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蕭灝嗤笑一聲，不作評價。

“不過你這么急的想要去長風山，究竟是因為什么？可別用你剛才那副說辭來糊弄本世子，本世子要聽真正的原因，若是沒有什么要命的事兒，僅僅是擔心，你會這么急切的想要去謝隨之身旁？”

顧錦沉默了半晌，最后嘆了口氣道：“既然世子這么想知道，那臣女便直說了。”

“世子也知道護國將軍府近日樹大招風，引起了不少官員的不滿，文官倒不足為懼，武官卻是始終被壓在護國將軍府之下，而這一次的長風山之行，明面上是剿匪，可是世子與我都知道，按照品階來說，這種事根本不會輪到我表哥，再加上舉薦的人是我父親，我心里就更不踏實了，畢竟并不尚書府和護國將軍府不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顧錦毫不猶豫將自己父親賣了，當然也奔來也跟他有些關系，所以算不得是胡編亂造。

然而蕭灝卻很精疑：“沒想到你竟然還懷疑自己父親。”

“不是懷疑，父親雖與將軍府有隔閡，但還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我只是怕，這朝堂上，隱藏在暗中的魑魅魍魎太多，就等著一個這樣一個好機會，伺機而出。”顧錦呼出一口白氣，下巴縮在毛絨衣領下，看著便是冷極了。

“你說的倒是有趣。”蕭灝冷哼一聲。

“倒不是有趣，而是心中真實所想，世子若是不信，那臣女也沒有辦法。”顧錦嘆了口氣，似乎是無奈。

“本世子信或是不信，有那么重要？反正都已經上路了，不過令本世子好奇的是，你這心有所想，不會真的實現了吧？”蕭灝微微瞇眼，瞳孔中劃過一抹戲謔。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顧錦會說這些話，并不是空穴來風，或許謝隨之這一次，真是被人坑了也不一定。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有好戲看了。

蕭灝想著，韁繩一揚，馬兒吃痛，竟狂奔起來。

顧錦看著，也甩起韁繩，跟了上去。

長風山距離京城并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半天足矣，然而顧錦他們為了避免被謝隨之發現，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最后天黑了才到達長風山腳下。

蕭灝站在白雪皚皚的樹叢前，看著凍的渾身發抖的顧錦道：“先找個地方住下，謝隨之他們今天剛到，不會選擇晚上進攻的。”

誰料顧錦卻搖搖頭：“不，你不了解他，謝隨之最擅長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既然已經到了長風山，就絕不會再浪費一丁點兒時間給敵人準備，畢竟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傳消息的人。”

蕭灝卻皺了眉頭：“長風山地勢險峻，謝隨之即便本事再大，也不會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貿然攻上去吧？”

顧錦卻笑了，她哈了口氣在通紅的手心，隨后道：“你以為官府前幾次上山剿匪，真的就只是剿匪不成？”

這話很好懂，她一說蕭灝便明白了。

當下便不在說什么了。

顧錦其實心里也沒底，她了解謝隨之，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守株待兔的人，他更喜歡主動出擊，只是長風山一戰她了解的并不多，是以謝隨之會不會真的出現在這兒，她也說不準。

只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這件事情上，她容不得半分差池。

顧錦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蕭灝，聽聞對方身子不大好，如今看來傳聞也不可盡信，至少……在她眼里，這人的身子的確沒有什么不好的。

許是她這目光太露骨，蕭灝不由得回過頭，與她的視線對上，挑了挑眉道：“看著本世子做什么？”

顧錦收回眼，搖了搖頭：“天冷，世子多注意身子。”

“哦，你是擔心本世子犯病？”蕭灝伸手捂住鼻尖輕輕咳了一聲，眼神里氤氳著笑意。

“……沒有”顧錦面無表情的說道，她是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罷了，誰知道對方這么敏感？

“呵，放心吧，本世子中的是毒，不是得的病，犯病這兩個字，用不到我身上。”蕭灝嗤笑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懨懨。

他這話著實勾起了她的好奇，雖說蕭灝病秧子是出了名的，可是據上次魏舒說，他這病秧子的名聲完全是因為他體內的劇毒，然而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蕭灝是如何中毒的，這對她來說就是個迷，而如今在這樣的情境下，她倒是有些想問問這個中的原因了。

當然，她也是這么做的，絲毫不扭捏的看著他問道：“世子這毒……”

“怎么？好奇？”蕭灝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顧錦坦蕩蕩道：“是有點，畢竟鎮北王府乃是皇親國戚，天子近臣，要是想悄無聲息的潛入鎮北王府給世子下毒，應當是極難的。”

“誰說這毒是下給本世子的？”蕭灝冷哼一聲，靠在馬身旁。

天色漸漸暗了，周圍的溫度也越發冷了起來，顧錦裹緊了大氅，仍覺得四肢冰涼，而反觀蕭灝，對方倒是沒受什么影響，霎時讓她覺得，這位世子的身子，或許也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差，畢竟前世今生都說對方活不過二十五，結果前世活的比她還要長久。

不過，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顧錦皺著眉頭問道：“莫非世子是誤打誤撞成了替身了？”

“差不多吧，說來話長，不過反正也沒什么事情，告訴你也無妨，畢竟這事兒只要是當年在朝的人，都知道，哦……你爹也知道。”蕭灝笑了一聲，似乎壓根兒就沒將自己身體里的毒放在心上。

顧錦原本溫和的臉霎時面無表情。

蕭灝笑了一聲：“怎么說起你父親，你這臉色就跟看仇人一樣？你和尚書大人已經水火不容到這種地步了？”

“并沒有，世子看錯了。”顧錦撇開眼，不欲與他多說。

蕭灝卻走上前來，站在她面前，眼眸微彎，露出幾分笑意來：“行了，不管本世子看沒看錯，你不是想知道這毒的由來么，正好長夜漫漫，就當講個故事了。”

“其實你說的對也不對，雖說本世子的確是當了替身，但是卻不是本世子自個兒誤打誤撞，而是我的母妃，懷玉公主。”

顧錦皺起眉道：“大長公主？”

“沒錯。”蕭灝點點頭，繼續說道：“當年我母妃下嫁我父王，皇舅舅十分寵愛他這個唯一的妹妹，連帶著對鎮北王府也信賴有加，后來我母妃懷上我時，正好是皇舅舅的生辰，參加宮宴時，替皇舅舅喝了一杯酒，然后……”

“酒里有毒！”顧錦脫口而出道。

“沒錯，酒里有毒，當時大楚建國還沒有多少年，根基不算太穩，雖說前朝皇室的人被盡數斬殺，可是逃出去的皇親國戚亦是不少，這些人做夢都想著復國，然而一沒錢二沒兵，自然不能與大楚抗衡，便想在宮宴上刺殺皇舅舅，而我母妃會中招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