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斷案公堂
- 夜行月侵衣
- 咖啡貓小喵
- 2234字
- 2020-04-13 16:42:34
公堂一片寂靜。
宋府臺捏著黑頭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大人……先別用刑,民女有話要說?!?
話音未落,眾人便見一個美貌女子跌跌撞撞闖了進來,一襲粉紫色齊胸襦裙,罩著妝花緞衣。因行走急切,衣袂拂動,甚是至妙曼。
“來者何人,為何擅闖公堂?”宋府臺見來人是個嬌滴滴的姑娘,也不好發作。
“大人,草民該死!”林政睿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看來昨夜迷魂草下的分量太少了,“這是草民家的小女,因近些年身子孱弱,草民疼惜而疏于管教,還望大人恕她擾亂公堂之罪。”
“無妨?!彼胃_作出一副兼聽則明姿態,“既然令嬡說行兇的就是廚娘,許是看見或聽見什么了?”
“回大人,民女確實在前天晚上,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后花園的人。”
“你看了廚娘?”
“我看到了這個人。”婉如指著深深低著頭的阿勇。
“姑娘啊,你把本府說糊涂了。既然你說看見的人是阿勇,為何剛才又說是廚娘殺人?”
“大人?!蓖袢缱哌^去,在公案臺前跪了下來,“民女已經知道此案的來龍去脈,只是若要有確鑿的證據,需要府衙襄助?!?
“需要府衙襄助?”
“是的,大人。需要仵作按照我的提示重新查驗尸身,還需要一名衙役去傳喚相關人等?!?
“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宋府臺生平第一次聽到如此大膽的要求,“公堂之上,豈容你一個黃毛丫頭大放厥詞!”
“大人恕罪!”林政睿見自家寶貝女兒三句話沒說完就把府臺大人惹怒,著實嚇的不輕,“小女年幼,大人莫要和她計較。我這就命人帶她回去,日后必定好好管教……大人莫要怪罪啊。”
“看在你林家三代在江寧府積德行善的份兒上,本府今日不予追究?!彼胃_鐵青著臉,“再敢造次,定不輕饒。”
“還不快滾?”林政睿瞪著女兒,生怕她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婉如只當沒聽見,仰著頭繼續盯著府臺,“大人,詩經有云,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民女既已知道事情原委,您只消動動手指、出動一二人,即可驗證真偽。何樂而不為呢?”
“我為官二十載,斷案無數,不需要他人指手畫腳!”
婉如正想再抗辯,忽聽得一個特別的聲音響起,帶著似曾相識的冰冷感。
“大人,不妨聽聽這小丫頭有什么說法?!痹瓉硎亲趲煚斘簧系哪侨碎_了口。
婉如循聲看去,竟然是昨日在悅來客棧救了自己的人。是呢,那人是新任刺史,有督查之職,在公堂上見到他不奇怪。只不過公堂之上,他既不穿官服,又坐在下首的師爺位上,就讓人看不懂了。
使君大人開了口,宋府臺立刻伶俐的改了風向。
“也罷,初生牛犢不怕虎,本府也欣賞你這般勇氣。先說來聽聽吧?!?
“多謝大人!”婉如趕緊把要求說了一一遍,“望大人吩咐仵作細細勘驗尸身的頭臉、口鼻以及刀傷,并將兇刀、血衣拿來作為呈堂證供,再派一名衙役去悅來客棧,把掌柜請來?!?
“倒也不難?!彼胃_揮揮手,“去傳仵作?!?
一盞茶的功夫。
仵作帶著小徒弟先進來回話,已重新驗過尸身,拿來了證物。
“林家小姐,悉聽高見?!彼胃_隔著案臺對婉如做個了“請”的手勢。
婉如也不跟他客氣,站起身來從小徒弟捧著的托盤上拿過血衣,抖落了開來。
“大人請看,這衣服上的血污?!?
一股腥臭味道瞬間蔓延了府衙大堂,眾人皆掩面捂鼻。
宋府臺皺著鼻子看了看,“有何不對?”
“太少了?!蓖袢绱鸬?,“中刀而亡的人,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刀刃插入時切斷了血脈,失血過多而死;二是刀子直接插中了腹內五臟,傷了本源之氣致死?!?
婉如把血衣搭在仵作手上,“大人請看,這衣服上只有三分之一浸染了血跡,并且只有正面染到了,而衣服的反面是干凈的。我也查看過家中后花園,此人橫尸的地方也僅僅是草葉上沾到了些血跡,并未沾染到土壤。這說明此人雖被捅了兩刀,卻并沒有大量失血?!?
“你自己也說有兩種可能,或許是傷到了要害臟器?!?
“也沒有。”婉如本想說我已經驗過了,內臟都完整的很,連擦傷都沒有。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伸手從托盤拿起了小刀晃了晃,“我猜也沒有傷到臟器,這把刀太小了。我問過家仆,廚房里宰雞殺魚都不用它,是用來削土豆的。不信的話,您可以問仵作?!?
仵作沒等府臺開口就點頭回答,“這姑娘說的沒錯,小人奉命又細細查驗過,確實沒有臟器受損?!?
“大人,這就是問題所在?!蓖袢缈聪蛩胃_,“此人身中兩刀,卻又并非死于刀下。依我看,這兩刀最多讓他躺上兩個月不能下床而已。”
宋府臺摸摸下巴,自言自語的重復了一遍她的話,“中刀,卻非死于刀傷。那這兩刀和他的死究竟有什么關系呢?……等等……你剛才說,這兩刀是廚娘捅的?”
“嗯,十有八九是廚娘下的手。”
“你如何得知?”
“猜的。”
“胡鬧了!”
“大人,請聽完民女的所見所想再下結論不遲?!蓖袢珂倘粶\笑,“前日夜里,民女見月明星朗,便一個人去后花園散步?;胤康穆飞?,在假山邊正撞上這個匆匆離開的家仆,是家中修剪花草的花匠。民女雖然疑惑,但并未深究。”
“第二天一早,聽說有陌生男子死在后花園,廚娘張媽又主動招認,這才覺得和昨夜撞見的花匠脫不了干系。于是打聽了一下這個花匠,哦,他叫阿勇,和張媽的關系。才知道阿勇是張媽從小撫養長大的侄子,也是她唯一的血親。很明顯,張媽是在袒護這個比兒子還親的侄子?!?
宋府臺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林家小姐果然有兩分見地,和本府想的一樣。這個婦人,就是在替人頂罪?!?
“大人,她是在袒護阿勇。可她并沒有頂罪。那兩刀,的確是她捅的。”
“又胡說,你看看這婦人,身形瘦弱不堪,一陣風恐怕都能吹散架,如何做的到制服一個壯年男子?”
“她做得到的?!蓖袢鐡P起下巴,“這壯年男子,壓根就沒還手,任憑她捅了兩刀?!?
眾人嘩然。
林政睿握拳狠狠敲了敲額頭,所謂坑爹,大概就是如此吧。
倚在師爺位上的刺史眼中閃過一絲異光,微微直了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