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上，閑適的白云成群結隊，悠然自得。

湛藍的天空下，戰斗的人兒忙忙碌碌，酣暢淋漓。

楚煊赫目露兇光，紫色眸子里好像蘊藏著吞噬一切的怪物。

他縱身一跳，扭腰擺臂，看似奮力地轟出右拳，朝薛子寧的面門砸去。

薛子寧迅速做出應對，敏捷地操控五片刀片，以一個點為中心環繞拼接，形成了像風扇扇葉一樣的武器。

扇葉刀飛速旋轉，即將把楚煊赫的右拳攪成碎片。

楚煊赫嘴角卻暗自上揚，好像計謀得逞了一樣。

扇葉刀劃過楚煊赫的右拳，卻并沒有觸碰到實體，同時，楚煊赫的左膝上頂，正中薛子寧的大腿。

“咔嚓！”

這看起來軟綿無力的左膝似乎像千斤頂一般沉重。

這就是“破綻”給楚煊赫帶來的裨益。

薛子寧單膝跪在地上，臉部有些扭曲，汗珠灑下，他緊緊咬牙，緩解右腿腿骨斷裂的痛感。

霎時，一陣冰寒夾雜炎熱的古怪感覺從楚煊赫背后襲來。

付茗昊的右手已經脫臼，只好驅使不常用的左手，一根長矛浮現其間，前半端湛藍而冰寒，后半端火紅而熾熱。

付茗昊向前踏了幾步，凌空飛躍，矛尖離楚煊赫的頭顱只有半寸。

楚煊赫并不做聲，任由長矛穿透頭顱，插在地面上，楚煊赫只是緩緩轉身，看著由于慣性收不住力的付茗昊，拽住他的衣角，振臂一甩，砸在臺階上。

楚煊赫腳上速度看著雖然緩慢，但仍是一轉就來到付茗昊的身前，右拳蓄勢，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局面。

拳風所至之時，付茗昊早有防備將矛尖調轉，攻向楚煊赫的右拳。

這里無法被定義為“安全區”！

楚煊赫見狀依舊沒有收勢，依舊肆意地沖向付茗昊的長矛。

長矛再次刺了個空，付茗昊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楚煊赫，卻發現他的左掌已經抓住了自己的發根。

楚煊赫左手用力，抓住付茗昊的頭發，向后一拉，讓付茗昊身形傾倒，再抓住他的右腿將他整個人倒掛拎起，把他的前額砸在臺階的石壁上，鮮血滲出流動，染紅了小半層灰色石階。

薛子寧以手撐地，大概搞明白了剛剛楚煊赫究竟做了什么。

這家伙在利用我和付茗昊總結出來的規則！

假意用右拳出擊，讓我們誤以為右手是被他賦予力量，用于攻擊的部位，不再是安全區。

我們也自然而然地被他誤導，向他的右手發動對抗性的招數，這個時候他再利用自己的暗招，諸如剛剛踢向自己的左膝或者抓向付茗昊頭發的左手。

好嚴密的邏輯，好迅捷的反應！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把他的缺點，屬于我們的優勢轉變成了用來欺騙我的手段。

該死！

到底怎么樣才能贏他！

他可以通過紫眸對于危險的預知精準察覺我們下一步的攻擊，他的身體又像空氣一樣，觸不到摸不著。

本以為找到的制勝法門現在看起來并無作用。

“確實很難，雖然不想潑冷水，但這家伙的能力太變態了！”小寧也同樣附議。

“但……還有一個辦法。”

薛子寧聽到小寧的話，如同感受到了救世主的恩澤。

“什么辦法？”

“陸三才，找到陸三才。”

“這算哪門子辦法，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薛子寧完全可以找到陸三才，就像上次用的手段一樣，通過錄音筆和他交流。

但現在的問題是，縱使找到了他，也無法去救他，自己和付茗昊兩個人已經自顧不暇。

如果自己擅自幫陸三才卸下手銬，根據他上次所說的情況，全身失去力量的他只會掉落在水潭里溺死。

“也許不需要他的人……眼睛就可以……”小寧怯怯弱弱地說道。

薛子寧后脊梁骨發涼，腦后沁出汗水，欲言又止。

“這……太離譜了吧，更何況，即使索取了他的眼睛，我們也無法確定，失去了陸三才的主體，灰眸的效果是否還有用?！?

薛子寧思緒電轉之間，楚煊赫的拳頭已經轟在了他的臉上，由于心神不定，薛子寧甚至沒有做出反應，直接被擊飛出三四米遠。

薛子寧深吸一口氣，兩顆牙齒混著鮮血吐出。

隨即一聲響指，一個個青銅鐘從小到大，像套娃一樣將楚煊赫籠罩其中。

楚煊赫用手指一點自己定義的破綻，青銅鐘碎成殘片，但外面依舊是一座更大的青銅鐘。

楚煊赫眉心擰成川字，但又很快舒展，他清楚，薛子寧不可能無窮無盡地給自己設防，要不然他會先一步力竭而死。

楚煊赫不疾不徐地定義破綻，伸出手指輕輕一點，青銅鐘也一層層地瓦解破碎。

和楚煊赫想的一樣，薛子寧不可能一直不停歇地召喚青銅鐘，這不現實。

他只是想利用這段時間，再好好考慮一下小寧的建議。

付茗昊也艱難地站起，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已經布滿了鮮血，全身上下的骨頭和肌肉都酸痛得厲害，他用手掌扶著薛子寧的肩膀，聲音有些虛弱。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薛子寧看著疲憊不已的付茗昊，問道：“還能再打嗎？幫我拖延幾分鐘，我要聯系陸三才。”

付茗昊雖不知聯系陸三才有什么用，但還是用能動的左手摸了摸嘴邊的鮮血，目光透過血污射出銳利的光芒。

“能！”

楚煊赫用手指點碎最后一層青銅鐘，看向站起身來，像一頭惡虎的付茗昊，暗自搖頭，對他們的愚蠢行徑感到無奈。

付茗昊身后展現銀色的翅翼，團團烈焰環繞周身，淬著火焰的銀色羽翼灑向楚煊赫，一般人一定會在這樣的陣勢里變成篩子。

但他是楚煊赫……

楚煊赫從烈焰與羽翼里走出，正面迎上付茗昊的刀劍，藤蔓，冰棱，火球，飛沙。

楚煊赫一層層地走過，紫眸閃現光輝，帶著勸慰的語氣說道：“只是在白費力氣罷了?！?

付茗昊咧嘴一笑，又重現了一遍剛才的手段。

“勞您費心了，沒事，我力氣多。”

***

地下漆黑死寂的水牢里，聒噪的老鼠吵得陸三才無法安穩閉眼睡眠。

突然一個憑空出現的打火機自動點亮，星星點點的火光映襯出陸三才蒼白無力，沒有血色的面龐。

陸三才知道這是什么，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些靈異的物體就是青染先生的信使。

一個兩只手掌大的盒子浮現在陸三才的視野里。

盒子里裝著一張折疊的白紙，一支錄音筆，一個裝著藥液的短小針管，還有一把精致的小刀。

折疊的白紙從盒子里飛出，在陸三才的眼前展開。

紙張上那一個個雜亂的字體呈現出來。

“我們正在和楚煊赫戰斗，情況并不是很樂觀。所以也許要借助你的力量?！?

這一行字里面“也許”涂黑修改了很多次，隱隱約約看得見之前寫的“只能”，“不得不”，“必須”……等等詞語。

陸三才目光繼續游離向下，發現字跡更加雜亂了。

“因為我們現在的情況無法去拯救你，但又需要你的幫助，所以，可能要得到你的灰眸……”

薛子寧并沒有把話講透徹，但陸三才已經理解，他很快對著那只已經點開按鍵的錄音筆。

“好！”

輕輕松松的一個字，但說出來……需要莫大的力量和勇氣。

錄音筆消失不見，來到了薛子寧的耳畔。

薛子寧聽著那個字，淚水不斷涌出，打濕了他帶著血污的臉頰。

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進行道德綁架，在做著全天下最為惡毒的事情。

楚煊赫在和付茗昊的糾纏之中，目光斜睨到了那支錄音筆，他紫眸微動，卻猜不出其中的緣由。

***

陸三才眼中的綠色散去，灰色的眸子洋溢著信任和溫暖。

盒子里那支針管和精致小刀一齊飛出，麻藥注射在陸三才的身上，畢竟薛子寧從他口中得知，雷茲注射的藥劑效果只存在于四肢。

在眼部進行手術，依舊會有疼痛。

精致的小刀開始作業。

陸三才感受著一些血滴在面頰上，感受著自己的眼球正在脫離眼眶。

幾息之后，陸三才的視野變成了無盡的黑色，他并沒有很不適應，這些日子他一直處在看不清一切的黑暗里。

只不過，今后，他將永遠停留在這黑暗里。

但他很開心，因為楚煊赫即將因為他的灰眸而隕落，其他人都能……

都能活在光明里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使命。

青刺先生安排自己臥底，就是為了給其他人帶來光明??！

我……做到了……

沒什么遺憾的……

那個小盒子回到了薛子寧手里，小刀和針劑留在水牢，現在這個盒子里只裝著兩顆跳動的眼球。

布滿灰色的眼球。

楚煊赫正向薛子寧走來，在這之前，他又將付茗昊的左臂用同樣的辦法折成脫臼。

雙手失去戰力，精疲力竭的付茗昊跪在原地，感受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卻看到薛子寧向自己默默點頭示意，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楚煊赫看著盒子，紫眸不安分地閃爍，那里有一個血紅的叉號，顏色極其鮮艷。

楚煊赫如臨大敵，猜不透盒子里的東西是什么，只好緊緊盯著。

薛子寧慢慢打開盒子，一臉肅殺地望向楚煊赫。

楚煊赫也看到了盒子里的物件。

那是兩只眼球，兩只布滿灰色光輝的眼球！

猙獰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