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給日吉廖娃

（1928年11月16日，索契）

親愛的淑拉：

你的信件都已收到。我曾為沒見你來信而不安，只怕你對頻繁通信厭煩了。

現在我得承認猜錯。今天給你發一份電報，關于電爐——電壓110伏特。你說你們那兒賣19盧布。這爐子雖然費電較多，但升溫快。有的爐子耗電較少，售價11盧布，但國營電器商場里恐怕找不到，因為蘇聯不生產這種電爐。羅斯托夫和哈爾科夫那邊也答復我，任何電爐都沒有。因此我寫信給你了。我已被允許使用電爐，據說電費也不會比木柴貴。這兒每車木柴賣10盧布，一個冬天要用四車。這超過了使用電爐的費用。

更何況我們沒地方可以生火取暖。鄰居是個“白黨”，他不讓人用木柴生火，自己也不生公用爐子取暖。為了把我逼走，或者僅僅由于既無可奈何又想對布爾什維克出一口惡氣，他寧愿自己家里裝只鐵爐子。算我幸運，當前天氣好得出奇，陽光燦爛，只是夜里冷些，但白天溫暖如春。天將變冷，我將陷入困境，色厲內荏的壞蛋都會趁機撲過來。瞧瞧，階級斗爭在怎樣的范圍內進行著。

我無法在信中給你講述此處所發生的一切，這是有一大堆理由的。我只寫了十分之一，其余的等我有可能時寫，或者等我們見面時聊，或者等到布爾什維克的掃帚把所有的污泥濁水清除干凈之日。

我多么希望馬上和你交談——在布爾什維克同志中間休息一陣，讓繃緊的弦松弛一下。由于精神上和體力上疲憊無力，我有時難以表達清楚。淑拉，你想象一下，周圍在進行斗爭，你卻被繩捆索綁，只得眼睜睜地觀望。

當然，問題不在于我，不在于什么房間，爐子，等等——凡此種種，說過去就過去了。不，問題是存在著右傾的危險，這在此地表現得相當明顯。

你讀過雅羅斯拉夫斯基同志在中央監察委員會最近一次全體會議上的報告。他講到黑海地區的機關里坐著的，有30%是和我們敵對的分子。毫無疑問，這一點雅羅斯拉夫斯基并未夸大。我這里不說什么“馬屁精”，什么“官僚主義者”，什么“不想破壞與上級的關系”，等等。

以后有時間，我寫得具體些。重要的是，在這偏僻的一隅之地缺乏無產者的干部。

我個人在體力上已陷入絕境，儲積的力量消耗殆盡。近幾個月來，生活得不正常，亢奮不已。其實我應當養精蓄銳，以便做個對我們的黨——我們親愛的黨的有用之人。

拉婭老是嚇唬我，說要寫信給你，描述我的現狀，還狠狠地責怪我，還抬出你來嚇唬我——她覺得你是我唯一“懼怕”的人。我跟她談了很多，允諾就在我已經取得的“成果”上打住。頭部內傷的劇痛、每分鐘一百二十八次的心跳，比什么都厲害地促使我如此。

寫吧，親愛的淑拉，寫吧，我的摯友，我需要你的來信。向廖尼亞轉達我的問候。

柯里亞

1928年11月16日

現在我要講幾句，關于我的同志拉婭，關于她的成長。當我觀察著這個年輕的女工如何成長、成熟的時候，淑拉，我便忘了自己所有的痛苦。我是她政治上的輔導者。如今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目睹一個新人在成長，我滿心歡喜。只要列舉她擔任的職務，你就可以判斷一切了。她是公共飲食業工會代表、小組長、婦女部代表、全市大會的記錄員，大會上當選為工會理事會候補委員，工人檢察院分部負責人……如今，任何一個白天和晚間都要開會，或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她跑回家來，喜滋滋的樣子，帶著一大堆任務。于是，我們兩個一同研究、解決這些問題。近日正在準備市蘇維埃的改選，她東跑西跑，到處奔忙。什么時候在市蘇維埃中，充滿朝氣的工人們龍騰虎躍，那就好了。

我一點也不想拖拉婭的后腿，而是盡心竭力，支持這個成長中的無產者。只是有一種狀況不可避免——那就是我的孤獨。好在我原本就知道，現今也知道，自己理應幫助拉婭以整個身心投入社會工作。

她即將成為聯共（布）黨員。我向她提出種種建議。在這里，我雖然受到打擊，但并沒有被當作挺差勁的小伙子。實際上，沃利梅爾同志是唯一的年輕人，他的脾氣像我。

柯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