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風本來想下午就跟眾人告別,奈何錢老吉非要留他們一塊吃晚宴,而且趙靈蘊這死妮子跟蕭蕓也玩嗨了,不愿意就此分別。
而聞笛呢,看著滿桌子的菜,也不停地咽口水,然后眼巴巴看著自己。
楊清風還能怎么辦,自己的隊友,寵著唄,反正找吳天賜報仇的是聞笛,自己只是陪他而已。
當然,巖玥的死也和吳天賜脫不了關系,有生之年自己必誅此獠。
是夜,燈火通明,下人們還在上菜,楊清風怕悶,獨自出去走走,碰見了同樣在散步的柳鞅。
“楊兄。”柳鞅點點頭,欲言又止。
楊清風道:“柳兄,有話不妨直說。”
“那我就說了,楊兄,我知道你們現在想集結江湖勢力,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幫你們的忙,而且我自己還可以用來掙錢。”柳鞅繼續道:
“楊兄,我希望聽你詳細講講你這一路來的經歷,然后我加以適當改編,以你為主角視角,然后把你們口中那個吳天賜寫成反派,再找人印成話本去賣,這樣一來,久而久之,你們的恩怨事跡就被群眾所了解了。”
楊清風一愣,隨即笑了:“你別說,這個方法我沒想到過,因為太浪費時間,也沒有人可以幫忙,如果能成功的話,確實于你我皆有利,只是不知道柳兄你的文筆如何?”
柳鞅自信一笑,旋即拿出一張紙,里面寫著自己剛寫完的劇情,楊清風湊近一看,只見:
(那男子冷冷一笑,露出可怕的殺氣,面對四周的群敵,他狂傲道:“吳天賜,你做下無數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還敢如此猖狂,你以為陷害我就能把我擊垮?太可笑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的陰謀詭計全是狗屎!”
聞笛大喝一聲:“大哥,交給我吧,吃我一記霸王神拳!”
……
吳天賜死了,帶著他稱霸武林的春秋大夢慘死,被聞笛的霸王神拳瞬間打成撒尿牛丸!被武林中人紛紛唾棄。
從此,楊清風之名大噪,他和聞笛這段天地雙龍般的兄弟俠客也成為江湖上廣為流傳的佳話,為無數女子所癡迷……)
楊清風繃著臉看到最后一行,實在繃不住笑了:“倒是也不用把我寫的,這么,這么無敵(傻雕)。”
柳鞅也笑了:“畢竟老百姓不在意這個,只要劇情足夠有趣,我們的目的才能達到,不是么?”
楊清風點頭:“好,你這份情,我領了,那我們今晚就秉燭夜談,我把自己的經歷都告訴你。”
柳鞅道:“不,楊兄,你完全可以多待些日子,反正英雄大會還有一段時間,不必快馬加鞭也能趕上不是嗎?而且,我也是有事求你的。”
楊清風笑了:“柳兄如今不愁吃穿,還能有什么事?”
柳鞅一臉認真:“我想求你教我些武功,不用很深奧的,就是那種基本功,能快速強身健體那種就行。”
楊清風笑意更甚:“你和蕭蕓的對話,我聽到了,所以,你還真想證明自己?”
柳鞅頓時臉紅脖子粗:“我,我這人比較實在,說過的話必須做到。”
“好好好,成人之美這一塊,我自然樂意,不過我這人兒喜歡喝酒——”楊清風暗示道。
“好,酒嘛,管夠,都給楊兄滿上!”柳鞅也樂的不行,和楊清風互相攬著肩膀,正往回走,正好碰上了同樣勾肩搭背的趙靈蘊和蕭蕓兩個精神老妹兒。
“靈兒大小姐,蕭姑娘,你倆這是?”楊清風懵逼了。
“一塊噓噓去了,順便又打了一架。”趙靈蘊開心地摟著蕭蕓肩膀,蕭蕓則是一臉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
“真是沒一點女人樣子。”柳鞅直接沒眼看。
“對了,剛才柳兄找我,說想跟我學習鍛煉身體,好像是想證明給某人看。”楊清風忽然道。
空氣忽然一靜,蕭蕓忽然反應過來,驚奇地看了柳鞅一眼,柳鞅心虛地看向空氣,渾然未知自己已經紅溫了。
蕭蕓笑了笑,也沒揭穿他,而是拉著趙靈蘊回到宴會吃飯去了。
“楊兄,你別說話了,待會多吃飯就行。”柳鞅撂下這句話,快速和楊清風拉開距離,獨自走向宴席。
楊清風自言自語道:“現在還顧著男人的自尊,等到失去那天,有你后悔的。”
——
另一邊,蕭蕓和趙靈蘊看似親昵地同行,實際上已經開始互相酸對方了。
“呵呵,楊公子為什么叫你靈兒大小姐,卻叫我蕭姑娘,你們到底什么關系?”蕭蕓冷笑道。
“蕭姐,你別生氣啊,他叫我大小姐是因為我喜歡他這么叫嘛,至于我們什么關系,楊公子為了我在比武招親中血戰到最后,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趙靈蘊笑吟吟道。
“是么,我怎么看不出他對你有意思?”蕭蕓淡淡道。
“不可能,你看錯了!”趙靈蘊堅決不信。
“罷了,裝睡的人,叫不醒也罷。”蕭蕓一臉深沉。
“那你呢,蕭姐,我看你好像很在意那個賭約啊,那個柳鞅似乎也對你有意思啊,就因為你說喜歡精壯的男人,他就去找我夫君學習武功,這么用心的男子,我想就算是蕭姐你,也很難不動心吧?”趙靈蘊諷刺反彈道。
“放屁,他明明是喜歡卿雁,又說喜歡我,三心二意的人,我才不稀罕。”蕭蕓信誓旦旦。
“好,那你發誓,此生永遠不會喜歡上柳鞅,否則就是狗!”
“你讓我發誓就發誓啊?我就不。”蕭蕓氣的一溜煙跑了。
趙靈蘊微微一笑:蕭姐,你武藝強我確是比不過,但玩綠茶,你就差遠了!
蕭蕓跑到柳鞅面前,氣呼呼問道:“柳鞅,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柳鞅人都傻了:“我是說過喜歡你啊,你怎么還問,這么不自信嗎?那我不喜歡你行了吧?”
“那倒不用,只不過,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我不信你說的話。”蕭蕓叉腰道。
“你有病啊,不信還跑過來問我。”柳鞅莫名其妙。
“對了,今天聽說你為了活命,向錢其正磕頭認義父,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蕭蕓仰天大笑。
“你沒事吧?這么久遠的事兒,你不早笑,現在才想起來是吧?真幼稚。”柳鞅上前,一把抓住蕭蕓仰天長笑的脖子,蕭蕓頓時嗆住,彎腰咳嗽起來。
柳鞅沒來得及收手,隱約中又被一團柔軟碰了一下,他一愣,蕭蕓咳嗽完也愣了。
“你這小子,今天碰到那個位置兩次了,心里一定很爽吧?”蕭蕓冷冷道。
柳鞅回味了一下,站起身道:“我會對你負責的,先去吃飯吧。”
“哼。”蕭蕓也跟了上去。
一場晚宴吃的很是熱鬧,錢老吉喝上頭了,年輕人也紛紛互相敬酒,就連管家老鄭都忍不住道:“已經許多年沒看見老爺笑得這么開心了。”
當然,也有少數人例外,就是錢其正和女兒錢晴,正一臉怨氣地躲在角落一口口扒飯。
——
第二天,楊清風提議他們要去外面收集一些情報,而柳鞅則是叫上馬夫張散楓,跟自己回家接爹娘。
剩下的三女閑著沒事干,蕭蕓便提出想跟著柳鞅去他老家玩玩,沈卿雁沒有反對,小桃撇撇嘴,不再說反對的話,反正這倆大小姐也不會聽。
馬車內,柳鞅看著面前的三女,開始頭疼。
“不是,你們仨不好好在錢府待著,跟著我干什么?”
蕭蕓撐著腦袋打著哈欠,伸出手指比了個小的手勢:“因為你是個小弱雞,需要姐姐我保護,才能茁壯成長,不用客氣,因為我是個好人。”說著,隨手往嘴里塞水果,吃的嘎嘎香。
“呵,你們三個最大也才十八,都是妹妹,而我已經二十五了,我才是大哥。”柳鞅硬氣道。
蕭蕓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微微用力!
“啊呀哇啊,不敢了不敢了!”柳鞅嘎嘎大叫。
外面,車夫張散楓的憨厚聲音傳來:“少爺,你瞎叫喚啥,被人強煎了?”
“Grandmother(滾尼瑪的)!”柳鞅虛弱吼道。
蕭蕓這才松手,旁邊的沈卿雁和小桃也笑了起來。
“想必那天你跪下認爹的嘴臉也是這般吧!”蕭蕓哈哈笑了。
“蕓兒,你太過分了,這話多傷人自尊,柳公子為了救我們才深陷險境,他又沒有楊公子他們那樣的身手,不及時低頭難道要白白送死嗎?你現在立即向柳公子道歉!”沈卿雁一改乖巧的形象,兇巴巴道。
一旁的柳鞅都嚇傻了,擺手:“不用,剛才開玩笑呢……”
蕭蕓知道這閨蜜平時不會生氣,一旦生氣那就是觸及到她不能容忍的底線了,于是收起慵懶的姿態,正色道:“對不起。”
“啊,你居然會道歉?”柳鞅懵了。
“瞧不起人是吧,快說沒關系!”
“如果我不說呢?”“那我就有的是辦法讓你說。”“欸等等,我錯了,我原諒你,你別過來了。”
就這樣打趣著聊了一路,終于在下午趕回了柳鞅老家,入目便是一片土黃色和綠色。
“柳公子,我記得你不是說你老家在瑯琊嗎?”沈卿雁看著柳鞅,小臉滿是不解道。
“是啊,后來不是搬家了嗎,當年我們那兒也鬧饑荒,就一路逃荒到這里安家了。”柳鞅感慨了一句,在前面帶路。
“柳鞅,那些黃黃的都是什么啊?”蕭蕓追上柳鞅,一把抓住他胳膊,指著不遠處一大片麥田問道。
柳鞅無奈:“這是麥子,已經割完了,你居然連這都不認識。”
“哦,原來這就是麥子啊!”
三女同時驚呆了。
柳鞅也驚呆了:“不是,你們什么家庭,家里人什么都不讓你們干嗎?這點生活常識都不知道?”
三女面面相覷,訕訕一笑。
就這樣,走著走著,就來到一處農家院,一個老婦人正在彎著腰給菜園澆水。
“娘!俺回來了!”柳鞅忽然用三女聽不太懂的渾厚語言喊道。
老婦抬頭一看,手中的瓢一放,顫顫巍巍就走了過來:“兒啊,前些日子你就捎信給我說回家,我都等了好幾天了,怎么才來!哦,我懂了,你從哪兒拐來的三個姑娘,真俊吶,兒啊,我知道男人都好這一口,但是聽娘一句話,媳婦一個就夠了,不用好看,但一定要會干活讓人省心,這三個姑娘我看你是把握不住!”
老婦歲數大了耳朵有點聾,所以說話聲音也洪亮,她自以為和兒子說悄悄話,實際上三女聽得清清楚楚,幸虧老婦的土話實在太純正,她們都聽不太懂說的什么。
“娘,我怎么就拐賣她們了,我是個好人,你憑什么誣陷我?快去回屋給我炒倆菜去,我饑困了。”柳鞅扶著娘就回了屋。
“你個混蛋東西,跟你爹一樣,回家就擺起架子來了,氣死我也!”老婦顫顫巍巍系上圍裙去了灶臺,撂下一句:“幫我洗點蘿卜和扁豆去。”
“哦。”柳鞅起身去洗菜去了。
剩下的三女沒人搭理,頓時有些尷尬,只好跟在柳鞅后面,看他洗菜。
柳鞅現在算是知道她們是真正的大小姐了,什么農作物都不認識,便一邊洗菜一邊向她們普及農作物知識,三女聽得一愣一愣的。
柳鞅說著說著,忽然壞笑:“我發現你們很怕我娘啊,沒一個去找她說話的。”
蕭蕓撓了撓頭:“倒不是怕,主要是聽不懂你娘說的話。”
“哦,我忘了你們是京城人兒,說話兒帶兒化音,聽不懂我們鄉村話也正常,幸虧你們不是東北的,不然那語氣一出,我都不敢喜歡你們了。”柳鞅笑了。
沈卿雁挽起袖子蹲下身,拿起一捆扁豆和他一塊兒洗,問:“東北人說話又是什么方式?”
“我不敢學,這玩意兒傳染性太強,我怕你們學了就改不掉了。”柳鞅拒絕大小姐的請求。
“哎,你這人怎么故意吊人胃口,快點說,我也要聽!”蕭蕓也蹲在柳鞅身旁,和他一起洗菜。
小桃見兩位小姐都在干活,自己也不好看熱鬧,便也加入其中。
“哎,別洗了,吃不上了!”柳鞅連忙阻止她們。
“兒子,是你嗎,終于回家了,今晚咱爺倆好好喝一杯,咦,怎么還有女子的聲音,好家伙,三個,你小子哪來的錢,敢玩這么花!”一個黑瘦的老頭子彎著腰走了進來。
“老頭子,真沒禮貌,你一邊去,別妨礙我們調情。”柳鞅一句話把他爹轟走了。
小桃氣的在柳鞅身上錘了一下:“什么調情,污蔑我們清白!”
“我不這樣說,俺爹一時半會還得嘮半天,到時候尷尬的還是你們。”柳鞅解釋道。
很快,晚飯做好了,很簡單的家常菜,但也很有滋味,柳鞅吃的很香,三個少女也吃的很香,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柳鞅發現蕭蕓沒有平時吃的那么豪爽了而是學著沈卿雁的樣子,細嚼慢咽。
柳鞅笑了,湊近她說了句:“吃這么慢,能吃飽嗎?”
“要你管,滾!”蕭蕓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兩人近距離對視了一眼,均是愣神了一下。
柳鞅之前一直get不到蕭蕓的美,雖然挺喜歡她的性子,但這次近距離看清了她臉上細膩的微表情后,他發現自己竟然產生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一夜晚飯過后。
柳鞅的爹娘這下不僅知道了三女的來歷,而且聽柳鞅說了他最近經歷的一系列魔幻事跡,紛紛傻眼,花了好久才慢慢接受。
“哈哈,我兒子發達了!謝謝你們啊,三個姑娘,如果不是你們被抓,我兒子還遇不到這樣的機緣呢!兒啊,跪的好!”老頭子笑得開懷,被老婆使勁擰了一下:“你他娘的說什么瘋話呢?”
蕭蕓這句話倒是聽懂了,一把攬住柳鞅肩膀,悄聲道:“你爹怎么說話和你一樣欠?到底是你爹隨你,還是你隨你爹?”
柳鞅笑了:“我不知道。”
“哎,你彎著腰干什么,為什么不敢看我?你在心虛什么?”蕭蕓睜著大眼追問道。
“哎呀,你別管了。”柳鞅將她推開,繼續陪老爹喝酒。
一旁的沈卿雁看出了些端倪,捏緊了蔥白的手指,心里不由得有些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