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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伊始

  • 執國
  • 希文之憂
  • 2817字
  • 2020-03-18 02:31:00

……

……

馮枚一直以為自己繼承了原主的全部記憶。

可當他看到了這封信,馮枚瞬間便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識到自己想當然了。

這封信是一份名單,但只寫了兩個名字。馮枚這才意識到,原主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簡單。如果說之前馮枚以為內閣中的諸位閣老是靠著門生奠定了如今的地位,那么現在的馮枚會改變這一想法。

靠的是同鄉。

首輔徐鏡空是齊魯人,麾下盡是些齊魯籍官員;次輔關續是江陵人,門下多為荊楚籍官員;閣老蘇寺生是蘇州人,手下蘇人居多;閣老劉嶂則是徽州人,派中大多是徽州籍貫的官員。

而閣老杜夕又以東林正統自居,是故如今的大明朝延續了萬歷至崇禎年間的黨爭。徐黨、關黨、蘇黨、劉黨,再加上杜夕的東林黨,朝中勢力極其混雜。

這些閣老在組建勢力的初期往往都利用與同鄉之間的情誼,等到真正發展起來,就會向“海納百川”過渡。門下不再僅僅是同鄉,而是魚龍混雜。

馮枚則是發現,自己亦是一黨魁首。原主也是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不妙,作為浙東人,原主試圖重組“浙黨”。由于準備時間不長,原主只拉來了兩個浙東人。

工部虞衡司郎中尹師盛、御史滕言。

估計是工作還未完成,原主便被派遣到了威寧府修建行宮,由此擱置了自己組建“浙黨”的計劃。

馮枚正想著,親隨陸輯快步走來,道:“老爺,工部尹郎中求見。”馮枚一愣,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隨即伸手道:“快請!”不過多時,一位蓄留著美髯的官員大步走入,拱手道:“馮大人總算自威寧府回返了,下官有禮。”

馮枚笑著起身道:“尹郎中不必多禮,你我同殿為臣,何須如此生分?”舉手投足間,馮枚已是將自己代入了角色。

賓主落座。

馮枚笑著示意仆從上茶,進而問道:“尹郎中前來,可是朝中發生了什么大事?”尹師盛急切地飲了口茶,開口說道:“唉!咱們那位太子殿下也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湯,接連不斷地于朝中彈劾大人您,下官和滕御史都拿不定主意,特來請大人示下。”

馮枚聞言,卻是面露輕松之色,道:“尹郎中也不必如此心焦,太子殿下一向剛直不阿,但做事毫無章法。其麾下也缺乏靈活變通之人,本官不會有事的。”

尹師盛思索了片刻,拱手道:“若真如大人所說,下官等便可以安心了。”馮枚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此理。”

馮枚話鋒一轉,卻是又說到了重組浙黨的事上,尹師盛眉頭微皺,道:“近日因為太子一黨對大人的極力彈劾,真正投效的人少之又少,其他人雖說沒有斷了聯絡,但他們也一直沒有給個準話。”

馮枚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這也正常,誰不想靠著一棵萬年不倒的參天大樹乘涼呢?”尹師盛自袖中摸出了一份名單,道:“只有這兩人表態,愿意加入我浙黨!”

馮枚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禮科給事中肖岫、吏部考功司員外郎柳繁歡。”馮枚心下了然,朝尹師盛微笑道:“尹郎中勞苦了。”尹師盛拱手起身道:“下官不敢。”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尹師盛便告辭了。

馮枚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之上。明朝設六科給事中監察六部,禮科給事中肖岫正是監察禮部的諸多給事中之一。

而吏部考功司卻是一個肥差,與吏部文選司、兵部武選司、兵部武庫司成為了朝野公認的四大“享福”之地。雖然柳繁歡目前只是一個員外郎,還不是考功司郎中,但這意味著馮枚除了所在的工部外,勢力也正向吏部滲透。

而吏部,則是首輔徐鏡空的勢力范圍。

徐鏡空門下的黨羽大多是貪得無厭之輩,但徐鏡空此人不貪污、不索賄,當俸祿不夠使用之時便去賣上幾幅畫。用太子朱簡灼等人的話說,這叫“惺惺作態”。徐鏡空卻云淡風輕,依然故我。

究其原因,是因為徐鏡空不想留下把柄。自從三年前徐鏡空長孫徐若海考中進士以來,徐鏡空正極力淡化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

馮枚按照原主對徐鏡空的了解,歸納出了兩個原因。其一,徐鏡空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龐大,為了避免清平皇帝對他的猜忌,徐鏡空一黨逐漸陷入沉寂。

其二,徐鏡空年事已高,早晚是要致仕的。人走茶涼的的局面是徐鏡空不想看到的,他的后人還要逐漸步入官場。徐鏡空正暗中為徐若海鋪路,故而在朝堂上便采取了一個較為低調的姿態。

相較于徐鏡空一黨的沉寂,慈慶宮的太子一黨則顯得頗為活躍。太子朱簡灼今年二十有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血氣方剛,這個詞對朱簡灼來說卻不是什么好詞。大明朝如今的貪官污吏遍布朝野,太子朱簡灼很是痛心。在他眼中,朝中除了閣老杜夕麾下的東林余裔,盡是些該殺該貶的蛀蟲。

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臣子。在太子朱簡灼的模范帶頭作用下,太子詹事府左、右二春坊俱是些侃侃而談、憂國憂民的“能臣干吏”。

朱簡灼在慈慶宮的勢力不小,朝中又有杜夕的東林黨遙相呼應,被冊立為太子后的這六年過得也頗為順遂。

太子詹事洛尚鈞卻對此憂心忡忡。

慈慶宮內。

朱簡灼正高坐于主位之上,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李懷退、詹事府左春坊左贊善陳光年、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顧望秦等太子從屬齊聚于此。

此外,工部左侍郎趙群山、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長孫商兩位前朝官員也齊齊來至。以上所有官員,皆是閣老杜夕的門人。

“太子殿下,杜閣老的意思是,即刻停止對工部右侍郎馮枚的口誅筆伐。”工部左侍郎趙群山一邊打量著朱簡灼的神色,一邊拱手說道。太子朱簡灼眉頭一皺,道:“閣老為何這么說?”

趙群山端起茶盞,道:“杜閣老讓下官送給太子殿下八個字。”朱簡灼抬手道:“趙侍郎請說。”趙群山笑呵呵地說道:“審時度勢,暫避鋒芒。”

聞言,太子朱簡灼英毅的面龐上閃出了幾分不解,正在此時,眾人只聽得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杜閣老所言極是!”眾人齊齊起身,行禮道:“見過洛詹事!”

只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在仆從的攙扶下緩緩走入宮門,太子朱簡灼三步并作兩步,親自攙住了太子詹事洛尚鈞,道:“詹事,您身體不好,本宮特意傳令今日之事不得驚動您老人家,您怎么還是來了?”

洛尚鈞瞧了瞧朱簡灼眉宇間擔憂的神色,又看了看滿堂向自己行禮的官員,自嘲地說道:“老夫今日若是不來,太子殿下就要被人算計到家嘍!”

洛尚鈞顫顫巍巍地走到了宮殿中央,道:“老夫要對東宮的太子賓屬說幾句話,還請外朝的同僚暫且退出去。”工部左侍郎趙群山聞言與右副都御史長孫商對視了一眼,二人齊齊道:“下官等先告辭了。”

太子詹事洛尚鈞微笑著送走了二人。待趙群山與長孫商的身影一消失,洛尚鈞臉上便騰上了幾分怒氣。

“你等身為太子詹事府官員,竟不知‘清談誤國’?!平日里侃侃而談,卻無任何建樹!太子殿下少不更事,難道你們也年少輕狂?!”

洛尚鈞望著一眾詹事府官員,怒容滿面地訓斥道。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李懷退、詹事府左春坊左贊善陳光年、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顧望秦等人一句話不敢說,只是拱著手唯唯諾諾。

太子朱簡灼開口勸道:“詹事也不要太過生氣了……”話未說完,洛尚鈞又盯上了朱簡灼,喝道:“即日起封閉慈慶宮!太子殿下每日修習學問,不得再與前朝有任何接觸!”

朱簡灼聞言難以置信地望著洛尚鈞,道:“詹事!這是為何?”洛尚鈞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朱簡灼一眼,喝道:“現在去抄寫《論語·學而篇》十遍!不抄完不許離開!”

說罷,洛尚鈞氣呼呼地走了。

太子朱簡灼抿著嘴,默默地展開紙張,研磨起了上好的徽墨。一眾太子賓屬面面相覷,隨即拱著手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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