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似曾相識(三)
- 昆侖有仙
- 蘇訣
- 3031字
- 2020-03-23 13:02:06
他說他是我?guī)熜郑稍趬衾铮切┳苑Q是我?guī)熜謳熃愕娜酥校]有他的存在。
我想知道那個青衣少年是誰,也想知道,我的夢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因受到江采和易初蓮的故事影響太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第二日清早,我們并沒有離開洛河城,我和師兄去了護城河邊,望著河邊的楊柳依依,我不禁愣神,這個地方,倘若我真沒來過,夢中的場景不可能和此處一模一樣。
我覺得有些怕,下意識地問師兄:“師兄,我以前……真的沒有喜歡的人么?”
夢中的那個青衣少年,并不是師兄的模樣,可我分明是喜歡他的,那種感覺很真實,很強烈,我看得出來,那個人大致也是喜歡我的。
師兄答:“沒有。”
“真的沒有嗎?”
我仍是不死心,追問:“就是一個青衣少年,大概這么高,師兄你應是見過他的……”
“我為何要見他?”
師兄皺起眉:“倘若真有那么一個人,我為何要騙你?你我在一起這么久,我對你如何你很清楚,你卻因為一個夢懷疑我?”
師兄突然生氣的態(tài)度,把我嚇了一跳,他也怔了怔,隨后低下頭:“抱歉……”
他轉過身,望著眼前的碧波漣漣,再次道:“你我一直都在璇璣山,從未分開過,我自然很清楚,沒有什么青衣少年,昨晚的那個夢,其實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這些話,看似是對我說的,可我卻覺得,他是在告訴自己,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我低下頭,想了片刻,又向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師兄。”
走了半天,口有些渴了,見前方不遠處有個茶攤,我和師兄走過去,揚聲叫了一壺茶。
店家很是殷勤,將茶水端上來,我和師兄向他道謝,他又看了看我和師兄的裝扮,笑問道:“聽兩位的口音,似乎不是我們本地人。”
我點了點頭,想起云臺閣的事情,回答道:“聽聞云臺閣正在舉辦詩會,我們師兄妹兩人覺得有趣,特意來此沾一沾熱鬧。”
店家嗨了一聲:“云臺閣有什么好熱鬧的,每隔三年就會舉辦一次詩會,招攬生意的噱頭罷了,都多少年了,也不換個花樣兒,也就你們外地人覺著新鮮,我們本地人早就膩了,要說熱鬧,十二年前的那場詩會,才是真的熱鬧,可惜姑娘年紀輕輕,肯定無緣得見的。”
我心想,雖然沒見過,但那場詩會的主人公,十有八九就是我自己,只是暫時忘了而已。
又聽店家道:“不過我們洛河城,曾經還有一件熱鬧的事兒,比那場詩會還要熱鬧。”
我哦了一聲,被他吊起興致,追問道:“究竟是什么熱鬧的事兒,竟無人與我提起過。”
店家拿抹布轉向隔壁,俯身擦著桌子上的灰塵,接聲道:“此事說來,倒真有些奇怪,十多年前,曾有個貴人來我們洛河城,在這護城河邊準備了十里煙花,聽說他將要娶妻,和妻子便是在這洛河城相識的,花費這許多心思,只為哄他新婚的妻子高興,當時別說我們洛河城,便是十多里外的人聽說了這事兒,都紛紛趕來看熱鬧,數(shù)千人擠在一處,人山人海,與這相比,小小的云臺閣算得了什么?”
“有這回事?”
我微微咋舌,想著煙花的價錢,那人還準備了十里,不禁吐槽道:“真是敗家啊!”
不知為何,師兄原本坐在一邊喝茶,聽此忽然被茶水嗆了一下,抬起頭看我:“敗家?”
他神情古怪:“人家新婚燕爾,心中高興,買些煙花慶祝一下,哄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此浪漫的事,放在你眼中就是敗家?”
我啊了一聲,回答道:“你想一想,那十里煙花準備起來得需要多少錢,這些錢拿去買好吃的,能買多少?再說了,煙花放完就沒有了,哪兒有吃的東西實在?”
師兄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翻著白眼斥責一聲:“你就知道吃!”
從護城河邊回來,我們先去了客棧,本想告訴大黃明日我們就啟程帶他回昆侖。
不料大黃的房間卻沒有人。
在客棧周邊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向店家詢問時,才知道大黃一清早就出去了。
我和師兄怕他出事,只能再往遠一點的地方尋找,熙熙攘攘的長街上,只見人影攢動,卻沒有見到一個與大黃相似的身影。
他身上還受著傷,還沒有以前的記憶,萬一碰上了以前的仇家那可怎么辦?
想到大黃現(xiàn)在有可能陷入的困境,我心中焦急,抓著過往的路人向他們詢問大黃的蹤跡,好在大黃這個人,雖然總是悶聲不吭,但特征還是挺明顯的,灰白色的衣袍上繡著星辰八卦,發(fā)冠上也刻著八卦的圖文,縱觀整個洛河城,大概沒有人會像他這樣打扮。
可惜,問了很多人,卻沒人見過他。
奇事,真是奇事,難道大黃已經恢復了以前的記憶,早先一步回昆侖了?
那也不太可能,即便他當真要走,也該跟我們說一聲,大家認識這么久了,雖算不得什么朋友,但總不能連讓他道別的資格都沒有吧?
師兄與我走在一處,走著走著,卻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盯著前方,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群人正在向我們這邊走過來。
那些人裝扮華貴,服飾統(tǒng)一,看著像是官家的人,四五個人走在前頭,又有幾個人跟在后頭,中間則有幾個人押著沉重的箱子。
見到他們的時候,師兄下意識地舉動是想躲開,卻被他們的領頭眼尖一下子看到,只能把腳步定在原地,等著他們走過來。
領頭看到師兄,好像十分高興,眼神中瞬間閃現(xiàn)出驚喜的神情,加快步伐走過來,向師兄低身施禮:“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師兄卻搶先一步將他扶了起來道:“一別多年,文卓兄別來無恙?”
那人的動作一卡,尷尬片刻,才笑道:“是啊,多年未見,不曾想竟在這里遇到易兄。”
真是奇怪,這人看著與師兄的感情很好,可我卻不認識他,他對我似乎也不怎么熟悉,想來是師兄前些年在外面闖蕩時認識的朋友吧。
他們在說話,我站在一邊聽著,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他們的來歷,這些人姓李,似乎是京中某個權貴的家奴,不久前,折劍山莊的莊主夫人誕下子嗣,他們此行路過洛河城,是奉了他們主人的命令,前去給折劍山莊送禮道賀的。
師兄冷冷一笑,道:“折劍山莊辦滿月酒宴,那白翳真豈不是要去岐陽?”
李文卓點了點頭:“正是。”
頓了頓,又問:“小……易兄既知此事,不知可是要去岐陽湊個熱鬧?”
師兄道:“我有要事處理,暫時抽不開身,更何況,他一個區(qū)區(qū)的棄奴,連家奴都算不上,何時也勞主人親自前去給他送禮了?”
師兄的嘴雖然陰損,但大都是對我的,鮮少看他這樣貶損厭惡一個人。
我想,他們口中的那個白翳真和折劍山莊,以前定然得罪過師兄吧。
李文卓無奈道:“時過境遷,那白翳真再怎么說也是天衡道宗的宗主,對朝廷還有些益處,況且他那樣的人,與他扯上關系,即便是家奴,也只會辱沒了我們的名聲。”
他說著,終于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看了我片刻,才向師兄問:“方才見公子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東西丟失了?”
師兄道:“我與師妹來洛河城游玩,途中結識一個同伴,不小心與他走丟了,那位朋友受了傷,還沒有從前的記憶,著實令人擔心。”
李文卓又道:“在下此行帶了不少人,恰好也要在洛河城投宿一夜,你們要找的人長什么樣子,不如讓我們也幫忙尋找吧,總比你們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去找強。”
師兄皺了皺眉,似是并不想勞煩他們,但又實在擔心大黃的安危,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將大黃的外貌特征告訴了李文卓一行人。
走在街上,想到他們剛才的談話,我試探地接近李文卓,壓低聲音問:“你們說的那個白翳真,師兄與他有仇么?”
李文卓賣著關子道:“姑娘跟在公子身邊應該時長不算短了,理應了解公子的性情,不怕與人結怨,但也不會輕易與人結怨,況且那白翳真的祖上還是我們的家奴,對我們向來尊敬的很,公子有何理由去記恨他?”
“可是……”
我不服氣道:“師兄分明就很討厭他。”
李文卓微微嘆氣,大約覺著我有點纏人,又道:“討厭分為很多種,一是因為別人而討厭,二是因為自己而討厭,公子自己沒有厭煩白翳真的理由,卻又很討厭他,只能說明,有個人令他開始討厭白翳真,而那個人,在他看來,她的喜樂,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他說得云里霧里,我都聽不懂,下意識地問:“誰啊,能讓師兄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