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開手，小丑變出了一只麥克風，遞到蔣大海嘴邊，半低下頭，眼睛上翻，擠出了皺皺巴巴的抬頭紋，語氣驟然變得陰森駭人。

“現在讓我們來采訪一下這位先生，當光輝與暗影交錯，究竟是光照亮了影子，還是影子蒙滅了光呢？”

無形中緊緊束縛著身體的力量忽然消失，蔣大海渾身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得狼狽。

趕快深吸了一口氣，快要被榨扁的肺葉總算是恢復了活力。

砰的一腳踹翻桌子，蔣大海翻身撿起地上的蕩寇刀，橫在身前，嚴陣以待的對準了小丑。

‘這個家伙從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看起來像是越界者，可為什么圣紋沒有提示。’

蔣大海在心中不斷的呼喚圣紋，可圣紋就像是一臺沒插電源的計算機，沒有絲毫回應。

“哈哈哈，豬玀拿起了菜刀，自以為擁有了反抗命運的武器，殊不知，它仍是被圈養在培養皿中的可憐爬蟲。”

小丑揚手丟掉麥克風，擺出了一副哲學家的姿態，語氣深邃。

當啷，蕩寇刀掉在地上，一只手還抓在刀柄上，斷面光滑平整，橫切的肌肉紋理像是一副冷艷的藝術畫像。

悶哼一聲，蔣大海捂住了斷掉的手腕，驚駭莫名。

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攻擊，只是在小丑的話音落下時，他的手突然就像不屬于他一般，自己離開了手腕。

“你是誰？”

壓下了心中的驚恐，蔣大海平靜的問道。

對于這種根本無法抗衡的存在，蔣大海反倒坦然了許多。

小丑表現出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如果說洛玫給他的感覺是狂風卷起的滔天海浪，帶著拍碎一切的勢能，那眼前的小丑就是無邊大海，深邃如淵。

此時此刻，他倒是擔心起了正在趕來的虎行。

心中計算著時間，距離虎行說的1小時已經只剩下最后幾分鐘了。

‘但愿你能遲到一會。’

默默地為虎行祈禱一番，蔣大海身子后退，坐在了床板上，滿臉無所謂的看著小丑。

“有意思。”

似乎沒料到蔣大海會有這樣的反應，小丑漆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

“我是一名質疑真理的愚者，推崇著世人口中的荒謬。”

“聽不懂，說人話。”

看著小丑一副做作的樣子，蔣大海無奈的道。

“呀呀呀，好吧，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跡。”

小丑攤了攤手，說話恢復了正常。

“一個最低等時空出身，執行見習任務的超弦者，居然破壞了那位老人家的游戲，提前暴露了暗子的行蹤，這讓我對你十分感興趣。”

小丑興奮的踮起腳，大頭皮鞋砸著地上木板，發出了蹬蹬蹬的聲響。

“他的游戲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為什么真余小朋友的東西，會在你身上。”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蔣大海心中大震，小丑居然知道他體內真余命匣的事情。

距離真余的命匣變成白匣出現一共也沒幾天，小丑怎么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難道他會讀心術？

或許，是另有所指？

蔣大海心中波濤翻涌，臉上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定的說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嘿嘿嘿，那可太棒了。”

小丑似乎聽到了什么極為精彩的故事，咧著嘴怪笑起來，邊笑邊啪啪的鼓起了掌。

蔣大海靜靜的看著瘋瘋癲癲小丑，握著斷掉的手腕沒有動作，只是心中焦急，距離1個小時大概只剩4分鐘了。

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干什么！

掌聲忽然停下，小丑的身影像是沒出現過般，憑空消失。

“人呢，走了？”

眼睛一眨，舉止古怪的小丑就不見了蹤影，蔣大海看著空蕩蕩的廂房，拿不準這神經質的小丑到底去了哪里，張口問道。

啪嗒，一條手臂搭在了蔣大海肩上，小丑吊兒郎當的敲著二郎腿，倚靠在蔣大海的身邊。

“驚喜！我沒走。”

仰臉躺到了蔣大海的腿上，小丑瞪大眼睛，兩手攤開，做了個驚喜的動作。

蔣大海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蔣大海站起身，小丑自然從蔣大海的腿上滾了下去。

翻滾著在地上打了個滾，小丑也不生氣，笑嘻嘻的爬起來，變魔術似得抽出一條長長的白布。

隨手一扔，那白布便從空中飄落，落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中間凸起了四個直角，似乎是蓋在了一張透明的長條桌上。

掀開燕尾服，從內兜里叮叮當當的掏出了電鉆，斧頭，老虎鉗，指南針，卷尺等亂七八糟的物件，一股腦的堆到桌子上，小丑拍了拍手，Y字型展開雙臂。

兩道聚光燈憑空出現，明亮的光柱照在了小丑身上，高傲的昂起下巴，小丑像是一名站在舞臺上的國際巨星。

“自從走上了通往荒謬的康莊大道，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一些喜好。”

舉起的兩只手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小丑慢慢的將舉過頭頂的手放了下來，手中捧著一個老舊的木頭盒子。

“謝謝你，新生的超弦者，真理的代言人，是你給了我重新站到舞臺上的機會，請接受我卑微的表演。”

鄭重的把盒子放在一堆雜物中央，小丑臉上浮現出極度殘忍的笑意，垂下頭顱，面孔淹沒在陰影中，扭曲邪惡的聲音傳遞到蔣大海耳中。

“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期待一場令人愉悅的折磨吧！！！”

啪，木頭盒子被掀開，里面躺著一節堅硬的骨頭，像是某種靈長類動物的腿骨。

“讓我們看看，古老的瑪雅魔盒帶給我們的第一件禮物是什么！”

兩只手鄭重的端出盒子中的骨頭，小丑滿臉驚訝，舉著骨頭轉了個圈，似乎是在對不存在的觀眾展示著手中的物件。

“一根來自成年人右腿的骨頭！”

小丑瞪大了眼睛，大叫道。

“不知道這件禮物是哪位好心觀眾提供的呢。”

揮舞著手中的腿骨，小丑目光來回掃視著四周不存在的觀眾。

這間屋子里，除他之外，就只有臉色鐵青的蔣大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