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當黑暗徹底吞噬了最后一縷陽光，森林的一切都重歸平靜，附近的村莊在此時也都熄滅了燈火，只有時不時響起的鳥鳴聲證明這里還有生物存在。

“沒想到這里還有間教會。”方鐸的語氣聽起來很是驚訝。

大多數人來到魔物帝國，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港口泛濫成災的黑幫，也不是混亂的集市。

真正令人驚訝的，還是魔物帝國內奇特的分區。

和人類世界不同，魔物對于信仰的狂熱超于一切，他們敬畏自然，從不大面積砍伐樹木，又因為他們的國家建立在森林內，所以你很少會看見大型城鎮。

區與區之間經常隔著大片森林。

這種奇特的分區也使交通運輸變得極為不便，從而限制了文化與物資的傳播。

離得比較遠的地區基本都沒什么人……

像是65新區，雖然說是新區，但那也不過是幾十年前的叫法。

這里曾有片城鎮……不過現在應該叫做鬼城了。

這里的房屋都早已荒廢，沒有一個活人愿意在周圍停留過久，據說這附近每一朵花下都埋藏著當地人的尸體……

至于究竟發生了什么，無人知曉。

不過有趣的是，這附近有一所廣為人知的教會。

不過，他的名字人盡皆知，不過是因為教科書上曾經出現過其名。

那時候的65新區還被叫做科里芬地，寓意為希望之地。

“第一世紀21年，科里芬地，日后偉大的北方君王亞當·艾爾-阿布德，領導圣科爾教會的教徒們，擊潰了來自西方邪惡帝國的軍隊，也因此被萬獸之王普羅米修斯任命為看守北方圣地的將軍，隨后在一場場戰役中闖出了北方戰神的稱號……”

不過在一次次世代的更替中，這里因與主城鎮距離過遠，路又偏僻，漸漸的離開了人們的視野，最終被完全遺忘，成了一座鬼城。

克羅杵著拐杖，用極為沙啞的聲音講述著。

“那這座教會還有人來嗎？”林琴突然問道。

“……偶爾會有人來吧，不過圣科爾教會的教徒，”克羅頓了下，“估計已經完全……”

方鐸急促的喊聲打斷了他的話。

“前面有人！”說著，方鐸迅速掏出了左輪手槍，同時將左手大拇指放在金表的按鈕上，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黑暗中那若隱若現的身影。

是敵人？還是游客？

“歡迎各位來到圣科爾教會，”出乎意料的，那是一位面容和善的白發老人，他雙手合并，做了一個標準的行禮姿勢，“我名為泰奧·克魯茲，是這間教堂的守墓人。”

“守墓人？”方鐸并沒有因此放松緊惕，“何出此言？”

老人，或者說老泰奧微微一笑。

“圣科爾教會臨近死亡，我是主最后一位信徒，也將成為這里最后一位死者。”

“在死前，我將記錄這里的一切，守著這所教堂，然后走向死亡。”

“哈？也就是說你一直都住在這從未離開？”林琴自然是不信的，就算她再神經大條，也不至于對這句話的漏洞毫無發覺，“這附近早就沒人居住了，你一個人是怎么在這里活下來的？”

這句話也點醒了方鐸，他瞇起眼，對面前這位自稱“守墓人”的老人加大懷疑。

“愿真主保佑。”老泰奧并未透露出一絲緊張，他向天空行完禮再次面向眾人。

“我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附近的一間小屋中，很少與外界聯系，衣食住行皆由自己解決，”老泰奧望著依舊懷疑的眾人，不在意地笑了笑，“主告訴世人，懶惰，貪欲和暴怒乃是這世間的原罪，我們一直都遵循著這一原則并生存至今……”

“不過主也說過，萬物皆有自己的歸宿，死亡與毀滅終將到來，我們這一族到現在也就只剩下我一人了，”他的表情很是輕松，“我時日不多了，能在死前見到你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胡言亂語。方鐸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那么，你在附近見到過一個叫林……”

老泰奧打斷了他的發問。

“你叫什么名字？”

“啊？”方鐸微微一愣，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方鐸。”

老泰奧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方鐸小兄弟是吧……”他拖著嗓子慢悠悠地問道，“你相信這世間存在絕對的正義嗎？”

“或者說，你相信正義真的存在嗎？”

方鐸又是一愣。

他開始懷疑面前這個老人腦子有問題，誰會突然問陌生人這種問題啊。

不過，對于這個問題，他已經有答案了。

“我相信。”他如此回答道。

“那么，你所堅信的正義，”老人的神情愈發的嚴肅，“究竟是為了個人，還是為了他人？”

“為了大多數人。”

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人？

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相信自己在做的事業是為了人類，是為了集體，為了人類有更美好的明天。

所以為了達成這一目標，他必須殺死那些人渣，惡棍。

老泰奧的神情更加嚴肅了，話語間帶著些審判的意味。

“那么，我現在出道題，你只需要回答1或者2就行，其他的別多管。”

“搞什么啊，”林琴在后面不禁扶額嘆息，“繞開這老東西直接進去找林宇不好嗎……”

“假設現在是火車剛出現的時候。”

“而你，是一名無業游民，”

“當時你正站在軌道樞紐旁邊，正打算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火車的轟鳴聲從不遠處傳來。”

“同時你也發現了在另一邊，有兩條鐵軌，其中一條上綁著三十個成年人，而另一條鐵軌上則綁著一個嬰兒。”

“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擺在你面前。”

“如果你視而不見就此離開，那火車就會碾死這三十人，而那個嬰兒則會獲救。”

“但如果你啟動了樞紐改變了軌道，那這火車就會碾死那嬰兒，而這三十人會獲救。”

老泰奧清了清嗓子，但眼神卻從未離開過方鐸。

“你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