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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章節二十一

艦長的私人餐廳在最底層。他們在織凌羽洛的帶領下順著陡峭的樓梯一路向下,不知跨越了多少層甲板后才終于來到了那扇氣派的金紋烏木門前。在門的正中央,是一個被鎏金花紋環繞的幾乎看不出形狀的門牌,上面用花體燙金大字寫著:

艦長室。

好家伙,真夠闊綽的。千栩琳心想。這扇門肯定有一半的重量都是裝飾用的黃金。

織凌羽洛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神使閣下。”一個雄渾的聲音從門里傳來。

織凌羽洛推門而入。千栩琳緊跟在他身后走入了房間,但當他抬起頭、目光隨意地在房間里掃視一圈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進門,映入千栩琳眼簾的便是金碧輝煌的墻壁和天花板,在它們表面,無一例外的被色彩斑斕的壁畫和穹頂畫覆蓋。十四根鑲嵌了黃金裝飾的粗大立柱向上延伸到高聳的天花板,每根柱子上似乎都密密麻麻的雕刻著枝形花紋,那些花紋被用黃金精心澆筑,盤繞在晶瑩剔透的白色立柱上,反射著來自天花板上的三盞巨大的水晶燈發出的明亮燭光。

千栩琳慢慢向前走著,腳下踩著深厚的毛絨地毯,一邊打量著在那些立柱底部的架子上擺放的一排雕塑。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塑無一例外的是士兵的形象,但士兵身上的腰帶、頭盔和手里的劍刃則被加以黃金裝飾。而當千栩琳湊近觀察雕塑時,發現雕塑的黃金部分上竟然還細密的刻著一些小字:

“神明指引著我們的方向”

“我們的征途將追隨著神明的目光”

“以神明的名義!”

“永遠捍衛神明和信仰!”

還有一些字實在太小,千栩琳不想低頭細看,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字是被人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刻上去的。至于參觀者能不能看清,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們好,神使閣下,祭司大人,助祭大人,還有……這位先生!”在長條形的餐桌盡頭,從那些金光閃閃的餐具中站起來一個披著華麗的金線禮服的身影。在他身后,是一幅懸掛在空中的、巨大的北海共和國的徽記。

“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這艘船的艦長,我叫舒維伊?夏里昂,北海共和國的一名少將。你們叫我‘艦長先生’或‘艦長’就可以,但是我非常不喜歡別人叫我的名字或直接叫我‘少將先生’。”艦長說著,一邊優雅地鞠躬,摘下帽子露出頭上的銀色假發。

“你好,艦長先生。”扎庫雅趕緊回禮道。“我叫扎庫雅,是……是一名平民。”

“哦,你好,扎庫雅。我想祭司大人把你帶在身邊,肯定是因為你對他有特殊的意義,對嗎?”

扎庫雅一時有點無所適從。所幸這時候洛彌婭站出來為他解了圍,只聽洛彌婭道:

“艦長,感想你的熱情招待,只不過我們現在是否可以就坐了?”

艦長愣了一下,隨即朗聲開口到:

“當然!各位,請隨便坐吧,這里的位置多的很……只不過請小心別碰壞了那些雕塑,那些都是質地上好的玉石。”

千栩琳皺了皺眉頭。

他按照禮儀,在長桌子的另一頭——與艦長面對面的位置上就坐。洛彌婭坐在他的左手邊,扎庫雅則與洛彌婭隔了一個位置,織凌羽洛解下背后的長柄雙手劍,在千栩琳右手邊就坐。

一位士兵為他們端來了晚餐:一片放在精致的鑲金餐盤中的面包。雖然在面包上灑了很多深褐色的粉末,盤子旁邊放著一朵裝飾用的百合花,一些果醬配在面包旁邊,覆蓋了面包的一角,另有一些切得很碎的香草一樣的綠色植物點綴在面包上——但這依然無法掩飾擺在千栩琳面前的是一片面包片的事實。

千栩琳看著被裝飾的花里胡哨的面包片,尷尬一笑。在他身邊,洛彌婭也小聲地嘟噥了一句:

“啊,這是一片面包……”

一陣金屬碰撞的悅耳聲音伴隨著一副餐具的擺放傳來。那是一副同樣被裝飾得花里胡哨的刀叉,手柄上有北海共和國的徽記,從餐具表面凸起的鎏金花紋讓千栩琳很難想象把這么一個疙疙瘩瘩的玩意放在嘴里是什么感覺。

千栩琳更習慣用他在圣域繼承下來、在神殿里被他們沿用了數千年的傳統進食方式:用手直接拿起食物吃。但當他打算伸手把那片面包從盤子里抓起來時,卻突然感到艦長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表情分明充滿了好奇和一絲嘲弄。

千栩琳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

“怎么了,祭司大人,是晚餐不合胃口嗎?”艦長的聲音傳來。“如果您覺得無法接受,那我可以給您提供別的食物。”

“不用了,謝謝。”洛彌婭替千栩琳開了口。“很感謝你的招待,但我想祭司大人可能不太餓。”

艦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只能表示遺憾了,對您無法品嘗到這樣一頓美妙的食物……神使閣下,你說呢?”

織凌羽洛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哎,好吧,各位,如果你們都不太餓得話,那我只好一個人享受這份美食了。”艦長說著,抖了抖衣袖,動作夸張地拿起餐具在胸前疊好,翹著手指捏起刀叉,在面包片上切割起來。

“千栩琳,”洛彌婭小聲對千栩琳說。“我怎么覺得……這有點奇怪……”

千栩琳垂下目光,盯著面前的面包片看了幾秒,覺得一股無形的怒火從心中升起。

他覺得艦長是刻意這么做的。

他看了看身邊的三人:洛彌婭和他一樣面對面包片一籌莫展,連織凌羽洛的面色都有點生硬,扎庫雅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面包,但他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皺著眉頭坐在原地。只有桌子另一頭的艦長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面包片,他甚至還輕輕哼著小曲。

洛彌婭從桌子下抓住了千栩琳的手。

別這樣。洛彌婭用目光向千栩琳傳遞出信息。我知道艦長這么做是存心刁難我們,但是你不能因此失態。

千栩琳的手在洛彌婭的手心里緊緊握成拳頭。洛彌婭見狀連忙更用力地按住他,她的目光里透露著祈求。

千栩琳不理解為什么洛彌婭要這么做,但身為祭司,他絕對不能容忍別人如此冒犯他。可當他再度與洛彌婭的目光相會時,便又不得不冷靜下來,反復勸說自己不能因為沖動而丟了臉面。

千栩琳動作生硬地站起來,對桌子另一邊、正用戲謔的目光打量著他的艦長道:

“抱歉,我不太舒服,得先失陪了。”

說罷,不等艦長表態,千栩琳扭頭就走。洛彌婭和扎庫雅也起身跟來,但就在他們走到門口時,艦長的聲音突然傳來:

“祭司大人,請留步!”

千栩琳停下了,但沒有轉過身。

“祭司大人,”艦長繼續說。“我得對我手下的士兵和軍官的無禮行為向您道歉,您和您的助祭,還有這位扎庫雅先生受到了無禮的對待,這實屬我對我的手下管教不嚴所致。”

“謝謝你,艦長。”千栩琳道。“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說完,他大踏步地走向門口,門口的士兵連忙給他開門,洛彌婭和扎庫雅跟在他身后,從奢華的艦長室中魚貫而出。

一離開艦長的視線,千栩琳就沿著走廊快步來到一個類似觀景臺的小隔間,站在窗前,氣急敗壞地扯開領口和腰帶,深吸一口氣來壓抑心中的怒火。

“千栩琳,請不要這樣。”洛彌婭小跑著跟上他,和他并肩站在窗前。“你的行為太失禮了。”

“失禮?洛彌婭,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個艦長分明就是在刁難我們!”千栩琳不再刻意地壓低聲音,他大吼到。“你看看他那高傲的樣子,聽他那傲慢的語氣……我是一個祭司,洛彌婭,而你是我的助祭!我不會忍受別人對我的無端侮辱——尤其是當著侮辱還包括了你!”

洛彌婭擔憂地看著千栩琳。她小心地四下張望著,確定沒有人后才小聲開口:

“千栩琳,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艦長他……可能沒有像你說的那樣……”

“他還能怎么樣?”千栩琳轉身抓住洛彌婭的雙肩,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說。“洛彌婭,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在刻意刁難我們嗎?”

“我知道,千栩琳!我當然看得出來!”

“那為什么還要——”

千栩琳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看到在不遠處的走廊里,織凌羽洛正緩步走來。

千栩琳警惕地看著織凌羽洛。

“請你們別介意,祭司大人,助祭大人。”織凌羽洛看著面前怒發沖冠的千栩琳,開口道。“艦長他……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千栩琳逼問。“織凌羽洛,難道他不知道什么才是對一名祭司應有的尊重嗎?”

織凌羽洛尷尬地點了點頭。“唔,祭司大人,請你理解,艦長他對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很不爽,這既包括了我也包括了你。”

“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呃,在我來到這艘船之前,這里一直是艦長說了算,但是,等我來了以后,嗯……知道我的意思吧?”

千栩琳這才想起在白天時候,就當他被捆在艦橋的椅子上時,織凌羽洛和艦長之間的摩擦。

千栩琳在心里哼了一聲。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心胸狹窄的小人。

“別廢話了,趕緊帶我們回去吧。”千栩琳怒氣未消。“幸好這是我呆在這里的最后一天了,倒也真是難為艦長了。”

織凌羽洛有點難堪地笑了笑,轉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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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消失在了稠密的云層下方,不知從哪里吹來的涼風給他們身上憑添了幾絲涼意,但也讓千栩琳煩躁的內心冷卻了不少。

由于光線已經昏暗,金碧輝煌的走廊里只剩下幾盞孤零零的燭臺提供微弱的光亮,那些浮夸的鎏金花紋和浮雕大都失去了神采,黯淡地趴在墻上,像一團團枯槁扭曲的植物藤蔓。

也許是下午發生的事讓織凌羽洛依然耿耿于懷,他給千栩琳和洛彌婭單獨安排了一間房間,扎庫雅則被帶到緊挨著他們房間的另一間較小的臥室。也毫無怨言地接受了這種安排。

雖然在戰艦上有無數間類似的房間,但千栩琳卻注意到這些房間的內部陳設和裝飾沒有重復的。他們的新房間擁有一面更大的全景落地窗,窗框上是古色古香的鍍銅——不是黃金,這讓千栩琳多少有點意外,但當他把目光轉向在房間的其他陳設上時,卻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片在燭光中金光閃閃的鍍金表面。

房間內有一張很寬的單人床。千栩琳之所以認定它是單人床,是因為它上面只有一個枕頭和一床杯子;而當千栩琳想向織凌羽洛再要一個枕頭時,織凌羽洛卻故意回避了他的問題,快速退出房間并鎖了門。

千栩琳輕嘆了口氣。他走到窗前,把窗戶推開一條縫,讓晚風伴隨著細微的呼嘯灌入房間,這多少讓他煩躁的內心冷靜了一點。

“看來今晚你得和我睡一個枕頭了。”半晌,千栩琳微微笑道。“還記得我嗎在湖邊嗎?當時我們……”

“共擠了一條毯子。”洛彌婭俏皮地接了他的話,她臉上的表情活潑生動,充滿了喜悅和快樂。她把胳膊搭上千栩琳的脖子,踮起腳尖緊緊擁抱了千栩琳,長發蹭在千栩琳臉頰上,癢癢的。

“別為一件晚飯而生氣了,千栩琳。”洛彌婭在他耳邊道。“換個角度想,艦長的感受和做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我們的神殿里突然來了一群對我們指手畫腳的人,你會怎么想呢?”

“我可沒有對他指手畫腳啊,洛彌婭!”

“夠了,千栩琳,別再說了。”洛彌婭輕捂住他的嘴。“讓這事就這么過去吧,我們本來就是客人,讓主人感到為難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當然,可能更多的原因出在織凌羽洛……”

千栩琳沒有反駁洛彌婭的話。他坐到床上,悶悶不樂地閉上眼睛,雖然他慶幸這是自己在這艘船上呆的第一個晚上也是最后一個晚上,但他心里卻有一種直覺:這個驕傲自大的艦長,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洛彌婭去盥洗室洗漱了,當千栩琳進去準備洗臉時,她正對著一面鏡子梳理自己的長發。她的袍子已經全部解開了,只穿著裹裙站在鏡子前,看到千栩琳來了,她絲毫不避諱,反而刻意讓千栩琳欣賞自己完美無瑕的身體。

千栩琳讓自己的目光避開了鏡中的洛彌婭。

“洛彌婭,你最好把內衣穿上。”千栩琳一邊把涼水撲在臉上一邊說。“我知道你沒有這個習慣,但是這其實是一個禮節性的問題。”

“這有什么嘛。千栩琳,你不也一樣嗎?”

“我?我怎么就一樣了……我是說你應該像在草原上那樣把你上身遮擋住啊,不然你身為一個助祭卻不加檢點,讓別人怎么想?”

洛彌婭不滿地皺了皺眉頭,趁著千栩琳洗臉的功夫,突然伸手把千栩琳的袍子從他身后扯下,又拉住千栩琳裹裙的腰帶猛地一扯——

“洛彌婭,你干什么!”

千栩琳差點忘了自己的臉還埋在水盆里,他連嗆了幾口水,但還是咳嗽著以極快的速度抓起地上的裹裙擋在腰間。

洛彌婭在一邊笑得快岔氣了。

“千栩琳——祭司大人,你裹裙里面原來還穿了一層纏腰啊,這么長時間我都沒注意過……”

千栩琳看著笑得喘不上氣的洛彌婭,又震驚又困惑。

“洛彌婭,你是我的助祭,怎么可以對一名祭司做這樣的事!”

“哎呀,別在意嘛,祭司大人……”洛彌婭收住笑容,趴在水池上大口喘氣。

千栩琳系好裹裙,又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袍子,給洛彌婭披在身上。“洛彌婭,你是助祭,不可以做與你的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洛彌婭似有點生氣。她嘟起嘴,拉緊了身上披著的袍子,說到:

“千栩琳,什么時候你才能不要把我們的身份看得那么重!我是你的助祭,但是你對我而言更是我情感的寄托,是我心靈的慰藉……所以,從這個角度講,我覺得你不需要再那么較真誰是祭司、誰是助祭了。”

千栩琳沒想到洛彌婭會這么想。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當他在腦海中細細回味洛彌婭的話時,卻突然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滔天大錯。

這讓千栩琳心里又后怕又羞愧。他竟然還把洛彌婭只看成他的助祭——尤其是在后者對他已經轉變了態度、他們相互涌現的情感超越了身份和地位的時候。

千栩琳心中頓時有了一股對洛彌婭的深深的愧疚。他采取了最本能的舉動:緊緊摟住了洛彌婭。洛彌婭毫不躲避的擁入他的懷抱,將兩人熾熱的臉頰緊貼在一起,抖掉身上的衣服,讓兩個燥熱的靈魂在微涼的晚風中慢慢冷卻。

“抱歉,洛彌婭,這是我的錯。”千栩琳喃喃自語。“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助祭……但你其實是我身邊唯一一個在乎我、關心我的人,也是對我來說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洛彌婭開口了。她的的聲音很輕,很柔:

“我的千栩琳,別自責,身為祭司,你的做法和想法都很正確,我不能因為我個人的情感讓你內心的虔誠和對神明的忠誠動搖。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的情感也是神明賜予的,那祂理應準許我們將情感自由地釋放出來。”

“沒錯,洛彌婭,既然神明沒有將我們的情感一同收回,那就說明神明準許我們擁有它,也支持我們以合理的方式使用它。”

千栩琳想了想,繼續說:

“但是,我始終不敢確定我所說的這個‘合理的方式’究竟是什么,所以我在一些時候可能會有點過分……”

洛彌婭抬起頭,和千栩琳目光相觸。霎時間,千栩琳想表達的話、他心里的疑慮和困惑被洛彌婭純粹質樸的目光解答了。在洛彌婭如水般清澈透明的目光中,千栩琳感受到了她心中的虔誠、單純與熱忱。而豐富的情感并沒有讓洛彌婭的心靈被蒙上俗欲與塵世的污垢,反而讓她的形象更顯得生動鮮明、楚楚動人,而不是幾千年的神殿生活中的蒼白無力。

千栩琳心中既覺得寬慰,更覺得滿足,但一股擔憂也同時涌入他的心中:

“洛彌婭,我不會質疑你的內心是否純潔虔誠,更不會擔心你的心靈被世俗所沾染玷污;我唯一擔心的,恐怕是我沒法像你保護我那樣用行動來捍衛你的自由和權力。”

洛彌婭笑了。她的嘴角勾勒出的弧線簡直像刀子一樣在千栩琳心中開了個口子,逼迫他把心里所有壓抑的情感和思慮全部釋放出來,再用炙熱的刀鋒舔舐他的傷口——雖然很痛,但對他有益。

“我的千栩琳,可能在此之前,我之所以保護你,是因為我許下過誓言,是因為我在履行身為你的助祭應承擔的、由神明賦予的責任。但是,自從我們離開梵爾洛奇亞山脈,我便暗自對神明發誓我要永遠保護你,就像珍惜我的生命那樣捍衛你的生命。而這,與我是否是你的助祭無關。”

“千栩琳——祭司大人,你別嫌我多言,我現在還是要重復一遍我對你說過無數次的話:我永遠是你的助祭,我為此自豪,也為此慶幸。是你把我從奴隸的身份解放出來,是你賦予了我尊崇的地位與身份,是你讓我可以不再透過鐵欄桿仰望藍天,是你讓我甩開枷鎖和鐐銬的束縛、在自由的曠野上健步奔跑……你對我的恩澤,就算我為你獻出我的心臟也無法償還……”

“洛彌婭,無所謂你是否償還,”千栩琳低聲道,他的內心平靜而莊嚴。“神明將你安排到我的身邊,就是對我最大的賞賜。”

說完這句話,千栩琳和洛彌婭都忍不住笑了。

他們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是不帶虛偽和掩飾的,是蘊含了最真摯的情感的。

千栩琳躺在床上,洛彌婭則趴在他身邊,俯身與他對視。他們的臉湊得很近,近得足夠感受到相互的鼻息;洛彌婭的長發垂在千栩琳的胸脯上,遮蓋住了他胸前的金飾,千栩琳低頭望去,卻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洛彌婭動作輕柔地勾起。

“我的千栩琳,你永遠是我的祭司大人。”

“謝謝你,我永遠的助祭。”

他們無言地緊緊相擁,就像久別后的重逢般誰也不肯先放開手。直到窗外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云海之下、最后一只飛鴻遁入渺茫的天幕,世界重新被黑暗和寂靜籠罩,他們便一同躺在床上仰望那片浩瀚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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