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中午時分,熙園內顧客盈門,聲音嘈雜。
“你們坐一會兒,我去盥洗室補一下妝。”高慧英說道。
盥洗室在后院走廊盡頭拐角處。看著高慧英離席的背影,呂茜此刻的心里泛起了波瀾。前幾天,張志和來過電話,相約星期天去楓涇鎮,看‘迎春金山農民畫展’,自己也提供了作品,但是因為秦劍飛事先已經邀約大家商談燕子的事,故只能婉言謝絕了,心里有點小小的遺憾,自從自己得了流感后,將近一個月,沒有與張志和見面了,好像有點虧欠。今天高慧英是有意、無意間提到了張志和,自己吃不準她的內心想法,是不是在試探我和張志和的關系?看上去不像吧,自己與高慧英也不算很熟,她也并不知道我和張志和的實際關系……
倘若是有意為之,為什么看上去劇本銜接的恰到好處,天衣無縫,還有拿繪畫攝影本做道具,設計者匠心獨具。她的目的何在?要想說明什么問題?而自己與張志和的關系也很正常,剛剛接觸交往,自己并不是她和張志和之間的障礙?難道她想要我認清張志和的人品嗎?自己本來是想問她張志和的為人和性格脾氣,但是到了在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如果開口問她,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明自己與張志和的關系嗎?而且自己當她的面不敢承認,竟然撒了謊,說去看新畫廊搪塞過去,也不像平時自己的風格。另外,她為什么要當著寧浩的面,說出她自己和張志和的關系,還要問我是不是在于張志和談戀愛,她是想干什么,她喜歡寧浩?她是否在猜想寧浩現在與自己的關系?可是天地良心,自己與寧浩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真像有句歌詞說的好,‘年輕人的心事不好猜’,呂茜似乎感到眼前發生的事,真有點迷糊,臉真有點燙了……
“呂老師,你完全痊愈了,沒一點不舒服嗎?”寧浩問道,破了呂茜的僵局。
“嗨,謝謝你,真的好了,沒有后遺癥,我已經上班二周了。奧,對了,菜金,給你帶來了,我媽說非常感謝你。”呂茜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寧浩。
“嗨幺,呂老師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這點小錢就算了吧。”寧浩推辭。
“嗨幺,寧浩,你應該收下的,親兄弟,明算賬,天經地義。要是你嫌錢多,留著下回請我們喝茶。”高慧英回到了座位,解了圍。無奈之下,寧浩從呂茜手里接過了錢,說了句,“真不好意思。”
“嗨幺,已經是十二點了,秦總怎么還沒來?呂老師,你跟方一新和胡亞琴兩人很熟嗎?”高慧英說道。
“我跟亞琴小時候是同學,一直是朋友、閨蜜,方一新也是回國以后通過亞琴才認識的,怎么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呂茜忽然感覺到高慧英又要導引新話題。
“你對方一新這個人,感覺如何?”高慧英問道。
“我覺得方一新溫文儒雅、一表人才,關懷人、照顧人、體貼人,亞琴喜歡他是一種幸福。”呂倩說道。
“你概括的不錯,方一新的確挺招惹人喜歡。你知道嗎。方一新、姜雅倩、也就是怡紅的媽媽和我,三人都是高中同學,又是好朋友,當初我還喜歡過方一新。”高慧英平靜的說道。
“啊?這是什么情況?”呂茜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呂老師,寧浩,你們不必緊張,這不是狗血劇本,也不是韓劇,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那時,我年輕、激情、幻想、憧憬,把方一新作為浪漫的白馬王子,但是有一天突然發現他的心事全在了怡紅的母親。姜雅倩的身上,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我只不過是一廂情愿、癡心迷戀的純情少女,在這種利己傷人且無善果的情況下,我最后選擇了退出,跟著張志和一同到了澳洲,本以為離開了上海,來到千里之外的澳洲,能夠與喜歡的人長廂廝守,結果還是事與愿違,無言結局。本想跳出上海之窄,寄希望于世界之大,逃出感情圈,獲得新人生,但沒想到最終還是陷入輪回,又回到了現實,”高慧英嘆了口氣,喝了口茶,又繼續道:
“我回到了上海,感到比較孤獨,十年之前的朋友圈基本都散了,而澳洲的朋友圈隨著地域的變化,也難以相持,變得沒人說話,今天講給你們聽聽,也是想傾訴我內心的苦衷。我去龍華燒香請愿,祈求解脫,遇到一位金大師看我的手相說,手心掌紋中有三角紋,說是我前世有孽緣債,今世有感情債。不管是在上海,還是在澳洲,都有三角債,在上海曾經有過三角關系,而在澳洲并沒有啊,但是金大師這么說,把我搞糊涂了,拿了我二百元錢。錢是小事,而心靈有隱憂,陰魂不散,不吐不快啊,我們公司新進員工說我是外表自信,內心軟弱,智商高,情商低,你們說說看我是這樣的人嗎?怎樣能夠求得解脫,有沒有好的藥方?呂老師也去過澳洲,現在也是單身,你應該也有同感,你說說看,幫幫老姐吧。”高慧英誠懇的說道。
“慧英姐,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我似乎亦有同感。我和你的境遇差不了多少,你我幾乎都是單親,我從小失去了父親,你的父親和母親分離,我們都是和母親相依為命。你和我都是在澳洲留學了十年,現在都已經歸國,都是快要進入不惑之年的人了,不同的地方,就是我的感情問題比較單一,我出國純粹是為了求學,而且我的思想目標很明確就是學成歸國,與母親團聚,所以我在澳洲沒有感情債,即便遇到過很多有好感的年輕人,但是我是努力克制,情感上有相吸,理智上排斥,不敢越雷池一步。我知道如果陷入情感的糾葛,我也就無法再回到母親的身邊,別人看我似乎是很理智冷靜,甚至有人認為我高冷,一位喜歡我的美國的黑人這樣認為,但是我內心也是炙熱有情多元的,理智抑制了情感的沖動。回到上海后,與你一樣,只有重新建立朋友圈,繼續活下去,這次流感告訴我,親人最重要,活著是幸福。我想,慧英姐,你是聰明人,知道今后該怎么做,無需我們教你,只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愿意成為你的好朋友,就看你那么熱心救助秦總的雙胞胎,我也認了,有傾述的想法時,約我出來,喝喝茶,散散心,今天也謝謝你把我當做你的朋友,分享了你的故事。”呂茜說道。
“呂老師啊,他們都說你是睿智、自信、熱心的女人,今天我是真體會到了,尤其是你剛才的話,讓我耳目一新,茅塞頓開,我會與你聯絡的,謝謝你!”高慧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