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戰湘江
湘南地區,具有光榮的革命傳統,早在大革命時期農民運動就已蓬勃發展。土地革命時期,朱德、陳毅曾在這里領導了湘南起義,由廣西百色起義部隊組成的紅7軍北上后曾在這里與紅3軍會師,因而群眾基礎較好。中央紅軍進入湘南,重新燃起了當地群眾的革命熱情。宜章縣蘇維埃政府宣告成立,農民赤衛隊重新建立。紅軍釋放了被關押的革命者與群眾,向群眾分發了沒收的土豪劣紳財物。群眾主動為紅軍送糧、帶路和照顧傷病員。經歷了長途跋涉之后,紅軍官兵再次體驗到了老區人民的熱情。
湘江
部隊已經遠離中央蘇區,再以“戰略轉移”或“打破敵人的反革命‘圍剿’”之類的空洞口號已經無法解釋官兵們心中的疑問。紅軍的前途究竟如何,部隊到底向哪里去,不回答這些問題,就難以鞏固提高部隊的士氣,調動與發揮部隊的積極性。在這種情況下,中革軍委等統帥部門在跨過粵漢鐵路后,逐級通過命令與指示,明確戰略轉移的最終目的是前往湘鄂西,與紅2、紅6軍團會合。
然而,敵情依舊非常嚴重。紅軍突破第三道封鎖線時,蔣介石已經完全判明紅軍西進的真實意圖是前往湘鄂西,與紅2、紅6軍團會合。這使得他既憂且喜。如果兩支紅軍會合,且站穩腳跟,創建出一片新的蘇區,那將需要一切從頭另來,幾年的“剿共”心血將付之東流,此為憂者。喜者則為,他的嫡系部隊可充分利用紅軍進入了湖南,必定要與湖南、廣東等地方軍閥纏打廝殺的機會,既消耗地方軍閥的實力,又為他的嫡系中央軍部隊追上紅軍減輕了壓力和贏得了時間。更讓他興奮不已的是,紅軍如要繼續西進,必定要連過瀟水、湘江、漓水三道大河,他相信,這三道天塹,將最終阻擋紅軍前進的步伐,那里將是他最后“剿滅”中央紅軍的最佳戰場。
紅軍長征突破湘江烈士紀念碑園
11月12日,蔣介石做出了將紅軍“殲滅于湘水、漓水以東地區”的部署:令湘軍何鍵部與嫡系薛岳部共十六個師七十七個團,專事“追剿”;令粵軍陳濟棠部以四個師北進粵湘桂邊區進行截擊;令廣西(桂軍)李宗仁、白崇禧的第4集團軍以五個師控制灌陽、興安、全州(全縣)、黃沙河一線沿湘江進行堵擊與側擊;令貴州(黔軍)王家烈部在湘黔邊堵截,合計動用了二十五個師近三十萬人的部隊,構成了一個以湘軍和桂軍兩翼夾擊與迎頭堵擊,中央軍和粵軍尾追截擊、黔軍策應封堵的口袋式包圍圈,準備在湘江東西兩岸一鼓“蕩滅”紅軍。
他任命湖南軍閥何鍵為“追剿”軍總司令,確定了一個五路追堵部署:以劉建緒為第一路軍司令,統轄湘軍三個師一個旅又七個團在黃沙河附近集結,協同桂軍堵擊紅軍西進;以薛岳為第二路軍司令,統轄中央軍四個師又一個支隊在零陵附近集結,沿湘桂公路機動,堵截紅軍北進與西進;以周渾元為第三路軍司令,統轄中央軍四個師,首先攻占道縣,爾后對紅軍進行截擊;以李云杰為第四路軍司令,統轄湘軍兩個師,經嘉禾向寧遠及其以南地區尾追紅軍;以李韞珩為第5路軍司令,統轄湘軍一個師,經臨武、水口(今江華)、永明(今江永)尾追紅軍。
對于這個“追剿”計劃,蔣介石是動過一番腦筋的。何鍵與李宗仁、白崇禧有私交,因此湘軍入廣西的全州,桂系軍閥不會有什么顧慮,兩軍將會合,著力封鎖湘江,堵住紅軍去路。李韞珩、李云杰所部多系嘉禾、寧遠子弟兵,對紅軍跟蹤追擊,熟悉地形,可收地利人和之便。而以精銳的周渾元部攻占道縣,等于斷了紅軍的退路,逼迫紅軍不得不向湘江推進;薛岳部沿湘桂公路機動,可隨時在決定性的方向與時刻投入戰斗。這樣五路大軍協同,再加上粵軍、桂軍、黔軍配合,紅軍不管何去何從,都是必敗無疑。他從古代兵書《尉繚子》覓得數句:“眾已聚不虛散,兵已出不徒歸;求敵若求亡子,擊敵若救溺人”,并將之寫入作戰命令,訓令各路部隊務必抓住天賜良機,奮力作戰。
為鼓勵湘軍賣命,他還手書一札,空投何鍵:“黨國命運在此一役,望全力督剿”,并錄古詩一首相勉:“昨夜秋風入漢關,朔云邊月滿西山。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何鍵接札,受寵若驚,當即復電:誓將拼死決戰,絕不負委員長重托。隨后立即趕往衡陽,親自主持軍事會議,確定了湘江決戰的部署。于是,在紅軍突破第三道封鎖線時,各路國民黨軍依令行事,開始向湘桂邊界地區疾速開進。
湘江地區,戰云密布。西進的紅軍面臨出征后最嚴酷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