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得自然，問題又剛好問在點上。

岳憶成眨眨眼，整個人微微一頓，接著撐著下巴。

興許是下午的事給了她一個大的沖擊，如今提到岳席，心里的平淡多于厭惡。

甚至還有淡淡的漣漪掃過心頭。

深吸一口氣，眸色微暗：“岳席....，是我的...母親。”

母親兩個字在口腔里徘徊許久，許久，才終于吐出來。

阮思辰點點頭，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敲著，一雙滿是溫柔的眼注視著她。

“從最近的事以及剛才話，我覺得你應該也了解到我們的關系完全不好。”

她掩下復雜的眼眸，面無表情的訴說著，指腹輕撫著下巴上的傷傷疤。

“知道。”

他答得干脆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那你還想了解什么？”

岳憶成看上去沒有說下去的沖動，白嫩的臉微側，逃開他的目光。

拿起遙控器，按著加減不斷調換節目。

“成成為什么這么恨她”

他伸手壓住她調換節目的手，大手覆上，捧在掌心，輕輕揉搓微涼的手。

明明曾經的小姑娘，看著岳席阿姨的眼神中慢慢都是孺慕。

每天都像個跟屁蟲，一步不離的跟在身后，就連他找她玩，也基本都是被拒絕。

而如今的反差，讓人難以想象。

.....

岳憶成沉默著，心底的顫抖一下接一下，愈發強烈，輕咬住唇瓣，深吸一口氣。

耗盡全身力氣微微張嘴：“因為愛”

愛？

這個世界上最為神奇的一樣東西。

阮思辰狹長的眸底滑過不明，對她的話摸不著頭腦，矜貴清雅的面容上一片茫然。

愛？

說出這個后，其他似乎都不再是什么阻撓，掙開他的手，靠在沙發上。

獨屬于少女嬌軟的聲線中，帶著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滄桑，混雜著童趣的動畫聲，掀開面紗。

“爸爸在我初三的那年過世后，就只剩下我和岳席兩個人一起生活。”

“如果我們曾經認識的話，你應該有聽說過岳席是個怎么樣的人，所以我們的生活十分困難，只能靠著她微薄的工資過日子。”

他微默，確實小時候就有聽附近人談論過岳席。

薄唇微啟，準備說些什么，她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一開始，雖然窮了點，但還是很幸福的。”

岳憶成輕笑，圓圓的眼睛瞇成月牙，透出幸福的味道。

“可是，好景都是不長的....”

“岳席控制不住自己，又去賭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日積月累下來，負債累累。”

“你知道，半夜被門外的罵人聲驚醒是什么感覺嗎？”

“又或者，你知道被一群比你高幾個頭的人圍住你要賬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嗎？”

她說著，還抬手比了個大概，眸子彎得越發的甜。

可在他的眼里，泛著難以下咽的苦澀，微微移開眸，眼角發紅。

那個時候的小姑娘只有一米五，而那群人有一米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也沒什么大不了，最大的矛頭，在那件事上。”

微頓，按住跳得兇猛的心臟，接著說：

“借著我的名頭去和姨母他們借錢，整整五十萬。”

至今，她也記得他們的話，他們的聲音，他們的面容，以及——

跳下來，血迸射到她臉頰的感覺。

那天的太陽明明很暖，可尤今也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