將死之人。

“葵……有什么我能做的嗎？”這，就已經算是在詢問葵的遺愿了，“我什么都會做的，請讓我為你做些什么……你要是難受，我們還是去門診樓……”

“醫生……不要緊……我不難受。”這樣的話，出自一張將近烏紫的嘴唇，誰，都不會相信，“不過，我又另外一個請求。”

“只要我能做得到。”

“首先……要是我死了……請把我的心臟移植給春人。”

“葵……！這……”但是一木醫生懂了，“不，我明白了……如果你希望這樣。”

“還有……那對之前見過一面的，在找養子的夫妻……如果他們愿意，請讓他們收養春人——”

“這一點不要緊的……那對夫妻說了，可以的話，想要收養你們兩個……”

“太好了。還有第三個請求……您曾經對春人說過……可以消除他人的記憶吧？如果這些話是真的，請您將春人的記憶……有關我的記憶……全部消除。”

雖然，剛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木醫生被震驚到了，但是他又懂了葵的心情，“確實……我確實可以消除記憶……可這個條件是做不到的……要消除就是全部，要么就不消除……只消除有關你的記憶是做不到的……”

“是嗎……好吧，那請您，消除春人全部的記憶。”

“我是很想答應……可是葵……你為什么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這是因為……我想要春人忘記。如果他記得……一定會痛苦的。”

……

“所以，我消除了你的記憶……之后葵說，想和你二人獨處一陣子。我先離開了，召集了醫院的工作人員。準備手術……等我回到葵身邊時，正好研究樓爆炸了……要是晚上那么一點點，工作人員就可能都集中到那邊去，沒辦法做心臟移植手術了……無論如何，我這樣的新人醫生，也沒什么可做的……等我帶著醫院的工作人員回到葵身邊時，她已經陷入了瀕危……葵就這樣靜靜地停止了呼吸。不好意思，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沒法說話了，所以我也沒聽到她最后說的話……不過，我想她一定是在和你說話。葵她就靜靜地躺在你的身邊。”

“謝謝您。我很開心能聽到這些。”

“嗯……那我先……回診所去了……太久空著那里沒人，我也很擔心。”

“是啊。”

“還有……回去之后，我想處理掉有關時間跳躍的一切。這下無論是誰，都無法再次回到過去了。”

“嗯，這樣最好。我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也堆積成山……”

“春人，可以嗎？”一木醫生想征求我的意見。

“嗯，當然可以。我已經不會提出想回到周一了。”

“嗯……？哦，不是周一……”

“嗯？”

“不，沒什么……你忘記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哎，等一等，我很在意啊！”

“你……你第一次喝下那種藥，并不是在周一。僅此而已。”

“啊……難道……我在七年前，也曾經……？”

一木醫生看著我，嚴肅地說：“沒錯。”

一木醫生看我一臉茫然，又問：“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嗯……不過，我恢復記憶之后，一直都很奇怪……七年前，我和葵一起參與的那場實驗究竟是什么……是嗎……？那場實驗的目的，是確認時間跳躍是否能夠超越上生死吧……？這么一想，那奇怪的盒子和按鈕，還有無解的問題，就都能解釋通了……說起啦我那時喝下沒見過的藥，確實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失去了意識……”這情形和我周一的時候一模一樣，“是嗎，那藥就是……”

“沒錯，雖然父親也沒告訴過我詳情。那時，首先應該是葵去世，你為了救她而回到過去。然后，回到過去的你去世，葵為了救你，也會回到過去。就這樣，兩個人都學會打開盒子的方法，超越其中一方死亡命運，一起活下來。這就是實驗的內容。”

“嗯……”

“所以，那時的你的確應該喝下了藥。就是這樣……為了不讓你后悔，我想在處理掉藥之前告訴你一聲。就這些……”

“哎，稍等一下……！”

“不，不能等。”

“我還什么也沒說……”

“不用聽也知道……你會說想回到七年前吧？”

“這……”我的確是這么想的，“是的。”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為什么……？”

“其實我覺得這種事情不用問也知道……好吧，我還是會對你說明。理由很簡單，春人你回去了，也只會死。”

“可是您剛才才說，如果實驗按計劃進行，我們兩個都能活下來……！”一木醫生現在說的，不是和剛才說的矛盾了嗎？

“這只是當初的計劃罷了。按照原定計劃，你應該在葵死去之后，立刻被送回過去才對……可是這件事情沒有發生，時間過了七年。可是因為實驗在一半就被我和父親阻止了……也就是說，即使你回到七年前，犧牲自己拯救了葵，我也還是會在這時趕來，終止實驗，你會死，葵會一無所知地活下來。你們兩個要是想一起活下去，需要在你回到過去之后，葵也回到過去。可是很遺憾，葵絕對不會回到過去。”

“為什么……您為什么能斷言！說不定……”、

一木醫生沒有等我說完，“我說，春人。葵活下來之后，在七年后，和你一樣返回這個小鎮；和你一樣，參與了我的時間跳躍實驗；和你一樣，說服了石打部長和菊水；和你一樣，在這里和我交談……你真的認為，這種事有可能發生嗎？”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切，都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還是說，春人……你覺得，只要葵能活下來，自己無法獲救也無所謂……你想這么說嗎？”

“這……”

一直安靜聽我們說話的院長也走了過來，說：“我說，雖然我不太明白……等空木春人回到七年后，還是有時間和你說話的吧？他在那時拜托你給那個女生傳個話，不就好了嗎？”

“菊水，這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