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皇上又是這般地輕籠慢捻,小妹愈發地緊張,儼然是初次與男性接觸,渾身上下不住顫抖,嬌喘吁吁。
“姐夫陛下,小妹把一切都交給你了,任你盡情地愛吧!但愿日后不要辜負小妹啊!“。
皇上怕是沒聽到小妹這話,只是緊緊地將其抱在懷里,萬般柔情地擁著她走向繡榻。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劃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
可哪有不透風的墻啊,何況這個風流的皇上,這一開心,千愁萬愁的,就給拋到了九霄云外,層層疊疊的云雨,好似吃了沉年的女兒紅,一池春水攪起宮中萬千漣漪,浸染了市井陋巷。
先是獨寵皇后,也就罷了,如今整日就只有了一個周小妹,這后宮嬪妃,同為女人,同為皇上愛妾,堂堂正正,十年如一日翹首一盼,從寒冬等到夏夜,從暖春熬至深秋,連個皇上的味道都得一聞,那受得了這般冷落,此等羞辱。
皇上洋洋灑灑的《菩薩蠻》便成了呈堂證供,幾個嬪妃,索性連起手來,就奔了慈寧宮。
雖說皇后自侍對皇上最是了解,但見了這些姐妹們呈上來的這首詞,對應了耳邊嗡嗡嗡嗡都快磨出蠶子來的流言蜚語,也就由不得她不信。
皇后整個身子一下子就癱了。
她早就想著喚來小妹,來個當面對質,看來,是用不著了。
皇上畢竟是皇上,什么又不是人家的呢,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又怎么擋得了激情少年狂,擋得了自古的多情男,一個詩的王者,一個樂的王者,一個至高無上的萬千臣民的王。
再想著,自己雖大家閨秀,錦衣玉食,卻早早落難,幸得周家相助,更長的歲月里都是周家的養女,能有今日,不管是否陰差陽錯,已是母義天下,還有何求?
只當是報恩吧,算是天命吧!
只是,可惜啊,可憐我,可憐我那夫君……可憐哪!
皇后讓周小妹搬云的畫堂,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從此,皇后再無半個字,讓皇上省了心。沒過半久,皇后便駕鶴西去。
皇后去的非常安詳,非常的美。
駐足床前,皇上悲痛萬分。十年恩愛,都化作了云煙,在腦海里盤旋縈繞,纏綿悱惻,皇上更是痛心疾首。
十年的笛聲悠揚,詞填曲配,何等的愜意,何等的濃情蜜意,皇上深感愧疚。
傳召天下,從厚殯殮,附葬山陵,謚為昭惠皇后。
皇上親附靈前,淚滿衣裳,直哭的天地長鳴,萬物齊哀,長河喃喃。
天長地久,哀哀介民。長相廝守,悲歡離合。羅亭邂逅,觸景生情。夫唱婦和,弦斷愁生。山花爛漫,風涼雨泣。年稠思亂,春來冬濃。登高臨岸,一江春水。睹物思人,顧影自憐。夢里昨日,秦淮燈影,琵琶凝噎,天地不語。凄凄心碎,草木蕭瑟。敢問上蒼,奪我伉儷?
……
婀娜云鬢,含羞眼彩。情漾春媚,愛語風香。瑰姿稟異,金冶昭祥。婉容無犯,均教多方。茫茫獨逝。舍我何鄉?
……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今也如何,不終往告?
……
我揚你之美,你卻含其羞。程度馀律,重新雅制。非子而誰,誠吾有類。今也則亡,永從遐逝。嗚呼哀哉!
……
厭厭夜飲,予何爾忘?年去年來,殊歡逸賞。不足光陰,先懷悵怏。如何倏然,已為疇曩?嗚呼哀哉!
……
龍車一駕兮卻少了你這舵手,金屋千秋兮卻再無主。嗚呼哀哉!風雨交加兮秋瑟瑟,萬鳥齊哀兮各紛飛。形單影只兮誰知我,深宮高院兮痛無聲。嗚呼哀哉!夜寤皆感兮,何響不哀?窮求弗獲兮,此心隳摧。號無聲兮何續,神永逝兮長乖。嗚呼哀哉!杳杳香魂,茫茫天步,抆血撫櫬,邀子何所?茍云路之可窮,冀傳情于方士!嗚呼哀哉!
從此,慈寧宮成了后主的傷心地,只有一個恨字緊鎖,可又是后主呆的時間最久的地方。
龍鳳成祥錦衾暖,花好月賀珠簾俏,笑穎穎銅妝鏡,香艷艷粉黛包,曾是珠聯碧合,玉戲水中央,到如今,把那欄桿拍遍,獨自怎生得黑。
云崖暖,卻更寒。
到如今,誰又知聯疾苦,誰又能安慰了聯?
恐怕也只有不離左右的小妹,陪聯這可憐之人,執聯之手,慰聯之心。
至此,皇上對周小妹更是疼愛有加,兩人形影不離,什么朝政,什么國家大事,都讓這一國之君拋到了腦后。
要說這群臣心有靈犀,小心翼翼,生怕捅了馬蜂窩,那就只有一個韓熙載,韓大人不知趣了。
不過,皇上對韓大人也不是那么討厭,畢竟他送來的瑩妃還是給他帶來了難得的愉悅,失愛之痛,韓大人也值得憐憫。
只是不過,這韓大人神色慌張。
“皇上,您不是下旨要指揮使林大人前往泰山刺殺當朝天子嗎,可這汴梁傳言,說這林大人與那天朝某重臣過從甚密,恐怕已經身在操營心在漢哪!”
皇上不以為然,漫不經心地把玩早已生疏的長劍。
“林大人乃先帝時沖鋒陷陣的勇武大將,是國之重臣,怎么可能做這種不齒之事,這咱傳言,韓大人你也信,未免太緊張了吧。”
“時勢變遷,難說啊,雖是傳言,我等也不能聳耳不聞,陛下想想,當年林指揮使奉先帝之命,去敵復城,卻接連兵敗,而他麾下不乏陷陣營的尖刀利器,而他本人也曾是陷陣營的統領,這又是為何,現在回想起來,不能不讓人生疑,皇上。”
皇上對這些不感趣,也沒心情,這韓大人怎么將這些沉芝麻爛谷子都翻出來了。
既是當年已移情別戀,成了內賊,為何拖到了現在?
“再說前次天朝下旨要我朝派兵往吳越平叛,他林大人卻稱病不出,這病早不得,晚不得,為何用人之際,他卻一病不醒,害得陛下損失了一員愛將,以臣之見,恐怕這其中早有預謀,名為平叛,實為奪皇上的左膀右臂,削我國力,如此想起來,怎能不讓人后怕。”
不提也罷,提到李澤天李校尉,后主既是可惜又是恨,上蒼真是佑聯啊,怎么自己的所愛,上蒼總是一個一個地從聯身邊奪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