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廷益在公雞的打鳴聲中醒來，一看手表才凌晨五點鐘。

昨夜與李清兒一番偶遇交談后，他接受了穿越到古代的事實，安心開始新的生活。心思一定，便很快入睡，睡得十分香甜。雖然現在時辰尚早，卻并沒有想再躺一會的念頭，索性翻身下床。

在火塘升起火，燒一壺水，倒一杯出來放在通風處涼著。踱到門外，用簡易的木制牙刷沾著青鹽漱了口，又去屋外的水缸里打一盆水。將毛巾完全浸泡到水中，拿起來輕輕擰了擰，然后覆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面部傳來舒服的感覺，精神隨之一振。

清晨的山間飄著薄薄的晨霧，十分寧靜，只偶爾傳來鳥兒的叫聲，空氣格外清新，一切都是剛睡醒的樣子。

喝完一杯溫熱的開水，黃廷益便開始晨練。平日里大部分時間都對著手機電腦，脖子很是酸脹，所以他堅持每天鍛煉身體，養成了晨練的習慣。

仰臥起坐、俯臥撐、小跑，一套流程下來，全身大汗淋漓，格外舒坦。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將陽光照在青翠的山峰上，炊煙升起，村子里開始忙碌起來。

“張伯，張嬸，去砍柴啊？”

張氏夫婦是他的鄰居，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兒子，名叫張小喜，小伙子像他爹娘，為人樸實，長得很是憨厚。黃廷益昨日傍晚在院子外散步轉悠，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還閑聊了一陣，現在遇到，便很自然地笑著問候。

張氏夫婦不知怎的，特別喜歡黃廷益，見他相貌堂堂，說話謙和有禮，一股年輕人的蓬勃朝氣撲面而來，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連連點頭。

黃廷益見張伯頭發花白，佝僂著背，背上背著個竹簍，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小喜，這竹簍得幫你爹背啊。”

“嗯！”小喜醒悟過來，小聲答應一句，有些赧然地從父親背上取下竹簍，背在背上。

張伯擺擺手，笑呵呵地說道：“不礙事，不礙事，這不是還空著嘛，多謝黃公子好意了！”

“張伯，說過三回咯，叫我廷益就好。”

張嬸在一旁念叨著：“瞧瞧人家，比喜兒大不了幾歲，真是懂事！喜兒啊，你往后得多跟黃大哥學著點。”

見黃廷益望向自己，張小喜有些局促地問：“黃大哥這是上哪去？”

黃廷益微笑道：“剛跑完步，回屋里看書去。”和這些淳樸的村民打交道，他可以很自然地說著“我”，不用文縐縐地說“在下”。

“黃大哥也教我識字念書好不好？”張小喜突然鼓起了勇氣：“易先生和黃大哥都是讀書人，我……我也想做個有用的人。”

黃廷益拍拍他的肩膀：“一個人做好他該做的事，對得起自己，沒有虛度人生，便是有用。你每天砍柴、挑水、捕魚、孝敬爹娘，已經是個很有用的人了！會不會識字念書，并不重要。不過若是想學，我還是會教你的。”

“好耶！多謝黃大哥！”張小喜一下子歡呼雀躍起來，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倒是張氏夫婦連稱使不得，埋怨兒子耽誤人家黃公子的正事。黃廷益只得再三聲明用自己閑暇時間教，不會耽誤什么，他們才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地連連作揖，讓兒子磕頭拜師，黃廷益趕忙攔住，堅決不受。

夫婦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晚上讓小喜給你送條豬腿來。”

黃廷益見張小喜瘦弱單薄，揮揮手，說了個善意的謊言：“不用了，留給小喜吃吧，他還在長身子，得多吃肉，我不愛吃肉的。”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燦爛，張小喜用孺慕的眼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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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廷益回到屋里。桌上擺著田三昨日下午送來的八九本書，這是他特地要求的，在這個沒有網絡的時空里，只能通過書籍，找出蛛絲馬跡，來分析推斷這個永朝，以及建德四十一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些書和現代的書籍不一樣，又大又寬，且大小不一，厚厚的疊成一堆，如同小山一樣，放在桌上偏右側的地方，而且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全部都是線裝書。

黃廷益在大學里上專業課知道，古代的紙本書，分為卷軸和冊頁兩個階段。漢唐時期的書是卷軸形式，顧名思義就是可以卷起來的，類似電視里的圣旨、裝裱起來的書畫。到了宋代，智慧的祖先點開了書籍印刷的科技樹，開始出現多種多樣的裝訂方法，其中就有線裝書。

這個發現讓黃廷益十分高興，伸手拿起了最上面那本，書名叫《笑談錄》，是本笑話書，倒也符合目前的心境，需要樂一樂，舒緩心情。但他搖搖頭，把書放在了左手邊，如今前途未卜，遠還沒到開懷大笑的時候。

第二本書是《唐詩大全》，唐詩的抄錄與匯總。他讀書的時候看過《唐詩三百首》，平時也喜歡畫畫，但現在也沒有什么吟詩作畫的興致。

拿起第三本《科考要聞》，黃廷益啞然一笑，從小學到大學，十六年學海無涯，參考書和試卷都要做吐了，想不到穿越了，還能碰到科舉考試的參考書！他不假思索地往左側一擱，一個現代人，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培養和熏陶，和古代讀書人比科舉考試，那是以己之所短，攻人之所長，自己可沒傻到去關公面前耍大刀。

他把目光投向剩余幾本，一一翻閱著。

當中有一本《神都除妖記》，是個話本小說，隨意翻了翻，大致講些仙神人鬼、愛恨情仇的故事。書里的“神都”指的是洛陽，令他眼前一亮，可惜里面的朝代是虛構的，開篇就說“朝代已不可考據，只是道聽途說罷了。”這本書無聊之中用來打發時間，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還有兩本不可描述的書，一本叫《玉女寶鑒》，一本是《燈樓品芳》。不用看內容，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里面寫的什么內容，黃廷益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些古人，倒真是有趣得緊吶。

不過如今在這海邊漁村、山中小屋，看這些東西，到哪泄火去？難道要靠左右手互搏之術，打響穿越后的第一槍？

可是如今是身處古代啊，這古代美女或端麗冠絕、或芳菲嫵媚，環肥燕瘦，千姿百態，還是把這極有紀念意義的第一槍留給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