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張義都處在驚恐中,他的心亂極了,他想告訴喬月實情,求得妻子的原諒,卻沒有一絲勇氣。
下班后,張義還是提不起一點兒精神,那個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像害了一場大病,他不知道,妻子要是知道自己和志榮的事后會怎么樣,她以前受過刺激,自己這次可是又犯了大錯,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忍受的,喬月也一樣,她肯定不會寬恕自己的,一定不能告訴她,就是算自己再怎么關愛她,也不能把志榮和他的那件事說出去,張義想。
一大早,他帶著喬月騎行在熟悉的鄉間路上,夕陽透過樹林斜映到茫茫的田野間,綠葉與紅陽交相輝映,讓人心曠神怡,林間的鳥兒更是傾心鳴唱,婉轉悠揚。
張義的心稍稍平復下來,他深深地噓了一口氣,可是腦子里仍然還是不停地飄過志榮的音容笑貌,在玉米地中,兩人情意綿綿,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畢竟兩人深深地愛戀過。可是自己的妻子喬月又該怎么辦呢?他無奈地唉了一聲!真的如志榮所說,以后不能這樣下去了,他的心里對這兩個女人充滿了深深的愧疚。
夜,來的好快,志榮美美地躺在床上,仔細回想著白天的一幕,不知怎么了,她沒有抱怨張義,反而有一種幸福和快樂的暖流縈繞在身邊。現在已經什么也不在意了,我的初戀張義啊!我都給你了!志榮仰望著屋頂,燈光下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淡淡一笑,滿臉羞紅。
“張義,我不欠你了,我可是都給你了,你這會兒該滿意了吧!看你那傻樣?”,志榮手指著燈自言自語,仿佛燈就是張義的化身。
此時的張義,正躺在家里的火炕上,更沒有睡意,屋外的風輕輕吹到屋里,天公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聲傳來,如行人的腳步,張義好像心里感應一樣,他似乎聽到了志榮的腳步聲,她正向自己走來,雖然遠隔百里,張義幻覺中都感到了志榮的心跳,那砰砰的聲音就在耳邊。聽的是那么的真真切切,可是那聲音并不是志榮,而是喬月,身旁的妻子喬月已經微鼾綿綿,甘甜入夢了。
我這是怎么了?中什么邪了?我都做了些什么?張義不由得心里自責,他不敢靠近身邊的喬月,覺得好對不起她,愧疚撩動著他那顆疲憊的心,囫圇一覺,他迷迷糊糊地熬過了這個雨夜。
志榮卻睡得很香甜,天剛剛一亮,她就起來,縣城沒有下雨,天空還是很晴朗,她洗漱好了,精心打扮一番,很快就獨自來到了街上,她沿著街道周邊閑逛著,欣賞著縣城美好的晨景,目之所及,皆是昨日的回憶,她時而一絲喜悅,時而一絲憨笑,時而還有一絲略帶惶恐的羞澀,任憑晨風吹亂了她的秀發,也絲毫掩蓋不住她那久違的幸福,陣陣拂過的風仿佛也都是自己昨日幸福的相擁,“我不會后悔!永遠不會后悔!哪怕從今以后……”,她緊握的雙手高高舉起,暗暗下定決心。
張義可是自己的初戀,此時此刻,志榮卻一反常態,沒有任何愧疚和不安,她從張義的眼神中看出,他還是深深愛著她的,有他的愛在,即使一生不在一起,自己一樣會感到心滿意足的,“給他了,一切都給他了!給了自己所愛的人,我無怨無悔!”,她笑著對天空高喊。
吃過早飯,張義和喬月又一同上班去了,還是那條鄉間路,昨夜的小雨過后,空氣清新了許多,雖然沒有放晴,但是太陽都隱約可見,張義騎著車子,卻沒有一絲精神,是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身體略顯疲態,他車子騎的慢慢悠悠的,喬月很不高興,發起了牢騷,“你今天怎么了?早上沒吃飽飯啊?騎的跟蝸牛似的,慢慢騰騰,看你這兩天的狀態,整天沒精打采的,厭煩我啦?我以后真的不會再粘著你了,我會給你自由的!我早就對你說過”。
喬月跳下車子,白了張義一眼,“坐你的車子還不如我自己走!哼!”。
喬月面對張義顯得很不耐煩,不知怎地了,干爹的出現讓她徹底亂了分寸,特別是那次自己對干爹的大膽表白后,她想要通過疏遠自己的丈夫,讓他遠離自己,只有這樣才能和干爹在一起,她知道和干爹沒有愛情,只是報恩,自己深愛的丈夫又讓另一個女人承受著痛苦,她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把所有的幸福都全部占有,一個罪犯的女兒,她覺得自己不配,尤其是現在。
她望了一眼路邊的溝壑,雜草叢生之處一條硬實的小道兒直插莊稼地里,她猛然想起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那個神秘的人影,那個人或許就從這里出來,這么多天她始終沒有忘記,時間還早,何不自己看個究竟?到底是什么人?
她跳到溝里,慢慢拉住一縷青草,攀爬上去。那個小路蜿蜒曲折,她不停地用手扒開玉米葉子,走了大約有五十多米,眼前玉米地里,一口過去人工開鑿的敞口石井,展露在她的面前,井不算深,井里早已干涸,只有昨夜的點點雨水淋濕的雜草,布滿井底,破落的井邊,石頭上苔蘚密布,井沿兒旁的一個大點兒的石塊兒周圍散落著許多殘羹冷飯,這里真的有人來過,喬月想。
“你在哪?喬月……?”,張義大聲呼喊著,沙沙的玉米葉子聲音中,張義的人已經追到了近前。
“你干啥呢?喬月?”,張義對喬月問。
“你忘了?以前這里咱們看到過的那個人?”,喬月戰戰兢兢,倒有些后怕。
“奧,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方向,我的娘啊!還真有人在這兒!誰呢?”,張義顧不了那么多了,他走到那個石頭前面,三塊兒木牌平整地放在地上,他拿起一個看了看,上面寫著一個人的名字,雖然有些模糊,但是還能依稀可辨,名字那么熟悉,另一塊兒更是清晰,“喬立學”,三個字躍入眼簾,那不是自己的岳父嗎?誰還再思念他?莫非是他?
張義一怔,趕緊拉著喬月離開,他不想讓喬月看到這些東西,讓她再次回到過去的記憶,看到這些她會瘋的。
“走吧!要不然咱們就遲到了!”,張義寬慰著妻子,走出了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