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湯誓

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

【正讀】湯居亳，今河南偃師縣。夏都安邑，今山西縣。陑，晚出孔《傳》云：“在河曲之南。”則今山西永濟縣地。以地勢測之，湯伐桀，自今風陵渡濟。升自陑者，自風陵登岸也。鳴條者，《括地志》以為“安邑縣北三十里南坡口，即古鳴條陌。鳴條，戰地，在安邑西”。

王曰：“格爾眾庶，悉聽朕言。非臺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正讀】格，來也。臺，我也。稱，舉也。殛，誅也。以上先作謙辭。

“今爾有眾，汝曰：‘我后不恤我眾，舍我穡事而割正夏。’予惟聞汝眾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正讀】今爾有眾，呼而告之也。汝曰者，言爾意云然也。我后，代有眾指湯也。恤，憂也。穡，《詩傳》云：“斂之曰穡。”割，讀為曷，《君奭》云：“在昔上帝，割申勸寧王之德。”割亦讀為曷也。正，如《周官·大司馬》“以九伐正邦國”之“正”。正夏，“夏”字衍。《史記》引無“夏”字。言爾有眾之不喜用兵者，皆曰：“我后不恤農事，舍我田功而曷正乎？”答言：“予雖聞汝眾言，然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也。”以上就民意設為一難，以見其必不得已之故。

“今汝其曰：‘夏罪其如臺？’夏王率遏眾力，率割夏邑。有眾率怠弗協，曰：‘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夏德若茲，今朕必往。

【正讀】其曰，其將曰也。如臺，奈何也。又設為問辭曰“夏罪其奈何”，下又為答辭。遏，止也。割，割剝也。協，和也。言夏王率為重役以窮民力，嚴刑以殘民生。民厭夏德，亦皆怠于奉上，弗協于君，誹之曰：“時日何時亡乎？予將及汝皆亡。”言人民怨毒之深也。以上又設眾民問夏罪若何，答言人民怨夏實深，故當吊民伐罪。

“爾尚輔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賚汝，爾無不信，朕不食言。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罔有攸赦。”

【正讀】賚，賜也。食，《釋詁》云：“偽也。”食言，偽言也。以上誓師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