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門的季言玉看到是張懷瑾，稍微有點詫異，但并未表現出來。

張懷瑾面帶微笑，走到季言玉面前站定。

仔細看上去，張懷瑾沒有畫像中的人好看，是柳姜離想象中的張懷瑾更帥氣，張懷瑾本人長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英俊又秀美，氣質中帶點憂郁，這應該是女生都喜歡的。

張懷瑾提了提嘴角，道：“言玉兄青年才俊，此番前去功成名就，回來必然身價倍漲，所以我得多與你親近，以免日后生疏。”

“張公子過獎了，此去不知道如何兇險，我可是很忐忑呢。”季言玉笑著答道。

張懷瑾道：“言玉兄現下就要和我生疏么，叫我懷瑾就行。而且婉兒與你兩心相悅，你未來沒準兒還是我的妹夫呢。”

季言玉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別人這么說了，他開口道：“婉兒還年幼，小孩子習性，總記著少時的情分，我一直把她作為妹妹看待的。”

張懷瑾道：“婉兒性子倔強，未必肯輕易放棄。”輕笑了一聲，他繼續說：“說到少時情分，言玉兄也是念舊的人，要不然怎么會少時見過幾面，即便未婚妻成為逃犯，你都沒有放棄她呢。”

還未開口，就看見張懷瑾后面的樹木旁隱約漏出一抹紅色，季言玉覺察到了。他朗聲說道：“懷瑾兄，你真應該關注下街頭傳聞，我現在已是沒有婚約的人了，我與柳姜離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而且，婉兒那邊我會與她說清楚的，到時候還望懷瑾兄幫我一把，我可不想被她打出去，影響我風度翩翩的形象。”

張懷瑾點頭，道：“這是自然。”

他們說話的時候，張婉兒走過來，紅著眼睛看向她的言玉哥哥。她聽到了他最后說的話，她怎么可能會打她的言玉哥哥，明明是以前最疼她的人，她打誰也不會打他的。季言玉看到紅著眼眶的張婉兒，他看著她說：“婉兒妹妹，言玉哥哥要去邊疆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也許你都嫁人了。”

張婉兒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著，她也顧不得擦，抬著頭看著他，聲音都要哽咽了，但是還是開口說：“言玉哥哥，你一定要平安，我等著你回來。你不用為我苦惱，你現在沒有婚約，我就是想追你，萬一哪天沒人要你了，你可得告訴我，我不會嫌棄你的。”話音未落，嗚嗚嗚的聲音響起。

“......”季言玉不得不佩服婉兒，像她這么直接，看問題簡單的人已經很少了。

看她哭聲不停，季言玉開口勸道：“婉兒妹妹，快別哭了，你說你把臉再哭腫了，相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我可不想被他橫眉豎目地罵一頓。”

張婉兒破涕為笑，羞惱地打了季言玉一下，嬌嗔道：“父親罵你也是活該，去什么邊疆啊，那么兇險。言玉哥哥，你幾時回來啊？”

“婉兒，戰場之事，誰知道什么時候結束，你言玉哥哥還要回去被季將軍罵，等他回來再讓父親罵他吧。”張懷瑾站出來替季言玉說了一句。季言玉沖張懷瑾笑了笑。

季言玉辭別了一聲出門上了馬回府去了。張婉兒看著他的背影，說：“二哥，你說言玉哥哥喜歡什么樣的人啊，我是不是太霸道了，我要是改了，他是不是就來娶我？”張懷瑾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傻子，一個人不喜歡你，就算你怎么改，結果還是一樣的。而且誰說你霸道了，是他們不有眼不識金鑲玉，不知道你有多好。”

張婉兒情緒好了許多，說道：“二哥，父親剛才讓我送些錦被給你，這兩天風大怕你著涼，你啊，就別生他的氣了，我都已經原諒他了。”

張懷瑾忍不住笑著問：“你怎么知道我生他的氣呢，他跟你說的么？”

“二哥，你以為我很傻嗎？你見父親時雖然也會笑，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并沒有笑。我知道你自小一個人長大，但是現在我和大哥都陪著你，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還是很愛你的，你又何必總是耿耿于懷呢。”張懷瑾笑了笑沒說話。張婉兒接著說：“二哥，我們是血緣至親，對自己家人可不能真的生氣。你是我二哥，我和大哥還有父親一輩子都會向著你，護著你的。”

他想起來以前，因為沒有父親在身邊，少不了被人說三道四。那時的他，孤僻不愛笑，不受周圍孩子喜歡，也不受大人歡迎，常常一個人呆著。母親為此經常搬家，總怕他周圍的人不好，其實他想告訴母親，搬到哪里都一樣，他不用別人對他好。直到住進了那條街上，柳家家里殷實，對他們多了些照顧。母親會請些落魄的秀才來教他讀書，雖然時間不多，但是他聰明好學，學業上并不落后。母親在柳家幫工補貼些家用，好在也不勞累。他還是一樣，不與人來往。有一天，他等到很晚母親都沒回來，他不得不出門去柳家問。雖然很小心，但是他還是被幾個男孩子堵在了路上。

當他已經決定挨頓揍時，一個身穿黃色裙子的小女孩從柳家跳著跑出來，站在他面前，握著拳頭惡狠狠地逼走了幾個欺負辱罵他的孩子，回過頭對著他笑吟吟地說：“你就是楊懷瑾吧，你別怕，我會一直護著你的。”

張懷瑾內心不禁有些動容，他一直覺得婉兒單純執著到有些傻氣，傻乎乎地等著她的言玉哥哥。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二哥表現的親近異常，他覺得她可能是為了獲得好評，以吸引她的意中人。現在看來，她可能是真的傻，還有大哥，他們都很像那個是他父親的男人，一樣的有原則，一樣的不撞南墻不回頭，這就是所謂的血緣嗎？

她說他們是家人，他們是一體的，他覺得她說得不完全對，因為她有父母寵愛，有哥哥的疼愛，可以勇敢去追求愛情，不顧任何人的看法，當她撞得一身傷回頭的時候，他們都會在原地等著她。

不像他，退一步，什么都沒有了。

以前說護著他的人一旦放開手，他就會被永遠丟開。

就像他的母親。

她說不想讓他被人看不起，她說是她導致他的不開心，然后留下他自己去過好日子。

就像她。

她說京城很美，那個男生很討厭。她說她定親了，是那個討厭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