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安,白老板怎么回事?”
走出店外沒多久,一直緊皺著眉頭的吳溯終于疑惑的問硯安。
“老板他……”硯安并沒有立刻回答,但目光卻充滿了悲傷。
“我記得不多,但是,”硯安頓了一下,“都是老板的心傷啊……”
“硯安……”吳溯仍然不死心,濃重的眉毛都擰到了一起。
“算了,既然你都已經(jīng)來這里了,告訴你也沒什么太大關(guān)系了?!苯K了,硯安發(fā)出了一聲不符合他外表的嘆息,緩緩的道出那殘忍的現(xiàn)實。
……
“娘,我出去啦!”
晴朗的午后,陽光暖暖的籠罩在小小的白沂舟身上。他身上的衣著很是破舊,但笑容卻是溢了滿臉。
“小心點!”見心頭肉跑了出去,當(dāng)母親的關(guān)切的喊道,音容中皆是滿滿的寵溺。
這里是距今有四百年的清朝,還不是那么太平。白娃兒自己一個人出去玩,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里,多少有些擔(dān)心。但擔(dān)心總歸擔(dān)心,孩子的生活,她還是不要過多的去參與了吧。
……
白沂舟家住的很高,乃至于山羊走上去都必須小心加謹(jǐn)慎。但是,對從小到大都在這座山上生活的白這來說,卻是有相當(dāng)多且安全的捷徑可走。終于,在繞過一棵大樹過后,白沂舟看到了一些人煙。
“伯伯,我要這個!”尋覓了幾圈,終于,白沂舟找到了自己饞了好久的素餡大包子。
“你可好久沒來啦,”唐茂佋,唐老板笑了笑,照例給白沂舟捏了最大的幾個菜包,“多吃點,長身體!”
“等等,伯伯,再給我多拿幾個吧!”但白沂舟卻眼睛一轉(zhuǎn),打斷了唐茂佋,“我娘快過生日了,我想要給她個驚喜!”
“好孩子!”唐茂佋夸贊了一句,順手又在里面摻了一個肉包,“好孩子,你先回去吧,這次我就不收錢了,算我送你們娘倆的!”
“謝謝伯伯!”這下可給小沂舟興奮壞了,抄起小包袱就快樂的往家跑,并且還在思忖著,怎樣才能將這些大包子藏到媽媽過生日的那天。
“哎,這是哪?”然而,白沂舟還沒走多遠,就望見了遠處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大叔,焦急的滿頭大汗。
“叔叔,你怎么了?”見狀,白沂舟立刻上前,關(guān)切的詢問。
而那人見到來者是個小娃娃時,內(nèi)心不由竊喜,這一票總算能干的輕松點了。
“哎呦,我找不到家了!乖娃子,你能告訴叔叔,你家在哪嗎,叔叔想去歇一歇……”
“可、可是……”白沂舟有些猶豫,他記得娘一直不喜歡陌生人來家里。
“哎呦呦,我的腳好疼!”見白沂舟有些猶豫,那人連忙蹲了下來,裝作非常虛弱的樣子。
“啊,叔叔!”白沂舟慌了,這附近并沒有什么醫(yī)館。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了他娘。如果是娘的話,應(yīng)該會有辦法的吧!懷著這樣的想法,白沂舟說:
“叔叔,我們家就在望左數(shù)的第一座山上,我?guī)阋黄鹑グ???
“???哈哈哈,不用了,我自己能去,娃兒你是不是還有事沒辦完?”發(fā)現(xiàn)白沂舟竟然要跟著自己上去,哪怕對方只是個小娃娃,但男人還是心虛的想要把白沂舟支開。
“唔……”白沂舟嘟著嘴想了一下,猛然想起母親是一直喜歡吃燒雞的。之前由于銀兩不足一直沒有買,今兒剩下了一些,待他再講講價,給娘帶回去一只應(yīng)該是沒問題。
“那叔叔您先走吧,我去給母親買一些吃食!”笑了一下,小沂舟就朝著遠處的集市走去。
……
白沂舟終于買完了他想要的東西,老板特別摳價錢講下來的難度不亞于西天取經(jīng)。但是他還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待白這回到家時,一切都變了。
殘陽西斜,如橙紅色的蠟一般灑在地上,凝住了。
娘親就這么依靠在家門口的一棵大樹旁,眼角掛著淚,嘴里含著血。遠遠望去,屋內(nèi)也是一片狼藉,桌椅不是倒,就是已經(jīng)被損壞。
白沂舟見狀,便哭成了一個淚人,手中的吃食也都紛紛掉落在地上。
“娘!”白沂舟大吼了一句,但隨之換來的,確卻是一把冷冰冰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別出聲!”那人低聲嘶吼。
“是你?”白沂舟愣住了,他說什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好心幫助的人,竟然最后變成了,了結(jié)自己生活的惡人。
“你家剩下的錢在哪……”他沒有理會白沂舟的驚訝,只是冷冰冰的問道,“我翻了半天只有五文錢!”
“沒有了……”白沂舟泣不成聲,“沒有了,娘的積蓄,只有這么多……”
“可惡!”
只見那人瞬間暴怒,將白沂舟一下子踹倒。像拎兔崽兒一樣,把白這拎了起來,拽到了那棵大樹旁。并將白沂舟綁在了,他那已經(jīng)逝世的母親身旁。
“娘……”白沂舟依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哼,你就和你的娘一起在這里餓死吧!”說完,那人竟真的扭頭便離開了,只留下了白沂舟在這廢墟里。
……
“小白?”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已經(jīng)泛白,在這片慘白中,一位公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吟文哥?”此時的白沂舟早已虛弱不堪,內(nèi)心一片凄涼。
“小白你怎么被!大娘她……”柏吟文剎那間竟不知說什么才好。
柏吟文是愈月古玩的老板,有幸在是多年前與白沂舟母親在周游世界時相識,從此便結(jié)為好友,并在白沂舟父親因病去世后,十分照顧他們母子倆。
今日他是準(zhǔn)備上山采點藥材,順道來拜訪故友,誰知竟然撞上了這悲劇。
“小白,別哭了,跟哥回去,哥一定幫你找到兇手!”見此,柏吟文十分悲憤。
柏吟文替白沂舟松了綁,牽著手帶白這回到了愈月古玩的盡頭——那望不到盡頭的黑。
“小白,別出聲?!比欢?,這才剛到,柏吟文就敏銳的感覺到他們身后有一人尾隨著。
“吟文哥?”白沂舟抬起了頭。
“你先進去!”柏吟文并未搭理白沂舟,只是不由分說的將他推進了房間,自己轉(zhuǎn)身走向那隱匿著的危機。
……
“柏老板,那東西……可以給我了吧……”
不出所料,待柏吟文走到盡頭,果真是那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沈光。
“你怎么還在這!”柏吟文有些憤怒,“我都告訴你了,我是不會將隋香給你的!”
“那……”沈光眼珠子一轉(zhuǎn),“也就怪不了兄弟不客氣了!”
說完,只見沈光從胸口掏出一把發(fā)著寒光的匕首,猛地刺向柏吟文的小腹。
柏吟文瞳孔一縮,也急忙向后退去。但誰知,這賊早已布滿了陷阱。就在柏吟文的腳向后踏去時,一個鐵釘冒出。柏吟文頓時便冷汗直流,鉆心的痛不斷地折磨他。
“嘿嘿,小兄弟,姜還是老的辣!”說完,沈光便隨手把柏吟文埋到了身后的坑中,他再也起不來了。
遠處,白沂舟早已出來,并看到了這一切。
他連忙跑了回去,這一路自然也弄出了不少聲音。
“有個孩子?”沈光有些詫異,但卻并未將白沂舟放到心上,只是不緊不慢的走向愈月古玩。
再說回白沂舟,此時的他已經(jīng)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當(dāng)然,也不排除哭的成分。
終于回到了店里,白沂舟猛的蹲到了地上。突然,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桌子上竟然有一只制作的十分精致的玉佩。
那手環(huán)可謂是十分奇怪,哪怕在光線如此不好的情況下,它卻仍然散發(fā)著幽幽的銀光。
白沂舟在看見了那只玉佩后,便立刻被它吸引住了。他拿起那只玉佩,緩緩的將它系在腰間。
瞬間,白沂舟便被一種奇特的感覺貫通全身。
他好像不小心踏入了虛無,在茫茫宇宙中揮灑這一顆顆淚水。
“小兔崽子,爺?shù)貌坏降臇|西你竟然敢拿!”
但也就是僅僅一瞬,沈光的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白沂舟。
“你、你別過來!”白沂舟感受到了異樣,他很害怕。
“你讓爺不過來,爺就不過來?”然而沈光并未聽白這的話,只是用他干枯的黑手猛然掐住了白沂舟的脖子。
“啊!怎么會這樣!”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沈光的身體竟然像啥子一樣散開了,并溶解于空中。
而此時的白沂舟表情卻已空洞,他慢吞吞的站了起來,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從此以后,在某些意義上來說,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他了。
……
“怎么會這樣,那幫人算是人嗎?竟然對一個孩子啊下手!”吳溯無比憤慨的說到。
“他們也許在心理上不是人了,”硯安嘆了一口氣,“但老板確實徹底在生理上不再是人了?!?
“什么意思?”
“自從老板戴上手環(huán)后,他便意識到,那里面存放著的就是隋香,可以讓人超越生死,但也可以毀滅一切的東西?!背幇差D了一下,繼而狠下心來說道。
“他感到很痛苦,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家破人亡,不再是人類都是那些人的錯。他的怨恨促使隋香產(chǎn)生了意識,老板便將那意識附到了一本書上,于是我就誕生了?!?
“我們在這世上存在了四百年,就為讓這世界永無黑暗……”
吳溯沉默了,他沒有想到,看起來如此穩(wěn)重的白沂舟,竟然有如此悲慘的過去。這樣看來,他所做的一切,竟是那樣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