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遁這種行為,有利有弊。利在于終于是逃離了女中那群同學的團團包圍,弊在于尿遁這一逃,鯉兒直接又給繞進了菊花園的那條曲折小路上。
看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風景,鯉兒恨不得打暈半個小時之前用尿遁的方法跑出來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個迷路癌晚期的路障,來之前都自我暗示了多少次了,千萬不要在這個園子里亂跑,就算要走動,也要拉個人一起,剛剛干嘛要那么沒有義氣的丟下玉雪自己一個人溜啊。
當事人表示很后悔,并且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乎,便找了塊兒平整一點的石頭坐了下來,打算就這樣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到要結束的時候,玉雪找不到自己,肯定是會進來找的。
鯉兒坐在那兒,開始了一個人的思考——發呆神游,而在她坐的那個地方的假山石后的偏高處的涼亭里,一個穿著灰色繡桂花的長衫的男子看著坐在那兒神游的鯉兒,差點笑出聲。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劇情,現在下面那位白小姐只差一個當年給她指路的管家少年了。
男子就是顧喬笙,也就是七年前給鯉兒帶路的“菊花園管家”。
顧喬笙這兩年時常呆在這個園子里,辦公、處理事情、日常住宿起居,都在這兒,這次,他的母親大人粟新梅女士和他說女中的王先生想借這個園子舉辦一場同學聚會,當時他也不知道是王先生的哪一屆學生,但就是莫名的想起來七年前自己偷偷溜回國時在這個園子里遇見的那個選路永遠選不對、總是再迷路的那個女孩子,然后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今天也不知是躲清閑,還是想著能看見那個永遠找不對路的白玉術姑娘,顧喬笙端了一壺茶坐到了海拔相對較高的假山石亭,結果坐了沒多久,他就看見了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裙,雪膚花顏的女孩子拐進了園子的深處來,然后緊接著他就又一次觀賞了一個姑娘的花式迷路,緊接著又在這個長達半個小時的觀察里,顧喬笙確定了這次這個迷路的姑娘,就是七年前的那個,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次是一個人,上次還帶了一個。
顧喬笙坐在上面,撐著腦袋看著鯉兒在下面一圈又一圈的繞著,然后終于在假山石亭下面角落里的石臺上坐了下來。
顧喬笙在上面看著鯉兒發呆,鯉兒在下面想著玉雪要有多久才會過來找自己。從上帝視角上來看,真可謂是“我在橋上看風景,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反正就是一種莫名的歲月靜好的感覺。
“好熱啊,”現在是夏天,而且還是大中午,雖然鯉兒選擇的地方很陰涼,沒有太陽,但坐的時間久了也是很熱的。做了一會會兒,鯉兒就坐不住了。
鯉兒坐不住了,在上面一直看著鯉兒的顧喬笙便有了動作。
“姑娘,你是又迷路了嗎?”
鯉兒正打算起身再去找找路,從腦袋頂上就飄下來一句話,嗯,聲音很好聽,不過,什么叫做“又”迷路了?難不成是認識的人?
鯉兒順著聲音站起來抬頭望過去,這看見一個逆著光的側影還有一個讓自己懷疑自己眼瞎的、之前根本就沒有看見的亭子,看不清人,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于是乎鯉兒便問了一句:“這位先生,您是在和我說話么?”
鯉兒看顧喬笙逆光,但顧喬笙看鯉兒可不逆光,看著下面拿手遮在眼睛上面的姑娘,在陽光的照射下,白的發光,顧喬笙支著下巴對鯉兒說到:“白小姐,要不要上來坐會兒,喝杯水?上來的樓梯在左手邊。”
哦,白小姐,是在叫我。
聞言,鯉兒這樣想到,往左手邊一拐,果真看見一個掩藏在花架子后面的樓梯,但往上走了沒兩步,突然有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沒聽過,應該是不屬于自己認識的人的。所以,上還是下?
鯉兒就這樣猶豫不決時,顧喬笙已經從本來坐著的地方起來,走到亭子邊上來了。
“白小姐怎么了?”
聽見有人叫,鯉兒條件反射的一抬頭,只見樓梯的末端站了一個很好看的男人,有股子很純粹書卷氣,但也夾雜著一些其他的說不清的感覺,穿了件灰色的長衫,領口繡了一枝桂花,有一點點莫名的眼熟。
“我們認識嗎?”雖說有一點點眼熟,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眼熟叫合眼緣,鯉兒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認識過這樣有著純粹的書卷氣還長得好看的男孩子,便問了一句。
顧喬笙也沒打鯉兒記得自己的主意,因為就見過那一回,還是七年之前的事情,記不得也正常:“七年前,白小姐也在這兒迷過路,還有另一位小姐。”顧喬笙說完笑了,兩頰上笑出一個括號,看起來莫名的有點乖。
鯉兒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覺得莫名的有點乖男子,聽著他說的七年前,腦海里突然模模糊糊的蹦出來一個看起來雖然比自己大,但是笑起來很乖、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色繡桂枝長衫的少年,恍然大悟:“你是那個在這個園子里面管理花種的小管家!”
“是我,”顧喬笙點了點頭。
鯉兒見自己猜對了,也算是個認識的人,雖然不記得人家叫什么名字,但不是壞人,便提著裙子上了亭子。顧喬笙見鯉兒上來了,回到原來坐著的地方,重新燙了一只茶杯,給鯉兒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看你在那兒坐了有一會兒了,喝水。”
顧喬笙想著連續在一個人面前迷路兩次,人姑娘可能會尷尬,便沒有說看見她在這塊兒繞了有一會兒,只說是看見她坐在那兒有一會兒,鯉兒聽他這么說,心里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看見自己在這兒繞圈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說:“走累了,想歇一歇。”
“嗯,”見自己果然說對了話,顧喬笙“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鯉兒見他紙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道到該說什么,便端著茶喝起來,奈何杯子小,又喝了一口,茶杯就空了,不得已,她便開始自我找話題:“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顧喬笙。”顧喬笙抬手給鯉兒的杯子里又續了一杯茶。
“哦,顧先生。”鯉兒點點頭,不由自主的將杯子端起來又給喝了個干凈。
顧喬笙舉壺繼續續水。
“都七年了,沒想到顧先生還在這個園子里做管家呀。”鯉兒又是一個不由自主的將杯中茶水飲盡。
顧喬笙續水,然后說:“之前離開過一段時間,這兩年又住回來了。”
“嗯······”鯉兒點點頭,端起了杯子。
顧喬笙顛了顛手里的茶壺,沒水了,再往對面一看,鯉兒只是端著杯子沒喝,便將茶壺放回了原位,說:“白小姐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吧?王先生只借了園子三個小時,說是之后到后湖旁邊的農莊吃飯,白小姐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