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兕還在猶豫之時,陳完哈哈一笑,對他說道:“來吧,請出招!”言罷,陳完轉身背對聶兕而立。
聶兕登時懵了,論閱歷,自己也算一個老江湖了,卻未曾見過這種背對他人對戰的打法。這也讓聶兕增長了見識,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出手。
眾人也是跟著一愣,這陳完的戰法絕對新鮮:“應該是一種新的功法……”眾人在心里默默點頭。
見聶兕沒有動手,陳完嘴角一翹,隨即說道:“既然你不動手,就看我的新招式吧,獻丑了!”言罷,陳完往前一拋長劍,口中念道:“意念劍法之直插云霄!”
眾人卻見那長劍猶如長了眼一般從空中落下,又穩穩地出現在了陳完手中,待聶兕看時,那劍離他的劍也只有三寸的距離!
聶兕走江湖也算經驗豐富,如此近的距離,既然躲閃不及,那就順勢退后!說時遲,那時快,在陳完劍尖刺過來的時候,聶兕幾乎同時后退了數步,旋即在地上翻了個滾,站立起來。
就在聶兕站立的瞬間,兩塊木板從他的懷中掉落而出。
侯子黔眼尖,嚷嚷道:“他懷中還有木板呢,也是暗器吧?”
齊東和墨契相互對視了一眼,瞬時明白了聶兕為何可以躲過點穴之法了。
“力拔千鈞!”隨著陳完的又一句招式,重達千斤的案牘竟然毫不費力地被陳完的長劍挑起!這般大力士才有的力氣,不單是鎮住了聶兕,就是衛宮護衛見了,亦是紛紛叫好,忍不住夸一句“神力”之類的話語。
聶兕感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對手,比拼下去一定對自己不利。他左顧右盼,想尋找逃跑之路。然而這衛宮之內,還哪會給他留下機會!護衛們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了他,對面又有歷山派的人,想逃出去,難于上青天。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聶兕這么想著,用盡功力躍到墨契面前,然后把劍橫在她的脖子上,挾持起墨契來,嚷嚷著放他走。
墨契受了傷,功力使不出來,只能被挾持著。
衛侯朔卻并不把墨契放在心上,大手一揮,讓弓箭手準備,連同墨契一起,將聶兕亂箭射死!
齊東見墨契被聶兕挾持,衛侯朔又不顧墨契的生死執意放箭,心里著急,也顧不得其他,徑直沖到了聶兕和墨契前面,張開雙手,大聲道:“衛侯且慢!墨契有救駕之功,不可枉殺!”
衛侯朔淡淡地看著齊東,悠悠道:“寡人可沒讓她救,是她自愿的。王子東,我勸你趕緊離開為好,否則亂箭無眼,傷了你可不好!”
齊東看了看墨契,又看了看衛侯朔,咬了咬牙,剛想邁開的雙腿又退了回來!他決定無論生死,還是要救墨契的。
這個時候,侯子黔也跑了上來,擋在齊東面前:他要報恩,報答齊東的救命之恩!
衛侯朔不為所動,涉及到他和衛國的安全,容不得仁慈:“好!既然你們求死,也怪不得別人!放箭!”
護衛們得令,紛紛圍將過來,把齊東、墨契、侯子黔和聶兕圍在垓心,然后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康黑臀、子祁父見狀,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各自抱起楚雄和曹仲,就要趁機溜出衛宮。
衛侯朔卻發現了他們,趕緊對護衛們說道:“且慢!先把那幾個九州會的國使抓起來,決不能讓任何一個膽敢企圖刺殺寡人的刺客活著走出衛宮!”護衛們得令,一部分人就要上前抓住康、子、楚、曹四人。
楚雄和曹仲被點了穴,只能束手就擒,子祁父持長矛就要對抗,康黑臀趕緊對護衛們說道:“諸位,且慢,容我勸勸這位兄弟!于今之態,我們是跑不了的,又何必在死前多添幾條人命呢!”護衛們領教過康、子二人的功夫,也不愿意枉送性命,點頭同意。
子祁父卻說道:“義兄,你也知道,我們今天跑不了了!既然橫豎都是一個死,不如多殺幾個衛人,好在黃泉路上有人服侍,也不枉我們這幾十年的人生!你又何必勸我!”
康黑臀輕輕搖頭道:“義弟,你有所不知,這群兄弟也只是奉命行事,家中亦有老小,你我兄弟的命運已經注定,又何必再徒添殺戮呢?”
子祁父還是不肯聽,護衛們便要上前廝殺。康黑臀連忙拱手向護衛們說道:“諸位,且慢,再容我勸說一番!這次要是還不能勸動義弟,那就有勞大家了。”護衛們互相看了看,又同意了。
只見康黑臀走到子祁父面前,悄悄說道:“義弟,當今之態,只憑我們兩個,要沖出這重重包圍已無可能。要是加上楚雄、曹仲,還有那個聶兕、齊東和衛國公主,尚有可能。然而,楚雄和曹仲被點了穴,現今如同廢人一個,根本不起作用。如果我們這些人能湊到一起,再解了穴,那就大不一樣了!”
康黑臀見子祁父不說話,估摸著說動了他,又大聲說道:“義弟,你我兄弟這些年來的殺戮太多了,就算到了黃泉路上,也是少不了有人來討債,今日少一個冤魂,將來也就少一個怨債!就算到了地下,沒有人服侍你,還有我這個哥哥可以供你差遣,又何必勞煩這些兄弟呢!”說罷,康黑臀沖著護衛們點了點頭,護衛們也回之以頷首。
子祁父被“說動”了,扔了長矛,與康黑臀一起被護衛們推搡到了齊東等人旁邊。
康黑臀不斷地向齊東眨眼睛,又看了看楚雄和曹仲,齊東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讓解了二人的穴道,大家好一起對抗衛侯朔。齊東趕緊看向墨契和聶兕,又看看楚、曹二人,再沖衛侯朔的方向努努嘴。墨契和聶兕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通。雖然墨契有些猶豫,但是當聶兕假意挾持她到楚、曹二人身邊時,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解了二人的穴道。
就在這解穴的瞬間,無數支箭鏃射了過來,眾人各顯神通,都擋住了這一波進攻。
護衛們見狀,大驚,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似乎束手就擒的一群人竟然聯合了起來!衛侯朔更是氣憤,后悔沒有把齊東等人分開射殺,又復令護衛們射箭。
衛侯朔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說道:“等一等!”
眾人看去,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救了衛侯朔一命的歷山派舜耕堂主陳完。
陳完說道:“衛侯處置行刺之人,我本不該管的。然而這里面有王子東,他是九州會的重要人物,在江湖上頗有名聲;又跟歷山派淵源很深,還跟齊侯有很大的緣份:王子東是齊侯最寵愛的夫人墨穗所生……雖然齊侯沒有承認過他的身份,但是很多人還是知道的……”
墨契、侯子黔、聶兕三人聽了,不禁詫異起來:原來王子東不是周室的人,而是齊侯小白的兒子!康黑臀、楚雄等人早就知道此事,并無驚詫之意。
“陳堂主一番說情,寡人本該洗耳恭聽。然而,此次放了他們,下次任誰都可以行刺寡人!這個先河縱然是開不得的!”衛侯朔說道。
眼見衛侯朔不為所動,又要下達放箭的命令。陳完咬了咬牙,拱手道:“請衛侯借一步說話,待我把話說完,衛侯聽了我的話后再有任何決斷,歷山派絕不干預!”
衛侯朔見陳完說得很認真,認為事情重大,便退后幾步到他身邊,又讓近侍離得遠了一些。
陳完說道:“此話本不該說,但為了齊侯,為了衛侯,不得已還是說了吧。衛侯可知歷山派為何突然來到衛國?”
“清理門戶,抓聶兕呀!”衛侯朔順口答道。
陳完搖了搖頭,說道:“非也非也!抓聶兕用得著大張旗鼓么?是,他武功高一些,不好抓,但是大張旗鼓地抓他,萬一人抓不到,還損傷了自己,不是有損歷山派聲譽?”
衛侯朔覺得有理,拱手道:“還請陳堂主明示!”
陳完接著說道:“其實,歷山派名為捉拿聶兕,實為探清衛國之虛實,以備諸侯聯軍伐衛之用!”
衛侯朔聽了,驚出了一身冷汗,忙問道:“衛國無罪,諸侯聯軍何以伐我?諸侯聯軍又是哪國主導?”
陳完不動聲色地說道:“諸侯聯軍以齊師為首,奉天子之命,討伐衛國助子頹攻周之事!”
衛侯朔聽了,頓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出了神。
陳完見狀,接著說道:“今日放過王子東,來日齊侯也不會對衛國趕盡殺絕;今日若殺了王子東,來日齊侯上承天子之命,下挾喪子之痛,只怕衛國宗廟不保、社稷不存焉!”
衛侯朔還在咂摸陳完的話,就聽到人群攢動的聲音,又有人報道:“聶兕挾持公主和王子東要跑了!”
原來,齊東見陳完與衛侯朔在商議事情,擔心他勸說不了衛侯朔,便輕聲對聶兕說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聶兕被話語點醒,劫持著齊東與墨契往外走去。護衛們沒有得到衛侯朔的命令,既不敢阻攔,又不能放箭,只得跟著三人往外走。
衛侯朔聽到這個報告,思索了一下,索性不做安排,任由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