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真是興亡百姓苦，細細想來軍卒之中絕大多數也都是出身平民的人，至于那些達官顯貴哪里需要遭這個罪。甚至百姓要遭這些罪也都要“拜其所賜”，如果不是對于權力的渴望，世上又哪里會有戰爭呢？

窮則獨善其身，我驅馬飛快地掠過官路，掀起一陣塵土。

……

昆陽州，滇池畔。

我一路打聽來到了黑虎幫，位于水畔的一處算得上是比較氣派的大宅子，大門上的匾額赫然寫著“黑虎”二字。我心里暗自佩服吳廣乾這二十年來的發展，當年的一個小小游俠如今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幫主了。

我上前去叫門，門房從大門探出個腦袋，左顧右盼一陣，開口問道：“閣下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我笑道：“我是你們幫主的舊友，麻煩前去通稟一聲，只說是張攸來此。”

門房皺著眉頭打量了我一陣，點點頭道：“稍候?！?

大門沉重地再次關閉，我站在門前等了好一陣，大門再次打開，卻是吳廣乾親自出門來迎。

“張兄，好久不見。”吳廣乾抱拳笑道。

“哈哈哈，這次可算是見到了吳兄這黑虎幫的樣貌了，當真宏偉雄壯??！”

“去年剛建成的，張兄上次時若是見到過去的黑虎幫，估計要發笑了?！眳菑V乾對于我這一句奉承還是很開心的，笑著謙虛道。

“怎么會呢，吳兄這有家有業的，可比我這四海為家強多了?！?

“來來來，張兄進來說話，門口說話豈是待客之道？”吳廣乾將我領入黑虎幫內部。

我發現黑虎幫偌大的宅子里面并沒有太多人，我壓下自己的好奇心，貿然發問可太無禮了。

吳廣乾邊走邊說道：“張兄，之前曲洪那碼事，事后我又察探了一下，果真是誤會一場，多虧張兄當時攔下了我，否則豈非是親者痛仇者快？”

“哦？那吳兄現在可是已經手刃仇敵？”我順口一問。

“可甭提了，現在幫里上下都在忙這一茬事?！眳菑V乾嘆氣道。

“吳兄有何憂愁？看看兄弟我可否為吳兄分憂?！蔽野参康?。

“我那兄弟是死在一個交趾的蠱師手里，我們半年前在臨安府抓住了這個人，逼問之下，這個蠱師把事情的原委一一交代了出來?！钡搅撕诨屠锏拇筇美铮瑓菑V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伸手示意我也坐下，繼續說道，“這蠱師也是受人之托，然而幕后主使卻是我們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什么人竟是連吳兄都覺得頭疼？”我順著話茬繼續問道。

“是那溦江府知府家的公子，之前來滇池游賞的時候相中了我那兄弟的小妾，便生了強取豪奪之心，年紀輕輕卻行事如此狠辣，我之前被沖昏了頭腦，直愣愣地沖到晉寧州去找曲洪的麻煩，我早該注意到溦江知府家公子與這件事的關系的，我兄弟死后他就立刻迎娶了那個小妾?！眳菑V乾滿臉悔恨。

“一個知府家的公子，吳兄想要暗中除掉他還不容易？”我最近幾年接觸到了更高層次的存在，說話都不自覺地狂妄了起來。

吳廣乾苦笑道：“我哪有張兄的本事啊，再說那個公子不知如何得知了我們已經查明了真相，身邊又加了許多護衛，甚至他又買通了些滇池周圍的幫派，如今危險的反而是我們黑虎幫。”

“當真是錢權能通鬼神啊?！蔽腋锌艘痪?。

吳廣乾滿臉苦笑著，沒有接話。

我試著轉移了話題，吳廣乾也沒有繼續和我訴苦，估計是也想讓我在此玩得盡興。

夜里黑虎幫里大擺宴席，吳廣乾把我介紹給了一眾幫眾，又把幾個黑虎幫中重要的人物介紹給了我。

賓主盡歡。

……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趟州城里，劉建棟在云南的生意做得還是挺大的，想來昆陽州城里也會有些他的產業。

果真讓我尋到了家劉氏商行的銀號，我進去把劉建棟交給我的信物遞給掌柜，掌柜仔細地瞧了又瞧，把我領進了后堂。

“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銀號掌柜恭敬地問道。

我不知道劉建棟給我的信物代表的是什么身份，以至于銀號掌柜要稱呼我為“大人”，不過只要能夠拿到情報就好。

“有沒有從廣西和交趾戰場傳來的情報？”我問道。

“大人請稍候片刻?！便y號掌柜轉身走到銀號的更深處，聽動靜是在翻找些什么。

不一會，掌柜手里拿著一個冊子出來了，恭敬地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略微一翻，時間跨度還挺大的，從我們隨軍一進到廣西地界就開始有記錄了，這個時候的記錄還比較詳細準確，但是自從我們走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之后就開始情報失真，模糊不說，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記下來，估計是這段時間的情報也是桂林府的人從官家那邊打聽到的，都是些大事件。

我找到上面記錄的我走之后的情報，首先說是一位監察御史莫名失蹤，甚至軍中都無人知曉此人的真實姓名，只知道姓張，如今正在四處尋找此人下落，太子甚至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然后最新的情報就是大軍已經動身前往廣西最西南的龍州，準備進一步攻入交趾境內，在我離開之后的這段時間里大軍再次征兵，人數已經再次達到了出發時的數量，可能戰力不如老兵，不過單論對交趾的仇恨，這些新兵可是不輸給任何人的，估計比起老兵甚至會更加勇猛。

我翻完了這些情報，把冊子交還給銀號掌柜，說道：“我以后每天都會來查看交趾戰場的情報，麻煩掌柜多留意那邊的情況?！?

銀號掌柜點頭稱是。

就在銀號掌柜半只腳都已經踏出門檻的時候，我突然隨口問道：“不知掌柜是否知道黑虎幫與溦江府知府家公子的恩怨？”

“大人稍候片刻。”銀號掌柜再次翻找了起來。

不一會，銀號掌柜拿出幾個冊子交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