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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澶淵之下
  • 文登云
  • 5216字
  • 2020-03-20 09:00:00

押著蔣岑,我跟著趙允升回去了,一路上,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他也未曾搭理我。

到此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他一直都知道蔣岑的存在,也一直知道我在找密信,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騙我、誘導我,我對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從沒有拒絕,只是順水推舟,然后再利用我把蔣岑引出來。

可笑我還一直天真的以為他對我是有真心的,甚至在蔣岑刺殺他時我居然心軟。其實即使我不幫他擋那一劍又能怎么樣呢,他還是會有他自己的布置,我對于他只是一顆棋子罷了,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到了城里,他讓寧源將我送回府,他則親自押送蔣岑離開了。臨行前,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那樣冷淡,沒有絲毫的感情,像我剛認識他一般。

我心想道,是啊,像他這樣身份貴重的皇家子弟,又怎會看得上我這樣出身的人。對我那一點好,不過是可憐我罷了。說什么要娶我,只怕也是這計謀之中的一環吧,我居然還在自我得意,其實早早就被他圈在套里。我苦笑,原來我和他之間只是一場游戲罷了,誰認真誰就輸了,而我就是那個輸的徹徹底底的人。

回到府上,我便一股腦扎進房里。

第二日小菊見我狀態不對,忙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從回來就一直不對勁。”

“沒什么,小菊,你收拾一下行李,過幾天我們搬到唐學究那里去。”

“在這住的好好的,姑娘為何要搬走呀,再說不是陛下允了姑娘在這住的嗎?”小菊緊張道。

“你就別多問了,趕緊收拾東西吧。”

“那姑娘,你要搬走,將軍知道嗎?”小菊試探道。

“等他回來我便與他說,這次他肯定會放我們走的。”

“好吧。”小菊不情愿地去收拾起了行李。

晚飯,趙允升未至,聽下人說,他已經兩天沒回府了。

第三日晚間,聽下人們說他回來了。我怕他又走掉,連忙跑去書房尋他。

進去時他正與交代寧源事項,見來人是我,隨意說了兩句,寧源便退下了。

“有事嗎?”他問我,“有事快說,我有些乏了。”

這冰涼的語氣,確實是他本來的模樣。我的眼淚在眼里打轉,可我還是忍下了。

我跪在地下,朝他行了個大禮,后道:“承蒙將軍多日收留,我想搬離府內,還請將軍批準。”

“準你住將軍府的是陛下,不是我,你要說應去找陛下說。”他冷冰冰地說道。

聞此言,我也心中有數,他這是想讓我自己去找陛下開口。

“陛下那邊我自會去解釋,還望將軍恩準。”

“隨你。”他淡淡地說道。

“謝將軍。還有一事,望將軍允諾。”

“何事?”

“思云自知出身低微,實非將軍良配,希望能與將軍解除婚約,還望將軍諒解。”

他深喘一口氣道:“這是陛下賜的婚,不是我說退就能退的。”

“我會入宮去求太后,只要將軍允諾就成。”我抬頭道。

他皺皺眉,又說道:“一切都隨你,還有事嗎,無事便退下吧。”

“謝將軍。”我磕頭,退了出來。

我松了口氣,回頭看看書房里那個人的身影,回過頭是一片淚目,結束了,都結束了。好在只是個開始,沒有越陷越深。我抹抹淚,整整衣裳,兀自回了房。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小菊便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提前給夫子報了信,此時馬車已在外面候著。

我走到門口,看到等在門口的寧源。

“縣主妝安。”寧源向我行禮道。

“寧侍衛不必多禮。”

他起身,“將軍知道縣主今日要離開,特命小人來送縣主一程。”

“馬車就在外面,不用勞煩寧侍衛了。”我推拒道。

“將軍吩咐的,小人不敢不從,還望縣主體諒。”

見不能推辭,我也只能答應了。

臨上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知怎的,有些失望。

馬車緩緩地行走,我的心也被帶走了。

唐府很快便到了,小菊扶我下了車,寧源任務完成,向我們道別。

“寧侍衛留步。”我叫住他。

“縣主還有何吩咐?”

我將手上的鐲子摘了下來,遞給他,道:“這段時間承蒙寧侍衛照料,一點小意思,還是寧侍衛笑納。”

“縣主不可,要是被將軍知道,小人有十個腦袋也保不住。”他連忙推拒。

“此事你知我知,關他人何事,寧侍衛這般推辭,莫不是瞧不上我。”

“小人不敢。”

我把鐲子遞給小菊,小菊強塞給了寧源,道:“讓你拿你就拿著,我們家姑娘的東西也不是誰都送的。”

寧源勉強收下了,向我行禮道:“那小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互相行了禮,我與小菊便進了唐府。

夫子見我來了,滿是歡喜,連忙把我往屋里拽。

忙活了一天,再次坐下來時,已是夜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閉上眼睛便全是趙允升。其實我昨夜是心存僥幸的,我希望他能開口讓我留下,至少也證明他心里還是有我的,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與我不過作戲般,演過了,便回不來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我便進宮去了。我沒有去找陛下,而是先找的大娘娘,大娘娘向來仁慈,只要她同意了,陛下那邊也不用我去說了。

見了大娘娘,起初她是不答應的,后來經不過我一番哭訴,她也是心軟了,讓我先回去等著,她與陛下商量后再與我說。我只得先應著,便回了唐府。

只是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月,都要過年了,宮里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知是我這幾日心事太重,還是如何,睡也睡不好,吃也不吃好,精神狀態特別差,整日昏昏沉沉地,只想躺著,什么也不想做。小菊見我如此,也覺著是我心事太重累著了,便由著我躺著,她則去前堂服侍夫子去了。

一會小菊便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我壓根沒睡著,聽她進來,便醒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我睜開眼。

“將軍跟夫子在前堂吵起來了!”小菊慌道。

“將軍?哪個將軍?”我緩緩坐起身來。

“趙允升將軍呀!”

我驚訝,“趙允升?他來做什么?”

“我聽著好像他來找姑娘有何事,想見姑娘,夫子不允,便吵起來了。”

我思忖一會,趕忙爬起來,讓小菊幫我整理收拾一番,便跑去了堂上。

到了堂上,便看到夫子坐在主位上,扶著額,喘著粗氣,趙允升則背對著夫子負手而立,寧源站在他身旁,看這架勢應是吵得厲害。

見我來,趙允升立馬轉過頭,面露喜色,夫子也抬起頭,向我伸手。我連忙趕到夫子身邊。

“何事竟惹夫子動這么大氣,小菊快將夫子扶下去休息,再把前幾日做的桂花糕拿來給夫子壓壓氣。”

“是,姑娘。”夫子聽此話連忙抬頭,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寬心,她才安心離開。

寧源見狀也退居門外,一時間堂上只剩我和趙允升兩人。

“將軍坐吧。”我示意他落坐,我自己也尋個位置坐了下來。

“不知將軍來找我所謂何事?”

他定定神然后說道:“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想請你相助。”

“何事,將軍請直說。”

“蔣岑自被捕之后,坦白了害死林大將軍和志孝之事,可是無論用盡何種刑罰都不肯開口說出幕后主使,我這次想請你幫忙去說服蔣岑,讓他招供。”

“幕后主使?將軍的意思是蔣岑之事還有幕后之人?”

“能將林大將軍和志孝之死設計的天衣無縫,以蔣岑的腦袋,想不出這種嚴密的計謀,而且耶律奴瓜寫給蔣岑的信里面提到了一個叫鄭哥的人,按照信里的說法,這個鄭哥應該已經藏匿許久了,到現在為止,只有蔣岑知道他是誰。”

我低頭思索片刻,又與他道:“將軍你都拿他沒辦法,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

“你是不是弱女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他朝我謔笑道,又說:“要知道蔣岑哪里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父親和哥哥的真正死因。”

我吃驚,轉頭與他說道:“我父親和哥哥不是蔣岑害死的嗎?”

“你真這么認為?以蔣岑的腦子,連你都對付不了,怎么對付你爹和殊之?”他沖我笑了笑。

這話里是在說我腦子不好使了,我最受不了他這般得意模樣,無奈道:“好吧,我答應你,何時去?”

“下午吧。”他看看外面,“未時我來接你。”

“好。”我起身要走。

“你身子不舒服?”他看著我。

我與他對視一眼,道:“不勞將軍掛心,將軍請自便吧。”我便離開了。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思考應該如何應付蔣岑,硬的法子趙允升肯定都試過了,只能用軟的。

我把小菊叫來,讓她去廚房幫我做了幾個菜,然后裝在食盒里。我這幾日聞到油煙味就直惡心,只能喚她做。

將飯菜準備好,我又裝了一壺酒,趙允升來時,剛剛準備好,我急急忙忙地便跟他走了。

上了車,依舊是沉默,他不說話,我也不會主動去找他。

不知是馬車晃得太厲害,還是飯菜的油香味太膩了,我的胃里一陣翻涌,也不顧趙允升介不介意,當著他的面便是一陣干嘔。

“怎么了?”他伸手給我拍拍背。

“我沒事。”打掉了他的手。

見我如此,他便把手收回了。“你若真不舒服,過幾日也行,不是非得今日。”

我稍事順暢后,起身,與他說道:“將軍的事要緊,等回去了我再請大夫過來看看。”

他沒有說話,緊皺著眉頭看著我。

大理寺很快就到了,像蔣岑這種等級的罪犯,一般關在絕密級的天字號大牢里。

馬車在里面不是轉了幾個轉,才到了天字號大牢。

下了地牢,一路走過去,盡是些狂暴之徒,他們有的兇狠,有的陰鷙,在大牢里號叫著,見我走過來像餓狼撲食般伸手拽我衣裳,嚇得我一直往趙允升身上靠。見狀,他立馬轉身伸手護著我,往大牢深處走去。

他帶著我不知拐了幾個轉,才在一間鐵皮修建的密室前停了下來,看這樣子,蔣岑應是關在里面了。

我與他站在門口,看守的侍衛開著鎖,他轉頭打開我的食盒,取出了那壺酒,放了些東西進去。我呆呆地望著他,他朝我笑了笑。

門打開了,蔣岑正在里面坐著,聽著門開,他轉過頭來。趙允升與我道:“進去吧,有情況就叫我,我就在門外。”我沖他點點頭,便走進去了。

我進去后,門就關了,蔣岑直直地看著我,我沖他叫了一聲:“叔叔。”

“你怎么來了,那小子讓你來的?”他對我說道。

我沒有回他,而是打開食盒,將里面的飯菜端了出來。

“給叔叔做了幾個菜,都是以前叔叔最愛吃的。”

他看著我道:“你臉色很差,那小子對你不好?”

“將軍待我自然是好的。”見我如此,他沒有說話。

我將一盤烤羊肉端到他跟前,他直直的看著。我尋了個地坐下,拿出酒杯,顫巍巍地給他倒了杯酒。

“叔叔不是漢人吧。”

他搖搖頭,笑道:“這你都看出來了,我是契丹人,本名叫耶律奴岑,是大遼南府宰相耶律奴瓜的弟弟,我十三歲便被送來中原了。”他嘆了口氣,吃了一塊烤羊肉,細細品著,又對我說道:“我一開始在你父親帳下當兵時,他還只是個驃騎將軍,我年紀小,剛到中原,人生地不熟,難免讓人欺負,只有他護著我,給我送藥、送飯,還把他的雞腿讓給我吃。有一次打仗,我傷的很重,我以為我要死了,也是他把我從死人堆里背出來,我才撿回一條命。后來他升了官,就把我留在他身邊了。想想那時候,真好。”他低下頭。

“只可惜,我們生在不同的國家,身負著不同的使命。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他喝了一口酒,眼里浸著淚。

我拿起酒壺給他滿上酒,又問道:“叔叔說的這些,鄭哥知道嗎?”

“他?”他笑了一聲,“他的眼里哪看得到這些,什么兄弟情誼、兒女情深,在他眼里不過是虛妄之物,他心里掛念的只有整片河山!”

“那他……”我剛要問,便被他打斷。

“鄭哥的事情你不必多問,我也不會說。”他又喝了一口酒,吃著桌上的菜。

見狀如此,我沒再多言,陪他吃了點菜。

“云兒你和殊之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無妻無子,看你們兩個就像看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本不想殊之摻和進來的,可是他……唉!”

“可是叔叔也不該把哥哥殺了!”

“殊之不是我殺的,是……是鄭哥。”他低下頭。

我驚恐,“是鄭哥!”我呆滯地坐著,“鄭哥現在在哪?”

“別問了云兒,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們契丹人最重信譽,我是不會背叛我的族人的。”他舉起酒杯猛灌,又自己拿起酒壺續酒。

吃了兩口菜,他又抬頭對我說道:“你現在跟那小子怎么樣,我的事沒有影響到你們吧。”

我低下頭,咬咬嘴唇,說了句:“沒有。”

“撒謊!”他笑道,“你從小一撒謊便愛低著頭咬嘴唇。”

“他為難你了?”他又問道。

我低頭不說話。

“有些不重要的事情便不要在意了,我看得出來,那小子心里有你,不然也不會急匆匆趕去救你了。”

“他哪里是趕去救我,他明明是去……”捉鱉,我沒把話接著說了。

“你呀你,還是太年輕,他想抓我早就抓走了,何必還要等到你盜出那幾封信才來。”

我恍然醒悟,“叔叔,你是說他一直都在試探我,試探我會不會殺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你這小妮子,看起來挺機靈的,怎么自己遇事這么軸。”

我羞得低下了頭。

“那小子不錯,有心計有智謀,將來必當前途無量,也配得起你……”他突然捂著胸口,臉面猙獰,繼而吐了口血。我知道是毒發了,趕緊過去扶他。

“叔叔,叔叔你怎么樣?”我有些驚恐。

“云兒,你跟著那小子好好……好好過日子,別再去想……想你那表哥,離他遠點,知道嗎?”我連忙點頭,淚不自覺的留了下來。

“叔叔,你堅持一下,我去幫你找大夫。”他連忙拉住我。

“不必了,已……已經晚了,能給我……留個全尸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我對不起大……大將軍,該去……去贖……罪……了……”話還沒說完,他便已斷氣。

我驚恐萬分,動也不敢動。趙允升見里面沒了聲音,開門沖了進來,見我目光呆滯,連忙把我扶出去,然后命人把尸體處理掉了。

我實在是嚇壞了,趴在趙允升懷里,眼淚一直流,他一直在旁邊安慰我,直到我情緒稍稍穩定,他才護著我往外走。

路經用刑處,一名犯人正在被用刑,他渾身是血的被綁在椅子上,火紅的烙鐵被拿起,直接放在了他的胸口處,只聽到“滋”一聲,那犯人便對天嚎叫,還伴著青煙,一股焦味瞬間遍布整個牢房。

我見此情景,胃里又是一陣翻涌,忍不住扶著旁邊牢房的柱子吐了起來,結果抬起頭便看一張滿布鮮血的臉,嚇得我大叫一聲,便不醒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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