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謹言跑出小巷之后,立刻朝之前和九九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等到他趕到那里,發(fā)現(xiàn)九九早就已經(jīng)在等他了。
“怎么樣?”張謹言問道。
“弄到了,就這小半桶竟然要了我一百文。”九九將身后的一個木桶拎了出來,里面晃蕩著大約三分之一桶腥紅的液體。
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張謹言帶著九九先去吃了點東西,接著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靜靜地候著。
好在現(xiàn)在的氣溫已經(jīng)升了起來,在張謹言不住晃動木桶的動作下,黃鱔血并沒有凝固的跡象。
“我們到底要干嘛啊?”九九陪在張謹言身邊,好奇的問道。
“黃鱔血能引來蝙蝠,晚上就靠這個東西把鐲子拿回來了。”張謹言解釋道。
估摸著時間,張謹言覺得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近子時,古人睡的早,到了這個時辰,基本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走吧。”拎著木桶,張謹言帶著九九一路躲避著夜里打更和巡邏的人,很快便又來到了那條小巷。
輕車熟路的走到那小偷和同伙的家門口,張謹言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來,沾著已經(jīng)有些粘稠的黃鱔血,往門上涂抹起來。
…………
嘭……嘭嘭……嘭嘭嘭……
二皮正在床上做著發(fā)財?shù)拿缐簦鋈槐灰魂嚽瞄T聲驚醒。
他坐在床上仔細聽去,那聲音雖然斷斷續(xù)續(xù),但卻一直響個不停。
“癩子!醒醒!”二皮起身走到另一張床邊,推了推依舊沉睡著的同伴。
“大半夜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癩子睜開眼睛,嘴里抱怨道。
“你聽……”二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嘭……嘭嘭……嘭嘭嘭……
房間外,微弱的敲門聲依舊持續(xù)不斷的傳來。
“怎么回事?”癩子被這聲音徹底弄醒,眼神警惕的望著外面。
“去看看?”二皮在旁邊問道,他感覺自己心跳的有些快,下午那個小瘋子的模樣突然從腦海深處跳了出來。
二人沒有點燈,直接趿上鞋子走了出去。
走到房門前,那聲音越發(fā)清晰,似乎有一個人正在門外鍥而不舍卻又僵硬地敲著門。
“誰?”癩子低聲喝問一聲。
沒有回答,只有那嘭嘭的敲門聲依舊在繼續(xù)。
“龜兒子說話!”癩子又輕喝道。
門外依舊沒人回答,似乎門外那人并不打算說話,只是固執(zhí)而又堅定的敲著門。
“好了,別敲了,我來開門。”癩子似乎已經(jīng)妥協(xié),不過實際上他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猛然發(fā)力一腳踹開了自家的大門。
他是想搞對方一個猝不及防。
可是當他踹開大門之后,門外卻空無一人,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深吸一口氣,二人借著月光將頭探出去左右看了看。
沒人……
二皮和癩子面面相覷。
“應(yīng)該……是聽錯了吧。”癩子勉強笑道。
“是吧。”二皮的心里想的則是下午那小瘋子的模樣。
“好了,先去睡覺吧,明天我們換個地方。”癩子將被踹開的大門關(guān)上,打了個哈欠。
二人準備返身回屋,可是還沒走兩步,那斷斷續(xù)續(xù)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嘭……嘭嘭……嘭嘭嘭……
“媽了個巴子!跑到你爺爺頭上裝神弄鬼!”癩子像是壯膽似的大喝一聲,迅速返身沖到房門前,又是勢大力沉的一腳,將本就沒有插上的大門踹開。
門外依舊什么都沒有,可是癩子卻覺得那黑暗似乎濃郁了幾分。
“下午……下午……”身后的二皮拉了拉癩子的手,語無倫次的說道。
“下午怎么了?”癩子強自鎮(zhèn)定。
可是二皮卻因為強烈的恐懼說不出話,只能顫抖著嘴唇一直反復念叨著“下午”二字。
啪!癩子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二皮的臉上,終于將他打的回過了神來。
“說!下午怎么了?”
二皮被抽了一巴掌,卻不敢發(fā)怒,只是顫抖著將下午張謹言的樣子說了一遍。
“那小瘋子一直說什么臟東西,難道就是……”二皮的嘴唇又顫抖起來。
“走!這地方不能待了!”癩子匆匆跑回房間,簡單將一些贓物打包起來,挎上包袱就要往外沖去。
“等等我……”二皮趕忙跟了上去。
二人快步走到門口,卻心有靈犀似的齊齊停住了腳步。
有些尷尬的互相望了一眼,癩子咳嗽一聲說道:“一起看看情況。”
兩人手挽著手,緩緩將腦袋伸出門去。
什么都沒有……
輕呼一口氣,兩人直起身子,齊齊跨步出門。
就在他們心防松懈的那一刻,突然從左右兩扇門板后面跳出兩個黑影,他們渾身上下俱是一片漆黑,唯有那兩張猙獰鬼臉,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fā)出妖異的紅光。
“鬼啊!”兩聲慘叫,二皮和癩子直挺挺的昏倒在地。
“呸!這黃鱔血真臭。”嚇暈了二人,兩個小鬼立刻用袖子在臉上抹了起來。
“小言,你看這個是不是王妃的手鐲?”張謹言剛擦掉臉上的血跡,九九已經(jīng)從昏倒的癩子身下扯出包袱,并且從里面翻出一個手鐲來。
張謹言湊過去,借著月光仔細打量了一會,只見那個玉質(zhì)的手鐲質(zhì)地晶瑩剔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尋常人家甚至是普通的富貴人家是絕對不可能擁有這種品級的玉鐲的。
“應(yīng)該是了。”張謹言點點頭,繼續(xù)說道:“其他東西都別動。”
說完,張謹言跑到他們的屋子里,隨便找了張紙出來,然后沾著剩下的一點黃鱔血在紙上寫道:“若想活命,報官自首!”
九九在一旁看著張謹言的動作,目光中泛起驚訝。
做完這一切,張謹言將手鐲塞進懷里,拍了拍手笑道:“走吧,明兒個一早咱們就去王府領(lǐng)賞。”
第二天一早,二皮和癩子暈乎乎的醒了過來,剛一恢復意識,兩人便齊齊發(fā)了一聲喊,從地上跳了起來。
直到他們將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確認了自己沒有丟掉身體的哪個零件時,才輕輕松了口氣。
“這里有張紙!”二皮眼尖,緩過神之后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地上寫著猩紅大字的紙張。
“上面寫的什么?”癩子問道。
“不知道,不過肯定是昨晚那兩個惡鬼寫的。”似乎因為陽光照射在身上的緣故,二皮并不像做完那樣恐懼,他將寫有字跡的紙張拿了起來仔細研究著。
“你怎么知道?”
“這是鬼畫符啊!”二皮說道。
聞言,癩子也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確實如二皮所說,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并不像是人寫的。
癩子雖然不識字,但是他也見過掛在店鋪墻上的很多字帖,那上面的文字總歸要比眼前這張紙上的好看許多。
“怎么辦啊?咱么似乎被纏上了。”二皮拿著寫有字跡的紙,愁眉苦臉地說道。
癩子將地上的包袱撿了起來挎在身上,瞇起眼睛看向天空。
良久,他似乎下定決心般地說道:“二皮,咱們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