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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章節(jié)十二

千栩琳和洛彌婭共坐在一匹馬上。洛彌婭手握韁繩,緊跟著走在前面的道奇,千栩琳則坐在她身后,一只手摟住她的脖子,下巴墊在她被曬得滾燙的肩膀上,玩弄著洛彌婭的長發(fā)。

道奇的方向感很好。他光根據(jù)梵爾洛奇亞山脈的位置就判斷出了他們所處的地方。據(jù)他說,他們確實被傳送過了西部平原,現(xiàn)在他們在世界的南方,前往帝國需要往北走——但往北需要走比原計劃更遠的路,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帝國哨站,從那里與帝國取得聯(lián)系。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怎么說話,但一直在狹隘局促的森林中走慣了的洛彌婭和千栩琳現(xiàn)在突然行走在這片廣闊的草原上,他們內心中的曠達和喜悅是不言而喻的,而剛剛經(jīng)歷的內心情感的解放則更讓他們心曠神怡。他們在草原上追逐、奔跑,伸開雙臂擁抱天空和拂面的暖風,自由快活的樣子就像剛出獄的犯人。

只不過,這可苦了道奇——道奇牽著馬,不得不一路小跑著跟在他們后面,這可把他累得不輕。直到千栩琳讓他專心趕路、不用留意他們,道奇這才騎上馬,哼起一首旋律歡快的小調。

千栩琳和洛彌婭跑累了,便坐到馬上休息。經(jīng)過剛才的運動,千栩琳和洛彌婭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此時從他領口灌入的微風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祭司大人,”也許是終于耐不住寂寞,道奇開口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很好奇——您是祭司,從您的身份來講,您和您的助祭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太……親密了?”

看的出來,道奇說話變得相當謹慎了。

“這有什么?”不等千栩琳開口,洛彌婭便不以為然地說。“我們以前的關系就很親密,只不過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自由地表達出來罷了。”

“恕我直言,助祭大人,那現(xiàn)在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們這么“自由地”表達?”

“喏,就因為那個——”看道奇回頭,洛彌婭指了指遠方的梵爾洛奇亞山脈。“我們現(xiàn)在離開了那個地方,離開了那個吞噬人的情感和自由的深淵,離開了那個把我們禁錮了幾千年的監(jiān)獄。”

千栩琳生怕洛彌婭的話有點不妥。雖然這些話從一個助祭嘴里說出來很奇怪,甚至有些冒犯神明;但洛彌婭畢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言出無忌的洛彌婭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了內心對神明的不滿。

道奇顯然沒法理解洛彌婭說的話。他聳聳肩,對千栩琳說:

“祭司大人,您的助祭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一直以為,祭司和助祭應該是非常……保守的。”

“保守點沒錯,但要注意場合。”千栩琳說,一邊和洛彌婭相視一笑。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從他們頭頂溜到了天邊,中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他們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策馬奔騰了近兩個小時,已經(jīng)快到傍晚了,但他們還是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千栩琳不禁懷疑起道奇是否真的能帶他們走出去。但道奇卻仿佛胸有成竹,他扛著步槍抬頭挺胸地騎在馬上,又開始哼唱《禁衛(wèi)軍之歌》。

也許是遼闊的草原讓千栩琳心情舒暢,長時間的奔波并沒有讓他感覺到饑餓,但洛彌婭還是堅持讓他吃了點面包。而當千栩琳習慣性地拿起水壺時,卻發(fā)現(xiàn)水壺里的水已經(jīng)不多了。

“我們最好趕緊走出這里,道奇。”千栩琳道。“我們沒水了,而且這里也沒有河流。”

道奇則不慌不忙地說:

“祭司大人,你可放心吧,我在這里當過差,對這片小草地可是熟悉的很。”

洛彌婭則表達了對道奇的不信任。

“哎呀,助祭大人,您還在懷疑我……我不是跟你保證過——”

道奇及時止住了話。

“道奇,我懷疑你是否真的知道怎么走出這片草原。”

“沒有什么可懷疑的,助祭大人。我敢賭上我的名聲——十分鐘內絕對讓您眼前一亮。”

洛彌婭用懷疑地看著道奇,又扭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千栩琳。

“我們除了跟著他外沒有別的選擇,洛彌婭。”千栩琳無奈地說。“別擔心,這片草原總會有盡頭的。”

道奇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又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來:

“……三十多年前,我乘坐的戰(zhàn)艦在與北海共和國艦隊的戰(zhàn)斗中被擊傷了……當時,戰(zhàn)艦的引力透鏡失靈,推進器只能提供十分之一的動力,為了保證戰(zhàn)艦不在半空中解體,我們只能飄過半個大陸,最終墜毀在了這片草原上……這里是第二神域與冬日帝國之間的無人區(qū),只有一些零散的獨立城邦和流竄到這里的游牧部落……那些城邦的位置非常巧妙,在草原上完全看不到,但是我們還是找到了它們隱藏的地方,就在——前方!”

道奇大喊一聲,沖他們揮了揮手,指了指前面。“就在那里,看到了嗎?”

洛彌婭驅馬走到道奇旁邊,她正要開口詢問道奇時,卻突然一聲驚叫——

在前方連綿不斷的草原上,驟然出現(xiàn)了一道寬達百米的峽谷。

這道峽谷絕妙地隱藏在了隆起的地形后面,遠遠地看去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順著陡峭的巖壁向下看去,谷底竟然是一片平坦開闊的平原。峽谷的兩端在草原上綿延,幾乎看不見盡頭;而在谷底的平原上,一片建筑稠密的城鎮(zhèn)圍繞著一條從遠方流來的河流,城市旁邊還能看到大片的耕地。

這道峽谷至少深達一千米。千栩琳低頭向下看去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在神殿的陽臺上往下看時都沒有這種感覺。

“哇,真是神奇。”洛彌婭感慨到。“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有人居住。”

“這只是這條峽谷中獨立城邦中的一個,”道奇走到他們旁邊,得意地說。“怎么樣,沒騙你們吧?想當年,我們找到這里時也驚呆了……不過這些城邦也為帝國設計要塞提供了思路,在帝國東線,帝國就修筑了一系列隱藏在人工地形中的要塞……”

總算看到人煙了。千栩琳內心激動不已,這是他這幾千年來第一次看到熟悉的城鎮(zhèn),這讓他有一種重返人間的感覺。

“道奇,今天就在城里找住宿的地方吧!”千栩琳激動地說。“能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看到城鎮(zhèn)……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洛彌婭攀上了千栩琳的肩,倚靠在千栩琳的身體上。從她的動作和臉上幸福的表情來看,她的內心和千栩琳同樣激動。

道奇在一旁忍不住竊笑。

“祭司大人,您做個決定吧——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下去,半個小時后就可以到那座城里;或是我們繼續(xù)沿著峽谷走,這里視野開闊,可以更方便地找到帝國的前哨站。”

“我們現(xiàn)在就下去。”千栩琳果斷地說。“等我們進城后找到住的地方,你再去找哨站吧。”

道奇哭笑不得。他無奈地聳聳肩,對千栩琳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往這邊走吧,祭司大人。”道奇禮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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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奇準確地帶他們找到了一處在峭壁上開鑿出的階梯。這條陡峭的樓梯從草原一直通向谷底,在很多磨損嚴重的臺階上還可以看到用石頭和木板加固的痕跡。雖然赤腳走在這些臺階上,千栩琳的腳底被硌得生疼,但在這種無防護的路上不穿鞋反倒更容易感受腳下的路面。

隨著他們逐漸下降,谷底的城市也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座典型的不設防城市,沒有城墻和哨崗。雖然建在谷底,但這里氣候干燥,沒有河流泛濫的風險,反倒是兩側高聳的巖壁成了威脅這座城鎮(zhèn)的唯一因素。不僅如此,千栩琳還發(fā)現(xiàn):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七千多年,但這些房屋的建筑風格和造型依然和他記憶中的希澤圣域很類似。

這讓千栩琳在看到這些房屋時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親切之情。

千栩琳和洛彌婭很快就走到了谷底,此時道奇卻還在半空中慢慢幫助一匹馬通過臺階,而在峭壁頂部的草原上還有兩匹馬在等著他。

“先進城吧,千栩琳。”洛彌婭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在這里等著道奇牽馬下來也沒什么意義,你說呢?”

千栩琳點了點頭。他欣喜地注意到洛彌婭已經(jīng)可以很自然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了。

于是,他們便踏著松軟的黑土向城鎮(zhèn)走去,把道奇和他們的馬遠遠甩在身后。隨著他們離城鎮(zhèn)越來越近,他們腳下的地面也逐漸變得厚實起來,赤腳踩在上面感覺有點生硬。但他們都顧不得腳下的路了,熟悉的城鎮(zhèn)就在眼前,他們都不由自主的越走越快,直到最后變成了你追我趕的奔跑。

當他們最終趕到城鎮(zhèn)時,兩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千栩琳扶著一顆栽種在小鎮(zhèn)口的樹,毫無形象地坐到了地上,沖著一個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的路人咧嘴笑著。路人手里拿著水罐——顯然是出來打水時恰好經(jīng)過這里。

“喂,你們是哪里來的呀?”路人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好奇地問。“看你身上的首飾,不像是我們這里的風格。”

“我是祭司,旁邊那位——是我的助祭……我們從梵爾洛奇亞山脈來。”千栩琳說著拍了拍身邊的洛彌婭露出的后背。他下手有點重,被拍疼的洛彌婭皺著眉頭用拳頭輕砸了一下他的胳膊。

“梵爾洛奇亞山脈?”路人滿臉驚異地說。“那里……從那里過來可是要走很遠的路!”

千栩琳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們不是呢?”

路人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走過來把千栩琳從地上扶起,幫著他拍干凈袍子上的灰:

“那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了?哎呀,真是失禮,我們這很久都沒有迎接客人了……”

“沒事,不必在意。”洛彌婭不以為然地說。但當她從地上站起來時,路人的目光瞬間就被牢牢地吸引到了她身上——

“啊,這位姑娘,你……”路人呆呆地看著洛彌婭的身體,眼神從禮貌逐漸變?yōu)檎痼@,隨后又變成崇敬和崇拜——就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神明一般,他只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直視洛彌婭的面容,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我叫洛彌婭。”洛彌婭看著他,笑了笑道。“請問你……”

“哦,我叫扎庫雅,扎庫雅?昆圖斯。”

“好吧,扎庫雅,我叫千栩琳。”千栩琳說著,對他微微頷首致意。“你是我們在這里認識的第一個人。”

千栩琳看著面前這個和他的歲數(shù)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似乎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扎庫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對千栩琳點了點頭,友好地伸出手:

“很高興認識你,千栩琳……還有你,美麗的姑娘,洛彌婭。”

洛彌婭臉上浮現(xiàn)出兩團靦腆的紅暈。

“先別在這里站著了,到我家去吧,你們遠道而來,實屬我們這個小鎮(zhèn)的幸運——碰到你們也是我的榮幸,哈哈!”

扎庫雅的笑聲很開朗。

雖然千栩琳本想在城里隨處走走,但又不好意思拒絕扎庫雅的盛情,而當他想到晚上可能要住在這里時,便果斷地跟上了扎庫雅。他一把拉起正饒有興趣地環(huán)顧四周的洛彌婭,把她差點拉的摔了個跟頭。

“千栩琳,你要去哪?”

“去扎庫雅家里!”千栩琳歡快地說。

他們在扎庫雅的帶領下很快進入了小鎮(zhèn)內部。在他們身邊逐漸出現(xiàn)了鬧市和人群,那些穿著簡易的粗布袍子或干脆只穿著裹裙的人紛紛用驚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低聲贊嘆著他們身上華麗的佩飾和他們完美的身形。

“扎庫雅,這是客人嗎?”一些人群中的聲音傳來。

“是的,是梵爾洛奇亞山脈來的客人!”扎庫雅大聲回答他們。

“那年輕人長得真好看!”一些較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那姑娘可真漂亮……”一些年輕的小伙子低聲贊嘆。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他們走在人群中難免都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這和他們此時內心的喜悅和歡愉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千栩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著,幾乎陶醉在這久違的鬧市聲中,感受著擠過身邊人的熱鬧氣氛;而洛彌婭則開心地和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打著招呼,要不是千栩琳硬拉著她,她肯定會在城里欣喜若狂地逛上一整天。

不過讓千栩琳感到慶幸的是,扎庫雅帶著他們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熱鬧的集市,這讓他們得以在被人群圍堵起來前從街道上脫身。

當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后,扎庫雅這才回過頭,帶著抱歉的神情說:

“不好意思,我們這里很少來客人,大家都比較熱情。”

“沒關系,這種感覺……真的挺好的。”洛彌婭在他身邊發(fā)自內心地感嘆到。“我真沒想到,在梵爾洛奇亞山脈之外的地方,竟有這么熱情的人們。”

千栩琳也表示了贊同。看著扎庫雅不解的樣子,千栩琳連忙解釋:

“我們一直住在梵爾洛奇亞山脈中的神殿里,這是我們第一次走出梵爾洛奇亞山脈……”

與千栩琳猜測的不同,扎庫雅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驚訝——也許是他從來就不知道在梵爾洛奇亞山脈中還有千栩琳這樣的祭司,他只是把千栩琳和洛彌婭當成了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種感覺挺好的。千栩琳對自己說。我早就習慣了受萬人敬仰,現(xiàn)在暫且回歸到普通人的身份,感覺也很不錯。

由于已經(jīng)逐漸離開了鬧市、進入居住區(qū),周圍一下安靜了許多。在他們身邊,不時可以看見提著水罐或扛著工具的人經(jīng)過,而更多人則在遠方的耕地上勞作著。

扎庫雅又帶他們繞過幾條街道,來到一間沒有房門的、有白色外墻和單向傾斜房頂?shù)姆孔忧啊7壳暗脑鹤又車杏盟槭傻陌珘Γ课葜黧w則是由切割得很整齊的泥土混合木頭搭建的,在入口出有一道簡單的簾子把屋內和屋外隔絕開。

“這就是我家了,雖然不是很大,但里面的環(huán)境肯定讓你們滿意。”扎庫雅說著伸手指了指屋子。“我們這里的房子都沒有門,不過別擔心,大家都安分守己,就算偶爾有幾個盜竊犯,治安官也會收拾他們。”

“治安官?”千栩琳饒有興趣地問。“維持治安的嗎?”

“嗯……這么不太準確,但也沒錯。不過治安官是近幾年才選出來的。”

“近幾年?為什么啊?”

扎庫雅似有什么難言之隱。他指了指房子,道:

“千栩琳,洛彌婭,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進屋說吧!”

說罷,扎庫雅替他們掀起簾子,他們進入了扎庫雅的家。

房間的布置非常簡潔,但氣氛卻意外的溫馨。房子不大,客廳和餐廳連在一起,臥室則由一堵很薄的木墻與客廳隔開。在餐廳的一頭架著燉鍋和水缸,簡易的木制餐桌邊整齊地擺放著三個木椅。

扎庫雅帶他們來到臥室,在臥室里有一張用木頭拼接的床和一張擺放在墻角的書桌——這張床的寬度不到千栩琳神殿里的床的一半,書桌上堆疊著一些寫在羊皮紙上的書卷。在床上,鋪著用粗布包裹羊毛制成的被褥,墻上則是一扇沒有窗戶的窗子。整個房間雖然有點狹窄但卻給人感覺非常整潔,樸素的白墻上唯一的裝飾就是一個固定在墻壁上的燭臺。

“嗯……房間布置可能有點……簡陋。”扎庫雅局促不安地看著千栩琳和洛彌婭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張床,但如果你們想留在這里過夜的話我可以睡在客廳……”

“沒事,扎庫雅,房間很漂亮。”千栩琳道。“我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進過這種風格的房子了……話說這里就你一個人嗎?”

“嗯,這座鎮(zhèn)上的所有人都是逃亡出來的,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失去了房子和財產(chǎn)。”扎庫雅輕聲說。“還有一些人失去了親人。”

看著扎庫雅臉上略有凝重的表情,千栩琳的心里也不免有點失落。但扎庫雅隨即道:

“對不起,我不該談起這件事……你們餓了嗎?我可以去給你們準備一點食物。”

“麻煩你能再給我們找點水嗎?”洛彌婭靈巧地插話到。“我們一路走來,隨身帶的水早就喝光了。”

“好的,請稍等……請隨便坐吧,希望你們在這里住的舒適。”扎庫雅的聲音清脆明亮,讓千栩琳想到了在林間歌唱的百靈鳥。

說完,扎庫雅就去餐廳忙活了。

洛彌婭自覺地坐在床上,舒展開雙臂,仰面向后躺去。

“一起來躺躺吧,千栩琳?”洛彌婭閉著眼睛說。“這兩天來我們都沒有在床上好好躺過了……唉,真是懷念躺在床上的感覺。”

看著洛彌婭在床上竭盡全力伸展著身體,千栩琳花了好大勁才抑制住自己也躺上去的沖動。他是祭司,不管再怎么自由也要注意最起碼的禮節(jié),更何況扎庫雅還沒讓他們在床上躺。

洛彌婭則完全已經(jīng)把身為一名助祭的形象拋到九霄云外了。她在床上舒適地調整著姿勢,用被子埋住腦袋,不一會就把扎庫雅疊放整齊的床鋪弄得亂成一團。要不是千栩琳提醒她她的赤腳上沾滿了泥,她肯定會把全身都鉆進被子里。

“洛彌婭,道奇如果看到你這副模樣,又不知道該有多吃驚呢。”

“道奇?”洛彌婭把頭從被子里探出來。“他應該……已經(jīng)進城了吧?需要去找他嗎?”

千栩琳想了想,搖了搖頭:

“沒必要,洛彌婭。讓他去找帝國哨站吧,憑他那直性子還不知道要在這城里惹下多少禍呢。”

洛彌婭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我的書和弓箭都在馬上。”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我覺得在這里呆上幾天,趁他去找哨站的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不也挺好的嗎?”千栩琳輕松地說。

洛彌婭這才點了點頭。但當她剛想把頭繼續(xù)埋到被子里時,扎庫雅突然進來,告訴他們可以出去吃飯了。

洛彌婭滿臉羞紅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扎庫雅,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里過夜吧。”千栩琳想了半天才開口道。“你也別在客廳睡了,哪有客人睡在床上,主人反倒睡客廳的道理?”

雖然這么說,但千栩琳也不知道該讓扎庫雅睡在哪里。難道他們三個人要擠在一張床上嗎?這未免有點委屈他們祭司的身份。雖然沒有規(guī)定說祭司不能和凡人一起睡覺,千栩琳委屈一下自己倒也無妨,但畢竟有洛彌婭在,他們三個人擠在一起就太過分了。

“沒事,那張床本來是只給我準備的,你們兩個人一起睡的話可能覺得有點小。我在客廳鋪上毯子和被褥,一樣睡得舒服。”扎庫雅說著向門外走去。“趕緊來吃晚飯吧,我家一直只有我一個人,沒能給你們準備更好的睡覺地方,實在抱歉。”

這真是個熱情友好的人。千栩琳心想。他的內心很純粹,做事又很利索……這樣的人流落到這種地方,到底是這座城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呢?

他們的晚餐是剛出爐的面包和一大鍋由各種蔬菜燉成的湯。湯的味道稍微有點淡但非常鮮美,扎庫雅在他們的碗里各舀了滿滿一大碗,這幾天來一次吃到熱飯的千栩琳頓時感到身體里剩下的最后一點梵爾洛奇亞山脈的寒意被驅除了。

他們聊著天吃完了晚飯。在餐桌上,扎庫雅聊起了這座小鎮(zhèn)的來歷:這座小鎮(zhèn)屬于不設防的獨立城邦,在建立這座小鎮(zhèn)之前,這里的大多數(shù)居民都是一直在西部平原流浪。在冬日帝國與北海共和國爆發(fā)戰(zhàn)爭后,冬日帝國爭取到了更多在陸地上的行動權力,便把這些流民集中起來,將他們安頓在這條峽谷里并建造哨站駐守。至于這些房屋和農(nóng)田,都是這里的居民在幾十年中慢慢建造開墾的。

扎庫雅還說,由于這座小鎮(zhèn)是冬日帝國為了鎮(zhèn)守被征服的土地而建立的,因此小鎮(zhèn)從建立之初就不可避免地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這里的居民雖然厭惡戰(zhàn)爭和政治,但他們普遍對冬日帝國有好感。而這里的治安官,就是一位冬日帝國的退役老兵。

千栩琳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了世界的變化。這是他們在群山之外來到的第一座城市——準確的說是一個小鎮(zhèn),但在這里千栩琳卻收獲了太多在群山之內無法得到的東西。

當他們吃完飯后,千栩琳和洛彌婭來到院子里面向落日做傍晚的祭祀。雖然千栩琳一直擔心自己在內心情感的干擾下有可能無法集中精神,但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不僅像平常那樣保持了內心的虔誠和平靜,還在落日和晚霞中感受到了一種非同尋找的、從未有過的對明天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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