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俯身小心翼翼地從彈奏樂器的帷帳后請出一位白衣蒙著面紗的美人。笑著說“這位是思琴坊的沉魚姑娘。”

那白衣姑娘半張臉都被冪籬遮住了，只露出含著秋水的一雙眸子。姑娘對眾人淺淺的施了一禮，澄堯便聽見剛剛介紹過的那另一位進士楊公子向友人解釋道“這沉魚姑娘也曾是世家小姐，因家道中落來了思琴坊，聽說只在思琴坊演奏，從不離開，李兄果然有本事請得動沉魚姑娘。”澄堯覺得這名字有些奇怪，對那少年咳了兩聲，使了個眼色問那少年“她是還有個姐妹叫落雁吧。”少年笑了笑“沉魚是藝名，因姑娘原本名字名字里帶個魚字，故叫沉魚姑娘，并非取自沉魚落雁。”澄堯大悟一般哦了一聲。那少年又道“雖是隔著這面紗，我也一共才見這這沉魚姑娘兩回呢，姑娘一般不見這么多客的。”

玉兔感嘆了一句“哇！這姑娘規矩真多。”

澄堯心想，戲臺上，這般人設的姑娘定是在某個破戒之際，遇見個一件傾心與以往恩客都不同的人，從此洗凈鉛華為他素手做羹湯。

果然，沉魚眸子一凝，便對衡徵道“不知公子想聽什么曲子，沉魚見公子身旁都無人作陪，愿為公子彈奏一曲”聲如鶯啼，帶著幾分嬌嗔的呢喃，叫人骨子已然酥了半邊。

澄堯心想“豁！好一個進化版流鶯”

衡徵在四方或驚訝或羨慕的眼神中巋然不動，只是看了沉魚一眼就淡淡道“姑娘隨意撿熟練的就好。”

沉魚姑娘含笑又道“我不知公子喜愛聽什么，若是我拿手的公子不愛聽，不也是枉然”衡徵沒有理會沉魚姑娘祈盼的眼神，放下酒杯說“我去船頭透透風。”又轉頭冷冷看了正在自斟自酌起勁的澄堯道“澄堯你不可在飲了！”

澄堯停下倒酒的手，有些委屈，心想“你不是在同沉魚姑娘聊琵琶嘛，怎么還管到我頭上來了！”

沉魚姑娘似是從未吃過如此一個閉門羹，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住了，李白身邊一男子趕緊道“聽聞姑娘新排了一曲蘇幕遮，不知我等可否有幸聽得姑娘彈奏。”另一位男子也笑著打圓場“這位公子的意思是沉魚姑娘什么曲子他都愛。”又看了眼澄堯接了一句“且他女兒澄堯姑娘在這呢。”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沉魚姑娘愣了會，淡淡笑了笑，就抱著琵琶回到帷帳后開始彈奏。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眾人接著剛才繼續飲酒作樂。沉魚姑娘的琵琶夾雜其中，如碧珠走盤，澄堯本就有些醉了，聽得更加暈暈乎乎，連同看那李二公子都覺得他頭頂上罩著一團蒙蒙的白霧。

澄堯扶著桌子起身對玉兔道“我也去透透氣，隨后回來！”就掀開艙門，扶著額頭走了出去。

澄堯剛一出去的目光就被船頭處白衣黑發的青年吸引住了，青年的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如九天神祗般清明，一身素白的長袍配著如墨般的黑發更顯得他高貴出塵。

岸上的燈火喧囂，船內的旖旎春色，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就一個人靜靜立在船頭，仿佛幾百年來都是這樣，孑然行走在無涯的歲月里。

澄堯立在船桿上盯著衡徵的背影心里迷迷瞪瞪地在心里念著，今夜江河之月，只亮我的酥油燈，只照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