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悅來客棧
- 夜行月侵衣
- 咖啡貓小喵
- 2371字
- 2020-04-08 23:50:00
大梁朝承平盛世,國風開放。女子可以在街市和男子并肩而行,在食肆同桌而坐。講究些的大戶小姐們,戴塊輕薄面紗略遮容顏,平民女兒們則多是無拘無束,盡管以真面目示人,談笑自若。
婉如被福兒嘮叨的不行,為圖耳根清凈,只好也戴上面紗出門。
一行三人在街市行走。婉如的腦海中雖然有出府游玩的記憶,但真的徜徉其中,卻也是新奇的很,仿佛進入了VR版的盛世繁華圖。
耀祖自告奮勇的帶路,不一會便來到梨花巷口的悅來客棧。
跑堂眼力見兒好,一看來者衣飾考究,戴著面紗、跟著仆婢,便直接引入了二樓的包廂。
“小姐您來的巧,這可是本店最后一間沿街的包廂了,再晚來片刻就只能在樓下落座咯。”跑堂一面擦桌子,一面招呼著,“這左右包廂的小姐閨秀們可都是一個時辰前就來侯著了。”
“一個時辰前就來侯著?”婉如挑開竹簾向外看去,正值日暮,晝市將休,夜市未出,并不像有什么節慶活動,倒是巷口三五株高大的梨樹特別的惹眼,開了一樹如瓊似雪的花兒,“今日這街上可是有什么熱鬧看?”
“難不成您不是來看那位的?”跑堂油滑的笑,來都來了,還裝什么矜持,“就是前日投宿本店的新刺史,估摸著這會快回來了。”
“吹牛的吧,都是說是刺史了,應該住在府衙才對,怎么會投宿在客棧?”福兒也笑。
“呦,這都不知道,看來幾位真不是沖這來的呀。”跑堂聽福兒這樣問,一時興起賣弄起見識來。
“說起來可是有趣的緊。這位刺史大人原是京城長安的府臺,據說因品貌無雙被六王爺看中,有意將郡主許配給他。誰知他竟然拒絕了王爺,王爺非但不生氣,還向天子力薦,破格封為刺史。新刺史前日到任江寧府,府衙也不去、府臺也不見,硬說是看中了小店門口的這幾株梨花,就投宿了小店。這兩日,小店的生意可好著呢。”說罷沖著隔壁擠了擠眼,“都是待字閨中的小姐閨秀。”
婉如有些好奇,聽著不過是個性格奇怪的刺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官職,還要訂了位置專門來看,難道多長了一只眼睛不成。又想著來這里是另有打算,便打斷話題,隨口點了些招牌小菜,免得跑堂嫌他們占了臨窗的好位置。
“你們也坐。”婉如招呼福兒和耀祖。
那兩位哪敢,頻頻擺手,“不行不行,壞了規矩。”
婉如笑笑。
也對,我雖是帶著林家大小姐記憶的甄理,可他們卻是里外如一的大梁朝人士,硬是讓他們接受現代的平等觀念,反而會讓這兩人不安,便說道,“凡事都講究個緣法,主仆也一樣。跟主子緣分深的,多少更親近些。福兒是從小服侍我的,自然不必說。耀祖是我親自從爹爹那里要來的,也算是冥冥中的緣分。日后但凡有外人在場,你們要做足了規矩,莫要給我丟人。但私下里隨意些無妨,說話、做事都不必太拘謹,顯得生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主子既然這么說,就是把自己視為心腹,再推脫,就不識抬舉了。
于是,一左一右坐了下來。
一頓飯吃的輕松愜意。席間,婉如跟福兒和耀祖都交代了一通,兩人不時的露出驚訝卻躍躍欲試的神色。
飯罷。
婉如跟耀祖使了個眼色,耀祖點點頭便跑了。一會回來,身后跟著個五十上下的小眼睛男子。
“大小姐,這位就是掌柜的。”
小眼睛男子趕緊施了禮,“這位客官叫小老來,不知有何吩咐?”
“辛苦掌柜的跑一趟。”婉如從袖口摸出一個物件,擺在桌子上,“請您來,是想請您看看這個。”
小眼睛男子的眼睛瞬間放大了一倍,“這……正是小老的玉牌,不知客官從哪里……”
“那恐怕掌柜的有麻煩了。”婉如搖搖頭,“我們府上昨夜失竊,賊沒有抓住。但是賊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掉了這個玉牌在花園的草叢中。您說,您是不是有麻煩了?”
掌柜的數十年看守這一方客棧,形形色色的人來往于眼前,善的惡的奸的詐的都見過,到底是有兩分城府。聽婉如這么說,反而心里不慌了。若真要拿我去見官,大可直接把玉牌送去府衙。再不濟,也應該派幾名精壯家丁直接上門綁人。
一個姑娘家,帶著兩個不中用仆婢來興師問罪,恐怕是另有所圖。
“客官,這玉牌確實是小老的,只不過幾日前遺失了。大約是被那賊人盜了去,再去貴府行竊,所以掉落在府上。您看小老這把年紀,即使想要翻墻入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說罷,還故意按著胸口咳了兩聲。
“是嘛。”婉如聽他狡辯,也不急,露出無辜的神情看向福兒,“沒辦法了,那我們回府去吧。去回稟爹爹,女兒無能,白跑了一趟悅來客棧。”
福兒楞了一下,趕緊提高了嗓門附和,“就是就是。要我說,您就該聽老爺一句勸!這里的東家雖和咱們府上有些交情,但既然賊人掉了玉牌,只管交給府衙便是。掌柜的也說玉牌剛被盜了,府臺大人自會明斷,還悅來一個清白。”
“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耀祖哼了一聲,“這青玉牌子又不值幾個錢,只是調取庫房物品的憑證而已,而且單憑這牌子也沒用,還得同時有掌柜的親筆抄錄的清單,兩樣一起,才作數。再說了,這牌子上刻了悅來客棧,也不好脫手。我要是賊,不僅不會偷這種東西,就是撿到也隨手扔了。只管送去府衙?那府衙是吃干飯么?只怕到時先把東家打個二十大板,問一個欺瞞之罪。”
主仆三人說的熱鬧,掌柜的卻開始冒冷汗,跟婉如作了個揖,“客官,我看您是個晶瑩剔透的明白人。此番為何而來,不妨明說。”
“掌柜的爽快。”婉如示意耀祖讓出一個位子。
“掌柜的請坐。我來只想問您兩件小事。第一件,昨日到我們府上行竊的是誰?第二件,您的玉牌為何會落在此人手上?”
掌柜見她一句廢話沒有,直奔主題,便低下頭半晌不吭聲,似乎在考慮如何回答。
婉如也不催,反而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倘若要編個故事,我看大可不必。剛才家仆已經說的很明白,這牌子落在外人手里毫無用處,但若是掌柜的主動抵押在他那里的,就另當別論了。您如實說,不僅讓我回府爭個顏面,也許還能保住你們東家不受牽連。豈不兩全?”
一句話直戳掌柜的痛點,抬頭和眼前這稚氣未脫的丫頭對視了一會,“你當真能保我悅來客棧不受牽連?”
“只要你沒傷天害理,我就有本事保住客棧聲譽。”
“好!”掌柜的點點頭,“我如實相告。”
不知為何,掌柜的覺得這小丫頭有股子壓迫感。直覺告訴他,實話實說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