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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變故再生

  • 魂說不二紙
  • 桃始笑
  • 2770字
  • 2025-08-18 22:30:00

*

福壽園的晨露打濕了“松鶴園”房間的窗紙,王敬的呻吟聲從帳內斷斷續續傳來。

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將王敬羈押歸案的,可誰知天還未亮時,王敬的管家就來稟報說王敬昨晚突然卒中,癱倒在床上,言語不清了。

言瑟瑟推門進來時,王敬正癱倒在床上,嘴角歪斜著淌出口水,左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抓撓,像在打撈沉入記憶深處的碎片。

“夕陽……井……”

他的舌根發硬,每個字都含混不清,唯有“第八人”三個字說得格外清晰,眼角滾下渾濁的淚。

“他回來了……帶著火……”

言瑟瑟站在床邊,看著床上已經無法說出自己想法的老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可憐他呢,還是該說他活該。

王敬的頭無意識地左右晃動,頭下的瓷枕夾層露出一張泛黃的紙,言瑟瑟示意旁邊的衙役去取出來。

打開,是一張多人的小畫像,押鏢的場景,八張年輕的面孔擠在鏢車前,最中間的是一個穿著藏青棉袍的男子,眉眼間帶著股狠戾,是言瑟瑟不曾見過的面孔。

“云起,你來看看,這里有八個人。”

“你看,這幾個人就是王敬他們七人,只有他是生面孔,但卻站在中間,應該是核心人物,如果他們當初合謀劫走鏢銀,這個人,要么是主謀,要么就被他們七人聯手滅口,可這個人為什么卷宗沒有記載?”

云起接過畫像,目光一一掃過畫像上,也發現了那張陌生的面孔,和言瑟瑟說得無二,只是這么重要的一個人,當年的卷宗上為什么沒有記錄?

“去找李天響過來。”

一個衙役應了一聲,出門去找。

“這里有個上鎖的鐵箱子。”

有衙役在王敬的衣柜夾層隱秘的地方找了一個生銹的鐵箱子,上面用鎖鎖得緊緊的。

言瑟瑟和云起對視一眼,只見云起手握鎖頭,微微用力,鎖頭瞬間斷裂,失去了作用。

里面沒有裝別的東西,只有七本賬本整齊地碼在里面,每本封皮上的姓氏和鏢頭刻字一一對應。

王敬的賬本最厚,泛黃的紙頁上,“辛丑年”那頁被反復摩挲,墨跡幾乎磨穿。

“正月十五,換臉,埋兄于井中。”

字跡歪斜得不成樣子,像是在極度恐懼中歇下的。

“余生安,勿念沈七。”

頁面的最右下角還畫著一個簡易的面具,面具下的嘴角畫著顆痣。

可王敬的嘴角干干凈凈,并沒有痣。

“如果這本賬冊里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沈七才是主謀。”

言瑟瑟翻到最后一頁,紙頁間還夾著張褪色的路引,上面寫著“沈七,字萬堂”,蓋著的官印已經模糊成一團,一看就是偽造的。

“這個沈七,沈萬堂就是這畫像中間的這人,是他們當年的主謀。王敬說當年還來不及分鏢銀,他就死于大火了,所以他們七人分了鏢銀,只是最近,他發現他并未死,當年死的另有其人,他現在也住在福壽園。”

她突然想起葉眉畫中被涂黑的臉,他應該也見過了這人。

“王敬怕的并不是被官府發現,而是這沈七,沈萬堂。”

可這“沈七”又在福壽園的哪里呢?

云起找人去一一進行排查。

言瑟瑟覺得王敬的中風來得蹊蹺,她一一查看他的物品后,發現他的藥碗有異樣。殘留的藥液里混著番木鱉粉的味道,這是一種讓人肢體麻痹的毒藥,不會傷及性命,卻讓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他喝了藥后,發現不對,咬過自己的手臂,想保持清醒,卻沒有抵過藥性……”

她指著王敬手腕上的牙印,有些地方已經被咬破,血淋淋的,看著十分瘆人。

“他也害怕真相。”

“這是什么?”

云起從王敬的床板下抽出一個油布包,解開發現是一件燒焦的黑色鏢服,領口繡著的“沈”字被火燎得只剩半拉,布紋里嵌著些未燃盡的火藥顆粒。

“周鐵山死時那鏢頭里的鐵砂也有這些。”

他總覺得這衣服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湊近聞了聞,道:

“這應該就是那沈七的衣服,上面有松煙墨的味道,和葉眉用的墨味一模一樣。”

“葉眉,應該也是他殺的,或者說是他和王敬合謀殺的,包括那幾人。”

李天響被帶來的時候,顫顫驚驚,和前幾天看到的已經完全變了樣,這個人好似矮了一大截,已經失去了大半生氣,死氣沉沉的。

“李天響,這個人你認識嗎?”

言瑟瑟將畫像上的那個藏青袍的人指給他看。

只見李天響霎時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好似突然被什么可怕的東西嚇著了一樣。

言瑟瑟看他的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呢。

“你認識對吧?他叫沈萬堂,又叫沈七,是當年你們劫銀案的主謀,王敬說他當年死于大火,可他真的死了嗎?”

李天響嘴唇哆哆嗦嗦,想要說話,可抖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

“他也在這福壽園里,他是來殺你們的,你害怕嗎?你也見過他,對不對?”

言瑟瑟步步緊逼,目前要找到這個人,最快的辦法就是從李天響的嘴里得到答案。

“周鐵山死了,葉眉死了,王敬如今這樣,也半死不活了,下一個應該就輪到你了,如果你不說,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言瑟瑟繼續循循善誘,她就是要徹底突破李天響的心理防線,讓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他……他是叫沈萬堂。”

李天響慘白著一張臉,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當年,鏢銀失蹤確實是七個人合謀的,而沈萬堂也確實就是主謀,別看他小,可他的腦子是最靈活的,按年齡排序,他剛好是老七,所以就叫他‘沈七’。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他們順利劫走鏢銀后,找地方藏了起來,幾個人再做了一場戲,負傷回去,謊稱鏢銀被土匪所劫,又賄賂當年的府衙官員,將此事草草結案。后來,他們七人再慢慢地找各種理由離開江州,回鄉的回鄉,赴考的赴考,總之幾個人逐漸消失在了江州,只有這沈萬堂,在快要離開江州時,住在的宅子突然起大火,他沒有跑出來,活活被燒死在了里面。”

言瑟瑟蹙蹙眉,有些事還是不明了。畫像八人,合謀七人,分銀七人,只是這合謀的七人和分銀的七人卻各不相同。

“當年你應該不是這合謀七人里的一個吧?”

李天響曾說他只是個小跟班,應該是誰的下人,不具備合謀的資格。

李天響縮縮脖子,偷眼覷了一眼言瑟瑟,囁嚅道:

“姑娘慧眼識真,我當年確實不是,我是……沈萬堂的貼身小廝。”

言瑟瑟了然。

“你應該是看到了,或者說就是你出力燒死了沈萬堂,才有了分銀的資格,是吧?”

李天響聞言,突地一震,抬頭驚詫地看向言瑟瑟,他沒想到,自己這最大的秘密,竟然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是……當年,確實是我被貪念吞了心,背叛了主人,與他們合謀,縱火燒死了主人。”

“那你為什么沒有被滅口?你的自保法子是什么?”

那幾個人,能殺掉聰明的沈萬堂,難道一個貪財的小廝殺不死?

“我……我……我將此事寫成了狀子,找了幾個可靠的人帶去了不同的地方,告訴他們,如果我死了,這件事必然會公之于眾,包括鏢銀失蹤,還有我家主人之死。”

“他們忌憚,所以才分了我一成銀子,讓我跟著他們來到這福壽園,仍然做下人,伺候他們,也算是把我放在眼皮底下,互相防備著吧!”

李天響說完,布滿褶皺的老臉上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這件事終歸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禍根,讓他這么多年沒有一刻安寧。

“那個人是誰?”

“他是……”

“姑娘,王爺,找到了!”

李天響的話還未說完,外面的衙役已經沖了進來。

床帳內,王敬的呼吸也突地急促,喉間發出“吼,吼”的聲音,頭不停地搖擺,想起來,想說話,很是激動。

“七……不……不是……”

“下人中有個老沈頭,和這個人很像,專門負責打理園子里的長壽松。”

“老沈頭。”

“……”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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