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你這回可是出了大風頭啦?！?

“是啊。十九弟現在府內都傳著你到吳地的事跡呢?！?

.....

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后，竇亥還找到了之前的竇府的兄弟們。眾人一見到竇亥自然是驚喜萬分，最高興的莫過于老五竇蘇了。

自從蔡興回府后，竇府也沒有要求他們封鎖消息，自然在酒足飯飽時他們也不免將一路上的事情傳了出去，這些消息自然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現在竇亥可以算是竇府中的風云人物。

飯堂內，一群人一邊吃著飯，一邊夸獎著竇亥。

竇亥被各位哥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從懷中取出一早準備得黑珍珠發給眾人。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個個都是頂大的精品，市面上至少價值四五千錢。

見眾人收了禮物，還待繼續夸自己，竇亥連忙說道。

“眾位哥哥，既然收了禮物可莫要在調笑十九了?！?

“好啦。十九臉皮薄，大家就別再說這事了。“

竇蘇見竇亥不是那種喜歡被人吹捧的人，便發話讓眾人別在議論此事。其他人見在場最大的五哥發話了，便止住這個話題。

一眾人邊吃邊聊著一些瑣事，這時突然有人說了句。

”不知四哥現在如何，我聽府內有人傳巴蜀戰事似乎有些不順利?！?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沉默了。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竇蘇，畢竟這次主導巴蜀之戰的楚國大將可是竇蘇的父親竇政。

”這算什么事，算算時間現在大軍才剛到巴蜀不久，那些蜀人也不是泥捏的哪有這么快就能分出勝負。都看著我看嘛。繼續吃飯啊?！?

竇蘇見此時氣氛有些冷場，便裝得滿不在乎在的說道。

”可是聽說，秦.....“

那人剛想再說什么，就被其他人打斷。

”對啊。這消息可是早些時候傳回來的。戰場上情形瞬息萬變，保不齊現在四爺早就帶著四哥打破古蜀城了?！?

其他人也都跟著一起附和道。一群人吃過飯便各自回房去了。

竇亥跟著竇蘇一起回房。眾人也不奇怪，畢竟他們倆平日里感情最好。

到了竇蘇的房內，兩人又閑聊了一會。竇亥看著竇蘇那張帥氣的臉上雖然露著笑容，但是眉頭微微皺著，看著讓人心疼。忍不住問道。

”五哥，巴蜀戰事.....“

竇蘇嘆了一口氣，咬了咬牙似乎做出個什么決定一樣。

”十九，哥跟你說件事。父親大人......“

竇蘇說道一半沉默了，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蜀地出現秦人?！?

這個消息讓竇亥大驚失色，據他了解巴蜀地域多崇山峻嶺，且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而蜀地的地形更比巴地來得險峻，這也是當年竇子楚攻占巴地后難以攻略蜀地的原因。

蜀人依靠古蜀城東御楚國，又靠著劍閣道西防秦國。這兩處可都是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隘。加上秦嶺阻隔了秦蜀交界，秦國只能繞一大圈從西面進攻，秦國根本無法突破才對。

唐朝詩人李太白的蜀道難有句詩：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說的就是從陜西到蜀地的困難。

北面被崇山峻嶺所阻，西面的太白山又只能提供飛鳥的道路，加上劍閣把守要道，就算是十萬秦軍也根本無法攻破蜀地，個別提出現在巴蜀交界處。

“莫不是零散秦民？”

竇亥咽了咽口水，說了一個自己都不信的猜測。

“是秦兵，古蜀城上已插黑旗。”

竇亥一聽有些啞然，城池上和軍隊的旗幟的可不是亂插的，這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德行。

春秋戰國時期，陰陽家學說盛行，各大諸侯國的旗幟顏色和服裝主色都是及其講究的，這叫有據而定。

講究依據就是該國的天賦德命。陰陽家認為，在任何一個王朝和邦國，都有一種上天賦予的德性，這種德性用五行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德性。

這個國家的為政特點必須或者必然與他的德性相符，他所崇尚的顏色即國色，也必須與它的德性相符合。唯有如此才能在上天的庇佑下安穩順暢的運行。

上古時期黃帝政權是土德，就崇尚黃色，旗幟服飾皆為土黃色。

夏朝是木德，崇尚青色。

殷商王朝為金德，因為其興起時有白銀溢出大山的吉照，是以崇尚白色。

周王朝為火德，先祖得赤烏之符，自然崇尚的是紅色。

天下對著五德循環說無不認可，所以各國在立政立國時期便確立了自己的德性。

晉國是王族諸侯，自然是周之火德，旗幟服飾皆為紅色。

齊國比較微妙，論發端的姜齊，并非周室的王族諸侯。且早些時候的天下諸侯，尚且沒有自立國德的權利，所以姜齊政權仍然以天子德性為德性，旗幟服飾皆為紅色。即使是當時稱霸天下的桓公時期，也是尊王室。

但是后來田氏代齊，到了田齊時代。周室微弱，諸侯爭霸，田齊政權覺得不能沒有自己的天賦德性，又不能從傳承意義上接受火德，于是齊國便推出了“火德為主，金德為輔，金煉于火，王器恒久”的理念，推出了金火德，旗幟服飾也變成了紫色。

不過最為特殊的是燕國，論本體。燕國是正宗的王室諸侯，繼承火德順理成章，天下也不會有所非議。但是燕國久處幽燕數百年，對周王室不斷衰弱的歷史刻骨銘心。

燕國公室族認為，先祖的火德早已衰敗，作為王室后裔的燕國若是繼承了火德，這火必然熄滅，要想興盛，必須反其道而行。于是推演出了“燕臨北海，天賦水德”，確立燕國為水德。

燕國德水是煙波浩淼的大海之水，于是燕國的旗幟和服飾便選定為藍色。

中原其他小的諸侯國，大多依附在晉齊兩國，所以旗幟的顏色要么遵從王室火德為紅色，要么改為盟主國的顏色。但大多都是認同五德循環說這一觀點。只有楚國和秦國不太一樣。

楚國雖然有王室冊封，但仍被中原諸國看作是蠻夷自立。很長一段時間楚國的旗幟有五色，而服飾更是雜亂，中原各諸侯國嘲笑楚國是“亂穿亂戴亂德性”。楚國不堪受辱，于是便在熊通稱王時推出了“炎黃后裔，于黃帝同德”的土德，旗幟服飾也統一改為土黃色。

隨著楚國越發強勢，各國也終于認同了楚國。

而秦國確不為所動，雖然秦國近些年越發強大，但是仍然與中原交流甚少。秦國尚黑，但沒有確立宣示自己的德行也被各諸侯國所嘲笑，說秦國莽荒之地不懂王化。秦國卻不理不睬依舊黑色不改，所有軍旗皆為黑色。

于是在各諸侯國眼里，也成了一個乖僻怪誕而又強大的蠻夷之國。所以秦國的旗幟在各諸侯國里也算是獨一份了。

巴蜀本為一體，當地的人也都統一被成為巴人。當初禹王劃分九州時，巴蜀本都是屬于益州。但因被中原排斥欺辱，巴人便不尊王室，有些激進的巴人不認同禹王劃分的九州，便強行將巴蜀分為梁州與益州，隨后巴人之間起了沖突。

雙方內戰無果，激進派退到蜀地在巴蜀交界邛崍山一處險要地形中建了一座名為古蜀城的關隘，宣布獨立，自此巴蜀分裂。

既然在古蜀城上既然插上了屬于秦國的黑旗，自然可以證明，秦國已經占領了大半蜀地，否則不可能占領巴蜀邊界的古蜀城。

秦人悍勇加上有古蜀城的地利，此次楚國伐蜀的計劃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大王怎么說？”

剛回郢都竇亥對此事細節并不了解，在他看來這伐蜀之事已經困難重重，楚國最好的做法就是承認秦國對蜀地的占領，與秦國各占一地，沒必要與秦國發生沖突，安心發展。

“這就不知了。但聽說晉國前些日子有使臣到訪楚國。秦晉交惡已久，我看此時訪楚想來是要和大楚一起攻伐秦國。這事我看，沒這么快結束?！?

竇蘇憂心忡忡的說道。

兩人又交談了而片刻，竇亥便向竇蘇告辭。

回到房中竇亥問陳梟道。

“梟哥此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知道。我才來多久?！?

陳梟有些傻了，這竇亥把自己當作李元芳了嗎？啥事情都問自己。自己什么情況都不了解怎么回答。

“好吧。”

竇亥有些失望，在他看來雖然自己這個梟哥最近有些怪怪的，但是一有事問他準沒錯，真有點無所不能的感覺。

“臥槽?！?

陳梟被竇亥的語氣給刺激到了，想可不能在自己這小弟面前丟人，于是暗罵了一句。根據他了解到的情報跟竇亥分析起來。

“我看這次八成打起來。”

“怎么說梟哥？”

“之前你說過，楚國雖然占領了吳國但是國內的鹽還是遠遠不夠對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兩者有何關聯?！?

“巴蜀盛產井鹽?！?

竇亥被陳梟一點撥恍然大悟。

秦國攻略巴蜀主要是因為秦地實在太窮了，沒糧食沒有鹽，而巴蜀雖然地勢險峻多崇山峻嶺，但是很多地方又地勢平坦盛產糧食加上巴蜀有豐富的天然井鹽，自然是秦國眼中的香饃饃。

而楚國不同，楚國境內本身就盛產糧食，所以并不貪圖巴蜀那些糧食。但是楚國缺鹽，就算是拿下了吳國能夠生產有些許海鹽，但是人口眾多，鹽的消耗可比秦國厲害多了。所以國內還是極度缺鹽，自然不想放過巴蜀這個產鹽之地。

加上這次晉國肯定是準備聯合楚國兩面夾擊秦國報之前的大仇，而晉國和楚國是當時最強大的兩大諸侯國，秦國和他們一比國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兩國聯合起來兵分兩路進攻秦國，說句實話，跟大人打小孩一樣。

“那楚亡就不顧及秦楚之情了嗎？”

竇亥想著楚國當年被吳國攻伐，危急時刻可是秦國鼎力相助，否則當年楚國會不會被吳國打亡國不好說。秦國對楚國這么大的恩情，楚國這時候在背地里給秦國插刀子是不是有些不講道義。

“臥槽，你傻啊。既然這次是晉國主動找上楚國的，那么肯定是晉國承擔主要攻擊。也就是說，晉國在東面進攻秦國，晉國勢大肯定會迫使秦國在危機時刻將蜀地的秦軍調回。這樣一來，楚國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奪得蜀地。等楚國奪了蜀地，進步進攻秦國還兩說呢?！?

“.......”

竇亥聽完陳梟的話，有些不知該說什么。感覺這么一分析，楚國雖然能夠獲得很大的利益，但是在德行上似乎都不太好。

陳梟繼續說道。

“我不相信當年秦國幫助楚國完全是出自道義，我相信楚國當年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最后陳梟淡淡的說道。

“況且國家之間，講的是利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