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艷陽高照,整個山澗被太陽曬的火辣辣地,嬌兒依舊處在昏迷中。百里寒不敢遠離山洞,恐怕其他人來犯,匆匆地打到一只野雞,便拔毛洗凈,在洞前生火烤了。
看著眼前跳動的火焰,他心想:嬌兒為了救我,不惜強行催動內力,用火焰掌擋下那幾根飛針。百里寒,你身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讓一個比你小的小姑娘為你擋傷害,難道不覺得慚愧嗎?嬌兒確實是性情中人,對世間的規矩道理都不曉得,也沒有和其他人對過招。倘若飛來的暗器不能擋住,或是用身軀阻擋,不就賠上了性命嗎?哎,真不知我讓嬌兒和我出來闖蕩,是好還是壞,不如我還是帶她回到深谷中,與世隔絕,不再牽扯這些江湖恩怨了。這才剛剛出來兩天,就遇到了不測,江湖兇險至極,我該何去何從……
這時,嬌兒聞到了烤雞的味道,睜開了眼,說道:“百里哥哥,那個壞女人呢?被你打跑了嗎?”
百里寒見嬌兒醒了過來,喜出望外,他將烤好的一只雞腿吹了吹,遞給了嬌兒,“沒有,讓她逃走了。嬌兒你要記住,下次不許你再為我擋暗器了,這樣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我可是男子漢,又修煉過天罡之氣,普通的兵器很難傷到我的。”
嬌兒舉著那只纏繞著衣帶的手說道:“這次都怪嬌兒,剛開始耗費太多內力了,還好壞女人的飛針力度已經被你的寒氣阻擋,威力大減,不然我這只手,再也拿不到好吃的東西了。”
“不,不怪你,如果不是你一把火全燒掉,也找不到虎符啊。你現在要讓手上的傷恢復,我體內吸收過浴火石,也許我可以為你療傷。”
簡單吃喝后,百里寒和嬌兒盤膝而坐,四掌相對。百里寒由于知道熔火心法,他便正常運轉體內熔火石能量,源源不斷的輸送給嬌兒。嬌兒感覺渾身上下都充盈著一股股熱氣,四肢無不溫暖舒暢,不到兩個時辰,手上的傷勢便好去了大半。
“嬌兒,好些了嗎?”百里寒關心地問道。
“好……好了,但是……”嬌兒眼中晶瑩閃爍,淚水又充盈了她的眼眶。
“怎么了?”百里寒愣住,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向來不懂女孩子的心里,之前和白沐凌在一起辦案或是游玩,也總被白沐凌笑話他呆頭呆腦,此時,他又怎知嬌兒的心事。
嬌兒嘆了口氣,說道:“百里哥哥說好的要帶嬌兒去外邊玩的,但是……”
“既然如此,趁著天黑還有幾個時辰,我們要搜尋一條下山的道路,爭取在鞏城客棧中過夜。”百里寒和嬌兒再次出發,只不過換了條道路。
羊腸小路曲曲折折,百轉千回,二人在山中繞了好久,總算來到了山下的竹林,而穿過竹林,就是鞏城了。
“站住,什么人!”城門口的衛士對百里寒和嬌兒喊道。
百里寒看那衛士,好像不像朝廷的兵服,想到懷中紙條中提到了呂將軍,便直截了當地說道:“請問呂將軍在鞏城嗎?”
那衛士見百里寒穿著樸素土氣,嬌兒纏頭蒙面,還道是逃亡的難民,便說:“呂將軍正在城內,兄臺若是逃荒逃難的,鞏城有專門接待難民的庇護所,在那兒每天都有人施粥。”
百里寒心中疑惑:我怎的又成了逃荒逃難的難民?先皇在世的時候不是天下一片繁榮嗎?怎么那衛士如此說我?又為何那衛士打扮和官兵不同?并且他對我說話的語氣如此謙和,跟以前村子里面抓壯丁的官兵相差甚遠?
百里寒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并非逃亡的難民,而是有大事要稟告呂大人,還望壯士指引。”
那衛士向長官匯報后,長官帶百里寒來到了呂將軍的府上。
那呂將軍見有客人拜會,匆忙迎了出來,絲毫沒有當官的架子。百里寒看了一眼呂將軍,心道:朝廷上下武官中好像并無此人,難道我百里寒在荒山深谷中待了幾個月,天下局勢大變嗎?
百里寒只見府上簡潔樸素,沒有珠光寶氣的雍容富貴,心中又道:這呂將軍生活清貧,待人熱情,果然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倘若天下之官,都是像他這樣簡樸,又何愁不能官民融洽?
“不知少俠遠道而來,呂某有失遠迎。”呂將軍向百里寒行了一禮,他雖和百里寒不曾見面,但一說話就把距離拉近了。
百里寒還了禮,得知丞相要挾天子,到處征兵討伐,加重徭役稅務,百姓民不聊生,全國各地的人民紛紛起來反抗,而鞏城就是起義軍所攻占的一所城池。
百里寒心中又是傷心又是歡喜,傷心的是自從百里家被誣陷后,丞相掌權,一手遮天,果然為所欲為,導致天下大亂,歡喜的是大家不甘心受欺凌壓迫,紛紛起義反抗。百里家之前雖然掌管軍隊,但先皇在世時,輕徭薄賦,一派繁榮,軍民融洽。但先皇遭暗殺后,太子登基,軟弱無能,整日沉迷酒色,丞相開始籠絡勢力,壓榨人民。百里寒自從上次和彥炎炎在村落中看到官兵強征壯丁后,他就對朝廷的做法更加不滿,今天見到了起義軍和呂大人,覺得呂大人寬厚待人,以德服人,實在是要勝過當今的許多貪官污吏。
百里寒將自己于溶洞中所見的事情告訴了呂大人,又將書信和虎符掏出,呂大人看了后又是驚喜又是驚訝,說道:“少俠仁義風范,為天下蒼生著想。虎符關系到天下百姓的安危,有了這虎符,朝廷一時半會也不會派遣重兵來圍剿我義軍,請受老夫一拜!”
說完呂大人就要拜謝,百里寒連忙扶起,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和家室,免得有探子發現后為難,所以仍然和嬌兒是喬裝打扮,自己臉上敷了大半層假皮,嬌兒纏巾蒙面,不敢以真實面容示人。
“百里哥哥,你這樣的打扮好丑……”嬌兒雖然蒙著臉面,但她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忽閃忽閃地看著帶著假皮的百里寒。
“這么說,我平常還是不丑了?”
“那是當然,不過嬌兒可以理解,奶奶說,人在外邊,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百里寒默然,心道:若不是擔心朝廷為難,我何須如此,不過只要能帶嬌兒見見世面,這點風險還是值得一冒。
當晚呂大人設宴款待百里寒和嬌兒兩人,宴席之上,雖然比之山珍海味要不及,但呂大人畢竟是一城義軍之首,菜肴豐盛,一個接著一個端了上來。
嬌兒從小在深谷長大,哪見過如此豐盛的晚宴,她也記不清自己吃了多少飯菜和水果,她雖然吃的多,但是端上的更多,到最后,她小小的肚子吃的鼓鼓的,方才罷休。百里寒看著身旁的嬌兒,一臉滿足,自己也并不阻攔,心道:嬌兒,你若能開心,便是最好了。
宴席過后,呂大人安排給百里寒和嬌兒兩個房間休息,嬌兒悄悄地湊在百里寒耳邊說道:“百里哥哥,人家不困,不要去休息。”
“趕了一天路了,還是早些睡吧。”
“那,嬌兒可以去你的房間睡嗎?”
“噓,嬌兒你不是胡鬧嗎,這怎么行?”百里寒小聲叱責。
“但是,嬌兒害怕……”
“鞏城這么多人,呂大人這里戒備森嚴,有什么害怕的?”百里寒不解地問道。
“正是因為人多,嬌兒才怕。”嬌兒拉了拉百里寒的衣角,眼神中充滿了留戀和委屈。
百里寒拉嬌兒到一個僻靜的涼亭,說道:“嬌兒我問你,你聽我的話嗎?”
“聽呀,百里哥哥說什么就是什么。”
“那好,你現在回你房間睡覺,明天早上我會去看你。”
“不嘛不嘛,這里這么多人,我怕……”
百里寒跟嬌兒講了一堆禮節道義,無奈到最后仍不能說法嬌兒,百里寒只能說:“嬌兒,明早還要帶你在鞏城玩,你就聽話,這樣,我在你床邊守著,等你睡著了我就回去。”
好不容易等嬌兒睡著了,已經是午夜時分。百里寒打了個哈欠,回房間休息去了。奔波一天,他也十分勞累,于是倒頭便睡。
呂將軍房間中,幾位謀士正在議事。
“呂大人,今日送虎符的少俠,身份恐怕不一般吶。”
“哦?程先生,何出此言?”呂將軍問道。
“我們的探子說,趙將軍帶著幾百名親信和虎符來投靠呂將軍,也是為了緩解鞏城的燃眉之急,但此事被丞相府的盯上后,丞相派了好多高手圍追堵截,趙將軍一路死傷慘重,但終究保全了虎符。可這虎符又怎的又在一個少年人手中?”程先生說道。
“程先生你有所不知,我看著少年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像極了昔日的一位故人之子。”另一位謀士馬先生說。
“故人之子?馬先生何以見得?”程先生道。
“我看那少年雙瞳稍有異色,但面容僵硬,好似帶了假面一般,背后所背之劍隱隱散發寒氣,想必是寒玉劍了。昔日禁軍統領百里幕,天下兵馬都歸他管,百里將軍把他的神器寒玉劍傳給了他的兒子,百里寒。”
“百里寒?百里家不是早就滿門遭斬了嗎?”
“話雖如此,但寒玉劍本應丞相所得,為何會在那少年手中?”
“說不定那少年,正是丞相派來的奸細!”
“若是奸細,這虎符定不會錯,且信上的筆跡又不假,這少年應該就是百里家的公子了。”
“百里家世代統領朝廷的軍隊,會不會對咱們不利啊?”
“不管他是誰,只要能夠幫助我們起義的,把皇帝老兒和丞相都趕下去,我們都應該感謝人家才對。”呂大人打住了大家的爭辯,“百里將軍在世的時候,敬天愛民,從來沒有欺壓過百姓,只是受了奸人所害,又怎能再和朝廷有所勾結呢?不管那少年是誰,我們都應該聯合能聯合的力量,去推翻昏君才是啊。”
京城丞相府內,燈火輝煌。
“稟丞相,我等辦事不利,未曾尋得虎符,致使遺落在野外,罪該萬死。”白日里和百里寒打斗的女子說道。
“趙將軍他們呢?”丞相不慍不火,邊逗鳥邊說道。
“已經被屬下擊殺在鞏城城郊,未留下一個活口。”
“好,這就是背叛朝廷的下場!”丞相錘了一下桌子,語氣忽變,嚇得籠子里的鳥撲閃了幾下翅膀。
“屬下……”那女子本想說遭遇百里寒一事,但不想節外生枝,畢竟此時如果她不告訴丞相,也就無人知曉。
“去,通知先鋒部隊,明早前行,進軍鞏城,你們繼續給我找虎符。”
“可是丞相,沒有虎符,如何調動兵馬?”
“廢物!”丞相將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粉碎,怒道,“本王調動兵馬鎮壓叛賊,需要虎符嗎?告訴先鋒將軍,明日進軍,若有不從者,殺無赦!”
那女子便是人稱無常寡婦的白四娘,練得一手好暗器,殺人于無形,聽命于丞相府。白天,白四娘見百里寒一手冰火陰陽掌來勢洶洶,但覺這少年功力深厚,不敢以硬碰硬,自己身邊又無得力幫手,只是一群普通武士在密道內等候,于是她料定百里寒會走密道,便讓武士潛伏在密道中刺殺百里寒,自己落荒而逃。好在百里寒原路返回到山上,又選擇了小路下去,不然果真在密道中會中埋伏。鞏城離京城的路程,快馬不到一日可到,白四娘本向丞相府的時候已經晚上,便向丞相稟告了情況,但是對遭遇百里寒的事情只字不提,況且白四娘平日不喜和外人打交道,并且是新入丞相府下,所以不認識百里寒。她今日敗于百里寒手下,生怕丞相發怒。要是百里寒在鞏城外遇到的不是白四娘,而是王刀子或是莫海棠,他的蹤跡也就暴露了。
丞相來到楊泉住的院子,扣響楊泉的房門。
“泉兒,在作甚吶?”
“父……父親,這么晚了,有……有什么事啊?”楊泉正在和房間里的兩名姬妾歡愉談笑,忽然聽到丞相的竅門,有些吃驚。
“泉兒啊,再有幾天你就要迎娶白大人的千金了,你能不能先收斂一點啊!”
“嗨,不就是娶親嘛,孩兒早就知道了,這白沐凌最初和百里寒那小孽種關系最好,孩兒可是要娶公主的人,怎能會看上她這種野丫頭?誰讓白大人慫包,賠了女兒還折兵,為了救百里家賠進去自己的女兒,現在百里家已滅,婚期也快到了,到時候就要看好戲咯~”
“泉兒,但是你在凌兒面前,要先裝一陣子,等為父把白大人的心腹全都收買,然后將白家的根基斬斷。”
“好了爹,泉兒知道了。這么晚了您先休息去吧,泉兒也要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了。”丞相回到房間,心中總覺不安。
次日清晨,鞏城。
百里寒敲響嬌兒的門,說道:“嬌兒,你醒了嗎?”
屋內無人應聲,百里寒心道:想必是嬌兒路途勞頓,昨夜睡得晚了,且再讓她睡會兒吧。百里寒回到自己房間,越想越不對:之前在深谷草堂中說要帶嬌兒去外邊玩,她興奮地一大早就來找我,這次已經到了鞏城,為何嬌兒到現在還沒睡醒?
百里寒又來到嬌兒住的屋子敲門,可仍無回應。他有些擔心,也顧不得什么禮節,直接破門而入,只見房間中空無一人。百里寒在房間中挨個找了一遍,仍不見嬌兒的身影。他心中大驚:怕不是有什么事端,嬌兒不懂世事,這可如何是好?
慌忙跑向呂大人那邊,“呂大人,可曾見到昨日與晚輩同行的嬌兒姑娘?”
“少俠莫慌,我這便傳令下去,全城幫你找人。”
說話之際,已有探子來報,京城方向出動先鋒部隊前來進攻鞏城。
“沒有虎符,何以調動兵馬?”呂大人問道。
“屬下不知,但此次調動,全憑丞相一人傳令。”
“對方有多少人馬?”呂大人又問道。
“約有兩萬兵馬,先鋒將軍洛金龍已經離鞏城不足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