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和也是無意間知道的。
可笑她當(dāng)年還覺得不應(yīng)該以出身論人,竭盡全力的幫薛氏掩蓋這件事,最后卻換來了她無窮無盡的算計。
這醉樓春,可是與薛氏有萬千的關(guān)系呢。就是不知道,此醉樓春是不是她要尋找的醉樓春了。
趙羲和向鴇母極有禮的一笑:“客人找的是合心意的人,我要找的卻是您,都是合心意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這話把鴇母給逗笑了,她閱歷匪淺,雖然猜不到趙羲和的意思,心里也明白這種單槍匹馬還自信滿滿的,多半都是個有來歷的。
她嫵媚的笑臉又展開了,道:“那奴家就要收拾好自家客房,恭賀姑娘這位座上客了。”
趙羲和立刻會意,與她并肩走著,進了間華美的客房。
她緩緩落座,竟與四周的風(fēng)塵氣截然不同,艷烈的眉目里有種別樣的靈動,道:“您是個通透的人,我要是跟您繞彎子,反而是看輕了您。”
話說的客氣也無法挑剔,連聽?wèi)T了樓里娼女們奉承的鴇母也露出了真心的笑,道:“姑娘年紀(jì)雖小,氣度卻不是這般年紀(jì)的人能有的,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多謝您的吉言了。”趙羲和替二人斟了杯茶,捧著喝了起來,“其實我是想和您打聽一個人。”
青樓的消息靈通,這是大家都秘而不宣的,趙羲和不是唯一一個來打聽人的,不過打聽人這事畢竟不是她們醉樓春的主業(yè)。
鴇母接過她的茶,有點可惜起來,這女孩是她見過最出色的人,如果能在她的手下,讓她細(xì)心栽培,假以時日,不會弱于從前醉樓春里最驚艷的幾個花魁。
不,甚至?xí)錾?
這念頭在她心里一轉(zhuǎn)也就罷了,她知道趙羲和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會來醉樓春:“打聽人?咱們這醉樓春可不是做情報生意的。”
謊話。
青樓可是做情報生意的最好的地方。真當(dāng)她不知道?
趙羲和抿了口茶,茶水中透出的霧氣使她的臉迷蒙起來:“此人,您一定是認(rèn)識的。”
“哦,說來聽聽。”迷蒙霧氣,將那張嫵媚的自有風(fēng)流之氣的臉也染出了幾分飄逸。
趙羲和抬頭看著她,一雙眼里竟帶著點不敢小覷的凌厲:“此人,名為段青青。”
年老一點的人,又常去花街柳巷的,應(yīng)該會記得一句話:青青楊柳,鶯語錦春。
更明白一點的,還會知道這話說的是四個人,段青青,楊柳,薛鶯語。白錦春。
這是從前醉樓春的一個四大花魁,是醉樓春最為響亮的名號,也是錦康十年,整個皇朝最輝煌時刻,出現(xiàn)的足以讓無數(shù)才子,為她們作詩吟賦的四位美人。
物是人非之后,卻只剩下了滿目的惆悵。
薛鶯語被一翩翩佳公子一擲千金買下的事曾是一時佳話,傳到現(xiàn)在卻也都被人遺忘了。
可是仍然有人還記得,那時段青青還是四美人中的首位,楊柳仍是最高傲的才女,薛鶯語說話最甜最得人心,而白錦春,也還活著。
那時候,醉樓春是整個南燕聞名的風(fēng)雅楚館,而不是如現(xiàn)在這樣,偏安于這小城一隅。
鴇母的神色變了變,重復(fù)道:“段青青?”
趙羲和點了點頭。
段青青是薛氏的姐妹,前世她被趕出青樓后流落到京城,那時,她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美貌,薛氏卻認(rèn)出了她,將她安置在莊子上,要讓她衣食無憂。然后,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