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的早晨有些冷清，可能是熱鬧了一整夜的緣故。

家里面一大早打來了電話，說忙著吃酒席。

蘇格拉坐在床邊的凳子，腦袋趴在床上睡著。口水掛在嘴角，我看著莫名想笑。

“你笑啥呢？”蘇格蘭突然醒來，口水隨著她抬頭的過程順勢往下滴落，拉成一條。

“哎呀哎呀，”似是發現了自己的窘迫，蘇格蘭臉頰通紅“不準看，轉過頭去，哎呀，我的形象呀。”

“別了吧，我看你像頭象。”

“你閉嘴。”

“行嘞，您繼續。”我停止打趣，生怕她一套王八拳招呼過來。

“今天怎么安排啊，還在醫院待著？”我問她。

“你什么時候能出院啊？”

“過幾天吧，不過我覺得我現在也沒啥事了。”

“額，”蘇格拉思考片刻說，“那你偷偷跟我一起去我爺爺奶奶家吧。”

“醫院不讓我走啊大哥，再說了就我這腿怎么走啊。”我指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腿說。

“所以我說偷偷嘛，至于怎么走，交給我就好了。”蘇格拉說著漏出意味深長的笑，看得我不寒而栗。

“坐上去。”半小時后，蘇格拉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個輪椅。

我竟沒有反抗，乖乖的上了輪椅。

她推著我剛出醫院門口，后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吼聲：“站住，把我媽的輪椅還給我。”

“輪椅你偷的？”我大驚。

“借，是借啦。”蘇格拉說著加快了速度，我緊緊攥著兩側，生怕飛了出去。

前面出現一段樓梯，但她似乎并沒有減速的打算，推著輪椅直往前沖。

我狂罵“你大爺的”但無濟于事，整個人跟著輪椅一起上下起伏。

還好樓梯不長，這段路程很快結束，我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吃太多而拉肚子，不然就這一路下來，我褲子里指定已經稀里嘩啦的一片了。

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惡心到了，不由有些作嘔。

后面的追趕聲和叫聲還在繼續：“站住，站住。”

“至少你給錢啊。”

“借用借用，改天還給你。”蘇格拉頭也不回的說。

“人家老人的東西，你這不太好吧。”我小心翼翼的說，因為這時候我們已經出了醫院，到了一個沒多少人的不知名公園，我怕她一不開心把我丟這兒那就難受了。

到時候我總不能報警說：警察叔叔，我是個醫院在逃病人，對，不是腦子生的病，是腿動不了那種，還有個共犯下落不明，我們偷了人家輪椅跑到一個不知道地名的公園，你們快根據定位來人贓并獲吧。

“那輪椅是一個老人的，是老人的女兒買的，那個中年男人是她兒子，從來都沒給老人用過那個輪椅，放著也是放著，我就借用一下。”

“我觀察好久了，錯不了。”蘇格拉補充說。

“你這挺專業啊？看點，找機會動手，慣犯了？”我說。

“才沒有，我這叫有備無患。”

“所以你早就想著把我給拐走了？這是個陰謀！你該不會是人體器官販吧。”

“你才器官販呢，還有這明明是你自愿的好吧。”

“你說的都對。”我認清現實。

現在我是淪為“階下囚”，沒有反抗的資格了。

“你不是說去你爺爺奶奶家嗎？不是沒票了嗎？你推著我走路？”我問道。

“當然不是了，用這個。”蘇格拉指著停在一邊的電動車說。

“這也是你偷的？你這是學錯專業了啊。”

“借的，借的，找同學借的。”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是謀殺。”我苦著臉說。

“哎喲，你話怎么這么多啊，上車。”

“有安全帽嗎？”

“當然。”蘇格拉遞給我一個粉色的帶著兔子耳朵的安全帽。

“挺好，挺好……”我有些無奈，“至少多了一層安全保障。”

“放心吧，我車技很好的。”

“我腿腳不好。”我做著垂死掙扎。

“那我開慢點，你抓著我，抓緊點。”

…………

十分鐘后，我們終于啟程。

“噢……噢”電動車在馬路上飛馳，蘇格拉全然忘了開慢點的承諾。

我死死抓著她的衣服不敢松手。

“我沒穿文胸哦，你要不要往上抓試試。”

“嗯？”我臉頰一陣發燙。

“騙你的，哈哈哈。”

“傻逼！”我怒罵，“你腦子有病啊。”

“對啊，我腦子有病，哈哈哈，噢……”蘇格拉尖叫著又加快了速度。

我也跟著尖叫，但我想我跟她的心情完全是兩個極端。

就這樣我們在路上飛馳十分鐘后，我們成功被交警攔下。

被拉到路邊訓斥了半天后，念在我是個“殘疾人”，交警放過了我們，但電動車被扣下了。

“這下怎么辦。”蘇格拉有些沮喪，但我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要不回醫院？”我試探著問。

“不，我就不信了，我們短途汽車，多轉幾趟車，還是能到的。”

“要不……”

“走，出發！”我話還沒有說完，蘇格拉就推著我開始走。

“現在可以帶著狗子了，”蘇格拉說，“之前不方便，現在完全沒有問題。”

“也好。”我回答，算起來也好久沒見過狗子了。

去寵物店領了狗子，這貨出來看到我就搖著尾巴屁顛屁顛的往我這邊跑。

果然狗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我心說。

“狗子！”蘇格拉在后面拿著一截火腿腸喊道。

剛要撲向我的狗子立馬偏離方向，繞開我跑向蘇格拉。

狗確實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但狗東西不是。

蘇格拉推著我去了附近的車站，買了票準備上車時司機攔下我，指著車上的一個圖標說：“寵物不能上車！”

“它不是寵物，”我說，“我從來都沒有寵過它的。”

“那照你這么說貓不抓耗子就不叫貓了？狗不吃屎就不叫狗了？滾犢子！”

看著汽車遠走，我們坐在車站的長椅發愣。

“那只有把狗子再送去寵物店我們再來了。”我說。

“這是今天最后一趟。”

“還是回醫院吧。”我提到。

“今天走路也要回去。”

“有多遠？”我問。

“100多公里吧，不是很遠。”

“媽的你以為是跑馬拉松嗎？”我說，“你一直推著我走嗎？”

“你自己推輪子走。”她說，“男子漢大丈夫。”

“其實當個女生我也是可以的。”

“滾。”

蘇格拉說到做到，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推著輪子艱難的跟著。

我想就跟她走一段，等她自己放棄就好了。

沒想到我這一跟就跟了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