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你不能這么冒然地做決定,你的職責是祭祀而不是去涉足政事!”
“我知道,洛彌婭,我決心已定,請你不要再在這件事上糾結了。”
在道奇上尉離開餐廳后,千栩琳對洛彌婭表達了自己決定去冬日帝國的想法。洛彌婭雖然全力反對他的決定,但當千栩琳詢問她是否要跟著一起去時,洛彌婭還是表示她會一同前往。
“祭司大人,我不希望你離開神殿,但我…我會一直跟著你的,這是出于對你的安全考慮。”
“道奇呢?他現在人在哪?”千栩琳問到。
“他在樓下,在外面的庭院里散步——祭司大人,我懇求你不要這么草率地做決定,你根本不知道那份地圖上的名字是不是真實的,你冒著風險去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是非常危險的!”
千栩琳搖搖頭。他并不是不認同洛彌婭的話,而是因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洛彌婭,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地方——希澤圣域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那里對我來說就是我唯一的家,是我敬仰的朝圣之地。七千年前我被迫離開了那里,在此之后我沒有一天不渴望回到希澤圣域,也許它已經變成了廢墟、從世界上消失,但哪怕只有最后的一絲希望能證明它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就要盡我所能地去追尋它。”
洛彌婭還想再開口,但她似乎已經想不出來該說什么了。她深吸一口氣,用懇求的語氣道:
“祭司大人,萬一道奇是騙你的,他只是想以這種方法來陷害你,你又該怎么辦?”
“他為什么要騙我?騙我對他毫無意義,我沒有任何他想得到的東西。”千栩琳道。
洛彌婭無奈地嘆了口氣。
“祭司大人,請原諒我的多慮,我只是……不放心。”
千栩琳心里亂糟糟的。
“我理解你的想法,洛彌婭。”千栩琳思索了一陣后慢慢說到。“我知道,風險是存在的,但是如果能找到我內心情感和精神的寄托,那我甘愿冒著這個風險!我曾經侍奉的祭司也對我說過,我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沒有精神所寄托的對象……而我覺得,希澤圣域對我而言也許就是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吧。”
“你……你曾經侍奉的祭司?祭司大人,我記得我遇見你時似乎你已經是祭司了。”
“哎,昨天,在湖里。”
洛彌婭欲言又止。看得出來,她雖然還想再反駁千栩琳,但又不愿意再爭辯下去。她扭頭離開了,去收拾餐桌上凌亂的餐具。
看著洛彌婭的背影,千栩琳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一上午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洛彌婭像往常一樣去森林里采集野果和蔬菜為下一頓飯做準備,千栩琳則獨自坐在祭壇上。整個上午,他并沒有開放自己的意識去與身邊的自然萬物交流,因為他的心被一種難以名狀的、復雜的情緒填滿了。
這在他的祭司生涯中是第一次因為心里的情緒而無法集中精神。他嘗試了各種方法清空自己的頭腦,但無一例外地失敗了,到頭來反而弄得自己又急又累,身上的衣服也幾乎被汗液浸透了。他在又進行了無數次和自己大腦的斗爭后最終決定放松身體。他在祭壇旁的樓梯上躺了下來,大口地呼吸著清涼的空氣。
一陣腳步聲從他身后傳來:道奇正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踱步進入祭壇。
千栩琳連忙從地上站起,一邊整理平整身上的衣服——他可不愿意讓道奇看見一個祭司百無聊賴地躺在祭壇的地上。
“喲,祭司大人,您也在這里啊?”正低頭踱步的道奇看見不遠處的千栩琳,略有吃驚地說,一邊彎下腰優雅地鞠躬。經過一上午的休息,他的精神面貌比早上好多了,干癟的臉也明顯紅潤了不少。
由于起身過快,千栩琳的頭傳來一陣脹痛。他扶著一根柱子穩住身體,開口道:
“道奇先生,祭壇不允許除了祭司和助祭以外的人進入。”
“哦,抱歉。”道奇說著轉身快步走向大門。
“請等一下,道奇先生。”千栩琳突然道。
他想驗證一下道奇的誠意。
道奇在原地站住了,靈活地轉了個身:“還有事嗎,祭司大人?”
“能給我說說冬日帝國嗎?”千栩琳道。
道奇揚起一條眉毛。
“祭司大人,您該不會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吧?”
“事實上,正是如此。”
“好吧,好吧……”道奇說著抿了抿嘴唇,又抬頭張望了一陣。“我……我雖然是帝國的外交官,但我倒從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有機會介紹我的國家,這是我第一次干這事…抱歉,祭司大人,我得準備一下……”
說罷,道奇雙手插進口袋,低著頭嘴里喃喃自語,似乎他正在組織語言。幾分鐘后,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我可以開始了嗎,祭司大人?”
“請便。”
道奇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冬日帝國,建立于帝國歷6542年——”
“打斷一下,道奇先生。”聽完第一句后,千栩琳突然開口。雖然他知道這么做很不禮貌,但他怕當道奇發表完長篇大論后自己就會忘記現在腦子里的想法。“你剛剛帝國歷是以什么為計算起點的?”
“……這個問題你倒把我問住了,祭司大人。”道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沒學過歷法,不知道。”
“哦,好吧…請繼續。”千栩琳抱歉地說,他心里卻隱隱約約浮現出到了一些得不到證實的想法。
“……呃,我說到哪了……帝國歷6542年,沒錯,現在是帝國歷7196年,也就是說帝國到現在已經建立了大概……654年了。第一任開國皇帝是享有萬分尊崇的伊薩古陛下,在位309年;第二任皇帝是享有無上榮光的法雷亞斯陛下,在位271年;第三位皇帝是阿依諾陛下,至今在位。”
“現今的帝國子民是神明的后代,而帝國皇室的血統由于無數人的努力,在持續數千年的戰亂中也一直保持著純潔。雖然曠日持久的戰爭將神明與人間割裂,曾經依靠共同的信仰凝聚在一起的人們如今也分道揚鑣,但唯有冬日帝國擁有自古流傳下來、最純正完整的、對神明的追隨和信仰。我們堅信,冬日帝國的榮耀和國土是神明所賦予的,我們戰勝對手的最強大的武器就是我們的信念。”
直到此時,千栩琳才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理解是完全錯誤的。雖然冬日帝國這個名字聽起來帶有很強的侵略性,但從道奇描述的情況來看,它與千栩琳猜想的恰恰相反。但千栩琳細細想來,那個在他心中的困惑此時逐漸清晰,他忐忑不安地期待真相浮出水面。
“道奇,你們的首都,是希澤圣域?”千栩琳問到。
“是的,祭司大人,”此時的道奇容光煥發,神情莊嚴肅穆。“那是世界的中心,是唯一的凈土,是所有虔誠的信仰的皈依之處,是……”
“……是所有靈魂向往的最終歸宿?”千栩琳不由自主地輕聲背誦。
道奇審視千栩琳的目光從尊敬變成了震驚和崇拜。
“祭司大人,您…您是怎么知道這句話的?這是《帝國宣言》的內容!”
千栩琳也愣了。“不,這是我就任祭司時在中央祭壇的外墻上看到的銘文,是……是一首贊美詩的內容。”
道奇面帶困惑地呆在原地。氣氛在兩人的沉默的對視中顯得有些怪異和尷尬。
突然,道奇失態地大叫:
“我知道了!祭司大人,您是舊圣域時代的人!”
“呃,什么?”
“舊圣域時代!”道奇不顧禮節地撲上來,緊緊抓住千栩琳的胳膊,眼里閃著崇敬的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傳說中,那是在末日之戰爆發前的世界,所有人團結、自由、平等地生活在眾神的光輝下。而持續了5470年的末日之戰,獵神者和神使們的戰爭將曾經的圣域瓦解了,雖然獵神者被鎮壓并逃躥到了東部,但人們還是四散逃離了圣域,逃往世界的四個邊緣……這些逃亡的人們在西部建立了游牧部落,在北部的海洋中誕生了北海共和國,在南部的雪山中建立了隱藏在地下的“第二神域”,而冬日帝國,則是由殘存的神使和擁有最堅定的信仰的神的子民建立在世界的中心、末日之戰的廢墟之上的神權帝國……而我們的首都就是曾經舊圣域時代的圣城:希澤圣域。”
千栩琳震驚地合不攏嘴。他第一次感覺到:世界在自己察覺不到的地方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在你們的首都,中央祭壇還在嗎?”千栩琳忐忑不安地問。
“中央祭壇?”道奇奇怪地重復了一遍。
千栩琳心里一緊。
“你是說……那個傳說中被神使們封存起來的祭壇嗎?那……那只是傳說……”
“封存在哪里了?”千栩琳急切地追問。
“據說是封存在帝國首都的地下……那個祭壇有多大?”
“很大,頂天立地。”
“那我是沒見過。據傳說,神使們在于獵神者戰斗的前夕,為了保護祭壇不被破壞,他們將神殿用某種方式封存了起來;而在帝國第二任皇帝法雷亞斯編撰的帝國史書中,稱那座祭壇被埋藏在帝國首都的地下。但阿依諾陛下在幾百年間派出了無數支考察隊伍深入礦坑和地下洞穴中搜尋,都沒有找到祭壇的影子。如果真的像您說的那樣巨大,不應該這么憑白無故的消失啊……”
千栩琳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陣傷感。但他的腦海里卻突然閃過魯伊特的一句話:
“……只要希澤圣域還在,中央祭壇還在,我們的意識就永遠不會從世間消散……”
這么說,祭壇只是消失了而沒有被摧毀。千栩琳想。既然魯伊特暗示了自己中央祭壇還在,那就一定還存在找到它的可能。
但千栩琳又猛然想到洛彌婭的話。他突然話鋒一轉,問到:
“我怎么相信你說的話?”
道奇被這突然而來的懷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也許對您而言,世界并沒有變,但在群山之外,已是滄海桑田。”
這是《創世神諭》中的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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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內的燭光隨著吹入房間的晚風微微搖曳著,在窗前飄動的窗簾上映出斑駁的陰影。
千栩琳躺在床上,思緒雜亂的他漫不經心地握著洛彌婭搭在他肩上的手。當他在腦子里反復想著道奇的話時,一不留神把洛彌婭捏疼了,她輕叫一聲抽回了手,責備地看著千栩琳。
“祭司大人,你真的打算離開神殿,跟著道奇去冬日帝國嗎?”洛彌婭擔心地說。“請你理解我反復的詢問,我實在不敢保證我能在神殿以外的地方保證你的安全;就像你說的,我…我可不想繼任祭司……”
千栩琳皺著眉頭看了洛彌婭一眼,后者連忙為自己失當的言論道歉。
就在剛剛,他已經花了二十分鐘給洛彌婭把道奇給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在他的反復勸說下,洛彌婭不再質疑道奇說的話的真實性了,但她還是固執地反對千栩琳去冬日帝國。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祭司大人。”她不停地說著這句話。
洛彌婭有點偏執的擔心讓千栩琳很不舒服。但他的內心中某個聲音卻引導著他讓他認真體驗這個過程。因此,雖然他本來就亂成一團的思路被洛彌婭反復的絮叨弄得更加混亂,但他卻絲毫不生氣。
他反而感到有些溫暖。
窗外的夜空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了。千栩琳已經忘了他們在這個問題上花了多久,但對時間的本能告訴他: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在平常,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入睡很久了,但有嚴格的作息規律的洛彌婭今天卻一反常態,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也難以入睡,非要反復勸說千栩琳放棄去冬日帝國的念頭。最終還是千栩琳熬不住了,他疲憊的神經再也支撐不住他的眼皮,他倒在枕頭上呼呼睡去。
失去了說話對象的洛彌婭也只得熄滅了蠟燭,鉆進被子。
但沒等千栩琳睡多久,他就被身邊的一陣擾動弄醒了:是洛彌婭。洛彌婭似乎動作小心地掀開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隨后千栩琳聽到了匕首從刀鞘中抽出的聲音。
千栩琳的睡眠一直很淺,他對周圍的聲音也異常敏感。此時他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直到他聽到洛彌婭的腳步向門口移去。
洛彌婭端著燭臺,赤腳走出臥室。
千栩琳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往門口看了一眼:洛彌婭一手持匕首,一手端著燭臺,身穿白色睡衣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
他的心砰砰跳著,他也翻身下床,沒穿鞋,小心翼翼地跟上洛彌婭。
當他來到樓梯口時,發現黑暗中的那絲火光正在樓下沿著走廊往道奇的房間移去。
他的心揪了起來。他盡可能快地跑下樓梯,腳步輕柔地跟上洛彌婭,但又生怕有什么不妥,轉身拿上了一個熄滅的燭臺。他擔心洛彌婭做出什么極端的事——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洛彌婭快步到了道奇的房間門口。隨后,她在原地停了幾秒,似乎在考慮下一步的行動——緊接著她突然推門而入。
千栩琳連忙加快步伐趕到離道奇的房間幾米處的地方。他俯下身跪著爬向門口,側耳傾聽。
道奇迷糊的聲音傳來:
“……啊,是您,助祭大人,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一陣鋒利的匕首劃開空氣聲音。千栩琳急忙把頭伸進門口查看,但又連忙縮了回來:洛彌婭把匕首橫在了道奇脖子上。
也許這樣能逼迫一些人就范。千栩琳暗想。但洛彌婭忽視了一點:道奇是一名軍人,而且是帝國的禁衛軍上尉。
只聽見什么東西被碰落,隨后一聲洛彌婭的慘叫聲傳來。千栩琳頓時全身肌肉緊繃著,他握緊手里的燭臺,努力抑制著自己沖進去的沖動,小心地把頭探進門框:
洛彌婭手中的燭臺掉在了地上。道奇的左手死死握住了洛彌婭持匕首的手腕,右手則掐住洛彌婭另一只手以阻止她攻擊自己的頭部。二人保持這個動作僵持了幾秒,洛彌婭見拗不過道奇,便突然用左胳膊肘猛擊道奇的腹部。道奇動作迅速地抬起膝蓋擋住了洛彌婭的攻擊,但洛彌婭又趁機用右腿膝蓋狠狠頂了一下道奇的肋部。
道奇痛得喊出了聲。洛彌婭連忙捂住他的嘴,但這讓她右側的身體沒有了防備。只見道奇揮拳從右側面猛擊洛彌婭的肚子,當洛彌婭不得不彎腰躲避時他又瞬間抽回出了一半的拳,狠狠打在了洛彌婭下巴上。洛彌婭慘叫一聲后退,但此時她的左胳膊依然被道奇抓在手里——道奇迅速伸腳擋住洛彌婭的退路,同時右手抓著洛彌婭的胳膊往反方向狠狠一扭——
洛彌婭面朝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手里的匕首應聲滑落。正當道奇洋洋得意地起身時,洛彌婭卻突然用腳猛踹了道奇的腿肚子讓他也失去了平衡、臉向前撲倒在地,自己則摸到匕首向道奇的脖子刺去。本來被洛彌婭這一腳踢翻在地的道奇就摔得不知所措,此時生命受到威脅的他更是直接亂了陣腳,本能地把胳膊橫在面前,卻正好被早有準備的洛彌婭用雙腿別住。而不等他再想出辦法反擊,洛彌婭手中的匕首尖再一次頂在了他的脖頸窩上。
道奇的胳膊被洛彌婭用雙腿死死別住,無計可施的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而洛彌婭臉上也掛了彩。
千栩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想到看似柔弱無害的洛彌婭竟還有如此強硬的一面。
但洛彌婭并沒有把匕首向道奇的脖子里捅進去。她放開了道奇,但她手里的匕首卻未退讓半分。
“……助祭大人,您這是干什么?”道奇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地問。“半夜闖進來殺了我?”
“道奇,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洛彌婭也大口做著深呼吸,捂著磕傷的臉壓低聲音道。“站起來!”
道奇乖乖照做了。
“抱歉,助祭大人,我不明白……”
“祭司大人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你去冬日帝國了。”洛彌婭把道奇面向墻按住,低聲說。“我暫且相信你給他說的話,而我也不會再去嘗試改變他的想法。”
“哦,那這和您在半夜持匕首闖進我的房間、還主動攻擊我有什么關系嗎?”
“道奇,少廢話,我得警告你,”洛彌婭說著,手里的匕首似乎稍稍捅進了道奇的脖子一點,因為千栩琳看見他全身僵硬地抖動了一下。“身為助祭,我必須隨時隨地保護祭司大人。祭司大人要去冬日帝國,我理解他的想法,也支持他的決定。但對你,我不放心。”
道奇哼了一聲。
“……助祭大人,您真會說笑,我還能存心害祭司大人不成?”道奇的口氣中有一絲被冤枉的委屈和氣憤。“我這輩子從來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也從來沒想過加害他人……”
“你說了不算,道奇,現在我只相信我自己和我手里的刀!”洛彌婭語氣強硬地把匕首又向下按動幾分,疼得道奇連連慘叫。
“嘿!嘿!好吧!您說了算,您說了算!”
“……我會跟著祭司大人一起去。但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帝國,只要是讓我發現你對祭司大人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發誓我會說到做到!”
說著,洛彌婭用手中的匕首狠狠釘在道奇脖子旁邊的墻上,嚇得他全身一縮。
“現在,我需要你再給我認真地做個保證。”洛彌婭咬牙切齒地說。
道奇聳聳肩。
“助祭大人,我無意拿您開玩笑,但您剛才都說了不想相信我……”
“趕緊發誓!”
“好吧……好吧!在這里,我以帝國禁衛軍上尉、帝國外交官的身份向您保證,我會親自護送祭司大人和您前往希澤圣域……我在此對您和神明發誓,我不會讓祭司大人受到一點傷害,否則我就對您獻上我的性命。”
洛彌婭這才用力拔出匕首。她退后幾步,對道奇鞠了個躬。
“我相信你的保證,道奇。但我希望你同時也能記住我的承諾……從今往后,這一路上,還需要你和我一起保護祭司大人。”
“呵,可不是么!”
洛彌婭沒有理會道奇的諷刺。她從地上拾起燭臺,轉身離開。
看著洛彌婭向門口走來,千栩琳連忙飛快地跑回了臥室,回到床上、鉆進被子,就好像自己從未醒來過一樣。
他的心砰砰直跳——一半是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一半則是因為對洛彌婭感激:他從未想到洛彌婭是如此在意自己,以至于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幾分鐘后,洛彌婭回來了,她似乎在剛才的搏斗中扭傷了胳膊,腳下也一深一淺的。她手里的燭臺顫抖著,把微弱的光芒弄得搖搖欲墜,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插回刀鞘,躺在了千栩琳的身邊。隨后,緊閉著眼睛的千栩琳感到洛彌婭溫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身上。
“對不起,祭司大人,我失禮了。”千栩琳聽見洛彌婭在自己身邊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