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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火車票

當天晚上九點半,到了梓美甜品屋打烊的點了。新來的服務員劉三粉紅著眼圈換下工作服,她被開除了,今天她第一天上班,第一天就被開除了。

剛才,那個下午來過一趟的秘書已經很委婉地開除了她,他說:

“小劉呀,我們老板仔細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份工作不是太適合你。你看天色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住那么偏遠,我們也為你的安慰擔憂。

雖然說工廠也有宿舍,但里面的老員工都是老油條了,別的不怕,就怕他們欺負新人。所以老板的意思是,按照勞動法補償你,明天你就不要來了吧!這個鎮上肯定還有其他適合你的工作的!”

王錫宗確實是這么對她說的,但是王錫宗心里也苦呀!今天下午半天,他自己的工作是一點都沒有做,都過來幫老板解決私事了。

先是孟梓美,讓他來小店打探情況,回去匯報之后,好不容易得了空子想好好工作。孟梓美又打了個電話給他,要他把打小報告的服務員的資料發給蘇曜。

這哪里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不就是一個過來打零工的學生,無意中多心了而已。怎么到孟梓美和蘇曜這邊事態就變嚴重了呢?就跟商業機密被泄露了一樣,這兩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可嚴肅了,王錫宗認為這對母子是小題大做了。

他把那姑娘的信息給蘇曜發過去之后以為這就完事了,沒想到大約半個小時之后,蘇曜竟然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姑娘不能雇,心機重,得把她開除了。

這什么跟什么呀!人家姑娘今天剛來上班,你就把人家開除了,有這道理嗎?再說,老板同意嗎?還真別說,等他正準備去咨詢孟梓美的時候,孟梓美已經主動過來找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孟梓美竟然贊同蘇曜的做法!這么不對頭的母子兩個,難得有共鳴啊!但是他們有共鳴,他就倒霉了,壞人都讓他王錫宗一個人做了去了。所以,今天一天他都覺得很累。

劉三粉很憋屈,就因為家住得偏遠了一點就把她開除了,有這個道理嗎?但是如果明天還來,那肯定是不行的了,人家都是按照條規來的,該補償的也補償了,她根本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邊了。

可她總覺得被開除肯定不止家住得遠這么簡單。她今天確實做了一件大膽的事情,那就是她鬼使神差地偷偷打電話給孟梓美了。

其實當時她還是有點害怕的,她知道這個老板是個女強人,做任何事情都挺雷厲風行的。要是擺在平時,她肯定是沒有膽子打的。

不過她劉三粉如今是有家不能回的人,過一天算一天,如果借著這個事情能夠立下點功,被老板記住了,說不定以后會有獎賞呢?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極有可能因為自己的那個電話,把這好好的工作給丟了。

劉三粉認識秋山涂和蘇曜,不過這兩個人應該不認識她。她家里是以開廢品收購站為生的,她的父母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她是家里的第三個孩子。

一開始她們家的生活條件非常寒酸,從小她就勵志要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由于起點就比較低,所以小學、初中、高中,當秋山涂上強化班,蘇曜上貴族學校的時候,她只能上普通班。

雖然她和秋山涂在一個學校上學,但是彼此并不接觸,一個在東邊的普通班級,一個在西邊的強化班級。

但這不妨礙她認識他們兩個,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大家都流行在夏天釣小龍蝦。秋山涂有次帶著自己的小竹竿來到她家門前的小河釣龍蝦。

巧的是蘇曜、蘇懿還有蘇懿的妹妹蘇文文也在那邊釣龍蝦,她就負責看著這四個人,只要他們不去自己家里偷東西就可以了。

其中她覺得蘇曜長得最好看,思慕之心暗中生起,她還心想著這男孩要是在我們學校上學多好啊?那樣以后上學可以去跟他交朋友。

后來這四人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情,竟然打了起來,最后秋山涂還被他們推河里去了。那時她也慌了,跟著喊救命,她爸爸聞聲趕過來,立馬下河把秋山涂救起來了。

秋山涂父母為了表示感謝,特地給了好多賞錢給她爸爸。而她爸爸卻私下里面把這些錢存起來,說以后給她弟弟結婚用。她當時內心是嫉妒的,心想:什么都給弟弟,那我呢,還有那些姐姐呢?我們這些女兒就什么都沒有嗎?

她每每想到這里,就覺得當時自己不應該跟著呼救的。反正到頭來什么好處都沒有撈到,白便宜了自家五弟,白忙活了一場。她就不應該叫他爸爸救秋山涂的!

聽說那之后秋山涂還鉆了幾個月的狗洞!從那時起她就挺看不起秋山涂的,秋山家比她家富,有什么用?鉆狗洞永遠是秋山涂的污點。

從那時起,做什么事情她都跟秋山涂對比,除了錢,從外貌到成績,她劉三粉都強過秋山涂。到高中的時候,劉三粉覺得,在金錢方面她都比秋山涂強。因為她憑自己的實力弄到錢了,而秋山涂還在伸手跟爸爸媽媽要錢。

那個時候上學,姑娘們都有點會打扮了,劉三粉認為自己在外貌方面有天然的優勢。打扮得非常的清純可人,果然不少男孩子都在背地里暗暗追求她。她也談過幾個,覺得不適合都分了。

大部分的男孩子都是被她拒絕掉的,因為她不光要求男孩子要有貌,還得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后來她終于碰到了一個男孩子,長得也蠻帥氣。雖然還是比不上她心目中思慕的蘇曜,但是這男孩子家里的實力也相當不錯了,父母都在銀行工作。

所以當秋山涂正在耐心地解方程,寫著她那天書般的作文的時候,劉三粉就跟這男孩打得火熱了。快臨近高考的時候,劉三粉還故意拉著男朋友在秋山涂面前走過去,炫耀一番,她覺得自己的顏值,實力足夠碾壓秋山涂了。

然而秋山涂根本不知道她這些小心思,哪怕劉三粉這個人,她都不是太認識的。只不過在表彰大會上,會偶爾聽到校長念起一個人的名字叫劉三粉,無疑就是說她成績好,都超過有些強化班的同學了。不過校長又不是只表揚劉三粉一個,所以秋山涂硬是從來沒有記住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總算等到高考畢業了,錄取通知到手之后,劉三粉覺得有必要跟高中的這位男朋友說再見了。她認為她在大學里面可以遇到更加好的。但是這男孩就是死活不答應,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后每天跑到劉三粉家門口守著。

劉三粉也是著急呀,她早就想分了,但是這男孩太喜歡她了,她要什么,他都能滿足她,所以她才會一直拖到畢業。

但是現在不分,以后就晚了,所以她沒辦法,只好從村子里面帶了點衣物出來,在鎮上找了個便宜的旅館,白天打工,順帶著賺點生活費,因為家里五個孩子,她父母不可能給她那么多生活費的。

她得為自己積攢點生活費了,當她下定決心跟那個男孩子分手的時候,她的一部分的經濟來源就已經斷了。正好梓美今天有一個服務員辭職,她就立馬來頂替了。順便也是自己的私心作祟,想看看能不能偶爾看到自己思慕了這么多年的人,就算遠遠地看著也好。

令她沒想到的是,她沒等到蘇曜,卻等來了自己最看不起的秋山涂,這姑娘長得也就一般,脾氣古怪,天天只知道啃父母的。

劉三粉自認為人窮志不能窮,所以她很看不起她。哪個曉得,她還點三份套餐,真是萬惡的資本家,奢侈!結果還拿了二折卡,她差點沒有吐血。

憑什么我們普通人就沒有這種優惠,她越想越不公平,普通人活該點那么貴的嗎?但是仔細一看,竟然那卡是蘇曜的名字,劉三粉氣不打一處來,難不成這秋山涂和蘇曜處男女朋友了?

她實在不能忍自己的男神竟然會跟這種丫頭呆在一塊,一時間怒氣沖天,她想都沒有想就去后臺找到孟梓美的電話撥過去了。

后面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總之就是臨近下班的時候,老板的貼身秘書找她談話了。她一開始還覺得是不是今天舉報有功,老板要獎賞她的。

誰知道這秘書來,是為了勸退自己。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可怎么好,她現在可怎么辦呢?秋山涂,絕對是秋山涂在背后搗鬼,這個晦氣的丫頭,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把她狠狠地踩在腳下!

吃完晚飯正在馬路上散步的秋山涂卻不知道劉三粉已經暗中把她詛咒了好多遍。她此刻心情異常地好,甚至迫切地希望明天早點到來,因為她約了周萍萍明天一起去火車站買票,臨近開學了,她們得把車票買起了。

不過她這次是偷偷去買火車票的,聽閆靜花的意思,貌似要和秋山謄一起開車送她去學校報到。因為是新生,要帶的行李都挺多的,而且學校也是省內的,開車過去頂多三個小時,沒必要繞過去趕火車,費時費力。

她可不同意,周萍萍要去外省上大學,以后相聚的機會就很少了。她要好好珍惜每次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機會。這么多年,一直在學校一直忙于學業,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省城。還都是坐汽車去,當日去當日回,一點意思也沒有,她也想坐坐火車試試。

說出來也不怕別人笑話,她從來沒有坐過火車。如果這次票買好了,這就相當于她第一次坐火車,對于她來說,這張火車票真的非常有意義。所以誰都無法理解秋山涂此刻內心的躁動,她太期待明天了。

“小蘋果,你注意到后排那幾個人了嗎?”秋山涂拉著周萍萍悄悄地耳語道。

“嗯嗯,我看到了,而且我眼尖。盡管他們再怎么低調,剛才有個人手中的檔案袋還是在無意中被我看到了,上面標注的是地質探查。”

“對呢,我們這邊的鄉鎮公交車很少播報語音的。不過我剛才看他們一上車就和司機說話,后面每到一站都語音播報站點了,莫非是領導下鄉考察了?”

“非常有可能,他們考察什么呢?地質考察?難道要做大工程了?”

“估計是的,你看他們幾個特地合坐在后排,還把那么大的地圖展開,不停地對著窗外比劃著。肯定是進行考察,然后商量什么大工程吧!我猜是不是要建新大橋?比如聯通我們這個鎮和對面的山?”

“是不是要建橋我不知道,可這些人一看就氣質不凡,我猜如果要做工程也應該是比較惠民的大工程吧!不過為什么還要擠公交啊,好接地氣,包個車得了唄!”

“不一定哦,小蘋果,他們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們不好亂猜,又或許他們想低調一點,盡量不泄露風聲?”

“那是肯定的了,做工程要是提前就被泄密了,怕是會有很多投機分子在后面做壞事。所以寧可保密一點,也不能太暴露。”

“嗯,這個我贊同,你說是不是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低調啊?”

“有可能吧,但是我覺得這應該還是根據人的性格決定的。”

“嗯嗯,不過我覺得我身邊地位高的,或者資金實力強的人都挺低調的。比如蘇曜,小蘋果,你見過咱們鎮上最有錢的富二代蘇曜嗎?”

“沒有,這個人就跟你剛才說的那種低調的人一樣,外人都很少見到他,更別說關于他的八卦了。反而是他那個堂哥蘇昊,真是不得了,每天都想造點新聞,生怕鎮上的人不知道他有個攝影館,他叫蘇昊,他二嬸是孟梓美。”

“哈哈,這個我知道。不過小蘋果,我覺得蘇昊這樣的人反而不可怕,可怕的是蘇曜那種人。”

“對,反正我和他又不會有什么交集,不怕!”

“你不是要進梓美法務部么?以后孟梓美退休了,他不就是你們老板嗎?”

“不會的,他和孟梓美早就鬧翻了,這個你應該聽過的吧。我舅舅不是孟梓美的秘書嘛,聽我舅舅說,蘇曜這次考到很遠的地方,就是為了以后再也不回來。”

“我的天,這兒子白養了,夠狠!”

“是吧,狠得孟梓美都拿他沒辦法,哈哈!涂涂到點了!”

“走起,搶票去!”

秋山涂拉著周萍萍下了公交車直奔售票大廳。

“老二,你行不行啊,排了一夜的隊就算了,怎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的,感冒了?”開學季已經快到了,南下的火車票特別難買。網上和電話都已經買不到票了,蘇曜也是很急。本來可以通過葉詩涵家里的關系搞到票的。哪知道這丫頭故意不回他信息,看來是真生氣了。

蘇昊建議他去現場排隊,或許在火車站當場還會刷出來幾張票。他預測晚上來排隊買票的人會很少,所以昨晚洗完澡吃完晚飯就來了。

可沒想到買火車票的人竟然這么多,一直排隊排到第二天上午,還沒有輪到他,這個時候他還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莫非真的感冒了?還是說有人在背后說他了?

“要不你就買機票去吧,頂多折騰一下,多轉幾次車唄!”蘇昊已經沒耐心等了,他后悔極了,昨天他肯定是腦袋抽風了,才建議蘇曜來火車站買票。

“嗯,等輪到我再說吧!文文估計不是太想坐飛機的。”

“喲,老二,你猜我看到誰了?”蘇昊突然一臉壞笑,就跟找到樂子一樣。

“估計是那些和你做過對的人吧!”

“就你腦袋好使,必須是啊,那個晦氣的秋山涂竟然也來買票了,我估計她排到明天都買不到票!”

“就你心眼壞……”蘇曜正拿起手機看時間,突然收到葉詩涵的短信,“大哥,葉詩涵回復我了!”

“快看看,她說什么了?”葉詩涵有回復就好,省得這次空跑一次。

“她說幫我放了四張票,讓我在最右邊一個正在關閉的窗口等,那邊的售票員過會兒就來,就專門幫我們辦。”當然還有其他一大串話,都是在吐槽蘇曜不給力,不夠朋友的話。他覺得這些廢話,沒必要說給蘇昊聽,于是全部略過。

秋山涂一看這密密麻麻的人群,就頭疼。

“小蘋果,就不可以在網上或者打電話定嗎?”

“沒有票啦,涂涂,現在網絡和電話訂票還不夠完善。我們只能去現場訂票反而訂成功的概率高。”

“好吧,但是這也太難……等等,那邊沒有開的窗口賣不賣?我們去那邊等吧,你看那邊不是有兩個人在候著嗎?”

“應該不賣,你沒有看到那個窗口寫著暫停營業嗎?”

“不行,我們先去看看,反正怎么等也要好久,萬一那邊突然開了呢?”秋山涂想都沒有想,強行拉著周萍萍就往那個沒有開的窗口走去。

“大哥,王錫宗的侄女來了,你不要把我供出去。”蘇曜見秋山涂和周萍萍往自己這邊走來,有點心虛。

他必須叮囑蘇昊別把自己名字說出去,雖然秋山涂和周萍萍不認識自己,但是蘇昊這人腦袋簡單,一激動就抽風。

萬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周萍萍知道他在火車站買票,回去告訴王錫宗就倒霉了。王錫宗第二天肯定會和孟梓美匯報的,他不想孟梓美送他去學校,他自己可以自力更生了。

“可以,只要把他們打發走了就可以了吧?”

“嗯!”

蘇昊立馬站到蘇曜身后假裝在排隊。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蘇大攝影師啊!”

“秋山妹子,你也來買票?”

“是啊,人這么多,我都不想等了,是不是這窗口馬上會開啊,不然你站在這邊干嘛?”

“老實和你說,我在這邊幫人買票,你們是不是買不到票了?我可以幫你們買。”

“真的假的啊?那你代購票收的手續費高不高?”她們兩個是真的不想等了。

“不高,而且看在之前你在我家消費過,算是我們攝影館的小VIP 。我可以幫你免費買一次票,不過只能買南下去雙云市這條線路上的,其他的嘛,暫時我沒有資源辦不了。你們也別想了,要是其他的車票,你們只能去隔壁排隊了,這個窗口就是我這種代購專用的。”

“真的?我們都要定那輛車,我是短途,這個是周萍萍,她終點站就是雙云市,你可以幫我們定?”

“可以是可以,不過身份證,錢拿來,我可不幫你們白買。把地址寫在紙上給我,我文化不高,怕給你們買錯了。”

“是你說的哦,幫我們買的。要是你使詐,回去想辦法找你算賬。時間9月初就行了,哪天都可以!”這個時候只要能買到票就可以了,誰在意是哪一天發車呢?秋山涂從包里拿了紙筆,把兩人的目的地,都寫給蘇昊了。

“好,你們先到那邊找個地方坐一坐。”

“好,我就在隔壁的肯德基等你。”秋山涂很放心地拉著周萍萍去肯德基小坐了。

“看來是多出來的兩張票救了我哦!”

“老二,你這人真別扭,躲你媽躲成這樣,至于嗎?你不嫌累啊?”

“不累,那丫頭其實也蠻乖的……”不知道為何,他覺得秋山涂挺單純的……

“乖,那你去和她交流試試?”

“沒興趣。”

“你是變態!”

“票我不幫他們買了,你愛怎么和她們解釋就怎么解釋吧!”

“哎,老二別這樣,你過河拆橋啊!我剛才還幫了你的呢,我道歉還不行嗎?”

“行,身份證給我。”蘇曜接過這兩人的身份證,很迅速地買好四張票。

只不過票確實緊張,這四張票竟然沒有座位是靠在一起的。尤其是蘇文文,還被分到另外一節車廂里面了。

算了,不計較這么多了,能有票就已經算是天賜了,也不知道秋山涂見到票買成功了要如何感謝蘇昊。反正他斷定這丫頭就算對蘇昊說謝謝也不會是發自肺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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