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方來援
- 我可能活在夢里
- 琳乃同學
- 4107字
- 2020-04-16 00:05:00
學校后門外發(fā)生這么大規(guī)模的斗毆事件,甚至還有不少人被抬進了醫(yī)院。
此次事件即使是在烏中的校史上,也是屈指可數(shù)。
次日,這些消息便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進了烏中每個學生的耳朵里。
在廣大群眾無所不能的本事下,人們也漸漸了解到昨天的主角。
烏中一霸張度瑋以及胡樂都是學校名人,并不稀奇。
而直到傳來高三理科班,常年年級第二的陸遲也參與了這趟渾水時,很多人瞠目結(jié)舌。
畢竟在人們根深蒂固的印象里,打架斗毆始終是成績不好,壞學生的代名詞。
乃至聽說昨晚陸遲還撂倒了不少人,仿佛為廣大學生們打開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門。
這么慘重的事件,處分和檢討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起因是外面體校的惡劣分子企圖混進本校找茬,隨后與本校路過的學生們廝打在一起,以至于致使后來的多人受傷。
這是學校官方的解釋。
雖說許多有心人明白這并非事實,但也只敢在私下談?wù)勈虑榈恼鎸嵔?jīng)過。
當陸遲一大早來到教室,聽完徐飛揚繪聲繪色的描述這次事態(tài)的發(fā)展后,有些想笑。
很顯然,是有人從中干預了。
盡可能壓低這起事件造成的不良影響,定性至此,造成槍口一致對外的假象。
徐飛揚撇過頭,將陸遲從上到下瞧了個遍,“你的傷沒事吧?”
陸遲搖了搖頭,這點輕傷早已習慣。
“上面是這么解釋了沒錯,但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肯定還得有人站出來背鍋。”
總歸需要個替罪羊。
從昨日被胡地抓了個現(xiàn)行來看,除開還在住院的那些人......
這么想的話,站著清醒的人,往往還不如躺著裝死的人。
思及此,陸遲低聲喃喃。
“如果我是胡地的話,肯定會為我留燈......呸,應(yīng)該是投我一票。”
昨晚還能行動自如的只有陸遲跟張徐兩人,胡地不會傻到將矛頭指向張度瑋,徐飛揚亦然。
畢竟,那兩人的背后關(guān)系擺在那。
原來如此。
事實上這些考量陸遲昨晚就想到過,只是他向來心寬,想了會兒就安穩(wěn)入睡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起碼也是記一大過,甚至是留校察看處分,若胡地超常發(fā)揮,一發(fā)全壘打,開除學籍也不是不可能。
“小陸子,你咋突然笑得這么陰森森的。”
一愣,陸遲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笑了嗎?”
前世,徐飛揚曾對陸遲如此評價。
說他是一個淡漠到骨子里的人,且心思藏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
......
陸遲沒再想這件事,一切也得等有了消息,再做反應(yīng)。
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控的程度,畢竟他還有一層在別人眼里的學霸身份。
但胡樂那一大家子人,陸遲算是記上了。
獨獨在這方面,他耐心極好。
“陸遲。”
應(yīng)聲望去,教室門前還真就出現(xiàn)了那坨脂肪。
陸遲笑了下,“什么風還能把教導主任都吹動了?”
沒聽出話中含義,胡地一臉笑瞇瞇的。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我已經(jīng)把對你的評判報告交上去了。”
陸遲瞥他一眼,眼神很淡。
胡地明白上面那位沒那么好糊弄,他只是盡可能修飾了下昨晚的事情經(jīng)過。
“是......開除學籍處分。”
大清早的班上人不多,不少人還不清楚昨晚發(fā)生的事,皆一臉震驚。
何晚來得早,本默不作聲看著小說,忽地抬起頭冷冷的看了胡地一眼。
“滾。”
難免覺得幻聽,胡樂自坐上教導主任這個位置,腰桿就沒從前那么彎了。
有多久沒聽到滾這個字眼了?
他望向一臉冷淡的何晚,腦海中還真找到了這個人的信息。
他向來人精得很,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有權(quán)勢的達官貴人,就自顧自列了一份名單。
這女生的具體情況他不清楚,只知道是從三中轉(zhuǎn)來的。
但確認過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胡地在原地躊躇了下,還是選擇灰溜溜的離開了。
等人走后清凈不少,陸遲暗自想到。
得去校長辦公室碰碰運氣了。
......
校長辦公室。
室內(nèi)布置簡潔樸素,除了一張辦公桌,沙發(fā)和茶幾,就只有一個放置檔案的文件柜。
懷舊的泛黃木色是整個空間里的基調(diào),墻壁上貼著一副寧靜致遠的字帖。
姜崇明一臉嚴肅瀏覽著一份評判報告,右手無意識摩挲著泛著書卷氣的木桌。
“陸遲。”
他還真有這學生的印象,成績不錯品行優(yōu)良,還有一張口若懸河的嘴。
哦,現(xiàn)在還多加了一項,所向披靡。
獨自一人撂倒了十幾個同學。
驀地掃到胡地對這次事件的收尾建議,姜崇明一張國字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笑意。
身為烏中校長,他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獲取消息,不會只聽胡地的一面之詞。
僅僅是因為,這次事件有胡地的侄子胡樂參與,乃至受傷最重。
他理解,人們在摻雜了親情的事實真相上,總會有失偏頗。
他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他在等。
“咚咚咚。”
“請進。”
看清來人,姜崇明在短暫的訝異后,和藹一笑。
“何同學,坐。”
前段日子,徐志國曾親自跟他打過招呼,讓他多照料照料眼前這個女生。
他了解的情況也不多,只知道是從開川三中轉(zhuǎn)來的,但在他一貫眼里,成績差不代表就是壞學生。
何況,還是第一印象就不錯的。
是個乖乖女。
何晚搬了個椅子在姜崇明對面坐下后,淡淡一笑。
“姜校長好,沒打擾到您辦公吧?”
姜崇明心想,還是個懂禮貌的。
“不妨事,何同學,來烏中這么些日子還習慣吧?我們學校的教學方法可能與開川那邊的不一樣,但大體上差不多。”
“我很喜歡這所美麗的學校,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開川那邊的老師還沒有烏中這邊教得好。”
姜崇明心想,還是個嘴甜的。
“那就好,何同學,來找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學習上的困難?”
何晚雙眸微瞇,眸色冷了半分。
“‘變白以為黑兮,倒上以為下’,這句的出處我忘了。”
姜崇明心想,還是個愛學習的。
他文化素養(yǎng)本就極高,還曾在大學期間專研過古詩詞。
“這是顛倒黑白的意思,出自屈原的九章懷沙。”
“諱疾忌醫(yī)呢?”
這個成語的出處姜崇明倒是真忘了,他沉思了下才回。
“這講的是扁鵲跟蔡桓公的故事,意思是......”
一怔,忽地就發(fā)現(xiàn)女孩兒眼里閃過的一絲諷刺。
姜崇明幡然醒悟,剎那間想通了一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在高三二班。”
何晚沒否認,很快斂了笑容,神色淡淡。
“所以,胡地顛倒黑白,而你,諱疾忌醫(yī)。”
姜崇明也不生氣,打量著眼前一瞬間變了臉色的女孩。
“何同學,你暗指我掩飾錯誤,不愿改正,那我錯在哪里?”
“不我是明指,你治下不嚴,縱容胡地是非不分,還不是錯?”
對面女孩的語調(diào)鏗鏘有力,姜崇明眸中閃過一絲欣賞。
“說得好,那胡地又怎么顛倒黑白?你怎么能確信胡地就是錯的?”
沒有半點停頓,何晚一臉的理所當然。
“陸遲不可能錯,所以胡地錯了。”
邏輯縝密,條理清晰。
姜崇明:“......”
他咳嗽了幾聲,擺擺手,“這件事我心中有數(shù),何同學,你先回教室學習吧。”
何晚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姜崇明頭上的幾縷白發(fā),起身離開。
臨她出門前,姜崇明忍不住惋惜的搖搖頭。
“我記著二班是理科吧,你不去學文可惜了。”
何晚頭也不回,語氣淡淡,“你老了。”
咚的一道關(guān)門聲。
嘿......
姜崇明扯掉頭上的幾根白發(fā),不禁喃喃念。
“這孩子,還蠻有意思。”
......
待何晚離去沒一會兒,姜崇明就聽到了開門聲。
能不經(jīng)他允許就進來的,也就那么幾個人而已。
他手上工作未停,余光一掃,一道藍色的清麗身影一步步走來。
“姜叔叔。”
很快,姜崇明臉上浮現(xiàn)出親切的笑意,停下手中筆。
“闌珊,還知道來看我這個叔叔?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年輕時,姜崇明曾受宋闌珊的外公林恪之指點過,雖后者從未承認兩人的師生關(guān)系。
他卻一直視其為師,林恪之學生這個名頭也為他的仕途帶來不少便利。
當然了,在姜崇明心里,也十分尊敬那位隱退的文壇老人。
宋闌珊沒拘束,自顧自在椅子上坐下,嘴角緩緩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姜叔叔,是這樣,昨晚不是發(fā)生了一件事嗎?”
一愣,姜崇明接上她沒說完的話。
“你不會......也是來給陸遲求情的?”
也?
宋闌珊沒多想,抿嘴笑了下。
“據(jù)我所知,他應(yīng)該不是那種會打架的學生,是有什么誤會在里面。”
不禁搖頭失笑,姜崇明沉吟了下。
“你跟陸遲認識?”
“朋友。”宋闌珊眼波流轉(zhuǎn),無瑕的眸子里滿是笑意,“姜叔叔,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他平日里就是個書呆子,而且外公也挺喜歡他的。”
思索良久后,姜崇明一臉嚴肅。
“這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叔叔為人你也知道,向來以事實說話,不偏袒不冤枉。”
“你想,即便是叔叔的頂頭上司開川市教委主任來了,叔叔就能罔顧事實了?”
怔了怔,宋闌珊眼里閃過一絲不甘。
應(yīng)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姜崇明放緩了語氣。
“闌珊你不用擔心,叔叔心里有數(shù),你先回去吧。”
宋闌珊只好默默離去。
......
待宋闌珊離去沒一會兒,姜崇明再次聽到了開門聲。
一縷明媚的朝陽透過窗戶輕輕灑下,室內(nèi)仿佛溫暖了許多。
他神色未變,也不抬頭,繼續(xù)完成手下工作。
直到眼前忽然陷入一陣黑暗。
“爸,猜猜我是誰?”
這丫頭向來是他的開心果,姜崇明嘴角止不住一笑。
“別打擾老爸工作,今天是吹的什么風,連你也......”
話音一頓,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姜夢清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沒吱聲,貼心的為姜崇明捏著肩膀。
略微晃神后,姜崇明開門見山。
“說吧,有什么事又來找老爸幫忙。”
姜夢清眼角一彎,明媚的臉頰上滿是祈求,卻沒說出來意。
“我能有什么事,還不是念著老爸工作辛苦,來給您老做做苦力活。”
心知自己女兒脾性,姜崇明側(cè)過頭望向窗外。
朝霞明媚,萬物靜好,卻有一道遲來的晚風。
“你......什么時候認識陸遲的。”
姜夢清怔了怔,很坦誠,“爸,我喜歡他。”
嘆了口氣,姜崇明轉(zhuǎn)過身子,眼神有些復雜。
“你來晚了......”
一陣微風猛地洶涌襲來,吹的及肩長發(fā)在空中飛舞搖曳,好不動人。
姜夢清熠熠生輝的眸子里卻滿是自信,明媚一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爸,你說是吧?”
“夢清,我不反對你喜歡一個人,但這件事也不會幫你,老爸也有老爸的原則,希望你能體諒。”
明眸里帶著考量,姜夢清思忖半響,直接朝門外走去,隨意的向后揮揮手。
“老爸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飯了。”
這孩子......
姜崇明不禁搖頭失笑,凝神望向桌上的評判報告。
“正主都沒來,一個二個的倒是積極得很。”
......
其實打從一開始,姜崇明就沒打算嚴懲陸遲。
他致力于教育事業(yè)多年,推崇賞罰分明的制度。
人無完人,是個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但重要的是從中汲取教訓。
事實上,姜崇明很看好陸遲。
但那孩子依他看來還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未來的人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他希望那孩子能少走彎路。
即使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錯,他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說白了,就是希望陸遲能長長記性。
“鈴鈴鈴......”
漸漸回過神來,姜崇明接通了座機。
倏地,他精神一振。
“劉主任,對對對,我是烏中的小姜,沒錯,是是是您說得對,要寬容對待學生,好好好,再見。”
還真來了......
姜崇明逐漸神色古怪起來,雙眼無意識望向前方。
半響后,他忍不住笑了笑。
既有貴人保駕護航,哪輪得到他操那么多心。
目光微凜,姜崇明一張國字臉上滿是威嚴肅穆。
他拾起筆,抬手便在那份報告上寫下四個大字。
下不為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