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婭靠在自己房間門前，組織五人在她面前圍成一個圈。這看上去像回家路上的柔弱少女被一群混混圍堵，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個“柔弱少女”單挑這五人都不成問題。

“你們想怎么辦？”

“果然還是要從問題的根源想想?！崩钫芩颊f，“龍族和不死一族的恩怨好像從一條龍開始。它們把一條龍變為不死族，龍族讓它們歸還那條龍，它們拒絕，惹怒了龍族，于是龍族宣戰，打到現在。”

“是你們剛才見過的吸血鬼做的?！?

“嗯？吸血鬼什么時候有囚禁靈魂的能力？”

希婭回答：“她不是普通的吸血鬼?！?

譚晟仔細一想，說：“又是代行者？之前她問‘你們代行者的事與我有關系嗎？’而你確實回答了‘有’。”

“對?！毕I點點頭，“她就是最后一個代行者，擁有操控靈魂的能力，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也是代行者，就像……一樣?！毕I避免說出那令人傷感的名字，但他們都知道是誰。

“你問過那條龍現在在哪里嗎？”

希婭搖搖頭說：“問了，都不知道?！?

譚晟插話道：“你怎么問的？”

希婭看譚晟一眼，走到走廊邊上的黑甲士兵面前，說：“請問你知道被囚禁的龍在哪里嗎？”黑甲士兵搖搖頭，頭盔和鎧甲碰撞，接連發出“哐啷”聲響。希婭倒回來往后一指：“就這樣問?！?

“哎，你這樣問肯定不行啊，一個小兵能知道什么？”

周圍所有黑甲士兵各個將頭盔中的兩顆紅點全部移到譚晟的臉上，氣氛忽然詭異了起來。

希婭皺眉答：“不死領主也問過了，都不知道?！甭犓钦Z氣，似乎暗示“你行你上”。

譚晟一拍何小棍的肩膀，說：“棍哥，讓她見識一下情報部長的厲害！”

“我？”何小棍先是驚訝地指指自己，然后逐漸得意地笑起來。他整整衣領，清清嗓子，走上前問黑甲士兵：“請問你知道離這里最近的不死領主在哪里嗎？”

這次黑甲士兵點點頭，隨后所有士兵統一舉起手臂為眾人明示方向。希婭和組織五人按照他們的指路找到狼王。何小棍一個人靠近過去，一拍狼王肩膀：“嘿，兄弟！”狼王反手一爪把何小棍撩了回來。

“哦，是你們?。∥艺f怎么還有敢從我身后靠近我的?！崩峭跛λψ约旱淖ψ?，“你的肌肉很不錯，換作普通人類就死了?！?

何小棍撤開防御的手臂，說：“老哥，聽說你跟吸血鬼關系很好？”

“屁！”狼王啐了一口，“誰說的？我不打死他？”

“哦，那可能士兵見你和她碰面多，誤會了——那你覺得吸血鬼和誰關系最好？”

狼王思索片刻，答：“應該是玄弧吧？吸血鬼挺喜歡聽他講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行，謝謝。”何小棍趕緊溜走。他們又找到玄弧，那個身穿古服的幽靈。何小棍走上去用文言文和他打招呼：“玄弧兄，久聞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會，不甚歡喜……”

玄弧驚喜地道：“你也是原世界來的？”他說的是現代通用語。

——靠，我還真以為得用文言文才能交流，會說通用語就早說啊！

“聽說你和吸血鬼關系不一般喔，每次她寂寞的時候就會去找你……”何小棍猥瑣地挑挑眉。

“那是自然，她對我們那邊的事情很好奇，”玄弧倒是坦蕩，一點歪意絲都沒聽出來?！皩α耍沁叕F在是什么朝代？”

“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焙涡」麟S便搪塞，弄得玄弧一頭霧水。何小棍趕緊拉回正題：“你與她關系這么好，知道她以前把龍的靈魂囚禁起來嗎？”

“這事聽其他領主說過，但事件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所以我也不怎么了解?！?

“那剛才你打完架后，吸血鬼有來找你嗎？”

“沒有，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除了來找我，有時也會去城北面的山上?！?

“山？哪來的山？這城不是在平原上嗎？”譚晟扒到窗戶上面探頭往外看，居然真的看到一座巍峨的山聳立在城外北方。“難道之前天色太暗沒看見？”

“知道了，謝謝?！焙涡」鞒↑c點頭，“等哪天我掛了再來找你玩?！?

譚晟得意地仰頭，對希婭說：“看到沒？這就是我們組織的情報能力！”

“逛半天只知道一個‘吸血鬼去了哪里’，真是有夠好笑呢，看來你們的情報能力和身份暴露的間諜一樣強。”希婭陰陽怪氣地諷刺譚晟。

“哎呀，這種事情問她本人不是更快嗎？”譚晟擺擺手，“萬一那里恰好就是龍的靈魂在的地方呢？”

“呵，哪有這么簡單的事情。”希婭嗤笑一下，不以為然。

……

洞穴中，寒冷異常，這都是拜洞內鋪天蓋地的永凍冰晶所賜。不可思議，為什么死者還會感覺到寒冷呢？維婭恩十分不解。但無所謂了，與這份寒冷相比，持續千年的孤獨才是最折磨她的。

“維婭恩！”熟悉的聲音從洞外響起，還帶著些許哭腔。

“啊，她又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本S婭恩這么想著，找個石臺坐了上去。雖然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但她每次迎接自己唯一的朋友時總會端坐在石臺上等候。

吸血鬼從洞口沖入，駕輕熟路地避開所有石筍、土巖，撲到維婭恩身上。

“琳妮奧，怎么了？”維婭恩接住吸血鬼，輕柔地撫摸她的白發。

“我不好看嗎？那些男性人類，一個都不愿意留下！”維婭恩繼續摸頭，十分認真地回答：“你很好看喲，比我同族好看多了?！?

“和龍比，我也高興不起來呀。”琳妮奧抬起頭，靠在維婭恩身上，閉上眼，靜靜地享受她們相處的時光。

這份情誼，從她們相識后就一直持續到現在。那時她還不是吸血鬼，只是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小女孩；那時她還不是亡者，只是一條離群的龍——“你見到龍不怕嗎？”、“不怕，因為你的靈魂很甜很香，就像果子一樣！”——就這樣，一個小女孩把龍的靈魂比喻成果實，正是兩人的初識。

“過了這么久，你還像個孩子一樣愛撒嬌?！本S婭恩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孩子能成為不死領主之一。也許，她在別人面前，不是這個樣子，而是更加威風凜凜，更加符合領主氣質。

“孩子就孩子，我怕我變了，你認不出我?！绷漳輮W抬頭盯著維婭恩的眼睛，淺笑。

“哎，要不是變成吸血鬼，你還能再長高點?！本S婭恩寵溺地輕拍琳妮奧的后背。

“變成吸血鬼能長生不老，一直陪著你才好?！?

“不能曬太陽，這有什么好的？白天無法外出，你不難過嗎？”

“嗯~，是有一點小小的遺憾，”琳妮奧話鋒一轉，“但是沒關系，你連冰晶洞都出不去，我這點小小遺憾忍一忍就行了?！?

“你在說我比你還慘嗎？！”維婭恩抱著琳妮奧開始撓她癢，撓得琳妮奧咯咯傻笑，根本停不下來。

玩樂一陣后，琳妮奧躺在維婭恩身邊，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讓你自由的方法?！?

“嗯，我等你?！本S婭恩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段短暫的時光，就像投射而下的神圣烈陽，將千年孤獨所化的堅冰融得一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