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九
- 群山之外
- 多瑙河畔
- 6590字
- 2020-03-07 14:52:00
冰冷的槍口頂在了道奇的后腦勺上,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千栩琳循著聲音向道奇身后看去。借著光線,他看見頂在道奇后腦勺上的是一把華麗的轉輪手槍,這把槍上用鎏金繪制著枝形花紋,兩根槍管中間是一個做工精美的鷹首雕像——千栩琳一眼就認出了那竟然是四翼鳥的雕像,與自己手鐲和身上其它的佩飾有一樣的紋路。
這把精美的槍被握在一只皮膚略顯黝黑的手中。這只手顯然歷盡了風霜,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但皮膚比千栩琳要粗糙很多。而當千栩琳的目光順著這只手和胳膊看去,發現站在道奇身后的是一個披著黑色金邊斗篷、帶著鷹首狀兜帽的體格高大強壯的年輕男人。他一只手拿著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肩膀上露出一把長柄劍的手柄,腰間掛著同樣繪有四翼鳥紋章的匕首和箭袋。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樣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舉著槍的手也像雕塑一般靜止在空中。
道奇不敢怠慢,緩緩抽出腰間的手槍,又從千栩琳手中拿過步槍放在地上。
“現在站起身,面朝前,趴在馬上!”年輕男人命令到。他的聲音雖然冷酷低沉但并沒有道奇那么老道,據千栩琳判斷他的年齡應該比道奇稍年輕些。
千栩琳不理解道奇為什么要把步槍從自己手里拿走,也許是怕自己不慎對著這個男人開槍?
年輕男人舉槍走到道奇身后,扔給千栩琳一條繩子示意他把道奇捆起來。
“你想干什么?你身上為什么帶著圣域的武器?”千栩琳見眼前的人正把全部敵意放在道奇身上,便小心地開口問到。
年輕男人扭頭看了千栩琳一眼。此時千栩琳終于可以看清他的臉了,隨后千栩琳驚訝地發現那張隱藏在兜帽下的臉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冷酷,在那張面部線條柔和的臉上更多的是堅毅和嚴肅,而在他的額頭中間,竟然是一個發著金光的四翼鳥花紋。
“你……你是誰?”千栩琳不禁低聲驚呼。
千栩琳眼前的男人回過頭看了看趴在馬背上的道奇,似乎認定道奇已經沒有威脅。他看著千栩琳,低聲道:
“我叫織凌羽洛,是一名神使。”
最后兩個字像四顆炸彈一樣狠狠砸在千栩琳心中,驚得他全身一震。
“不可能!”道奇的聲音頑強地傳來。“神使在末日之戰后就全部消失了!”
“把嘴給我乖乖閉上!”
織凌羽洛突然狠狠用力扭了一下道奇的胳膊。他的力氣大得驚人,道奇疼得慘叫著求饒。
“……現在,我要問的是:你是誰?”織凌羽洛逼問到。
“我是千栩琳,圣域祭司。”千栩琳連忙答到。
“沒問你,千栩琳。”織凌羽洛沒好氣地說。“從你身上佩飾我就可以看出來,我在問這家伙!”
“你在問我?”道奇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你先放開我,這個姿勢讓我怎么回答……”
“他叫道奇。”千栩琳道。“冬日帝國禁衛軍上尉,帶我們前往帝國首都希澤圣域。”
“你認識他?”織凌羽洛扭頭道,手里的槍口不自覺地放低了幾寸。“我還以為他挾持了你們……”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果然,正如千栩琳擔心的那樣:總喜歡趁人不備時動手的道奇趁著織凌羽洛分神的功夫突然出手了。
只聽一聲刺耳的槍響——道奇猛然轉過身打算奪下織凌羽洛手里的槍,無意中觸動了扳機。織凌羽洛手中的槍雙管齊射,后坐力讓槍從織凌羽洛手里飛了出去。奪槍的計劃落空,道奇又反手用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劃向織凌羽洛,一邊試圖去撿起剛剛放在地上的手槍。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千栩琳心想。也許道奇可以通過偷襲讓洛彌婭吃點苦頭,但面對一個神使時這點小手段是遠遠不夠的。
織凌羽洛的速度快得驚人。在道奇拔出匕首向他劃來時他就已經閃身躲開并踢開地上的手槍,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徒手握住了道奇的匕首。只見織凌羽洛轉動手腕、猛地一用力,那把匕首便被攔腰折斷。
道奇吃驚地瞪大眼睛,但他隨即再次耍了小聰明:他另一只手又從屁股后面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槍,但還沒等他調轉槍口,織凌羽洛就已經把槍連同他的手一腳踩在地上。
“啊!真疼!見鬼!”道奇拿槍的右手被織凌羽洛死死踩住,左手則被織凌羽洛扣住手腕舉在半空中。
“你真以為靠偷襲和耍小聰明能幫你在與一名神使的戰斗中占上風嗎?”織凌羽洛冷冷地說。“我真不理解為什么千栩琳能縱容你這個自作聰明的家伙,要是換作我,肯定找個時候把你殺了!”
“織凌羽洛,”千栩琳忍不住開口。“誤會而已,別太當真,他只是盡責罷了。”
“盡責?我看可不!”織凌羽洛沒好氣地說。“千栩琳,把這家伙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說罷,織凌羽洛放開了道奇,但他銳利的目光卻仿佛在警告道奇讓他別再耍小聰明。道奇聳聳肩,無言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撿起地上的槍背在肩上。
“來的可真是時候……”道奇小聲嘟噥著。“跟個鬼似的……”
道奇的腳步連滾帶爬地漸漸遠去:他拿著水壺找水去了。
織凌羽洛沒有再理會道奇。他撿起槍插回腰上,整理好斗篷和兜帽,把千栩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看你這副樣子,我真以為你被那家伙挾持了……怎么弄得這么狼狽?”
千栩琳無奈地開口:
“唉,但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趕了一夜的路,我在馬背上睡了一宿……”
“那她呢?”織凌羽洛扭頭看向洛彌婭。“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你的助祭吧?”
“是。她叫洛彌婭,是我的助祭。”
織凌羽洛湊近仔細看了看洛彌婭。“她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
“應該是睡著了。她昨天晚上為了保護我一宿沒睡,她肯定累壞了。”
織凌羽洛把手伸進她的衣領探了探她的脈搏,起身道:
“她確實累壞了。我看你們離神殿已經很遠了,估計走了……兩三天了吧?”
“不,我們昨天上午才出發。”
“你們才走了一天就走到了這里?”織凌羽洛不可思議地說,但隨即皺起眉頭。“怪不得你們會累成這個樣子,你們一夜之間趕了三天的路程……是那家伙逼你們這么做的嗎?”
“嗯……也不算……”
織凌羽洛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憑你們這幾匹馬,想跨越梵爾洛奇亞山脈,恐怕比登天還難。梵爾洛奇亞山脈誕生的目的就是把這盆地里面的神殿與外界隔絕開,因此在這條山脈中不僅有難以跨越的地形,還有神明為阻擋獵神者而降下的古老的魔法屏障。”
原來是這樣!千栩琳想。原來這是個盆地,而自己的神殿在盆地正中央,怪不得自己看四周都是連綿的群山。
“那你為什么會在這?”千栩琳忍不住問。“你真的是神使嗎?”
“我確實是神使,貨真價實——你別聽那家伙的胡言亂語,只要世界上還有一個獵神者,神使就不會消失。”織凌羽洛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本來是住在這片森林中央的神殿里的吧?為什么跑出來了?”
千栩琳想把事情的原委向織凌羽洛解釋,又擔心織凌羽洛責備自己不恪盡職守,但他糾結了半天后還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了織凌羽洛。出乎他的意料,織凌羽洛并沒有責備他,而是表示了對他的理解和贊同。
“……我理解你的感受,千栩琳,祭司的生活都是枯燥的。神使和祭司雖然都被賦予了永恒的生命,但我們可沒有把靈魂奉獻給神明。”
“抱歉,在我離開希澤圣域的時候,好像還沒有誕生神使。”
“希澤圣域?”織凌羽洛聽到這個名字笑了笑。“你說的希澤圣域是冬日帝國的首都嗎?還是以前那個舊圣域時代?”
“我來這里已經七千多年了……”
“那就是舊圣域時代無誤了。你說得對,七千多年前希澤圣域還沒有誕生神使,但在獵神者的活動逐漸猖獗后神明便委任了一批有戰斗經驗的凡人、賦予他們永恒的生命來與獵神者戰斗。唉,回想起那場戰爭,可真是一段不平凡的日子……”
織凌羽洛面向森林自言自語地說了很久,才轉過身,和千栩琳一起在毯子上坐下,對他說:
“我很佩服你下決心的勇氣,只不過我給你一個建議:不要去希澤圣域。”
“為什么?”千栩琳不解地問。“那里不是舊圣域的遺跡嗎?”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希澤圣域不值得你去,而是因為路上太不安全了。你們三個人,打算就這樣單槍匹馬地殺過西部平原,殺過那片末日之戰后的廢土,穿過無數殘存的黑暗勢力的聚集地,就靠幾只槍和弓箭,嗯?”
千栩琳低頭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織凌羽洛,那你呢?”
“怎么,你指望我跟你們一起去嗎?”織凌羽洛雙手墊在脖子后面,自覺地靠在千栩琳肩上,懶洋洋地說。“不可能。雖然我很想去那里,但我有任務。”
“你還有任務?”
“神使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完成任務——神明布置給我們的任務。而我的任務還沒完成,等我完成了我的任務后我便會向神明請求恢復我凡人的身份。”織凌羽洛道。
“你的任務是什么?”
織凌羽洛嘴里輕輕吐出幾個字:
“追殺冥仆。”
冥仆?這個詞是千栩琳第一次聽見,但他卻意外地感覺這個詞對自己有點熟悉。
“冥仆?”他不禁低聲說出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詞。“為什么叫這個名字?是獵神者嗎?”
“冥仆不是獵神者,他們是和冥殿合作的凡人——就像神使。舊圣域的覆滅對冥殿也產生了影響,由于某種原因,冥殿需要重建,而這就需要冥仆在世間掃除障礙,這與獵神者們的目標不謀而合……于是他們就合作了。而那個冥仆知道我在追殺他,他也在追殺我,還帶著一群毫無作用的獵神者……真是可笑!”
說著,織凌羽洛突然把手里的匕首扔向面前的樹,看著那道金光狠狠釘入樹干。
“……也正因為如此,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同行,更何況,如果我帶上你們,完全是我的累贅。”織凌羽洛道。“不過,看在你我都是舊圣域的神職工作者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們一個忙。”
“什么忙?”
“我身為神使,別的本事沒有,但對神明在世間設下、幫助神使快速到達各個地方的傳送矩陣倒是記得一清二楚。我可以用傳送矩陣把你們送過西部平原,但這可能意味著你們要繞更遠的路了。”
“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能出現在這里,就是通過傳送矩陣逃過冥仆的追殺。這些傳送矩陣分布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只有神使可以洞察到它們的存在。任意兩個矩陣之間可以自由傳送,這個方法是在末日之戰結束后才出現的,最初的初衷是為了快速把兵力調集到某個地方來鎮壓可能出現的獵神者,但隨著這幾千年來神使的逐漸消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越來越少了。”
千栩琳意識到自己對此竟然一無所知。他的心里突然有一股醋意襲來,這種感覺就好比把玩具只給了兩個孩子中的一個。
“這得等到道奇回來再說,他負責給我們帶路。”反復思考后千栩琳采取了最穩妥的打算。
“隨你便。”織凌羽洛道。“如果你信得過那家伙的話,怎么做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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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總是存在著巧合。在他們提到道奇后,沒過多久,只聽他們身后的草叢中傳來一陣騷動:道奇找水回來了。他手上端著步槍,腰上掛著兩個沉甸甸的水壺,看到織凌羽洛時他不由自主地把槍口對準了織凌羽洛。
“該死,你這家伙怎么還沒有離開?”
“在解決完我的問題之后我自然會離開。但在這里注意你的言辭。”織凌羽洛生硬地說。“你應該叫我:神使大人。”
道奇響亮地哼了一聲。
“大人?哈,當然了!”道奇突然氣急敗壞地說,一邊狠狠跺掉靴子上的泥濘。“大人,大人——又多了一位大人!先是助祭大人,再是祭司大人,現在又來了一位神使大人——我可真榮幸,能和這么多大人同行!”
“誰要跟你同行?”織凌羽洛站起來道。“你說話給我放尊重些!”
“好啊,神使大人,我這一介草民又招惹到您啦?哎呦,這可真是我的榮幸啊,我能和你過兩招,現在還能站在這里跟您這個神使大人說話——”
“放肆!”
織凌羽洛猛地拔出背后的劍——那是一把有精美的鎏金花紋的長柄雙手劍,劍體上下金光閃閃,鋒利的銀色劍刃則寒光逼人。
織凌羽洛揮劍就砍。道奇敏捷地側身躲過,一邊舉槍瞄準。霎時間,二人仿佛又恢復了剛見面時的狀態,兩人眼中都充滿了仇恨和殺意。
此時千栩琳也顧不上雙腿的疼痛了,他沖到兩人中間擋住道奇的槍口和織凌羽洛的劍刃:
“冷靜一下!道奇,尤其是你!”
看到擋在面前的千栩琳,道奇和織凌羽洛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道奇的手指依然搭在扳機上,織凌羽洛也沒有收起他的劍。
“你們能不能大氣一點,剛見面產生的誤會非要鬧成這個樣子嗎?”千栩琳只感到一股熱血沖腦,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大聲說話。“一個禁衛軍上尉,和一個神使,你們本來都是同一戰線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卻為了一點誤會就拔刀相向?”
“你不懂,祭司大人,這家伙絕對有問題!”道奇端平步槍道。“我最討厭別人拿槍從身后指著我的腦袋,這種卑鄙的、陰險的偷襲行為——”
“如果你不服氣,那就讓我們再來過兩招?”織凌羽洛蠻橫地打斷了道奇的話。“你既然說我陰險,那我倒看不出你除了耍陰招外還有什么其它的本事,就算我不拿武器你都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好啊,來啊,誰怕誰啊!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夠了!你們兩個——”千栩琳大聲喊道。“我真是為你們害臊!道奇,你一個如此重視榮譽和尊嚴的禁衛軍上尉卻為了一點誤會而要采取如此幼稚的行動?還有你,織凌羽洛,一個肩負著神明的任務的神使在這里和一個凡人劍拔弩張?!”
千栩琳說的話終于起了點作用。道奇和織凌羽洛又保持著當前的動作對峙了幾秒,放下了武器。
“我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織凌羽洛道,一邊把劍插回背后的劍鞘。
“我也不敢再斗膽惹上您這個神使大人了。”道奇嘲諷著,也收起步槍。
也許是他們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躺在一邊的洛彌婭咳嗽幾聲,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正和道奇劍拔弩張的織凌羽洛,嚇得不禁驚叫了一聲,伸手去拿弓,千栩琳連忙擋住。
“別怕,洛彌婭,他叫織凌羽洛,是一名神使。”
洛彌婭這才冷靜了一些。她跌坐回毯子上,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道:
“祭司大人,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在你睡著的時候。你不用擔心了,他只是和道奇先生……有點小摩擦。”千栩琳小聲解釋到。
洛彌婭揉著眼睛,在千栩琳的幫助下從地上站起。織凌羽洛已經收劍入鞘,他頭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道奇則滿臉不在乎地把步槍重新背到肩上,將水壺扔給千栩琳。
“喝點水吧,祭司大人,我們該出發了。”
“慢著!”千栩琳道。“織凌羽洛說他可以幫我們從別的地方繞過西部平原。我需要你做個決定。”
道奇整理馬鞍包的動作停下了。
“祭司大人,”道奇想了想,說。“穿越西部平原是最快抵達帝國首都的路。我不管那個神使有什么更好的路線提供給我們,但我們現在已經走了這么遠了,如果不想走回頭路的話只能硬著頭皮穿過西部平原……”
“不,他說在這附近有個傳送矩陣可以幫我們快速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道奇幾乎快抓狂了。
“好吧,好吧,祭司大人!自從我來到這片森林里、遇見您之后,我已經見到了無數超乎我的想象的東西了。不管您說的這個矩陣到底是什么原理、能帶我們去哪,我都不會再問了!從現在開始一切由您做主,怎么樣?”
道奇似乎在賭氣。
千栩琳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洛彌婭,后者則是滿臉無所謂的樣子。
“道奇先生,那既然你這么說,我只好自己做決定了。”千栩琳想了想道。“我們繞路吧。”
道奇臉上的表情從惱怒變成震驚,又變成不可理喻。“我……我只是隨口說說……”
“道奇先生,你該不會是對你剛才說的話反悔了吧?”
“反悔?不不不,當然沒有……我是說……由您決定,祭司大人。”
看著道奇不甘心的樣子,千栩琳忍不住嘿嘿一笑。他叫住織凌羽洛,道:
“織凌羽洛,能帶我們去傳送矩陣嗎?”
已經走出幾十米的織凌羽洛聽到后轉過身,用不信任的目光看了看道奇,道:
“怎么,那家伙同意了?”
“對,他同意了。”千栩琳大聲說。“他同意接受你的安排。”
“祭司大人,您……”道奇欲言又止。他錘了一下馬鞍,壓低聲音道:
“該死!您說什么也不能說我接受那家伙的安排啊,我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接受違背我主觀意愿……”
“他是神使,道奇先生,他的身份在你之上。”
“那他和您比起來誰的身份更高呢?”道奇突然問。
“啊?這個……”
千栩琳倒沒想過這個問題。
“按理來說,應該是神使吧……神使是神明在世間的直系代表,他們只接受神明的任務。而我們只是為神明祭祀、幫助神明的意志在世間傳播的人,和神使……不一樣。”
“恕我直言,祭司大人,那您是不是也該叫他‘神使大人’了?”
雖然從邏輯上來說道奇說的沒錯,但千栩琳受人敬仰了幾千年,他很不愿意承認自己比別人低一等。他搖了搖頭,示意道奇別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織凌羽洛已經在不遠處站著看他們說話很久了。他臉上有一絲不耐煩,手里玩弄著匕首。看到千栩琳和道奇終于結束了交流,他大聲喊到:
“千栩琳,休息好了就趕緊出發吧,趁白天時間多趕點路,說不定今天晚上你們能找到一個可以下榻的地方。”
“知道了,我們這就出發。”千栩琳對織凌羽洛喊到。
雖然他的大腿內側還是疼得不行,落枕的頸部也沒有明顯好轉,但千栩琳還是強迫自己跨上了吉姆。失魂落魄的洛彌婭顯然還沒有休息好,但在千栩琳的催促下她也爬上了馬背,將水壺里的涼水倒出一點在臉上搓了兩把,一言不發地跟上了他們。
道奇沒有騎馬,他牽著馬在地上步行,與前面的織凌羽洛保持著很遠的距離。織凌羽洛則頭也不回地走著,但從他頻頻側身觀望的動作來看,他對愛使陰招的道奇依然不放心。
他們脫離了原來的路,‘道奇’顯得有點無所適從,掙扎了一會后便乖乖地服從了道奇。在越發幽深的密林中,道奇又端起了步槍,但槍口不再指向織凌羽洛而是對準身邊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